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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訪談錄
索達吉堪布著

 前

  這本《博士訪談錄》是二零零二年我在廈門、成都翻譯、治病之餘,與數十位博士及博士以上學歷者論談佛教的紀錄整理,除了在前後文加上我自己的一些個人感言以外,對博士們的談話內容基本未作任何背離原話意旨的改動,目的就是想為世人提供一份較完整、真實、具代表性的當代知識分子瞭解、認同乃至修學佛法的活生生的歷史畫卷。為便於時下讀者閱讀理解,本書很少使用佛教專有名詞,帶之以通俗易懂的語言、相和現代人口吻的語氣、適應當今讀者思維特徵的思考方式,以漫談的形式結構、組織本篇。本想多搜集一些博士們的學佛感想,但一方面因時間倉促難以如願,一方面又想到所謂智者之所以為智者,很重要的一點原因就是因為他們可以舉一反三、觸類旁通,故最終也就放棄了多方採訪的打算。通過這十九篇訪談錄,相信有緣者當可以似管中窺豹一般,約略一見時下智識界精英階層中的部分人對佛法的大體看法與瞭解程度。本書原擬於去年出版問世,但因瑣事纏身、疾病侵擾,故拖至今日方才與讀者見面,在此深表歉意。

  在佛教的歷史中,有不計其數的博士都為佛法的弘揚作出了不可估量的貢獻。博士出身的英國哲學家柏克森,曾以研究唯物哲學而見長。1956年,他寫的有關專著連續印了十七版,均銷售一空,並翻譯成了法文、德文等多國文字。後來他旅遊至印度,在靈鷲山見到了迦葉尊者,迦葉尊者帶他到寂靜處,整整給他傳授了一年的佛法,並為他剃度,使他成為了一名出家人。一年後他回到倫敦,引起了大家的關注,眾多專家、學者邀請他作了一次演講。演講時,他身披袈裟,向大家介紹了佛法,指出他以前論著中唯物哲學的錯誤之處,並作了懺悔,還一一回答了大家關於佛法與哲學等的各類問題。當時就有96位博士在他面前皈依了佛法,其中有生物博士米克恩,神學博士甄克費勒、化學博士羅斯哈德,天文學博士哀潑思等等。

  若以世間標準衡量,博士、博士後誠可謂世俗學歷的頂峰,當這些已攀上各學科巔峰或準備抑或即將登臨各學科絕頂的佼佼者們,通過各自的因緣、途徑而與佛法結下不解之緣以後,旁觀者們,特別是那些對佛法素來知之甚少、但卻莫名奇妙地抱有各種偏見、成見的人們,想來多多少少應能從別人的心路歷程中汲取一些於己有用的養分,如果這些人還想有所作為、有所長進的話。拒絕他人的智慧經驗,只會更加證明自己的故步自封與頑愚,還是靜下心來好好體味體味這些發自肺腑的心靈表白吧!

  博士們所談大多集中在佛法的科學性、合理性之論證以及佛教對世道人心的改進與提升所可能起到的積極作用等幾個方面,短暫的對話、小小的篇幅,不可能瞬間就改變一個人長期以來所形成的對佛法的誤解、對佛教徒於人類社會所起作用的低估,我也絕沒有以此書來改造現代人類、使其皆成為正信佛教徒的妄想與打算,只想表達一點發自內心的渴望:不見得所有人都能接受佛教的思想,但希望所有人都能接受這一理念——人應該而且是能夠做到善良、正直、誠實、寬容的,假如他不能對世界和平與發展做出貢獻,如能對個人或家庭帶來真實利益也不枉為一世人身。從這一角度而言,我堅信佛法與世間一切導人向善的宗教、道德人倫規範一樣,一定可以在世風日下的今日,為人類再建精神文明的美好家園發揮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而對佛教徒來說,則不一定也不可能各個都要出家以證道,在家學佛同樣可以通達究竟解脫的彼岸。從生活中感悟佛法,在不計其數的煩惱、挫折、違緣中磨練心性,於大起大落中學會看破、放下與從容,凡此種種,離了具百千纏縛、同時亦具百千解脫門與機會的社會這座大熔爐,又從何談起呢?因此我們說,俗世生活中也有很多的解脫門徑,就看你如何看待與把握了。本書中收錄了一些於滾滾紅塵中堅持修學佛法者的切身體驗,想必應能對被生活濁流所困的知識分子以及普通民眾有所裨益。

  記得在成都時還曾與十幾位博士作過集中交談,與他們的訪談資料已來不及收錄、整理在此書中了,現將其中有代表性的幾位博士的話摘錄於此,也算作對本文的一個補充吧。

  畢業於四川大學的宗教學博士圓梅說:「學佛之前曾有一段非常消極悲觀的日子,那時每天都要從一處湖泊前走過,邊走邊淚水漣漣。儘管夜深人靜之時,自己在湖邊曾聲嘶力竭地叫喊過:『都會過去的,都會好起來的!'但一切障礙依然存在,困境還是壓得我抬不起頭來。那種絕望的感覺的確痛徹骨髓,所以我才會對與佛法的值遇倍加珍惜,因佛法是唯一可以讓我真正快樂起來並走出困境的引路明燈!

  現在東南某大學就讀的社會學博士齊思源說:「佛法教我在生活中歷事煉心,教我能一點點放下自私自利之心態,並逐漸看淡以至消滅名聞利養心。現在,五欲六塵、貪嗔癡慢已離自己越來越來遙遠,我正用滿腔的熱血與信心加功用心,以求即生往生最嚮往的阿彌陀佛淨土世界。」

  畢業於西南交通大學的瓊傑措博士說:「自小我就感覺人生無常,充滿了苦空變異,當時就想找到心靈最後的皈依處。初中接觸《六祖壇經》,似有所悟,而最終的全身心皈依佛教則在大學畢業之後。談到今後的修行打算,最嚮往的是能依止一位具相上師,並在上師的親傳指導下來一番出生入死的實修體驗。已經碰到了最殊勝的大圓滿法,自己也願意修行,如果再錯過良機,那就太對不起諸佛菩薩的切切悲心了。」

  正在攻讀博士後學位的妙方談到了對她影響最大的幾本佛教讀物:「讀《地藏經》時,有種百感交集、熱淚盈眶的感受;讀《金剛經》時又有種通體暢快、輕安自在的感覺;讀《米拉日巴傳》、《虛雲老和尚年譜暨法匯》時,則完全被前輩高僧大德們的行持所打動。如果你也想一探佛門的萬千風采,並學會堅韌、學會抵禦各種低級但卻難以抵擋的誘惑、學會尊重並探求真理,那就不妨試著打開這幾本書看看吧!

  四川師大的清心博士用一句話概括了自己的學佛心得:「可讓焦慮化為平靜,可讓身心活在自在、輕鬆之中。」

  正在某省社科院讀博士的曙風女士對我說:「九七年六月偶遇一位習密的老比丘尼,她的言談舉止與日常行持讓我對佛教有了一些感性認識與好感;其後為寫碩士論文而認真拜讀了《淨土五經》、《圓覺經》、《法華經》、《華嚴經》、《中論》等諸大經論,這才對佛教真正生起了欲行瞭解與深入研究的興趣。接下來,我想在一位上師的指導下展開實修,否則通過聞思而得到的信念很有可能衍變為單純的紙上談兵。既已從道理上了知了佛法的偉大,那就更應該將之落實在自己的行動中。文人茶餘飯後的風化雪月口頭禪,根本不是我學佛的方向,因為在生死關頭,那些破爛玩意兒絕對不可能抵禦閻羅死主的催逼。所以我才要實修!

  ……

  行文至此還想聲明一點,即本書所涉及到的部分當事人出於各種考慮,諸如單位意見、個人處境等,要求我在成書之時不要暴露他們的真實姓名。遵循這些人的意願,書中使用了他們認可的化名。但名不真並不意味著內容也不可靠真實,此點還須諸位明鑒。

  最後誠摯祈禱:願本書能對有緣者的今生來世有所助益;願其能遣除不明真相者對佛法的誤解;願所有世人皆能登上佛法寶船,並平安抵達解脫彼岸。

  索達吉作於色達喇榮

  公元二零零三年八月二十五日

第一章 - 佛教與科學衝突嗎?

佛教與科學衝突嗎?

  對於佛教與科學是否互相衝突這一問題,從不同的出發點去看自然就會有不同的答案。當我們把目光聚焦在科學發展給人類帶來的負面影響上時,我們將不得不承認科學在很大程度上、很廣範圍內對人類生命帶來危害、為戰爭爆發提供方便。公正地說,利用科學實施國與國之間的毀滅性打擊、利用科學大搞恐怖活動,都能讓利用科學維護世界和平、利用科學進行反恐怖活動等項工作處於被動、難以防範的狀態。

  而佛教的出發點則是基於完全的道德行善,它欲以智慧與慈悲方便饒益天下眾生。這樣,從二者所能帶出的全部結果而言,佛教與科學應該說有矛盾之處。但若以二者都欲促進人類向前發展,帶動全人類獲取心理自在與安樂來看,目標並無任何衝突之處,只不過佛教的悲智頂點尚不為科學認識而已。

  在不瞭解佛教科學內涵的前提下,很多知識分子對佛法心存顧慮。也有另外一些知識分子專門深入對比過佛教與科學的相通之處,在他們縱覽過人類思想、科學文明發展史之後,必然就會得出這麼一個觀點:越精通佛法,便越會帶來科學研究的突破性進展。這一點誠如著名學者法蘭西斯?斯多利在其《佛教作為世界宗教》中所言:「今天的佛法同當初的佛法一樣,不受時間變化和文化發展的任何影響。無論將來人類的科學知識發展到什麼程度,在佛法的大框架裡面永遠都會有知識積累和新發現的餘地。因為它的智慧不依賴於原始大腦的局限性認知結構,而且它的優勢在於不被思想所推翻。」

  已有越來越多的中國知識分子意識到了這一點。在一次《科學與人文》的講座中,有人問博士生導師吳國勝教授:「你覺得科學與佛教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吳教授首先向提問者發問:「那你覺得愛因斯坦是不是科學家?」大家都承認說是。吳教授馬上說道:「作為科學家的愛因斯坦說過:『如果將來有一種宗教能夠指導與滿足現代科學的需求,那它一定是佛教。'」吳教授以此闡釋了科學與佛教互不相違的觀點。

  同樣,上海的一位博士生導師劉放桶也在一次有關西方哲學的研討會上,面對一些人同樣的發問時說道:「從信仰角度來說,信仰一個宗教不會與科學發生衝突,因它們互有幫助,比如愛因斯坦,人們公認他是一位大科學家,但他同時也確是一個信仰宗教的人士。」劉放桶教授也以愛因斯坦為例論證了科學與佛教的相容互補關系。

  但在眾多妨礙大眾走入佛教、妨礙知識分子認同佛教的因素中,「宗教是鴉片」這種觀點可謂首當其衝,在很大程度上左右了許多人對佛教看法的形成。問問身邊的朋友,大多數對佛教抱抵制態度的人,恐怕最主要就是受了這種論調的影響。「宗教是鴉片」的看法,直接導致人們將所有宗教視為進行自我麻醉、自我欺騙的最有力工具。不過,南京藝術學院的博士生導師圓傳教授在為研究生開設《藝術宗教》這門課時,對此問題卻有獨到的看法:

  所謂馬列原理中「宗教是鴉片」這一提法是大可值得商榷的,由於翻譯方面的問題,再加上中國人對這句話所從出生的歷史背景缺乏瞭解,故而才造成了國人對這句話深遠、長久、固執的誤讀。在馬克思主義誕生的歷史語境中,鴉片是一種妙藥,完全不同於後來的中國人通過歷史資料與影像記憶得出的鴉片是毒品這一認識。再加上中國近代屈辱的歷史又始自鴉片戰爭,故而我們對鴉片的情感傾向當然就飽含血與淚的控訴了。以至於在一個小孩子的眼目當中,鴉片都是一種壞東西,是能帶來身心的徹底毀滅與國家、民族屈辱記憶的東西,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同樣顯而易見、但卻被我們長久忽略的是,馬克思所說的「宗教是鴉片」是就宗教的功能而言的,並非是指宗教的本質。它強調的是宗教非常強大的吸引力,能使人們全身心地陶醉於其中,從而對世間事物漸漸喪失興趣。我想馬克思所著重指出的是宗教能夠帶給人的安全感與撫慰感,馬克思並未以這句話判斷宗教的本質,也從無這種意圖。如果讀解馬列主義離開它具體的歷史、人文環境,那任何一種理解都會是斷章取義、實用功利的為我所用式剖析。

  圓傳教授的觀點令人有別開生面之感。的確,如果我們破掉「宗教是鴉片」這句話上的人為曲解、歷史誤讀,相信很多人對佛教、對其餘宗教的看法都會有一個或大或小的改變,特別是對科學家來說,將會令他們更開放、更自覺、更理性地瞭解佛教,並進而認同、接受、掌握佛教。而一旦這樣做的話,克裡斯德瑪斯?宏富利斯教授的觀點一定就能獲得你的認同:「佛教是一個思想系統,是宗教與心靈的科學和一種生活方式,並極為合理,它是實用的和全面容忍的。二千五百年來它已經滿足了接近全人類三分之一人的心靈需要。……佛教擁抱著科學、宗教、哲學、心理學、倫理與藝術,並明確指出人是其自己生活的設計師。」

第二章 - 夢兆感應

 夢兆感應

  學佛者如能真正按佛教要求身體力行,那麼無論白天還是夜晚,也不管是在做事還是處於睡夢當中,他都可以親身感受到種種驗相與感應。但如果修行者本人信心不夠,或者精進不夠,或者本身就未按照佛教經論及祖師大德教言去做,那他要想得到實際受用、覺受、甚至利益就無異於癡人說夢了。這個時候,如果還要埋怨佛法不靈驗,那豈不更是錯上加錯、顛倒黑白?

  從古至今,已有成千上萬的人依照佛法得到了究竟利益,至於依靠修行獲得各種感應的事例就更是舉不勝舉。遠的不說,幾天前宗翎從美國把越洋電話打到我在廈門的住處時,就向我訴說了他於夢中感知到的種種修行境界。其實如果我們稍懂佛理就會明白,白天的修行境界當然會在夢中顯現,並被感知;而如果能於夢中見到修法境界的話,那在臨死時的中陰狀態下,就一定會因之而得到解脫。

  說到宗翎本人,我與他交往的時間並不長,不過總感覺這個人的修行還是比較穩妥可靠的。現年二十七歲的宗翎,九二年考入浙江大學電機系,九七年赴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攻讀碩士,九九年又來到美國弗吉尼亞理工學院暨州立大學攻讀電子電力技術的博士專業。他接觸佛法始於高三時期,九四年八月皈依清定上師,九五年春又在智敏上師處受三皈五戒。多年來一直以四加行為基礎學佛功課,同時也反覆閱讀並實修《菩提道次第廣論》,並精進參研智敏法師所講的《俱捨論》。他在電話中對我說道:

  我的智慧並不高,不過對上師三寶的信心卻很大,特別是對根本上師的信心更大。記得上師曾對我開示過:「無論從事世法或出世法的運作與修持,如能將本尊與上師觀修為無二無別的一體,則可成辦一切事業。」後來當我每每再遇到任何違緣、障礙,或欲成就任何大事時,我都會將自己的信心投注到上師心間,並因此而取得了一個又一個的成功。我越來越感到上師教言的不可思議,它的威力與加持實在難以用語言表述。不過我也日漸清晰地意識到,儘管依靠上師的力量,我在世間法上已可謂過關斬將、一帆風順,但我總是強烈地感覺到,把上師三寶的智慧與慈悲當成工具以圖個人事業的成功實在太不應理,也是一種最大的誤用與浪費。因而我已自覺地將上師與本尊無二無別的觀修方法轉向於修心的應用,這讓我在更大程度上,以更快的速度、更穩的步伐邁向佛法堂奧中去,並因此而接連在日常舉止及睡夢中頻頻得到諸佛菩薩的垂憐與感應加持。

  聽到這裡,我便要求宗翎能從自己的親身感受當中選擇一、二以饗讀者,宗翎開始並不願談及自己的具體夢相,因他本人對這些東西早已不再執著。不過我卻覺得他的夢中體驗可能會讓一些知識分子多少對佛法有一點感性認識,因此在我的再三要求下,宗翎最終還是向我講述了他的兩次夢中情景:

  九六年秋季的一天,我於夢中親身感受到了文殊菩薩的真實不虛。那一陣子,我對文殊菩薩信心極大,並一直堅持修六字真言。有天入睡前,我按照慣例把諸佛菩薩與文殊菩薩歷歷在目觀想完畢後便進入夢鄉。夢中,我自己居住的屋子變成一天人殿堂,文殊菩薩此時則自然而然顯現,他還騎在一匹白色獅子身上。整個情景就如電視屏幕中的圖像一般清晰顯現,不過我也很清楚它們均是顯而無自性。文殊菩薩與獅子開始放光照射自己與無量眾生,不久之後就突然消失。過了一會兒,文殊菩薩與白獅子又再度顯現,此時一位尊者以上師的面目現身,還給我做了一個灌頂,那個頂叫名賜灌頂,虛空中也現出了這四個大字。當時,我感覺自己獲得了四種灌頂,相續中生起了空樂無別的智慧。這些感覺後來在夢中慢慢消失,第二天醒來後我還是有比較強烈的歡喜執著,當然很快我就意識到自己的執著太過著相了,所以後來也就沒再把這件事掛在心上,更沒有向人提起過。

