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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面佛月面佛(馬祖禪師)
無名

馬祖禪師身上不舒服,院主問候說:「和尚近日身體如何?」大師怡然說:「日面佛,月面佛。」
  
  這個公案,若知落處,便獨步丹霄;若不知落處,往往枯木岩處茫然無路。就連雪竇大師也嘆道:
  
  「日面佛,月面佛,五帝三皇是何物?
  
  二十年來曾苦辛,為君幾下蒼龍窟。屈!
  
  堪述,明眼衲僧莫輕忽。」
  
  雪竇大師用心參尋,捨生入死,一似下蒼龍窟裡取珠相似。後來打破漆桶,大徹大悟之時,並無多少奇特,只得了個「五帝三皇是何物」的悟境。但多少人都曾向蒼龍窟裡作活計,便是到這裡,也莫輕忽,須是仔細始得。
  
  一念迷,即為凡夫;一念悟,即為佛。想當時馬大師風花雪月,遊哉悠哉,置心身外,置身病外,神遊八極,心清萬境,隨口而出:「日面佛,月面佛。」本無心無機,卻活殺新鮮,道心天成,一機一境,一言一句,皆有個入處,任運而行,又無軌無則。害得普天下學禪人,蓋天蓋地,摸索不著,這麼不得,那麼也不得,二十年白白苦辛。

 

何嘗飛去

馬祖禪師和弟子百丈一起走著,一群野鴨受驚飛走。馬祖問百丈:「那是什麼?」百丈直截了當地回答:「野鴨!」
  
  馬祖又問:「它們飛到哪兒呢?」
  
  百丈答:「都已飛走啦。」
  
  馬祖在百丈的鼻頭上重重地捏了一下。百丈失聲叫道:「好痛喲!」
  
  馬祖若無其事地說:「什麼?飛走啦?不是在這裡嗎?」
  
  野鴨、飛空,都是極為平常的事,但馬祖卻要發問,要在這一問中將禪的微妙傳給百丈。野鴨飛空的發問屬於現量,因此答「野鴨」是正確的。但再問飛何處,卻不是指野鴨而言,而是問心到何處去。百丈只把野鴨當作野鴨來認識,所以答「飛走了」;馬祖卻把野鴨和百丈想在一起,他並非指第三人稱的野鴨,而是指第一人稱的百丈。當馬祖再問「它們飛到哪兒呢」時,可謂「話盡山雲海月情」——山雲推湧,綿綿無盡;圓月自海上升起,脫體現前。可百丈卻依前不會,沒有領悟,他的心隨著野鴨飛走了。所以馬祖就掐住他的鼻子,這是說他的方向錯了,應該扭轉過來。
  
  百丈也正是在被捏了一下鼻子之後才領悟過來。禪者所面對的,永遠是「當下現實」。
  
  雪竇頌云:
  
  「野鴨子,知何許?」馬祖見來相共語。話盡山雲海月情,依前不會還「飛去」。還「飛去」,卻把住。
  
  在馬祖和百丈師徒二人野外散步看到野鴨的次日,集會的時候,馬祖剛上座準備說法,百丈就捲起坐墊而離去。坐墊常鋪在佛像前面,和尚在坐墊上向佛禮拜,把坐墊卷起就表示法會已終。馬祖於是下座回房,問百丈為什麼自己還沒說法他就捲席而去。百丈說:「因為我的鼻子被你扭得痛極了。」
  
  「昨天你心裡想到哪去了?」
  
  「可今天我的鼻子已經不疼了。」
  
  昨天百丈的鼻子被扭前,他還沒有開悟;可現在開悟之後,他成了自己的主人,眼中已看不見他的老師了。
  
  圓悟禪師讚道:「遍界不藏,全機獨露。觸途無滯,著著有出身之機;句下無私,頭頭有殺人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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