  又有一次聽黃念祖老居士講經的磁帶,他在裡面提到《華嚴經》中「一即多,多即一」的觀點,聽黃老講解分析時,自己感覺這種觀點實在勝妙無比,它再一次闡明了萬法森羅萬象、實相了不可得的觀點。反覆思維後入睡,結果在睡眠中又得一夢:在夢中,我前方有一桌子,桌子上放有很多筷子。夢中我就在想,其實這麼多的筷子完全可融入一根筷子中去,一根筷子也可變現出眾多筷子,世間萬法就如夢中事物一般毫無實質可言。想到這,筷子桌子全部化光融入自己,我本身也幻化成眾多事物,整個山河大地於夢中輪番在一與多之間變幻不定,而我也擁有了這種看似神奇的能力。最後當一切均告消散時,我從夢中清醒過來。

  第二天早晨找到上師,上師對我破析道:「這可能是你前世修習善法習氣所致,是你對空性有了初步認識後所產生的相,也算是你善根顯發吧。」我從內心覺得自己見解修行都很不夠,但通過這件事,我卻對修學佛法更有信心。我越發堅信,如能按照佛法要求努力去做,那麼無論白天還是晚上,取得修行驗相都不再是一件不可能實現的難事。

  在新加坡讀碩士期間,我依靠曾經得過的一個度母灌頂多次遣除了自身修學上的眾多違緣,這讓我對佛經的真實不虛、對佛法所能帶給人的真實利益更加確信不疑。這期間發生在我朋友身上的一個夢境,使我對過去、現在、未來三世如幻而顯現的道理又加深了瞭解。

  我有一位畢業於清華的博士朋友也在新加坡做研究工作,有一天,他和我,還有另外一人一起在茶館裡喝茶聊天。這位博士朋友以頗感奇怪的語氣向我講述道:「真是令人不可思議,在清華讀博時並不認識你倆,但當時我就做過一個夢,夢中與兩位陌生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品茶聊天,後來與你倆一一相識,才發現夢中的主人公就是你們。今天再到這個茶館一看,方知此地早已出現在我的夢境中。現在的一切,從喝茶的地方到你們穿的衣服,簡直就是夢境的複印。」

  朋友談論時覺得整個事件太過離奇,不過我卻一點兒也沒感到大驚小怪,佛法的時空觀可以說明、解釋一切常人眼中無法理解的現象,否則我也不會對它癡迷若此。

  我現在最渴望的,就是繼續在上師三寶的教導下努力修證。夢中的世界已離我漸漸遠去,我要清晰而理智地現量把握世間的一切!

  放下手中的電話,宗翎的聲音似乎還迴盪在耳邊。目光穿過窗戶、穿過窗外在冬天依然常綠的樹木,我的眼光失落在廈門那一片茫茫的人海車流中。

  此刻,明亮的陽光灑滿這個沿海城市的每一個角落,不過在朗朗晴空之下,又有幾人能分得清夢與現實之間的距離呢?……

第三章 - 智慧是最佳財富

智慧是最佳財富

  政治經濟學之父、英國經濟學家威廉?配第(1623-1687)曾說過:「勞動是財富之父,土地是財富之母。」他以此形象地概括了在封建經濟占主導地位的農耕時代,財富的獲得主要得仰仗土地資源。進入資本主義原始積累階段,財富的重心又從土地轉向了金銀貨幣,資本成為誕生財富最有力的溫床。而當經濟全球化大潮滾滾湧來之時,人類的財富觀念自然又進入一個新的時代。一九九六年,世界經合組織已明確地把「新經濟」定義為「以知識為基礎的經濟」,從中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出人類財富觀念的巨大轉變:進入二十一世紀,衡量一個人、一個組織、一個民族、一個國家,乃至整個世界財富水準的尺度,早已不再是看其資本積累的深度、廣度,它已經轉移到對智慧、知識的掌握與運用上來。我們可以這樣大膽地預測,未來的世界將不再會把大煙囪、大廠房、沾滿血腥與銅臭的「硬通貨」當成現代社會的標誌,知識與智慧理所當然地充當起引領人類邁向新時代的領航員。

  所以每當看到身邊的人們、特別是一些整日算計著功名利祿的人們,還在用最原始的方法,殘酷、野蠻、毫無人性地積聚錢財,然後又以身心放縱的方式消費掉所積資財,再然後又投入新的一輪瘋狂積累的過程中時,這種種與現代理性精神、以智慧為主導的價值觀背道而弛的景象,都會讓我從內心深處生起一種難言的悲哀。我總在想,即便你把發家致富當作人生最大的目標,那也應該清楚一個日益明晰的事實:智慧才能生財。否則在未來社會的發展浪潮中,你一定會被迅速淘汰出局,因為一個以知識經濟為特徵的社會,是與瘋狂到極點的拜金主義、拜物主義不大相容的。這一點確如美國管理學權威彼得?德魯克所言:「在現代經濟中,知識正成為真正的資本與首要的財富。」

  而作為一名佛教徒,我最感慶幸與欣慰的便是:佛法的知識乃世間所有知識體系中最完美的知識;佛法的智慧乃世人所能擁有、掌握的智慧中最究竟的智慧。有了以佛法作基礎、當內核的智慧,才是一個人生命當中最可珍愛的永久財富。這種佛法所賦與的財富,不僅可以讓我們身心安適、盡享今生種種實際利益,更可以讓我們把握來生,乃至生生世世得到自在安樂。這絕不是我一個人的看法,無數依靠佛法而精進聞思修行的人們,當然包括眾多的知識分子,都通過自身的親身體驗而對這一點深信不疑。就拿我認識的袁禹博士來說,他在邁向世間學問體系的最高點時,依憑的便是佛教智慧;他在面對社會、人生的諸種困惑、煩惱時,也是憑依佛教所賦予的智慧以戰勝違緣,並取得世俗人生與出世間利益的雙重成功與獲取。

  袁博士一九九年考入武漢大學,並接連獲得本科與碩士學位,九七年又考入上海技術物理研究所攻讀博士學位,後又在復旦大學物理系博士後工作站學習研究。這個按世俗標準衡量已攀上世間學問頂峰的人,談起佛法來,語氣中充滿敬佩與激動:

  不論從事學術研究還是發展工作、事業,我對金錢財富總是不大感興趣,最心儀、嚮往的就是智慧財富。我從不認為財富是裝在錢包裡、存在銀行裡的,我總覺得儲藏在大腦裡的知識積累與真正智慧,再加上一個人的人格魅力與高標準的道德素養,才是一個健全人最大的財富資本。而在所有的智慧形態中,佛法的智慧確確實實是對宇宙人生最究竟的真理性闡釋。

  曾有一段時間全身心地投入到對科學的信仰當中,那時覺得也許只有科學才能提供所有未知問題的唯一答案。但多年的研修卻讓自己愈發地困惑:常常是一個科學原理剛剛誕生不久,另一個假說馬上就取而代之。科學家就像一架走馬燈一樣,被迅速地旋轉出時間飛快演進的進程。

  後來又開始將目光轉向西方文化,從西方哲學到《聖經》,一路下來,腦子也並未被理清。再向中國傳統文化當中的道教汲取營養,又總感覺到很難將精密的現代邏輯推理應用到古老的道教理論中去。然後便開始研究起佛教,想看看這最後一道陽光能否照亮自己黑暗的心房。

  起初在讀《釋迦牟尼佛本生傳》、《阿彌陀經》等經論時,都是把它們當成神話故事來讀的。後來讀到《圓覺經》時才大吃一驚,這部經讓我這個所知障、分別心極重的人,第一次領略了佛法的深刻理性。也即是從讀過這部經開始,我正式走進了佛門,因為我感到佛法裡面包容的智慧,實在是深不可測,取其中一滴甘露,就已足夠讓我在世海中自由沉浮了。再加上佛法慈悲情懷的觀照,一個完整的人就得以從佛法的土壤中茁壯生長。

  接下來又讀了《法華經》、《維摩詰經》、《金剛經》、《寶積經》及《入菩薩行論》、《大圓滿前行》等顯密典籍,越看越堅定了自己學佛的意願。記得以前曾對宇宙大爆炸學說驚歎不已,覺得人類已掌握了宇宙的起源。大多數科學家對宇宙成因的認識,大多認為是由一個密度、溫度很高的微小粒子爆炸而成,也許經過很長時間的擴張後,再度收縮成小體積、高溫度的粒子,一切又消失化為烏有,然後再爆炸、擴張,產生物質宇宙,形成生命……後來學了佛才知道,且不說大圓滿所認為的「本來無生的大空性」這種究竟觀點,小乘佛法中也早就指明了宇宙乃至生命的成住壞空特性。

  再進一步深入佛教,我對它對人心的探索與結論更感震驚。我不得不驚歎,佛教不僅在揭示外在世界方面遠遠走在了世間學問前面,它對主宰一切的「心」的本質,更有深刻而令人受益無窮的闡釋與實修指導。我常常想,當我們按照佛教的要求一步一步體證到心的本性後,所有的一切顯現、分別、矛盾等種種存在,都將回歸到清淨、平等的法界本來面目中去。如果說想驗證一種理論的正確與否必須通過實驗觀察,那麼要想獲得佛法智慧的真實利益,我們也必須進行佛法的實修,以此才能判斷佛法的可靠與偉大。對我而言,我目前最想做的,便是修行,將佛法的教言落實在我的日常修為中去。否則當死亡來臨的時候,我又該如何面對?那時,即便你有再好的佛法理論,也只能是佛法是佛法,你是你,佛法的智慧還沒能真正融入你的心相續中去。

  我現在嘗試著用禪宗所謂「放下萬緣」的態度來修心修性,這一過程更讓我對佛法的博大與實用佩服得五體投地。眼看周圍的人們有的為錢財疲於奔命,有的為家庭絞盡腦汁,有的為權勢痛苦不堪,有的為感情死去活來,這個時候,我就會從內心感謝佛法,感謝它交給了我一把打開各種心結、煩惱的智慧鑰匙,感謝它讓我擁有了身心的相對安樂與和諧,這才是人生最大的財富。「放下」紛紛擾擾的一切,儘管我還不可能現在就前往寂靜地專心苦修,但我已日漸明確了我的人生目標:生命將只因修心才有意義!想想看,幾十年的人生旅途轉瞬即逝,那麼什麼才是我們最應把握的呢?

  現在只要有空,我就會念誦並觀修,這樣做的收穫自是無須多言。所以我從內心奉勸那些日日被煩惱折磨、天天與空虛、痛苦、身心疾患做鬥爭的朋友們,放下一些對事業、功利、情慾等等的非分執著,放下一些對世間無用知識的癡迷,也放下對種種萬般帶不去的金銀財富的貪戀,試著去瞭解一下佛教,感受一下它的永恆智慧,看看它到底能不能成為你人生道路上最好的導師與燈塔。我相信對佛教的嘗試,一定會成為你人生旅途當中最明智的一次選擇。

  如果要對我的修行體驗做一番總結與瞻望,我想最合適的表述便是:我用《入菩薩行論?安忍品》來當作對治嗔恨的工具;以《修心八頌》來作為人格的標尺;以《三主要道論》中所標示的出離心、菩提心、無二智作為修行永遠的目標與驗證;同時還以《大圓滿前行》當作對照自己自身進步與缺憾的明鏡;再加上從經典佛教經論一直到《西藏生死書》等現代佛教書籍的熏陶與指導,我將在這條智慧大道上直向終點邁進。

  印象當中,當袁禹向我敞開心扉、盡情傾訴他對佛教的一往情深與深刻理解時,總是能時不時聽到從他嘴中迸出來的古今中外佛教的教證、理證。這些佛法的精華看來並未僅僅停留在袁博士的「口頭禪」階段,我相信它們已日益走進袁博士的心田里,只有如此方才能讓他從自己的智慧寶藏中,取用自如地輕鬆駕馭。

  我一直以為,愚昧是人世間最可怕的黑暗,它能將人們的所有行為都引入瘋顛、錯亂而又自以為清醒、光明的境地中去。正是為點亮這被無明籠罩的漫漫人心,佛陀才高舉起慧日之光。接不接受佛光的照耀,完全取決於你個人的選擇,我要說的只是,別把自己的愚癡或小聰明凌駕於超越陽光、刺破黑夜的佛法大光明之上。

  人類已在自己的文明史上留下了幾千年的足跡,這其中,物質的豐裕與精神的健全一直是我們孜孜以求的兩項最主要的目標。不可否認的是,達成這一目標當然可以有眾多的路徑,就像我們已在上文分析過的那樣,土地、貨幣、知識、智慧都會帶來財富。但我以為,如果說很多種手段、方法都會因時間的篩選而漸漸退出人們歷史視域的話,那就只剩下了一種永恆不變的可為全人類、全宇宙帶來財富、幸福、康寧、和諧的手段與工具,它就是——佛法的智慧!我們短暫的這一期生命可能不會成為佛法終極智慧的完全見證人,那就讓地老天荒去為佛法作證吧。

第四章 - 佛教與物理學

佛教與物理學

  佛教的道理非常深奧,且涉及面廣,它可以包容世間的一切學問。而在物理學中,佛法的義理更是可以得到直觀呈現。物理學中所承認的諸如萬事萬物互相觀待、互相聯繫、不存在絕對靜止等觀點,與佛法宣示的萬法無常觀非常接近。另外,佛教有部宗所扶擇的無方微塵、無分剎那,也與物理學從分子、原子一直到夸克的物質結構認知序列相當吻合。偉大的物理學家牛頓的萬有引力定律,與佛教的世俗因果律相比,相同之處也頗多。而且不論是牛頓還是愛因斯坦,他們晚年的困惑與再思索亦與佛法考慮的問題密切相關。至於現當代的物理學家抉擇外部世界所得到的結論,與小乘佛教觀察器世界的結果也往往不謀而合。

  但要論及探索人的內心世界,物理學便頓顯乏力與無奈了。迄今為止,物理學根本未摸到人心的本質,對於意識的深層涵義同樣一無所知。來自南京大學的桂增副教授想必對此問題應該更有體會,因他在南大上本科時學的就是物理,後又在江西教了十幾年的書,依然沒忘研究物理。隨後他又獲得物理學的碩士、博士學位,然後便一直從事物理學的教學與研究。他對物理學與佛教之間的關係有如下觀點:

  我從小就信佛,且對佛理堅信不移。在種種對人生、宇宙的解釋中唯有佛法是顛撲不破、至高無上的。自然科學雖也研究種種自然現象,但卻始終沒有觸摸到一切現象的緣起性空本質,只有佛法才洞穿了內外世界的空性特徵。

  小時候我對佛教、物理學都很感興趣,曾花了很長時間研習物理,同時也學佛。幾十年的研究讓我認清了一個事實:物理學基本是借助於各種儀器做實驗,再輔以推理,最後得出定律並下結論的。它的種種理論確實可以讓我們享用從電子科技到航天技術的很多方便、利益,不過它卻在面對任何人都不得不面對的生死問題時一籌莫展。這時我們就會體會到只有依靠佛教的聞思修,人們才能因了達心的幻化本質從而超越死亡的陰影。據我所知,有相當一部分物理學家因研修佛法而獲利益,其中當然包括獲得無懼死亡的從容練達心態。

  對我而言,我把大部分時間、精力都用於修行佛法,我深感自己的信仰絕非人云亦云,我是通過多年的研究思考後才得出自己的結論的,因而我對自己選擇的道路充滿信心。

  談話當中,我順便問起了桂先生有關前後世的問題。作為一名物理學家,他對此問題的看法是:

  對於人的前後世問題,物理學簡直就是一片茫然,因它從未深入研究過此問題。故而它既提不出「有」的觀點,也談不出「無」的所以然。我個人認為,既然無有前後世的論點找不到任何推理依據,那我們只能而且必須承認佛教的前後世存在的看法。佛教對此問題除了有邏輯論證外,尚可以通過修持讓人回憶起前世,有些有神通之人以及佛菩薩還可現量見到。物理學找不到不存在的根據,而佛法關於前後世存在的根據又言之鑿鑿,如果還不承認,那就太不應理了。

  正因為前後世的存在,所以我們才不能在短暫的今生造惡。這不僅僅是個道德約束問題,更有佛法的深層哲理剖析與實修驗證為之提供論據。

  回顧自己學佛所走過的道路,不管是認定前後世的存在,還是接受佛教別的觀念,所有對佛教的認同與一步步的堅定信仰,都是經過自己認真研究的結果。初中時我就開始聞思佛理,後來又深研過《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四十卷,並仔細拜讀過《華嚴》、《金剛》諸經,且將日常法師所講一百六十盤《菩提道次第廣論》,八十盤道宣律師對在家居士的戒律開示,還有七十盤黃念祖老居士有關淨土修法的磁帶一一聽過。越看、越聽便越發覺得佛陀教言真實不虛,遠非我們僅依分別念及虛妄不實的感官所得出的對宇宙真相的認知可相提並論。

  我相信通過聞思修行、禪定等方式深入佛法,我們一定可以得到佛法本具的對眾生之利益,這樣的人生才談得上沒有虛度,這樣的社會才談得上充滿和諧與生機。

  桂先生的話是他內心真實體驗的真實傳達,這番自白應該對後來者、後代中,那些對佛法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人們有所幫助,研究世間學問之人亦可從中獲取真實利益。

第五章 - 如何面對死亡

如何面對死亡

  世間人大多對未來充滿幻想與期盼,故而他們才會對將來的生活、事業、前途等處處算計、時時營求。不過在種種的安排與計劃中,沒有宗教信仰、或修行不上道的所謂「教徒」們,卻總是缺乏或忽略了對必然到來的死亡以及後世的打算。在與社會各界人士交流時,對這一點更是感觸深刻:他們的人生設計幾乎全部針對今生的短暫時日,這多少有點像只知今天不知明日的味道。當人們的目光短淺到如此地步時,他們可能完全意識不到,其實不論富裕也罷,貧窮也罷,在無法擺脫的死亡面前,恐怖的陰影是會侵奪掉所有自以為是、所有自認為把握、創造了自已命運的人們那點浮沫似的自信與成就感的。真希望人人都能瞭解並直面死亡,並最終借助佛法的幫助超越死亡。我相信沒有哪一種世間學問能如佛法一樣,可以讓我們真正計劃好自己的人生,可以讓我們輕鬆駕馭駛向永恆、自在彼岸的生命航船。

  許多世間知識分子也越來越自覺地認識到了這一生死問題,並開始以佛教的觀點深入對這一問題的探討。如錦博士就是這些人中的一個。

  如錦畢業於南京大學,後又於某大學連續獲得有關西方文化的碩士、博士學位。她在談到這一問題時說道:

  作為世界三大宗教之一的佛教,在其兩千五百多年的發展歷史中,以其深邃圓融、透徹宇宙人生的大智慧,慈悲濟眾、清淨安詳的思想境界,教化人倫、導人向善的道德規範,吸引了一代又一代的有智有識之士投身到對它的研究、實修與弘傳之中。在當前這樣一個競爭壓力日漸增大,許多人感到恐懼、痛苦、迷茫的當下,如果人們能深入佛教的話,它的悲智甘露定會潤澤世人那一顆顆煩躁不安的靈魂,使之都歸於安詳與寧靜。難怪有越來越多的人都選擇佛教當作自己的精神家園,此中緣由正如印度的大學者古倫斯南博士所言:「拯救世界危機,首先要改造人,這一點沒有比佛陀的教導更完美的。」面對社會人心的種種憂患、現代人隱埋於生活表層之下的各種煩惱痛苦與心理障礙,佛教真可謂是改造人類身心的首選妙藥。

  我個人以為,在人們眾多的思想行為當中,最欠缺的思想是對來生做準備的思想,最不應理的行為是不考慮後世因果報應的行為。所以眾生才會在「生命只此一回」的思想觀照下,極盡追逐物慾、超前享受、瘋狂佔有、拚命掠奪之能事,因為他們篤信「人死如燈滅,」故而才會盡享今生,並由此帶動整個社會的畸形發展。不知他們思考過沒有,這種蠅營狗苟的生存,實則毫無價值與意義。憨山大師早就指明過這一點:「春日才看楊柳綠,秋風又見菊花黃。榮華終是三更夢,富貴還同瓦上霜。……頃刻一聲鑼鼓歇,不知何處是家鄉。」

  正因為「萬般帶不去,唯有業隨身。」,我們才應該重新規劃此生,重新看待死亡。「此身欲往知何處,三界茫茫愁殺人。」只有樹立了正確的死亡觀,人們才能正確處理今生的一切所作所為。

  佛教對此問題的看法是:人絕不可能只有一世生死,我們必須以今生的努力行善、證悟空性為來生打好基礎,乃至借此徹底超越生死、回歸永恆。

  現時之眾往往也能理解人生不過百、青春難再的道理,但他們常常都會從反方向落實這句話的涵義。要麼悲觀絕望、消極遁世;要麼及時行樂、放縱慾望,特別是後一種人生態度更佔據了時下眾人中的大多數分子的心靈空間。在這種短期目標的促動下,人們開始為所欲為地擴張自我心性,不僅向大自然,亦向同類及所有眾生伸出了攫取的雙手。所以才會有爾虞我詐、兄弟相煎,才會有自然環境的大規模、大範圍被破壞。

  我們不考慮調適人心、諧調人與人、人與自然之間關係的主題,反而整日都在為金錢、權勢、家庭、身體做種種準備、種種營求,在拚命追求享受的過程中,掩蓋生命本質的空虛。我們準備了那麼多,卻唯獨不準備下一世,一旦無常到來,除了手足無措、悲慘啼號之外,我們還剩下什麼可以憑依的與死亡作戰的工具、手段、信心?凡夫要麼否定死亡、假裝它不存在,或是小事一樁;要麼就恐懼死亡,避諱或拚命拖延它的到來。記得西方有位哲人說過:「生如夏花般絢麗,死如秋月般靜美。」但這種詩意的生與死,只有依佛法教言精進修行之人,以及在佛陀教導下早已對死亡做好準備之人,才能達到如此境界。因為只有佛教的生死觀才會告訴我們:生命是綿延不絕的,好好利用今生吧。只有如此,我們才能在死主降臨的那一刻,憑借平日的功用抓住中陰的剎那,從而徹底主宰生死,並至回歸法界的本來面目。如此一來,死亡就成為了一生中最珍貴、最光榮的時刻——只有體味了它的空性本質,我們才能回復無生的永恆狀態,人類延續千年的永生夢想才有實現的可能。

  現代人在單調而機械的生活軌道中,癡心正濃、煩亂正盛、時刻充滿喧囂與躁動。他們崇尚自由,但卻因喪失了正確的信念、方向、方法而成為名利的奴隸;他們希求幸福,但卻因沒有佛法智慧的指引而成為痛苦人生的犧牲品;他們留戀過去、忙碌於現在、幻想著未來,但就是不知道佛法宣講的過去已逝、未來尚未存在、現在不可靠的道理;他們孜孜以求、患得患失、貪慾永無止境,但就是不明白、不思索富貴如浮雲、感受變成空、朋友終失散、知識會落伍、身體離我去等事實真相。真可謂「老病死生誰替得,酸甜苦辣自承當。……生前枉費心千萬,死後空執手一雙。……」如果庭花落後尚能逢春的話,此身滅後魂又歸何處呢?

  「人生寄一世,奄乎落飄塵。」去體認體認佛法的道理吧!唯有如此,我們才會因了知了因果的不虛而積極籌劃生死之間的生命之旅,才可在死亡之時從容應戰,並取得最後的勝利。

  《大寶積經》云:佛告彌勒菩薩:若金、銀、琉、璃、珍珠、珊瑚、珠寶、及諸樂具,不能令人離於生老病死、憂悲苦惱。彌勒,唯有正法能大利益,令人離生老病死、憂悲苦惱。世間俗人誤以為執著外物是生活幸福之所在,其實佛陀早就告訴我們,幸福存在於心。而了達心的本質、生活的真實狀態,通往快樂安祥的生命境界,唯有依靠佛法才能達成。

  生命是神聖而莊嚴的。在仇恨、冷漠的地方,我們應播種寬容與溫情;在失望與煩惱之地,我們應播下希望、信心;在悲慘、痛苦的心靈裡,我們應播下喜悅與祥和。而所有這些美好境界的實現,無一不需要佛法智慧陽光的普照。只有佛法的前後世存在、善惡有報、般若空性的種種理念,才可以讓我們活在當下、活在理智之中、活在不畏死亡的快樂信心中。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而要無閒事存心,如果看不透世事的無常本質,不知道死亡、中陰的可利用價值,人們又何能安享生命本具的豐富內涵?

  「流水下山非有意,片雲歸洞本無心,人生若得如雲水,鐵樹開花遍界春。」了達了死亡的意義,知道了人人都可在中陰狀態下突破六道輪迴的限制,我們就更會珍惜現前的每一分每一秒,因眼下的諸多努力都在為超越死主閻羅的催逼積累資糧。

  生命如果展開了它那最美妙的真實,我們的每一天便都可活在健康與安詳之中。到那時,死除了意味著更高質量的再生外,哪裡又會有一絲一毫的苦痛?!

第六章 - 精神的歸宿

精神的歸宿

  人們對宗教的信仰往往來自於正確了知宗教精神後產生的信心,而各個不同的宗教,適應的也是各種根機的眾生,他們憑借對各自所信奉宗教的理解與信心,在信仰這面大旗的感召下,靈魂充實地度過此生。宗教信仰並不僅僅是一個個體找到精神歸宿的問題,它還牽涉到整個社會的道德水準與文化質量。從某種意義而言,自由選擇的正確宗教信仰,將對整個人類未來的發展方向產生不可估量的正面影響。

  而對一個佛教徒來說,我們堅信的信仰告訴我們,除此一生,生命過去有,並且未來還將有多種存在、延續方式。佛教所闡釋的死亡觀、中陰救度法,已經引起了西方很多人士的關注與研究。受此影響,東方的一些知識分子也紛紛開始希求這方面的知識,他們迫切渴望能為短暫的今生找到一個永恆的歸宿。

  來自某大學的文化人類學博士圓謀就對這個問題格外關註:

  首先要說明的是,我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唯物論,長大後也是在無神論的灌輸中接受熏陶的。但我卻堅定地認為,宗教,特別是佛教,絕對可以幫助我們認識人本身,解決古今中外一直困擾人類的「我是誰」這個問題,並且可以給人類提供終極關懷。

  世界上所存在的三大宗教的立足點都源自人性本身的需求,並試圖給出所有關於宇宙人生的問題答案。因而它們的基本思想都是想為人類提供人文關懷,對它們最低程度的估價也應認定它們的人道主義色彩。更何況這其中的佛教已遠遠超越了人的出發點與眼界範圍,它的慈悲目光關注大千世界的每一類眾生,它的智慧火焰照徹生死的本來面目。

  有人說宗教是喪失了自我或再度喪失自我者的靈魂避難所,其實這話並不準確。即便一個以世俗眼光來看各方面都很圓滿的人,他依然渴望精神境界的昇華、生命內在本質的開發。簡單、通俗地說,他還是想尋求生命延續性的存在,希翼一種永恆狀態的來臨。

  我在美國講學期間碰到了很多大富翁,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些人大多不像影像傳媒中所形容的那樣貪婪無恥、利慾熏心,他們多數都很講道德良心,真的是一群「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的人物。究其原因,原來他們全都有宗教信仰——大都是一些虔誠的基督徒,也有少部分信奉佛教。據說電腦天才比爾?蓋茨也是一位信奉基督的教徒,他能將《馬太福音》倒背如流。

  而我認識的另一位國內的年青人,不到三十歲就自殺了,若論他的社會名望、地位、財富都可說是如日中天,但就是因找不到人生的究竟意義,「寄蜉蝣於天地,感滄海之茫然」,沒有歸宿感,也沒有立足點,最後只好以這種悲劇形式結束了自己短暫的一生。

  所以我才會覺得人生在世需要給自己找一種正確的信仰!更何況國家現在正提倡以德治國,正強調精神文明建設的重要性,在這方面,宗教絕對可以扮演重要角色。對一個找到了人生的精神家園、因而就會以自覺的道理自律規範自己行為的人來說,他會從內心希望人人向善、社會進步,他哪裡會容忍道德倫喪、邪教氾濫、物慾橫流、人心險惡?

  宗教是人類文明的標誌之一,是人與動物區別的標誌之一,是倡導自尊、尊他、自愛、愛他、和諧共處、慈悲濟眾的最有力的精神旗幟。尤其是流傳在中國廣大地區的佛教,早已不僅僅是一種單純的宗教信仰,而是日益廣泛地流入了中華民族的血脈,成為我們的精神支柱,變成我們的文化底蘊。佛教作為傳統文化的珍貴遺產,一定可以在解決現代人日益增多的身心困擾等困境方面,發揮無有窮盡的偉大作用。它在給我們指出精神終極目標的同時,也會帶著我們一步步堅實地邁向這個人性大解放的彼岸。

  即就是不從宗教角度,單從文化方面來說,佛教文化都值得人們研究、珍視、遵奉。在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從文學藝術、戲曲表演、遣詞造句到工巧明、醫方明等世間技藝,都可看到佛教的影子。如果從佛經而言,不信仰佛教的人士也不妨打開一本經書看看。你就是把它當成一種文學作品來讀,都會對你有百利而無一害,此中感受只要嘗試一下就自會明白。

  各個層次、各種根機的人都可從佛教中受益,不論是希求身康體健還是追究生命本源、精神歸宿,這種究竟而完全的宗教你到哪裡能找得到?

  以前曾聽人講過這麼一個故事:據說清華大學的很多電腦高手都可用他們的發達大腦破譯許多公共防範措施,故而他們可以不花錢就打各種用卡電話、竊取他人的電子郵件,甚至充當電腦黑客,把目標對準銀行、股票交易所等國家部門。我真是替這些人感到可惜!智慧如果不能用在造福於人類、社會上,不用在探究宇宙人生的本質上,不用在深入佛法的聞思修上,不用在昇華生命的努力中,那就只能用來澆灌「惡之花」了。而從中收穫的果實,在我們將來面對生死之際,不但不會發生任何有益的功效,反而只會使我們追悔莫及。

  給自己留一點時間用來研修佛法,能不能得到究竟利益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第七章 - 佛法妙不可言

佛法妙不可言

  佛教的內涵浩瀚無邊,如世間千門萬種的知識體系一樣,只要人人選擇相應自己興趣愛好的門類深入進去,則多多少少都會獲得一些收穫與心得。有些人也許害怕學不懂佛教的深邃理論,便全盤放棄了對佛法的聞思與實修,這種做法實在是太可惜了。我們不怕人們不懂佛法,只怕他們不入佛門。只要入得此門,那就絕不會空手而返,不同層次的眾生根據不同的精進程度都必獲不同層次的利益。如果再深入下去的話,你一定會被佛法漸漸吸引。

  深廣無邊的佛教的確非一般世間學者能以其分別念妄加測度,比如對《大悲妙法白蓮經》中寶藏如來授記阿彌陀佛、釋迦牟尼佛的經過、詳情,以及經中宣講的無數剎土、無數劫的空間、時間概念,就遠遠超越任何一個知識分子的現有知識積累與思維定式。因此,所有欲希求佛法真義的人們都應該通過各種方式學習佛教經典,這一點非常關鍵。在有了正確的瞭解與認知後,我們還要按佛教的義理、在一位真正上師的引導下開始實際的修持工作,這一點更是必不可少。

  對現在的大多數學佛者而言,他們經常都會在不事聞思與不事修行之間搖擺不定,特別是後一種錯誤傾向,更是侵襲了很多人的修行之道。比如許多研究《大藏經》的漢族知識分子,都將之當成一種學術研究,這樣的態度就很難讓人們真正品嚐到佛法的滋味。一方面我們應該放下成見、偏見走進佛法的天地;另一方面,我們又應很好地把聞思修結合起來。只有如此,我們才可從佛陀教言中獲取最大利益。

  也有一部分知識分子通過聞思結合實修從而感受到了佛法無可言說的妙處,韓明風博士對此就深有體會。韓博士畢業於安慶大學中文系,接著又在雲南師範大學獲得了哲學碩士學位,隨後又於南京大學取得了社會學的博士學位。她對我訴說的學佛心得體會是:

  從我個人來說,我天生就喜歡佛教,從小就對佛法充滿信心。後來當真的值遇佛法道理後,感覺就像如獲至寶,很快就投入了進去。多年來的研修讓我堅定不移地確認佛法是人生至寶,是真理之法,也是通向究竟彼岸的唯一航船。

  在我看來,科學與佛法是可以相容、但卻分屬不同層次的兩套體系:科學是研究事物外在規律的學問;而佛法則是研究內在心理的「科學」。就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樣,科學抉擇的是世間規律,並依賴這種規律判斷事物及維持自身運轉,所謂的高科技也即指利用這種科學技術能給人類帶來更大的物質利益而已。而佛教關心的更多的是人心的層面。

  佛法修證當然要以理論掌握為基礎,同時它也需要次第的念誦、觀修、禪定等實修來相互配合。我對佛法充滿信心,並一直想達到最究竟的證悟狀態。我知道這需要自己的精進努力,更需要獲得具相上師的言傳身教。記得在上博士期間,我們曾開設有《佛教歷史》這門課,當時大家就向主講老師提出過希望派一位具德具法相的師父指導大家實修的問題。老師只是笑了笑並沒有直接回答,也許他自有密意吧。我們為什麼這麼重視上師,就是因為國內外儘管目前很多大學都設有宗教學的碩士、博士點,但絕大多數的宗教學研究生們都以鑽研佛理為主,從不或很少實修,這是這類學院派宗教學者的一個通病。

  如果再深入一些寺院、道場,我們就會發現,許多人要麼不通佛理,要麼不事修行,這樣發展下去,則很難對佛法產生正信、智信,更難於從佛法當中獲取身心狀態的實際提升。以我自己的聞思修實踐來看,我越發覺得佛陀的每句話都有不可思議的意義與加持,如果你能認真思維、領會、並融之於心、落實於行動當中的話,你一定會有所證悟、有所收穫。有些具體的感受、個人具體所得的益處,都很難用確切的言語表達,我只能從心底希望人們都能瞭解並接受佛教。常人根本無法衡量它的偉大,我自己覺得每當自己翻閱一本經書時,佛陀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真實不虛,都有無比的說服力,都能給自己帶來無邊的受用。每一次想到經文的意義、想到釋迦牟尼佛給我們留下這麼好的妙法甘露,我就會情不自禁地流下感恩的眼淚。再想到那些未趨入解脫道的眾生無法品嚐佛法的美味,我就替他們感到可惜。

  我正在努力,並將終生努力行持佛法,因我對它宣示的道理已無一絲一毫的懷疑。我非常渴望能在臨死前獲得穩定可靠的證悟境界,並徹底證悟佛法真諦。為此,我將滿懷信心地精進聞思修下去。

  韓博士的話很有道理,又充滿一定的實修味道,我相信不論在家出家,甚或不信佛教之人,都可從中看到一個正信佛教徒對佛法的正確理解。在閃電般的短暫人生中,能希求佛法所標明的崇高境界,只會給你帶來妙不可言的好處而不會有絲毫損害。如果還要自覺或不自覺地身陷邪見的大坑而不願自拔,那就實在可憐可歎了。

第八章 - 應下苦功

應下苦功

  工人工作要用功,農民種地要用功,牧民放牧犛牛也得用功,我們每個人不論幹什麼事、從事哪種工作都要用功努力。而在如此多的可供用心下功夫的領域中,我們應該向哪方面努力邁進呢?

  以世間角度來衡量,一般所謂的上等人也即一些具有遠見的智者,他們往往對國家、民族的未來下功夫;中等人則為家人的利益奔波勞碌;下等人就在自己的溫飽上大做文章了。若以佛法衡量,最有意義的舉動當然是從事佛法的聞思修,我們一生的用功都應該對準這個方向。

  不信佛教的人士可能根本不會接受他們自己其實是不明真理之士的看法,這些人往往都會自以為是地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充滿智慧,並以之自得。若以佛教的出發點審視,這些人真的是被無明蒙蔽住了。別的不說,只以很多現代人在選購房子時的舉動來看:億萬富翁花費巨資籌建自己的天堂般豪宅,似乎他們的房子必須而且肯定可以抵禦十二級以上的地震、二十級以上的颱風,同時還要穩固矗立千萬年;普通工薪階層則不惜以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甚至一生為代價,月月去償付為買房而貸的款。不知這些人想過沒有,他們本身才能活多少年?生命的意義難道就只意味著享受與還債?

  所以我們才希望人們都能從事佛法的修行,那是唯一可擦亮晦暗人生、並為生命找到最究竟的歸宿與最有價值的存在方式的用功之處。相信真有智慧之人一定能對這個問題有所共鳴。

  我認識的蘇華博士就對這一點深有同感。他畢業於曲阜師範大學英語系,先後在該校獲得了本科及碩士學位,後又於某大學取得了博士學位。他在讀碩士期間開始信仰佛教,在對佛法樹立起堅定信心後,猛下功夫、精進修學,在身心諸多方面都取得了一定的證悟與驗相。他的學佛感受是:

  作為一個修行人,首先應精通佛理,對佛法的經、律、論都應該嫻熟掌握,這一點非常重要。學世間學問也得如此,不通達這門學科的基礎理論,你又談何實際應用呢?學佛也應先打好理論基礎,然後再開始前行、正行,這樣才稱得上穩妥、可靠,也才能取得最終的證悟。在這一修學旅途中,我們最需要的就是持久的信心、毅力,還有用功努力。

  恆久的信念首先來自於對佛法的興趣、愛好,如果對佛法一點興趣都沒有,那我們也未必會接受它的教言,更不會精勤修持。不過我相信,只要你初步嘗試了佛教的滋味,它的無盡受用就一定會吸引你永遠在佛道上走下去。在自利的同時,你的利他觀念也必會相應地培植起來,你會漸漸意識到自己身上的崇高使命與責任——我們佛教徒理應對人類做出更大的貢獻,為全社會美好道德的實現創造心理與行為的人倫典範。

  修學佛法有多種途徑與方法,既可以向懂佛理之人請教,也可到寺院拜師學法……不過所有的求學都應以勤奮為前提。學佛是一種長遠行為,短時間就想精通恐怕有些天方夜譚的味道。包含宇宙萬法的佛教對應所有眾生的不同根機,一般說來,根機好的利根者應選擇較高、較深的法門,儘管歸元無二路,但方便還是有多門的。於我而言,這麼些年來,我一直修禪宗及心中心法,幾年的實修體驗更讓我對佛法宣示的道理深信不疑,我確確實實從自己的親身感應中體會到了佛法給人帶來的受用。這種受用絕不是什麼特異功能、神通之類的枝末旁門,沒有正見做基礎的行為,即就是從外表而言有多麼了不起,也無有任何實際意義。我所謂的受用首先就是指佛法打開了自己的智慧之門,在智慧之光的覺照下,我的身心世界才有了從內到外的本質改變。我們下苦功就應在聞思上下功夫、在實修上下功夫,這種種的努力都可以幫助我們掌握佛法宣示的人生大智慧;而在這種智慧的指引下,我們才可以更快、更穩地趨入佛法,這二者是相輔相成的,且能形成互動的良性循環。學佛需要智慧;學佛也可以增長智慧;從智慧當中,並且只有通過智慧才能體會到佛法不可言說的妙用。

  至於佛法智慧的核心,當然是要了達心的本性。我的探索路徑則採取了禪定法門。記得剛開始打禪七時,自己的分別念非常旺盛,簡直難以調伏。但我不灰心,我知道凡事不可一蹴而就,正邪相抗時,我們最需要的就是平常心與毅力。經過自己的不懈努力與自我調整,真的深入禪定中後,它的妙處的確無法言喻。記得有一回在一家寺廟裡打禪七,當時寺院正在修建,環境非常嘈雜。但在我初步了知了萬法唯心的道理後,這些嗓音非但對自己沒有造成障礙,反而轉成了妙用,這讓我對佛法的境界更為仰慕。

  我經常都會參究一些禪宗公案,越參究越認定其中所包含的境界實可謂言語道斷,正如心行路絕一般。對於心的初步認識讓我相信,如果真正通達心的本性後,無有罣礙、通透光明、寂靜無為的心性本來狀態一定可以現前。南京大學有一個《禪學研究》雜誌、我曾在這本刊物上發表過一篇文章:《馬祖道一的參法、宗旨及其修證法》,平常也寫有另外一些文字探討佛理與自己修證的心得體會。我個人覺得禪宗的明心見性宗旨與大圓滿、大手印的境界無有任何差別,它們全都是在幫你盡快打通關節、直達心源。

  不過,光講講「口頭禪」是沒多大用處的,我們必須一步一個腳印真參實證。聞思、實修;再聞思,再實修,我相信對任何一個真修行人來說,只要他努力,上師三寶就決定會加持他,他一定會有穩固的修證體驗。

  現在我每天都要禪定,有時一天可有十幾個小時處於如如不動的狀態,一次入定的時間也可持續十八個小時。定並不是死定,也不是單純為定而定,它是一種手段,也是一種境界。如果你也想有所體會的話,那就嘗試著邁進佛門一隻腳吧。願意再邁第二隻腳亦或馬上就退縮回來,還是留給你自己決定。

  我與蘇博士交談的時間並不長,他還有許多研究佛法的境界、心得來不及表達。我覺得他的很多觀點都有借鑒價值,比如關於各派相融的觀點。舒州龍門佛眼和尚曾說過:「未達境唯心,起種種分別。達境唯心已,分別即不生。分別既不生,便捨外塵相。」從中表露出的「此性本來清淨,具足萬德。但以隨染淨二緣,而有差別。」的觀點,與大圓滿的見解並沒有什麼本質不同。對一個真懂佛理的人來說,各宗各派最究竟的見解無有差異。我們所要做的不是分別過來、搖擺過去,指東指西,關鍵問題是一門深入、真下功夫。蜻蜓點水似的學佛怕是永遠也達不到即生成佛的目標,如果真想圓滿果地,那就必須放下一切、無所畏懼地勇往直前!

第九章 - 戰勝苦難

戰勝苦難

  生存於人世間,人們必須依賴各種方法生活。不論你生活的內容、質量是什麼,為之而付出的代價都很多。在佛教所說的輪迴即是痛苦的世界中,只要你身陷輪迴中,你就決定難以擺脫種種苦難,不管是精神的還是物質層面的。放眼四周,在茫茫人流中,有多少人整日臉上掛著滿足而自在的微笑?捫心自問,夜深人靜時,又有幾個人能感覺自己獲得了真正的安樂?

  仔細觀察一下,有些人剛才還活得好好的,轉眼間就被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奪去了生命;昨天還談笑風生的朋友,今天就被診斷出得了惡疾……其實在生活的每一個空間、每一個時刻,時時處處都潛伏著讓每一個人都措手不及的難以預料、難以防範的危險因素,只是人們都太過大意、太過健忘,以致在忙碌的奔波中、在被勝利假相蒙蔽的自得中,大家都把它們拋置腦後而已。即就是一些生活在痛苦當中的人們,他們要麼被痛苦徹底擊垮,要麼就變得對痛苦麻木不仁,似乎苦難成為了他們生命當中不可承受之重。

  人們常常都在對痛苦或手忙腳亂、或視而不見、或被迫承受、或消極逃避中被動度日,而痛苦卻在以日甚一日的強勁態勢橫掃現代人的生活。除了每個個體都必須要面對的個人痛苦外,人類還面臨著許多擺脫不掉的需要共同應對的苦難:大規模迅速流行的惡性傳染病、越來越令人恐怖的戰爭、打擊面更加涉及無辜群眾的恐怖活動、如天文數字一般節節上漲的生活費用……

  怎麼辦?坦率地說,唯有依靠佛法才能從根上滅除人世的各種苦痛。它不僅能幫助我們戰勝即生的痛苦,更對我們消滅、減輕來生流轉輪迴的痛苦有著絕定性的影響。既然沒有任何從古到今的科學、哲學理論與實踐能找到不存在後世、造惡不生三惡趣的理由,那佛法宣示的輪迴是苦、善惡有報、創造命運、超越苦難等等理念,你有什麼理由不靜下心來認真體味一番呢?

  我認識的轉慧法師也曾對我談到過依靠佛法戰勝苦難的心得體會。轉慧畢業於台灣淨宜大學中文系,讀碩士時上的是南華大學,後又來到南京大學讀博士。她認為佛教是智慧的宗教,是解脫的宗教,是冶煉自我的宗教,是開拓人生的宗教。它不僅能讓人通過自我改造、自我修行而戰勝各種身心痛苦,也能引領人們因了達心的本質而最終直抵快樂自在的解脫勝境。

  值遇佛法是我人生當中最有意義的一件事情。以前依靠種種世間法也曾確立過一些人生觀、價值觀,但學佛後才明白佛教的人生觀闡述了人生最究竟的道理。明白了這一點後,八八年我就出家了。不敢說自己已看破了紅塵,只是覺得在探尋佛法的各種途徑中,最好的道路就是出家學佛,因出家可讓我以放下一切的決絕態度與自己的種種習氣宣戰。

  十多年來的修行讓我有許多感慨與心得,我非常想把它們與更多的人分享。我個人覺得大乘佛法的精義最令人佩服,它所宣示的無我與安忍道理實在是稀有難得:用無我去空諸煩惱,用安忍去承受一切苦難。我認為學佛就得赤裸裸地面對自己身心世界的煩惱,實實在在地對待痛苦的本源。我們的一切痛苦煩惱全都來源自各種貪執,所以,不克服自己的貪心與慾望,要想獲得解脫絕無有是處。因而要從道理上以空性之理對治實執;從實踐當中用安忍之行一點一滴磨練自己的心性。

  這麼些年來走訪過許多國家和地區,美國、澳洲、印度等地都留有我的足跡,不過收穫最大的還是印度之行。釋迦牟尼佛的降生地、轉*輪處、涅槃地等等聖跡,都讓我對佛陀的教言深信不疑,且對佛祖的行持敬佩之至。每到一處,我都會在心底默默發願:雖然我生在富庶之地,但願我永遠都不要成為經濟與貪慾的奴隸,我根本不想受它們的束縛。我要像世尊一樣,發大心利益眾生,並且今生當中就要通過實修而獲實證!

  無獨有偶,在一大群不知苦難何因、用何方法以真正解決的人群當中,我又聽到了與轉慧法師看法接近的另一位博士的聲音。

  她是一位新聞學博士,因種種原因不願透露自己的身份與姓名。我是在二○○一年十二月時碰到她的,當時就感覺此人心地善良、學識淵博,她的深入學佛在很大程度上是受了好友被痛苦擊垮這件事的影響:

  社會、人生中有太多令人痛苦的事情,苦難彷彿如影隨形,快樂則似白日晨星。我有一個特別要好的朋友,由於在感情經歷中受到傷害,最終在無法排遣的鬱悶與痛苦中自殺了。這件事給我以很大的影響、震驚。此前,我已經接觸了佛法,此後,我更是深鑽了進去。因為我總在想,如果沒有佛法支撐的話,恐怕在面對苦痛、煩惱時,我也會變得十分脆弱。

  曾經以為學佛只是行行善而已,後來經人指點邁入佛門之後方知自己的淺薄。在漸漸深入佛教經論後,我越發覺得自己在忙碌地與世浮沉中終於找到了一個永久的棲息地。特別是在經過好友自殺這件事之後,我更是為她感到惋惜。如果在她做出這個決定之前能遇到佛法的話。我相信她一定能從中受益,一定可以從佛法當中找到戰勝苦難的良方。

  許多人在沒有深入研究的情況下就認定佛教是迷信,並因之而永遠放棄了研究。我只能從內心希望他們都能真正研究佛教、皈依佛教、實修佛教,那樣的話定會對佛法有所領悟,這是我的真實經歷與感受。

  現在除了聞思佛法外,我還盡量地在相應環境中持續唸經、放生,因為我想把功德回向給那位以悲劇方式結束生命的朋友,也回向給所有輪迴中的可憐眾生,不管他自己意識到還是未意識到自己的痛苦處境。

  我始終堅信,眾生的痛苦必須依靠佛法才能擺脫,因佛法才是最究竟的調心法門,而痛苦恰恰是由眾生的分別念造成。只有佛法才是心地法門,才能讓我們領會心的幻化本性。它會告訴我們:真正的煩惱、苦難等一切不如意事,根源不在外部,而在自心,因而我們所謂的戰勝苦難便意味著與自心的較量、抗衡。外在的物質物手段不可能從根本上消滅痛苦,觀心才是最殊勝的滅苦法門。當赤裸裸的妙明真心現前時,哪裡還會有什麼痛苦可言?!

  而觀心之法,你只能在佛法當中才能找到對它最究竟、最廣泛、最細緻的描述。

第十章 - 嚮往淨土

嚮往淨土

  從數量上說來,海內外的知識分子可謂人數壯觀、難以數計。如果不深入瞭解的話,很多不信佛教的人士可能想當然地就認定這些人是自己堅定排佛的同盟軍,因在他們的所謂「科學」目光觀照下,這些篤信科技文明的人類知識精英天然就應該與「愚昧」的佛教勢不兩立。

  其實對很多知識分子而言,除了忙於一些個人事務與個人事業外,他們同時也虔誠地投入了對佛法的深研,至少我瞭解和認識的很多知識分子,就把他們的大部分時間與精力用在了對顯密各種宗派的修行上。從古到今,更是有一些知識分子選擇一心念佛以求往生淨土。對現代的修淨土宗的知識分子來說,黃念祖老居士應該不是一個陌生的名字。這位北京郵電大學的物理學教授,年青時對科學也有過沉迷,也有過研究,還有過獨特的貢獻。後來專注於對淨土及密宗的修持,並舉得了很高的修證境界。七十年代末及整個八十年代,他老人家以弘法為己任,培養了不可勝數的對佛法有修有證的知識分子弟子,一直到現在,我們都可看到、聽到他講經說法的法本與磁帶。這位身兼老居士與老教授身份的修行人,最後也安詳地回歸本屬的法界淨土。

  時至今日,我們若詳加觀察的話就會發現,傳承黃念祖老居士衣缽的知識分子依然代不乏人,他們同樣也祈盼著能最終往生極樂世界,南京的李明陽博士就最嚮往阿彌陀佛的極樂剎土。

  李明陽博士從本科到博士一直就讀於南京理工大學,所學專業是導彈與火箭發射。他從大四開始信仰佛教,最先也是受了黃老居士的影響。九七年以後陸續讀了《金剛經》、《了凡四訓》、《華嚴經》、《無量壽經》等經論,並一直堅持按照淨空法師的教言身體力行。他學佛的時間並不長,對淨土宗的體會倒很深刻:

  剛開始學佛時,首先是把科學方面有代表性的論典與佛學典籍對照著來讀的,在這一過程中,我開始對佛法產生了信心。以前曾因認為佛法是迷信的代名詞而排斥過它,現在回過頭去審視,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是在對佛法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輕下妄言的,這樣得出的結論當然也就站不住腳,因為沒有論據與論證的緣故。看到現在還有許多人在重複我曾犯過的輕率而膚淺的錯誤,我就為自己感到慶幸,也為他們感到可惜。通過佛教的經論與上師的言教,我深刻體會到佛教是傳授並啟迪慈悲與智慧的教育體系,在它的系統訓練下,任何一個努力按照佛陀的教導聞思修行的人,都可在不同程度上達到從迷轉悟的結果,並最終獲取轉識成智的最高境界。在這一學習、修行的過程中,我親身感受到自己的煩惱在逐步減輕,歡喜心、菩提心在不斷增上。身心世界的不斷改觀與提升,讓我對佛法宣示的道理不再有任何懷疑。

  特別是佛法當中的前後世理論,怎麼鑽研怎麼覺得它與現代最尖端的科學進展毫無相違之處,生物科學、天體物理學的縱深發現,將越來越證實佛法的理念。所以我從心裡感謝佛陀、感謝歷來的高僧大德,如果沒有他們的深遠智慧與切切悲心,我可能現在還在無有前後世的斷見影響下,為所欲為地恣意耗費前世所積的福德、肆無忌憚地造作來世痛苦的因呢!

  其實在任何一個科技領域,包括我所研究的空氣動力學學科內,都可感受到佛法慧日無處不照的光芒,如果每一個科技工作者都能主動自覺地將佛法引進自己的思考領域內的話,那他的研究一定會順暢許多,說不定還會別開生面、發前人所未發。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會看到愛因斯坦等許多世界級思想大師晚年傾向於佛教思想,國內的科技權威也不少,只不過他們不願過分張揚、或從外表上顯現而已,畢竟我們還不處在一個全民信佛的環境裡。

  對我而言,現在我一方面從事科研工作,一方面聞思經論並持名念佛,二者並沒有什麼相互矛盾的地方。我幾乎天天都要聽黃念祖老居士、淨空法師的講法磁帶,每天早晚都要念《無量壽經》,剩下的時間就是一心念佛。只有在阿彌陀佛的名號聲中,我的心才能感受到平和、寧靜與歸宿感,聲聲佛號都在將我的靈魂引向那聖潔、無垢、勝妙的淨土。我很希望臨死前能獲得往生淨土的把握,憑著對兩位上師的信心,憑著自己的發願力,憑著阿彌陀佛的慈悲接引,我應該能去自己一直嚮往的地方——我永遠的歸宿與希望所在。

  嚮往淨土,這是多麼美好而崇高的一種理想。如果社會不能容忍接受這種理想,難道反要鼓勵人們全都把殺盜淫妄掛在心上?一個社會即就是不被這些醜陋心態所佔據,如果指導其人心的精神旗幟又只單方向地指向經濟發展與刺激慾望,這樣的人類社會還哪裡談得上「文明」與「進步」?

  在多元的文化、道德規範格局中,實在應該給佛教一席之地。

  我還認識一位林蕾博士,她給我說過的一段話,恰恰可以當作本文的結尾:

  多年以來我一直在鑽研並實修淨土宗,越深入進去,對它的信心也就越大。我曾經一度認為只有唯物論才是看待世界、宇宙唯一正確的方法、思想,但當用它來「驗證」佛法時,感覺佛法才配堪當「唯一正確」這四個字,對它宣講的道理簡直無法找到一絲一毫的破綻。故而我才下定決心用這種真理與自己的貪、嗔、癡種種習氣做最頑強的宣戰,如果只是從口頭上讚歎一種思想的偉大,卻不願把它用在改造自身與世界的實踐當中,那你永遠只能是佛法萬種風情的陌路人而已。

  因此我才要每天持誦佛號,我相信藉著淨宗的修行,我一定可以親見佛陀描述過的無盡風光。

第十一章 - 佛教需要嚴謹的邏輯推理

 佛教需要嚴謹的邏輯推理

  佛教徒在社會總人口中所佔比例並不多,佛法在全社會的普及面也並非廣大。就我所知,除了不丹、泰國等國家全民信佛之外,虔信佛陀教言之地當以藏區首屈一指。這裡的人們誠奉佛法,大多數人都具有正知正見。如果再比照漢地,我們就會發現,儘管表面看來佛教似乎在漢地頗為盛行,念佛之人與參禪之眾較為多見,但深入觀察後,人們不難得出這樣一個結論:至少從顯現及現有資料來看,禪門與淨宗歷來都乏少對佛法深層理論的探討,特別是眼下的淨士法門,幾乎全為念佛的老年人們所充斥。持誦佛號當然具有無量功德,這在佛經中早有明載。但在科技發達、眾生分別念日漸增盛的當下,深入經藏的佛理研究對廣大民眾,特別是對知識分子而言,就更具有不可替代的殊勝吸引力,而這一點恰恰就是藏傳佛教的優勢所在。

  我這樣說絕非排斥漢傳佛教,只是想公正地指出一個事實,即在如今的漢地寺廟裡,一般都缺乏如藏傳佛教一般嚴密的邏輯思辯傳統與訓練。我相信,如果漢地的各宗各派也能悉心深研因明理論的話,只會更增加人們對佛法的信任程度,因為在邏輯推理的驗證下,一切公正、客觀的人士都會發現佛經的可堪察性、科學性,知識分子對此應該更有體會。

  尹立於蘭州大學獲得經濟學碩士學位後,又在川大讀起了博士。他在與我交談時說道:

  我曾經用各種現代科學、哲學的觀點與方法尋找過究竟的人生之路。先是學醫,在五年的時間當中,一方面苦學專業知識與技能,一方面又從西方文化中廣泛吸取我所感興趣的心理學知識。參加工作後,在與各種病人打交道的過程中,原先從書本上得來的各種病理解剖認知,全都在活生生的血肉之軀上得以慘痛地印證與再現。我目睹了許多飽受身心折磨的病人最終無奈而絕望地死去的事實,不管他們曾經多麼富有或者一貧如洗,在無法擺脫痛苦與折磨這一點上,殘酷的遊戲規則打破了所有人的所有夢想。在病床上演繹出的這一幕幕淒涼的生命落幕之景,太難讓一顆敏感的心靈無動於衷,於是我開始了探究生命去向的努力進程,因為我想確認一種生命延續性的存在,否則這個世界也太顯冷漠了。

  但世間的一切學說卻讓我的探求變得一籌莫展,直到後來值遇佛法並深鑽一年之後,我才感覺如雲開霧散一般,從此就對之產生了不退信心,因為我終於通過佛法而明確了前後世的存在。當心靈因為一線永生陽光的照耀而漸漸走出死亡峽谷的時候,發現終極歸宿的歡欣是會讓人喜極而泣的。

  後來我又鑽研起中觀,並因緣起性空正見的指引,再一次堅定了對因果不虛的體認。如果再借鑒心理學的理論與個案,那前生後世的面目就更昭然若揭。可惜的是,在漢地,能從理論上比量了知因果輪迴之理的人實在是太少太少。當身邊學佛之人多為一些只知念佛功德,卻不知其所以然的老太太們時,自己,以及欲知人生奧秘的年青同輩們又該向何人、從何處獲取對一大堆疑惑的解答呢?我想對我們來說,理論的辨析應該更對根機,因我們就是在分別念的熏陶下成長起來的一代,不明所以的老實念佛恐怕很難讓如我一般的人死心塌地地追隨佛陀的足跡。

  所以我才迫切地渴望走進藏傳佛教,想依靠它嚴密的因明邏輯破除現代人日益濃厚的實執妄見,我相信它絕對擁有這種戰無不勝的力量。雖然我自己從中受益並由此確信不疑,但並非人人都能認同我的個人體驗。因此我才想給自己安上藏密這對堅強而博大的翅膀,能在與風浪捕擊的虛空中,永不迷失方向。

  在美國,近年來成立了一些專研心理的機構,它們的指導思想都是想從佛法當中汲取改造與再塑人格、人心的養料。我本人的博士論文也以《佛教與精神分析》為題,就相關問題闡述我的一些看法與觀點。我想我一生的奮鬥,都會朝著把佛學與現代心理科學相結合的方向而努力!

第十二章 - 學佛並非精神有毛病

學佛並非精神有毛病

  不同社會、國家都有不同的教育體系與方式,在某些國家和地區,推行倡導的皆屬唯物論的思想體系。在這種教育氛圍中成長的人們,很難接受六道輪迴的存在事實,種種關乎人類、自然、宇宙的神秘現象的宗教學闡釋,也絕少能獲得他們的認同。

  如果一個人原本就很公正,同時他又具備了廣博、前沿的科學目光,那此人不難發現,已有越來越多的東西方人士漸漸發現了唯物論的不足之處,特別是當用它來解釋一些深奧迷離的問題時,這種外表自以為是、實則先天不足的論調,更顯示出了它的捉襟見肘、難以自圓其說的窘境。持此種觀點者在面對諸多人類解不開的難題時,最後依憑的往往只剩下「我看不見」或「我認為不存在」等這些論據。這些以所謂現量做標尺的見解,實則是最缺乏科學性的迷信——迷信自己的主觀成見、迷信分別念以及假有和合之身。

  進一步的研究將會發現,科學的進展正日益與佛法相吻合。有越來越多的人對此做過研究,並指出過這一點,但在世俗社會中,許多學佛者卻依然得不到普通大眾的普遍理解。當學佛之人因見到俗世之事毫無價值、世俗之人所作所為無有任何實義之後,便心生厭離。由於他們已趨入解脫心態,故而日常舉止便會與常人有所不同。也正因如此,如同雞窩裡忽然來了一隻金鳳凰一般,世人便馬上開始對其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最後還常常以一句話而總結道:「這人精神肯定出問題了。」

  是啊,在這些人眼中,一個學佛者若非戀愛失敗受了刺激,便屬心理變態不正常。不僅修行者周圍會有人妄加評點,就連他所在單位和家人亦會以為這個學佛者已走火入魔、處境危險。這真是天大的笑話!當愈發瘋狂的人類因物慾的刺激而變本加厲地追逐財、色、名、食、睡時;當他們攫取佔有的目光已強烈到扭曲變形時;當一個個靈魂因粗大不堪的煩惱而寢食難安時,誰才應該被稱為真正的精神迷狂者?

  但愚癡之凡夫恰恰佔有了人群中的絕大多數,當被他們視為精神病患者的佛教徒與之對抗、爭辯時,人數之多寡早已讓佛教徒的劣勢地位一目瞭然。

  我記得《中觀四百論》中有這麼一則公案:某國國王很有智慧,但他治下的國民皆因喝了毒藥而全部變瘋,僅剩國王一人清醒,於是大家便全都認為他才是唯一的傻瓜、瘋子。在這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極度孤獨的痛苦折磨中,國王承受不了如是的巨大壓力,最終也只得喝下毒藥,變得與眾瘋子們同流合污了,此後便天下太平。

  同樣,如若眾人中有一佛教徒,即就是此人行持再清淨、心再寧靜,但他因與迷亂世界中自以為清醒、務實,實則被慾望役使的無有智慧、無有自主權的狂人們的差別太過明顯,他反而會被其餘的「正常人」們孤立起來。

  「嗚呼癡狂滿天下!」誠哉斯言!偉大的佛教學者、古印度的寂天論師,的確一語中的。

  這種現象不僅佛教徒感受深刻,世間明智之人亦持有此種看法,比如王巖博士。

  王博士曾就讀於天津南開大學,後又於四川社會科學院獲得了碩士學位。現在他已成為博士生導師,且工作於美國。他說:以美國為代表的西方知識分子信仰宗教的人士已越來越多,因宗教所欲解答的實為人類最關心、卻一直無法用科學加以闡釋、解決的命運歸宿問題。在這種心態背景下,深奧、縝密、究竟的藏傳佛教才開始大興於美國,並受到了美國智識界的廣泛歡迎。通過深入研究,瞭解佛法教義之士在西方已日漸增多。

  我本人依靠種種因緣也了知了一些佛法的基本道理,我開始堅定地相信如果真能掌握佛陀教言的話,那真應該算是圓滿的智者行為,怎麼能談得上精神有問題呢?在西方,很多具智之人都把佛學看成解決人類精神危機、人格缺陷的學問與實踐手段,學佛者是充滿生命力、活力的身心調適者、改造者,絕非消極避世的社會碩鼠與精神鴉片。把學佛之人當成無知、怪異、瘋狂的看法,在西方並沒有任何廣大市場。

  佛教徒是為了活得更明白、更自在、更智慧,才踏上學佛這條陽光大道的。

  佛教的科學性中讓我感觸最深的便是它提出的因果輪迴正見。它明確地告訴我,人死並非如燈滅,而科技的發展真的成為了佛家這一觀點的註腳與理論及實踐方面的明證。當催眠術、生物醫學等學科領域將這方面的成功個案一個個呈現在我們眼前時,我只能以實事求是的態度去接受它們。不光是佛教徒的正知正見,他們的實際行持,特別是苦行修道的精神更值得我敬佩且隨喜。而且我越來越堅信,通過修行而獲得神通神變確實真實不虛,因佛法的最究竟智慧中蘊含著大空性的見解,只要理解了它,從「無」中定會生出各種千變萬化的幻化「有」來。不過令人遺憾的卻是:科學對幾乎所有的神通感應之事皆一概不知。

  通過王博士的分析,我想普通世人總該多少收攏一下對佛教輕易妄斷的嘴吧!但讓人無可奈何的卻是,既不懂佛法,又對科學一竅不通或蒙昧昏庸之輩簡直多如牛毛。真希望這些動輒就張口痛斥佛教徒為精神病的人們,都能反觀一下自己:如果連最簡單的科技原理都說不出個所以然,更談不上深入經藏的話,再在那裡指手畫腳、指指點點,這是不是有些太過滑稽?再說凡自己不瞭解的事,就全都一概不予承認,這種心態是不是有些問題?一個心理有問題的人又總愛說別人是精神病,這樣的人是不是腦子裡出了點麻煩?他應不應該找個名醫看看?

  這是一個明顯的事實,真正有病之人都應該尋醫問藥。

  如果此類人剛好碰到的是一位聖醫,那診斷結果可能就會與這些病人的胡言亂語正好相反。

  捫心自問一下,誰才是真正的精神病?

第十三章 - 佛教要與社會相適應

佛教要與社會相適應

  在任何一個團體、社會、國家當中,人們的生活內容無不可以相應於佛教的種種理念。有人也許會認為佛教屬一種古老、原始的宗教,它根本就無法與現代社會相應。如果深究起來的話,這種論調只能看作是沒經過認真觀察就妄下的結論。佛法的誕生儘管離現在已有兩千多年,但它的悲智精神卻可利益每個人的生活、工作,只要你願意接受它的教義。

  不過在現實生活中,我們卻會經常看到,有些法師在講經說法、或在家居士給別人開示時,都有意無意地把佛法脫離開社會現實,以致很多欲走進佛門之人無法理解佛法的實際利益。在這種指導思想影響下,很多人誤以為學佛就意味著徹底拋棄生活。其實學佛有很多層次,如果要出家求道的話,當然應該放下一切;但一般學佛人士既無必要亦不可能脫離開現代生活,在這種前提條件下我們可以負責地說一句:做一個正直善良的在家人,完全不違背佛教本義。

  如果某些人以佛教離現代社會距離太遠為由而經常以排斥的觀點誹謗佛法的話,那這些人也就只能以可憐二字冠之了,因他們根本就是在不懂任何佛法基本教義的前提下妄加誹謗的。佛教的智慧非常深奧且涉及面廣,如果我們真能揭開它的密意的話就不難發現,佛法實際上涵蓋了所有眾生生活內容的每一個空間。如能系統深入地學完一部佛教經論,相信人們從此就不會輕易捨棄佛法。但沉淪眾生總是一如既往地造諸惡業,有智之人對此不能不予以深思。

  夏明陳博士畢業於重慶師範大學,後於吉林大學獲得碩士學位。從事教學工作六年後,又於某大學獲博士頭銜。他對此問題的看法是:

  不論有無信仰,也不管是知識分子還是一般平民,所有人都應該公正地了知佛法本義,這一點非常重要。同時佛教也應該走進生活,特別是在越來越多的人們都已普遍地把佛教理解為一種教育的當前,佛教就更應該與社會發展與科學相融。一旦佛法融入社會人心,它一定能在提高全民素質、道德水準、知識層次諸方面扮演重要角色。而當人的素養因此得到提升以後,反過來又會幫助人們更好地認識佛教教義,甚至能證悟佛法。一方面,許多人以否定的態度非議佛法非常不應理;另一方面,佛教徒也應該努力結合人們的生活實際,把佛法對生命現象的闡釋以及善有善果、惡有惡報的因果不虛之理,再加上它最富有思辨色彩及能斬斷輪迴之根的空性正見,一一向社會大眾普及推廣。相信隨著佛教觀念而非佛教形式的日益深入民間,有智識之頭腦皆會認同佛法對宇宙人生的洞見,將會有越來越多的人不再把佛教當成是空洞的胡言亂語,他們將會承認修行人所得境界遠超凡夫俗子的想像。

  這就需要佛教教育能盡量使人產生好感,這樣它才會吸引人,也才會使人自覺自願地接受。而要做到這一點,則必須使佛教與生活內容合拍。其實佛法不離世間覺的本質特性,已使它留有融入並指導世俗社會的廣闊餘地,我們要做的只是一種傳播方式、途徑、手段的變通工作。

  我自己寫有一首偈子,算是對我心中所思的一個總結:「佛本應出世,勝義不可思;佛法不離世,皆為利有情。」

  其實夏博士所談大略可歸為兩點:第一,人人皆應以智慧眼光審慎觀察佛法,萬不可輕加誹謗;第二,佛教理應參照現代教育的觀念,借助現代社會所可能提供的方便,力爭全方位打入現代人的日常生活中。這就像我們如果直接講眾生的同源種性、因而號召大家起而放生可能效果並不太理想一樣,如果能借助於環保概念及動物保護組織,也同樣可收拯救瀕危動物之功。這樣的話,許多人就會願意嘗試著轉變對佛教的態度,並終將因瞭解後的認可而接納佛教。

  只要佛教能真正變成一種開啟智慧、激發慈悲的現代理性與情感的教育體系,那它的改造個人與社會的力量便終將釋放出來。如果我們能樹立這種觀念,並時刻牢記將佛教與現代社會緊密結合的話,那就不愁找不到具體的方法措施,關鍵是要有一種理念:佛教的內涵絕對是跨越今古、時空的,但新時代的佛教徒千萬別把如意寶般的妙法永遠一成不變地以一種模式宣講、流通。

  歷史經驗以及實際觀察所得都會向我們證明:如果掌握了佛法精髓,又能隨時、隨地、應機、應眾地將之善巧方便地推廣於大眾,那佛法就絕不會成為普通世人眼中的歷史陳跡與封建遺毒,它一定會變成他們眼裡的智慧之源與利益之本。

  明智之人應該選擇對自己有利益的人生道路,而佛法恰好可以提供最究竟的利益。同樣,佛法也應利用於己有利的社會因素,這樣它才能更好地利益眾生。

  理論只有被群眾掌握才會變成物質力量,佛教也只有與社會相結合才能改造社會。

第十四章 - 佛法與唯心、唯物

佛法與唯心、唯物

  世間不學佛法之人,正因其不學,從而認定佛法與辯證唯物主義大相逕庭、背道而弛;又正因其想當然地認定佛法乃唯心、形而上學之迷信餘孽,故而更不肯認真研習。如此相襲,以致以訛傳訛,再也摸索不著佛法門檻。其實如果客觀、公正地審視一下此種現象,我們不難發現,大多數整天討伐佛教之人,往往自己根本分不清何為唯物、何為唯心,也搞不懂辯證法與形而上學的真正分野。只是在一種似是而非的被動灌輸下,他們膚淺地以為只要批判了佛教就可以證明自己的唯物主義者身份。在這種氛圍影響下,佛教怎麼可能得到人們的公平對待。

  還有一些沉迷於世間俗務中的人們,在紛紛擾擾的生活濁流中整日拚命奔波,除了被眼前的種種煩惱緊緊捆縛之外,在一片迷茫的生存困境中又怎能產生靜心學佛的念頭。糊里糊塗地勞碌了大半生,生命即將進入垂暮之年時才恍然發現,除了機械地隨日度日而外,生命內涵竟一點也沒有被開掘出來。年青時既無心又無時間、更不屑於學習佛法,就這樣與能給人生帶來支柱、帶來亮點、帶來嶄新方向的佛法擦肩而過,不知道這些人所篤信的唯物、所執著的辯證、所認定的實用,最終又會將他們帶往何方?我們能否少談點玄妙不實的東西,少一些理所當然的先入為主,本著對自己負責的態度,重新給自己留一段時日去把佛法聞思修一下?在自己親身實證之後,那時再對佛法下結論也不遲。

  重要的不是急忙跟隨別人去否認一種自己根本就不瞭解的事物,而是要借助於科學的工具、方法論、世界觀,去把握人生與生命的實質,並進而擺脫一切身心內外的束縛。自由是屬於自己的,不過,請千萬別把幾千年來已為無數佛教實修者帶來人性大解放的理論與實踐體系——佛法,輕易當成封建枷鎖隨手丟棄。佛法到底是什麼?請自己去看、去修、去體會吧。

  清華大學的博士生吳天義也曾專門與我談論過有關佛法的唯物、唯心之爭。這個今年只有二十五歲的小伙子,本科、碩士都是在清華完成的。作為中國最著名的理工科院校培養出的一名標準的科技工作者,我想他對此問題的看法,應該給人們帶來一些別樣的啟迪:一般的唯物主義者都認為佛教是唯心(主觀唯心)的,做出這一論斷的原因,大概是看到佛經裡有很多類似「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色即是空」、「覺者如虛空」、「諸行無常」等等的說法就望文生義地做出了這種結論。其實佛法分為證法和教法兩大部分,世間學者大都依文解義,從未曾親證其境界就下判斷,這本身就應該算是一種最標準的「唯心」行為。即就是單就教法而言,世間學者望佛教之文,也錯解了佛法本義,他們又有誰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做過徹底、辯證、深入的思考呢?

  佛法是一門大科學,是古聖先賢依靠佛陀教言,也憑借自身努力對宇宙奧妙進行精進探索的結晶。同樣,現代物理學也是在對宇宙進行探索,一個人想對現代物理學有個基本瞭解,也得從小學讀到大學,至少花上十幾年的時間。那麼要想對佛法真正徹悟豈不更要猛下苦功,做不到這一點,任何對佛法的認識都難免主觀臆斷的嫌疑。

  那什麼又是唯心,什麼又是唯物?辯證唯物主義認為,物質並非要看得見、摸得著,而是客觀實在性的體現,這才是問題的關鍵。一般人認為腦子裡想的是主觀的,手裡幹的是客觀的,並以此作為衡量主觀和客觀的標尺,這種觀點是非常錯誤的。首先分析眼睛看到的:眼睛只能對電磁波中一個很窄的波段作出感應,而且視網膜成像後所看到的東西也被離散化了,我們自以為最忠實的眼睛,其實看到的只是對外在事物一個不完全的而且又攙雜了我們主觀意志的反應;再來說說摸得到的,現代物理學的最新成果——「弦論」認為,世界,包括一切微觀粒子在內,都是由一種非常微小的「弦」構成,而「弦」就是一個震動的能量的體現。如此看來,主觀、客觀的分界絕不是像世俗人所認為的那般簡單、明確,而且所謂的客觀性,如不觀待主觀性又從何談起。在一個互相依存、互相依賴的世界中,哪裡去找一個高標獨立的客觀實在性?

  而佛法的境界包含「緣起性空、性空緣起」兩層含義,大致說來,緣起性空可約略歸為唯心,而性空緣起則可歸為唯物。佛法既包含唯心又包含唯物,表面看來似乎有些自相矛盾,但辯證唯物主義也是講對立統一的,而佛法更強調觀待的不實性。雖然辯證唯物主義集世法之大成,但要深入佛法名言諦中的觀待而立、勝義諦中的一法不立,恐怕還為時甚遠。

  很難用語言講清佛法與唯心、唯物的關係,其實如果能用語言說清楚也就不為佛法了,這正是佛法超越一切世間知識體系的高度所在。我們只能大概描述一番佛法的境界:它揭示的是心物一體的存在。

  回想我自己的學佛歷程,大約是從研讀《圓覺經》開始的。後來又看了《如何修證佛法》、《米拉日巴尊者傳》、《九乘次第》等佛學書籍,總的感覺是,不實修就無法深入佛法堂奧;而佛法精義又實在無法用三言兩語,或唯物、唯心簡而言之。我只能祝願並希望大家都能實修實證,然後再看看佛法是不是對自己的身心世界有所助益。

  我覺得釋迦牟尼佛真是一位最偉大的說法老師,他從不在一些虛幻不實的名相上糾纏不清。相反,根據不同眾生的不同根機,佛祖總能直指人心,叫聽者獲取實際利益。在第一次轉*輪的時候,釋迦牟尼佛說「苦集滅道」四諦,結合眾生根本無法避免的生老病死這些人人皆可現量見到的景象,讓人們從切膚之痛中感悟佛陀所揭示的真理。

  所以我覺得,現代高僧大德如果要想針對現代人根基應機說法、弘法利生的話,也應向釋迦牟尼佛學習,辨明眾生根機、結合現代形勢,以能適應時代發展的講法方式再續佛之慧命。如果身為佛門弟子,能權巧方便、隨機應變地靈活宣法,那我相信,普通人圍繞佛法所形成的種種偏見、無益爭執,一定會隨之相應減弱。

  比如對於較迷信、世間智識不很發達的人,就應多向其宣講因果報應之理,在這一點上,道教的《太上感應篇》都可以被借鑒過來,因為這些人很容易就能被《太上感應篇》的內容打動;而對實執很強、分別念嚴重的知識分子來說,「諸法無我」、「諸行無常」、「涅?寂靜」就應被當成宣說的重點,並且再結合唯識、因明、中觀的邏輯推理與驗證,相信佛法無與倫比的邏輯體系、思想深度一定可以打動知識分子的心,如果他不存有先入為主之見的話。

  環顧我們生存的現實,表面上人們的生活確實要較以前有大幅度的提高,但這種提升往往只在物質層面上展開。如果我們有辦法打開一個個現代人靈魂的話,我想我們看到的恐怕只能是黑暗與空洞,這些脆弱的心靈將如何承受生活負擔之重與生命質量之輕?

  靜下心來想一想,其實我們都不會永遠年青。二十、三十、四十轉眼就會成為過去,特別是在現在這樣一個加速運轉的社會裡,我們的生命流逝得只會更快。那麼這一生該怎樣度過?我們應將生命交付與誰?除了眼花繚亂地以本能應對生活外,能否賦與生活真正、真實的色彩?

  考慮一下關於生命本質的問題吧,別急著給佛教貼上唯物、唯心的標籤,實際領略領略它的風光再說。如果有一種東西能點亮我們本具的巨大生命潛能,我相信這種東西只有在與佛法撞出火花後才能獲得,因為佛法不是文字上的什麼唯心、唯物,它本來就是我們內在生命的渴求與歸宿!

  吳天義博士的話讓人感奮不已,他一方面談到了佛教教育的與時代同步、與眾生根機相應的問題,一方面又從人的內在本質高度上闡明了佛法是內心本性的需要與體現。著名學者拉克西米?拉那蘇博士說過:「只有佛教能夠被確定為是唯一一種沒有狂熱的宗教。它的目標是幫助人們通過征服自我而達到內心世界的改革,它怎麼會去求助於權力、金錢或遊說來達到使人改變信仰的目的呢?佛陀只不過展示了救世之路,而剩下的,則是由每個人自己決定是否沿著這條路向前進。」

  的確如此,說來說去,選擇的自由依然在你手中。何去何從,請審慎思維後再作決定。

第十五章 - 真正的皈依

真正的皈依

  許多人都認為只要心中有佛就足夠了,皈依不皈依的只是一個形式問題,用不著特別強調。說這話的人一般可分為兩種,第一類人士可能根本就不瞭解佛教,他們憑著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關於佛教的一鱗半爪的「知識」,經常在酒足飯飽之後,腆著裝滿了眾生血肉的大肚子,抹著兩片油光光的嘴皮大言不慚地說道:「不都說『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嘛,管那麼多幹嘛,吃!;另一類人則可暫時歸屬於佛教徒之列,只不過他們的身份的確有些不倫不類:一方面也研讀佛經、聞思修行,一方面又覺得做一個他們自認為的真實意義上的佛子已是再好不過,何必還要頭上安頭、多此皈依一舉呢?因而一聽到有人說皈依發心之類的話,他們認為那是給劣等根基者的方便語,自己這樣的上上利根者根本無須多此一舉。

  對第一類人我們可以反問他們,你自己已經醉得不辨東西,哪裡又能知道佛在哪裡。在沒能搞清楚什麼叫佛以及凡夫之前,最好別說醉話或夢囈。對第二類人則須曉之以理:若連皈依都未能如理如法進行的話,你是不是一個佛教徒都已很成問題。別人怎麼知道你是外道還是內道?況且皈依等於是正式邁入佛門,連門檻都未曾進得,你又如何獲取上師三寶的加持與佛法的傳承?所謂皈依者乃一切解脫之基,它能令進入佛門之人在相續中漸漸生起寧捨生命不捨三寶的決心,而這一點對任何欲求解脫者來說都至為重要。不論你是出於欲獲今生來世人天善趣安樂之目的而皈依,還是為自己能擺脫輪迴之苦而皈依,抑或為眾生同證佛果而皈依,都必須首先履行皈依儀式,並進而時時提醒自己不忘作為佛教徒所應負起的責任與義務,同時還可把自己交付於自他的監督之下,力爭在世人眼前樹立起一個佛教徒名至實歸的美好形象。故而無論從哪方面來講,皈依都不是可有可無的一種擺設,它實在是有自己深深的密意。若能以大乘之發心皈依,並明確皈依之對境,且真實生起從今乃至成佛間永不捨離佛、法、僧之心願,這樣的皈依實在是殊勝無比,它比那種不明所以的所謂究竟學佛要有意義、價值得多。

  今天,二零零二年六月三日,在我住的成都八一賓館內,我就為來自美國的林心博士舉行了簡短而莊重的一次皈依儀式。

  林博士是美國紐約城市大學(City University of New York)物理學專業的博士,他的本科教育是在上海復旦大學物理學系完成的。從小到大,他對佛教都抱有一種非常親切的態度,並且一直堅持鑽研佛經。今天的皈依對他來說就像是水到渠成般自然,而且我相信,未來的他一定可以在學佛的道上走得更穩、更堅實。

  我出生於浙江普陀山附近的一個小地方,可能是因從小就受佛教的熏陶,加之周圍的人們十有八九都信佛、拜佛的緣故,故我接受起佛法來要比一般受正規學校教育的同齡孩童自然、容易得多。對我而言,佛教揭示出的關於宇宙、生命的正見,從未曾引起我片刻的懷疑。我總在想,如果佛陀都不能宣示真諦、解答我們關於人生的疑惑,這個世界上恐怕也就沒有誰能敲開真理的大門了。這個道理並不深奧,翻開整個人類社會的思想發展史就可一目瞭然:在古今中外的剖析社會本質、試圖提供社會發展指南的理論與實踐體系之中,有哪一個已被時間與實踐證明為是唯一真理?有哪一個可以將我們從生死的迷茫中拯救過來?迄今為止,不論是醫學還是哲學,它們有關死亡的描述都讓人無法信服,我還怎麼可能再相信它們對別的領域的闡釋。既如此,為何不能把我們探尋的目光投向佛教呢?所以我一直對一個問題耿耿於懷,那就是假如我們從小就能在一種寬容、多元的文化氛圍中接受教育,人們對佛教普遍的無知與偏見肯定可以減少很多。而在過去的教育環境中,佛教已被先天地定名為封建思想的流毒、殘餘,它與迷信、自我麻醉早就被劃上了等號。這種公眾認識的誤區是如此強大,以致佛教、佛教徒甚至沒有發言的場合、機會去為自己掙得一席生存之地。如果是在一個開放的教育體制之下,情況就絕不會如此糟糕。(當然,現在的情況已比以往有所改善。)等我後來到了國外,這種感覺就更強烈了。是好是壞最好留待事實本身來證明,對佛教也應該這樣看待。

  如果說兒時的親近佛教得益於周圍濃濃的佛教氛圍,那麼長大後的深入佛教則來自於自己獨立思考後的決心。剛開始時,受母親的影響,常常跟著她到廟裡燒香拜佛。到了能思索一些問題的年齡階段,我就自己找來佛教經典認真去看。我上學時,無神論幾乎是所有中國人都必須接受的唯一信仰。儘管當時的我才初涉佛理,但也已能看出粗俗的機械唯物主義再加庸俗的辯證法所可能導致的惡劣後果:人們以為人是只可以活一世的,人死之後便是徹底的斷滅、消失。這樣他就不必再擔心所作所為、所言所行的後果,這一切都將隨著肉體的死亡而煙消雲散。如此一來,我們便可以在這個世界上為所欲為了。

  長大後再思考這一問題,特別是在面對當前整個世界範圍內大面積存在的經濟生活、政治生活、社會生活中的諸多暗流、腐敗現象、極端的利益至上風尚時,深深的遺憾便油然而生。我們現階段所遇到的許多問題,不能不說與我們兒時、青年時所接受的教育有一定的關係。若未來還是把物質至上主義擺在首位,現行的教育體制還拒絕佛教的因果之說,則將來的社會前景更可堪憂慮。

  很替自己慶幸的是,我當時並未因了別人的看法而捨棄對佛教的信仰,自己心中多多少少還對佛法有著一點正見。這點良知讓我陸陸續續把《心經》、《金剛經》、《妙法蓮花經》、《菩提道次第廣論》、《中論》等經論一一完整研讀再三,特別是上了大學之後,所學的物理學簡直就像是給佛法在作註腳,這讓我對佛法的信心更是空前增勝起來。很多同學以自詡的科學工作者的眼光笑我,他們總要在我面前理直氣壯地高聲喝斥道:「從未有任何一個科學家以任何一種科學實驗得到過關於佛教的任何一個定理,你別再五迷三道的了,好好掌握科學吧,那才是你作為一個知識分子所應獻身的事業。」每當此時,我都會同樣理直氣壯地反駁他們道:「佛法的研究範圍遠遠超越科學的認知水平之上,科學的探索領域尚未觸及佛法的研究範圍,對一個自己還未展開研究的事物,你怎麼能指望馬上就做出判斷呢?佛教揭示的是人心的奧秘,這根本就不是科學的探討範圍,故而越是嚴肅認真的科學家就越不會對科學還沒能涉足的領域亂發表看法。所以你們才真正不配承當科學家這一頭銜,有哪一個科學家會以對陌生問題的無知看法來標榜自己科學家的名分呢?所以你們才是五迷三道,總以為自己掌握了宇宙人生的全部真諦。如果科學已通達了所有令人們倍感懷疑、困惑的問題,那科學家還有什麼能存在於世的理由呢?他將不可能再代表人類的精英階層,他只不過是在重複前人的勞動成果而已。承認有科學家未知的領域,而這個領域幾千年來已經被無數的佛教修行人用自己的悲智與生命證實過,這才是科學家在面對這一問題時所應持有的態度。科學解答不了的,佛學都給你做了解答,老老實實深鑽都來不及,還著急著到處誹謗,你學的這是哪一門子科學,又是哪個科學大師教給你的?

  到美國攻讀博士學位後,我又恭讀了天台宗關於止觀方面的一些著作,並非常幸運地讀到了《大圓滿前行引導文》。這部書將三士道次第全部包括,它甚至將能令修行者即身獲得金剛持果位的無上大圓滿法也和盤托出,這實在令我歡喜不已。另外,現在我還在讀《華嚴經》,能暢遊在華嚴義海實在是三生有幸。

  這麼多年來的學佛經歷讓我深深體悟到,如果說科學著重的是事實,它針對的方向主要朝著現象界的話,佛學則無疑可為它提供靈魂。因佛學以其大智照破了現象的虛幻不實,又以其大悲引領世人走出實執的輪迴。科學可使我們擺脫貧困的困擾,佛教則使我們不被物慾所累,並成為精神上的自由人。就現階段的世界環境來看,悲智正離我們越來越遠,貪、嗔、癡帶來的物慾橫流、爭鬥不休、急功近利正在世界範圍內愈演愈烈。如果每個人都肯捫心自問的話,相信大多數人日思夜想的不是金錢便是地位,要麼就是美色、醇酒、個人的小家庭,我們似乎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意願以及智慧去關, 心我以外的世界與世人。我們邁向外太空的腳步越來越大,但同時也越來越囿於自己心靈的小天地。我們不知道怎麼關心自己精神的渴求,也不明白自己到底要做什麼,渾渾噩噩的生存就這樣被盲目的慾望引向深不可測的黑洞。

  放眼全球,和平顯得如此得脆弱,戰爭似乎成了無處不在的陰影;貧富差距是如此得懸殊,不平衡、不平等的景象彷彿是人類抹不掉的標記;我們容忍了自他的墮落,並把它當成是最自然的人性……在貪、嗔、癡大行其道的當口,科學比歷史上的任何時期都表現得更加無能。原因到底在什麼地方,恐怕聰明人應能多少看出一點端倪:現代科技已在很大程度上成為人類集中展示分別念的舞台,分別念越發達,科技就越「繁榮」,而這同時就使人類離自己原來清淨無生的狀態更遙遠。

  當人們漸漸不知道自己是誰時,此時所謂的發展、進步、文明都有什麼意義呢?我們是為誰,又是為什麼而做這些?佛教恰好可在此時扮演它原本就該扮演的角色,因它直接對治的就是人的分別念,它首先要人們明瞭, 的就是「我是誰」這一自人類開始創造文明以來就一直困擾眾人的問題。而且當眾生的分別念越粗大、越熾盛,貪心也越發氾濫時,佛法的清涼甘霖也才越加顯示出它救人於水火的及時與威力。當我們在它的指引下,一步步認清輪迴是苦、妄念為空的本質後,心底無我天地寬,神與物游相往還的境界就一定可以現前。

  所以佛教才在近年來的西歐、北美、澳洲、東南亞等地廣泛流行起來,人們日漸發現在佛法中竟蘊含了無盡的寶藏,只要能按照它的教導依次聞思實踐,自他的煩惱、痛苦、爭鬥乃至整個世界的無序、浮躁、顛倒都可以在不同層次上得到一定程度的緩解。

  國內外的學佛環境越來越向好的方向發展,這是因為東西方的人們在初涉佛法後就已感到受用不盡,故社會和人群才開始形成一種合力,共同歡迎佛法的到來。別的不說,僅我在菲律賓就曾目睹過傳法者在能容納幾萬人的體育場內為信眾宣講佛法的盛況。佛法應能在世界範圍內贏得眾人的尊重和信解,全世界所有智者中有誰創下了八萬四千法門去供根基不同的人們各得其所、各自隨症下藥?僅憑這一點,就足以使佛教特立獨行於世界宗教、信仰、哲學、實踐體系之林。

  如果說世人是以狹隘的分別念走進自設的物質畸形發展的怪圈,對學佛者而言,同樣不能在佛法的萬千法門中妄自分別、互爭長短。對應自己根基的就是最佳法門,圓融不二方是學佛正途,對這一點我感觸尤深。近幾年來,我一直是顯密並重,這方面的行持讓我獲益匪淺。現在,我每天都要堅持坐禪四十至六十分鐘,並時時誦念六字大明咒,且力爭做到能以正念看顧好自己的心。人生苦短,時不我待,如今的我深刻體會到,不用來修行的生命實在就是一堆肉與骨的聚合而已,因此我想說,感謝佛陀,感謝佛法,從內心深處。

  並不知道也不願妄想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脫,反正目標在前,勇往直前就是了。但我自己卻總有一種擺脫不掉的遺憾,常常在無法戰勝煩惱、無力超脫欲望時冒了出來,那就是我還未曾正式皈依過,因此就老有種孤身在外、浪子獨自漂泊、尋覓的感慨。可能是因緣不濟,也可能是福淺障厚,每每碰到佛教中的名相義理、實修時的違緣障礙、生活中的重重網結,孤身一人、苦苦奮戰的感覺便油然而生。而且越深入學佛就越發體會到,佛法絕不僅僅只是經書上的文字,傳承的力量是不可思議的,而這些都需要師承。特別是在一個傳統上以信仰上帝、耶穌為主的國度裡,我的修為與我的身份更顯得有協調起來的必要。如果說每一個大乘修行人都兼有自利利他之使命的話,我連皈依都沒有皈依過,再說心中有佛豈不有些勉為其難?難道你心中裝著佛的表現便是置佛制定的規則以及佛的教言於不顧,自認為自己能凌駕於一切行為、形式之上?沒有了形式,你所謂的內容又從何得以體現?所以我才迫切地想皈依!

  好在這些願望今天全都實現了。

  內心的喜悅不用把它全都講出來,我還想留一部分等回到了美國再繼續細細品味。今後的修行方向已經更加明確了,那就是以菩提心為本,以般若中觀為見,以《大圓滿前行引導文》為修行指導,以回歸自性本體為旨歸,以等持力護持自己的見修行果,爭取不負今生、不負師恩。

  說到這裡,不知怎的,腦海裡就又浮現出去年「9.11」的情景。當時的紐約的的確確可謂是一座恐慌的城市,到處是尖叫、流血、憤怒、悲傷、混亂以及惶惶不可終日的祈禱。當然了,報復的情緒不久也開始蔓延。這個時候,我依然一如既往地唸咒、打坐,佛法讓我能以平靜的心態對待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災難讓我更加體會到佛法的正確與穿透時空的力量;也讓我更為堅定了一個信念——世人若不按佛的教導去改造自我,這個世界總有一天會陷入你殺我、我殺你的血性循環。貪、嗔、癡的大戰已經初露端倪,可怕的噩夢正向我們一步步走來。

  需要補充一點的是,「9.11」之前,我身邊就有很多東西方人士在修學佛法,他們當中的許多人無論在見解還是實修方面都要遠勝於我,這些人士成為了災難過後穩定人心的一支重要力量;9.11」之後,有更多的人都皈依了佛門,我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當林心博士將他的皈依感言傾訴完畢之後,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推開窗,華燈初上的成都之夜頃刻就撲面而來,儘管空氣中帶了幾許污濁的味道,但它畢竟是平和的。我並不希望一場場災難成為讓許多人被動感悟佛法的良機,但人類的愚蠢之處就在於,若不大難臨頭,很多人根本就不會去思考生命的本質與歸宿;而有些人即便大難已然來到眼前,他可能還是想不起要皈依三寶。

  福自我立,命自我求,也只能希望人們都能好自為之。

第十六章 - 自性清淨

自性清淨

  自性清淨的功德利益實乃不可思議,一個修行者若真做到了清淨自性,那麼他將毫無疑問地獲得等持、總持、智慧、神通等功德。這個道理理解起來其實非常簡單,如果把我們的心比喻為一潭清澈寧靜的湖泊,那麼日月星宿、山川景致自然就能現於其中。同理,若心清淨無染,一切功德又焉能隱沒不現。偉大的佛教修行人無垢光尊者就曾講過:「五眼六通均需依賴清淨安住之心而獲得,如若心隨外境,則無法斷除分別念。若心海性湖紋絲不動,日月星辰定當不滅而顯現。故觀心、入定實為重要!

  修行者通過佛教的觀心入定法門就能漸漸回復心性本有的清淨狀態,在這種平和、光明、平等、空靈的境界中,很多常人,甚至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都可紛然呈現。諸如於光明夢境中雲遊十方剎土、在白天的修持過程中親見上師蒞臨加持等等,這些對外人來說也許無法理喻的現象,在冷暖自知的行者眼裡卻倍感親切、熟悉。麥彭仁波切的弟子當年就在上師圓寂後,於空中看到了尊者現身所留下的教言,這一教言至今仍能見於尊者著作中;而這樣的事例在各大持明傳承的傳記中誠可謂舉不勝舉。如果把行者因清淨自性時隨之而產生的個體覺受斥為無稽之談,或當成癡人夢囈,這只能說明我們自己的眼界太過狹窄。

  曼石博士現任教於某中醫藥大學,他通過自己的修行方式已經並正在一步步邁向自性清淨的境地。在他本人的學佛感觸中,對心地之清淨、以清淨心看待佛法及修證的體驗,特別有所感悟:

  我出生在一片「紅海洋」汪洋恣肆氾濫於神州大地的時候,當時的社會風尚頗以宗教信仰為大忌。不過我的祖母(姓董)與伯祖母(姓廖)過去都曾依止過白雲法師(法師俗名劉洙源,法號已不復記憶,曾著作過《佛學概論》一書。)、能海上師,她們害怕自己的修行會因時局而退轉,就邀集一些志趣相投的優婆夷們悄悄匯聚在紅牆巷的某個宅院,然後迎請隆蓮比丘尼為眾人講經說法以圖不輟修行。這樣的集會每個月都有幾次,而我當時儘管尚在襁褓之中,但也經常被祖母們抱去「旁聽」,耳濡目染、日日受其熏陶,這大約可算作我的佛學最初啟蒙吧。

  稍得年長,有次偶過上海,於是就趁機瞻禮了一下龍華寺。當時寺廟開光未久,在法物流通處我無意中發現了一本《金剛經》。莫名心動之後,就將之請回家奉給伯祖母。伯祖母雖說不大識字,心卻極其善良,對佛法的信仰亦極為虔敬。當時我的祖母已經過世,對伯祖母而言,失去了最貼心的學佛同道後,她自己也多年未再與人談論佛法、研習教義了。現在忽然得到此經,不由得感慨萬千,並對經文深義讚歎不已。以此為契機,接下來,老人便讓我繕寫大悲咒、往生咒並及佛門日課,且令我日日諷誦。自此之後,梵音妙律便恆常迴盪在我心間,我對佛教的信心也開始日日增上。

  伯祖母對《金剛經》誠可謂情有獨衷、會心最深,記得某些居士曾經數數議論過顯密佛法之間的所謂差別,伯祖母聽聞後便在私下裡鄭重對我說道:「經云『一切法皆是佛法',既如此,又何來孰長孰短之非議?」平日裡我雖以博學廣聞、飽讀詩書而被眾人贊許,但聞聽伯祖母之語方知自己見解短淺,對佛法奧義之領會遠不及她老人家來的真切、有力,故而對她的話從內心讚賞不已。若干年後,當伯祖母也離我而去時,我在追悼她的輓聯上提筆寫到:「一切法皆是佛法,所有相都是非相。」想來一片緬懷之意,伯祖母當心領神會吧。

  記得她順化的日子當在辛未年九月觀音大士聖誕前一日,當最後的時刻漸漸降臨時,很多瑞相紛然呈現:早先,每當她誦經時都會有一隻大青蛙在後庭相應相和,其鳴聲陣陣傳來,從未間斷過;但自從她去世以後,這只青蛙也同時銷聲匿跡了。在她往生的當日,我為她誦讀她一生的至愛——《金剛經》,通宵達旦之後,眼前忽而現出七層樓台,眾多僧眾執持儀仗前來相迎。頭七日,我曾夢到伯祖母死而復生,告訴我說要往生兜率內院,而我本人確也在夢中口稱「南無彌勒菩薩」。後來我把此事說給鐵像寺的隆信比丘尼,比丘尼對我說:數十年前,祖母董與伯祖母廖在接受了菩薩戒後,就曾同心發願將來欲往生彌勒菩薩之淨土……

  遵循伯祖母遺願,我將她的骨灰從金頂捨身崖灑下,結果又以此因緣而結識了華藏寺的某位法師,並在其前皈依了三寶,得賜名為心潔——心地潔淨、明然無染。其後,我從師父那裡又受了五戒,但要完全把五戒落在實處,對我而言實在有些勉為其難。因我從事的工作雖與治病救人有關,但接觸動物實驗免不了「殺生害命」。我只能從內心深處猛厲懺悔,並發誓盡全力守持好居士五戒。受完戒返回成都後,我祈請隆蓮比丘尼為我寫下「觀心是佛,以戒為師」八個字當作自己日常行持的座右銘。

  坦白說來,對於佛法我所知的確不多,但我認定虔誠信仰、清淨歸命於三寶絕對是一條學佛正途。至於大乘精奧、顯密玄門,我真的自愧不能探得堂奧。而且本人性不喜交遊,故也難得一遇高僧大德。惟在次數不多的上廟禮拜之過程中,我常常能體會到心得以清淨後的那種純淨、透明的感覺。至心叩拜時,曾於頂禮之剎那感受到無可言說的清淨感,當其時,對真空之理似亦若有所悟。在那個時刻,我才明白為什麼佛教如此強調自性清淨,這既是一種我們本具的天真狀態,又因被無明染污而成了眾生心性再次回歸的目的地與家園。一旦真的達到甚或只是稍稍接近這種清淨無染的狀態,一個人就一定可以感受到常人在常態下永遠無法觸摸到的存在本質與真實的生活內涵。

  對我的這些體會,總有人要譏諷說我的信仰、禮拜、修行與那些鄉野村氓的盲信無有任何差別,對此,我從不想與他們辯上一辯。如人飲水,其中甘苦外人焉得知曉,我自己倒常常由此而越發感悟出伯祖母當年對我說的那句話的含義:無一法不是佛法,八萬四千法門均為佛陀接引眾生之階梯,哪裡有高下優劣之別?但通過適合自己根性之一門深入修持下去,自己得到最終之解脫就已足矣。原本就是凡夫一個,還要妄加抉擇法門之長短,豈不有些不自量力的味道。經中說降伏其心,我就是藉著禮拜才使心不再顛倒狂亂,才使心回復清淨。因而我總在想,這禮拜法門大概就是專為我這類人所設的吧。無論如何,我依憑著它而漸漸靠近了本地風光。

  何謂迷信?何謂正信?有道是觸處皆般若,心清即見如來。假如行者於此能悟入三分,那又何必斤斤計較、執著心外之西方聖境?曾記否,古代一位禪宗祖師面對拿著板凳的一位弟子意味深長地說了五個字:「放下便穩當。」弟子當下是否大悟我已不記得了,但我本人卻從中感受到了無盡的受用——放下便是。當心不再執著於任何分別時,清淨的自性風光一定會撲面而來。

  曼石博士的談話很是耐人尋味,的確,無論你身在何宗何派門下,只要相信自己與諸佛本性無二,相信大千世界原是淨土,自自然然地本著一顆清淨真心努力修持,那就真能體會到心淨則土淨的境界,顯宗、密宗在這一觀點上無有任何不同。雖說門派各異,但工具、手段、途徑的相異絕不能成為互相詆毀的借口,各觀自心、各淨己意,歸元無二,同證菩提,如此方為佛教徒理應行持之作為。自己口中糖的滋味並不能替代、剝奪天下人口中所有糖的滋味,別人的內心景象又豈可以臆想度之!

  不管你信不信佛教,我想看了曼石博士的學佛心得後,也許你就會對其中描述的種種境界生起一定程度的好奇乃至嚮往之意。其實,佛教的天地廣大到無法以算數譬喻可以言盡的境地,如果錯過深入其中親身探奇覽勝的機會,恐怕你只能永遠望著別人在佛法之巔盡覽無限風光了。

第十七章 - 短暫的對話

短暫的對話

  上午同步翻譯完晉美彭措法王傳授的《賢愚經》,時間就已接近正午了。回到小木屋後簡單地炒了一個白菜,正準備就著糌粑吃午飯時,一個背著背包的中年人匆匆闖進了我的院子。我並不認識他,不過他卻知道我。獻上哈達後,他就開始了自我介紹。一聽才瞭解到他原來是一位研究地震的博士,此次是專門到甘孜州搞地震普查的,路過色達時自己從山下的洛若鄉走進了喇榮溝。

  望著滿頭汗水的他,我忙請他先稍作休息,而當他得知我正在編輯一本《博士訪談錄》時,連水也顧不上喝,就又開始向我傾訴起自己的學佛因緣。因同事還在山下的車中等他,故他只能很短暫地大略訴說一下自身的學佛體會。但我卻以為他的見解、認識非常富有價值、意義,因此在這裡,我基本上是把他的話語完整地整理了出來,請讀者朋友們好好諦聽:

  我叫圓善,出生於一九六四年。八零年時,我剛滿十六歲,當年即以非常優異的成績考入了北京大學地質系。儘管學的是地質專業,但我最感興趣的還是哲學,記得大學四年中,每回考試,我的哲學課成績總名列全班第一。當時特別看重世界觀問題,因為它代表的是一個人對世界總的看法和認識。雖說那時也沒理出個什麼有關世界、宇宙、人生的清晰而又堅定的總體看法,但我卻總愛思考這些以當時的眼光來看、似乎永遠也不可能有答案的問題。

  本科學業完成後又繼續讀碩士,八七年研究生畢業後,我就留在北大工作,此時我開始經歷有限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痛苦折磨。因我來自農村,記得剛入校時,我連普通話都不會說,而今卻留在了中國最著名的高校任教,巨大的文化差異使我很長時間都無法適應工作及生活壓力。非常想贏得別人的尊重,但由於自身的種種原因,反而常常弄巧成拙,搞得自他都不滿意。

  就這麼在磕磕絆絆中熬到九五年,當時我已經考取了在職博士生,這下可好,工作、讀書、家庭、小孩、分房等問題全都攪和在了一起。也就是在這種複雜、困頓的境況下,佛教不期然就闖入了我的生活軌道之中。說起最初的緣起,那還得歸因於我的夫人。在銀行工作的她曾經碰到過一次很大的挫折,而她的同事當中有一位恰是居士。那位居士朋友出於好心送給了她一本《〈金剛經〉淺釋》,結果她一看就看進去了,最終還把這本佛學小冊子推薦給我。與佛教的接觸就這樣拉開了帷幕,第一次接觸的結果便是腦海中頭一回有了無常、空性的概念,而這種概念在我以前閱覽過的所有哲學、科學體系中都難覓蹤影。受了第一次閱讀佛教讀物的鼓勵,我又找來《高僧傳》進行研讀,因為我非常想瞭解那些證悟了佛法密意、參透了無常生死、徹證了法界空性的高僧大德們,到底都是怎樣的一種光景。等把《高僧傳》看完,再與自己的生存實際一對照,我突然就明白了一個以前無論如何都發現不了的事實:他們在生死面前各個灑脫自在;而我別說坦然面對生死了,連生死的本質都不明所以。那麼這種生活、生存算不算是在渾渾噩噩、百無聊賴中虛度了呢?儘管表面看來一切都顯得那麼得風風火火,我和芸芸眾生人人都忙碌得馬不停蹄。面對一個個徹底把握住了自身本質與宇宙真義的修行者,強烈的羨慕與嚮往之情不覺油然升起。

  再環顧周圍的生存現實,相信人們不難發現,絕大多數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生從何來、死向何去,我也不敢保證自己將來不會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在昏沉與絕望中與這個世界作無奈的告別。看看我身邊的那些得了癌症等各種不治之症的中科院院士們、專家教授們的人生最後表現,你會發現這些著作等身、才高八斗的各學科權威,在死亡面前幾乎沒有一個人能拿得出所謂的英雄氣概,他們的一切研究成果無一能成為自己跨越死亡的依憑。我就認識這麼一位很著名的研究員,患了胃癌之後,他的胃已被整整切除了三分之二,整個人已完全垮了下來,每日所作的唯一一件事便是躺在病床上焦躁、不平而又極度悲觀地等待死神降臨的那一天。

  「真正的學佛者實在是太自在了」,兩相對照,我不得不發出這樣的感歎。從此,我的學佛便進入了自覺自願的真實階段。記得剛開始時,對什麼叫無我相、無人相、無壽者相等概念並不是很理解,特別是在佛陀為什麼要說「我」是徹頭徹尾的空性這一點上更是煞費周章。但這些並沒有妨礙我對佛法的興趣,我隱隱約約覺得在佛法的空性正見背後,似乎就包含著《高僧傳》裡的高僧們能獲得生死自在的答案——沒有了我,哪裡還有所謂的我的生死?沒有了生,死又從何而來?不過如何才能徹底了悟無生法忍,如何才能徹見無我本面,自己當時並沒有一個明確的認識。

  可能有些人會說:你自己不能完全理解的東西,為什麼要相信它呢?這豈不有些太過迷信。對此,我的看法一直很堅定:我的理解能力又有多少?我理解不了的東西難道就不能合情合理地存在嗎?到目前為止,我們人類可能連宇宙奧秘的邊際都未曾觸及,但這並不影響宇宙時空的運轉與它自身所蘊含之規律的天然存在。我們只能以一顆恭敬的心力求通曉它的秘密,而絕不能以有限的認知蔑視它的無限可能性,對待佛教的態度也應如此。瞭解是通向評價的第一步,而我正試圖全面走進佛教的新天地。略微打開的一線天窗已讓我隱隱窺見到佛法天空有可能蘊含的無限壯麗,我沒有理由不在這條道路上摸索前進。佛陀自己說過佛是真實語者、不妄語者,儘管世間有太多的人都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是一個誠實的人,但事實隨著時間的流逝總會一點一點暴露在世人面前:所謂的誠實說到底只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利益與慾望的驅動使人們離純真、離簡單、離事實的本來面目越來越遠。而我在釋迦牟尼佛的一切言辭背後,除了感受到悲天憫人的情懷與別具一格的睿智以外,一點欺騙的氣息也未曾嗅到過;並且我也實在看不出世尊有何緣由要編織一大堆謊言糊弄我們。暫時的理解困難表明我們的認識水平可能很有限,或者我們正碰到、進入一個與以往的認知領域大相逕庭的新的知識空間,此時,如果你是一個勇於探索真理的科學工作者,那就應該抓住機會,在一個未知的神奇世界裡做一番搜奇覽勝的發現之旅。袖手旁觀或自以為是地故步自封,這樣做的結果只能使你與可能誕生的新發現、新突破失之交臂。像佛教這種綿延了兩千多年的精神與實修合一的體系,為何要輕率地將之打入冷宮或肆意歪曲呢?偏見的背後是否暗含著一種對真理的恐懼?——這種真理將會把我們的一切假面、對自我的一切虛妄執著、安身立命的所有精神與物質根基徹底焚燬無遺?在將「我」化為烏有時,凡夫的實有執著一定會跳出來進行激烈對抗的。朦朦朧朧中,雖說尚不清楚佛法本義,但感覺告訴我,生死自在的來源只能來自一個人對身內身外一切有形無形之障礙的超越,而這,只有在佛法的空性智慧中才能覓到。

  一邊看經,一邊就試著調伏內心,結果在這一反觀內省的過程中,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佛法不可思議的價值與魅力所在。剛開始靜心誦經時,一時間真的是妄念迭起、思緒紛飛,不念佛還好,一念立刻就心猿意馬、想東想西,有時甚至連十秒鐘的專心念佛也做不到。本想通過誦經持咒以達到心靈的平和,誰知心思反而比平時更混亂,這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呢?有一天靜坐苦想時突然悟出了一個道理:其實根本不是念佛念出了一大堆煩惱、妄想,而是這些東西原本就存留在心底,只不過在日常生活中我們大家早已覺不出它們的存在,因大家早就對這些東西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念佛恰恰給我們提供了一個反觀內心的機會,平日裡奔逐不已的心終於有了剎那的停歇,這下,那些往日已成為潛意識、已潛伏進靈魂深處、成為主宰我們起心動念的看不見的指揮官的種種心緒,終於因了念佛的契機浮出意識表層並被我們自身感知、捕捉到了。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佛法對習氣的描述確實準確有力。我們妄想、妄思的習氣的確根深蒂固,以致大多數人已意識不到它們的存在;學佛、念佛真的能讓人們意識到自己每日裡都起了多少數不清、同時也毫無意義的念頭,而這些了無實義的想法竟構成了大多數人日常生活的全部或大部分內容。

  想到這一點真是令我異常悲哀,看來我和我周圍的許多人都陷入了一種盲目、機械、功利、枯燥、無聊的生活境遇之中。

  有一點經驗非常樂意在這裡提出來與大家共享,即在剛開始學佛時千萬不要報著過分的投機心理,一定要學會堅持、學會忍耐,一定要對佛菩薩、佛法充滿信心,一定要給自己留夠充足的時間——心急還吃不了熱豆腐呢,更何況是學佛。從小學、中學到大學,如果再讀碩士、博士、博士後,一個人要花二十多年的時間用以掌握世間學問,而且如此勤學苦讀的結果也只能讓他精通一門或少數學科,那麼你又有什麼理由、權利要求佛教或佛陀瞬間就滿足你的一切願望?古人云:書中自有黃金屋。封建時代的士大夫們為了這黃金屋拚命苦讀書,他們基本上都是把一生的光陰用在了求取功名利祿上;因此,即便你以最世俗的態度利用佛法,希望它能給自己帶來財富與運氣,你也應該把眼光放長遠一點兒。而且我相信更多的學佛人都是想從佛教中覓得了生脫死的智慧,那就把自己的學佛計劃設計得更長遠一點兒吧!碰到挫折、艱難困苦時別動不動就埋怨佛菩薩,嫌他們沒幫助自己,嫌他們白受了我們的「供養」、禮拜,這時候最需要的就是耐心與信心,《金剛經》中「是人先世罪業應墮惡道」那一段經文才應該被每一位學佛者奉為座右銘。

  回顧自己的學佛歷史,雖說九五、九六年就已開始接觸佛教,但九九年之前基本未曾系統聞思修過。除了這一缺憾以外,當時存在的最大問題現在看來毫無疑問是缺乏菩提心——既不知道菩提心的重要性,也不懂得如何發起殊勝的菩提心。這一缺憾希望後來的學佛者能夠盡力避免。九九年發生了兩件對我影響很大的事,一是看了《米拉日巴尊者傳》,一是來到了五明佛學院。尊者的傳記對我啟發太大了,從此我就下定了沿著尊者的足跡一生聞思實修的決心,我真希望所有的知識分子都能看看這本傳記,相信很多人在閱讀過後會有很大的思想轉變。我感觸最深的一點就是:當你把全部身心、甚至性命都撲在探求真理、誓求佛道上時,一生了斷就不再是夢想了。而我,以及很多學佛的知識分子,我們最欠缺的恰恰就是放下一切、特別是放下我執、放下分別念的拚命苦修。看完這本書之後,我就離不開它了,從此不論到哪我都會隨身帶著這本寶書。而五明之行則決定了我今後的修行方向,並讓我找到了生生世世最可靠的依止處——法王如意寶晉美彭措上師。

  記得是在那年的春節前後到的五明,剛到雪域聖境時高山反應強烈得不行,不過硬撐著還是聽了您的幾堂課。堪布,剛才您看見我時沒認出來我,但我永遠也忘不了您,因我第一次進經堂聽課時就被您抓住了——我當時頭上還帶著一頂帽子。您先說不能帶著帽子聽法、進經堂,但您馬上又補充道:「如果身體不舒服、感冒了,或者非常怕冷、不習慣,這些情況下佛經中說可以特殊開許。」這番話我會牢記一輩子的。總共只在五明呆了七天,其間拜見了法王等高僧大德,見到法王的那一剎那,心中就發下了一個誓願:從今往後,乃至證得菩提果之間,願我與一切眾生都能不離法王,都能沐浴在他老人家降下的法雨裡。當時的感覺永生難忘,就像一個孤兒在多年離散之後終於又回到了家庭的懷抱。

  從五明回來就明確了今後的修學方向——人生短暫,生命無常,既如此,那就不要在佛學的汪洋大海中盲無目的地東西覽勝了,今後就把全副精力投入對寧瑪巴教法的聞思修吧。從此,我開始了系統的對寧瑪巴教法的瞭解、研究、修行過程,在這一過程中,我天天都要向法王祈禱,祈禱他老人家加持我,因為我相信一個真正的大成就者,他的慈悲一定無緣周遍。結果,他老人家真的多次出現在我的夢境中,這真令人感動萬分。當然我不會過分執著這些夢境,但法王對我的開示及鼓勵卻大大增上了我對佛法的信心,也讓我明白了什麼叫做至誠禱告,以及清淨信心的重要性。從九九年到現在,我一直堅持念誦《祈禱聖者法王如意寶》之念誦文,還有《勝利道歌》等金剛句,這樣做的結果便是世間與出世間的智慧都得到了增長。

  九九年下半年,我參加了國家的地震考察團出訪國外;二零零一年我又到某國做訪問學者,其間,除了《米拉日巴尊者傳》外,我又多帶了一本寶典——《定解寶燈論》。堪布您翻譯的這本論著,剛開始時我怎麼看也看不懂,覺得簡直比天書還難讀,但我依然沒有輕易放棄閱讀、理解它的打算,我還是堅持祈禱法王、您與麥彭尊者,希望能理解緣起性空的究竟含義。結果某天在開車回家時,無意間看到了天邊的一輪彩虹,猛然間腦海裡就迸出「無來無去」這幾個字。趕快回家,趕緊打開《定解寶燈論》,一口氣讀完,胸中長長吐出一口氣,恍然大悟的感覺頓時油然而生。以此為契機,後來我又將此書讀過很多遍。真是一遍比一遍更殊勝,一遍比一遍更令人信心大增。讀過本書,再看《心經》、《金剛經》,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法王說佛法是絕對真理,此話真稱得上是千真萬確。世間千萬種理論,每種理論都在被後一種理論推翻、修正,唯有佛法,作為終極真理,經得起時間的百般考驗!只有我們暫時理解不了它、讀不懂它的問題,永遠也不會存在它過時與否、落後與否的問題,因為它揭示的是空性之理!千姿百態的大千世界,它唯一的來處便是虛空,唯一的去處依然是虛空,世人只注意無中所生出的有,從來就未曾關注過萬法的真正本源,因此才會被實執所困,因他們發現不了有背後的無,以及連有無都要最終捨棄的大空性,那才是不變的唯一真理。把握住了它,也就把握住了永恆;把握住了它,也才能超越生死輪迴。

  窺探到了《定解寶燈論》的一點點真諦,讓我對世間法則徹底生起了厭離。想想看,如果把一生的精力都用在求取功名利祿上,那該是對生命資質的多大浪費啊!這些全都是些空中樓閣,無常一到立刻灰飛煙滅。人類所創造出的一切物質財富,無論外表多麼光鮮艷麗,都不應該成為我們生命的主人與生活的動機、目的,但可惜的是,大多數世人都成為了它們的奴隸。

  發自內心地奉勸一句,不管有沒有人聆聽:請把時間抽出來一部分投入到對佛法的研習中來吧!對我個人而言,佛法帶給我的最大利益便是讓我明白了打碎我執、樹立空性正見的重要意義。這樣,我就能一步一步走向自在、走向自由、走向解脫。總有一天,我會與《高僧傳》裡的那些先行者共游舞的,我堅信!

  在談話過程中,圓善博士還供養了我一首他自己寫的偈頌,內容多是對我的讚歎之句。我個人以為那裡面的文詞應屬出於恭敬心的一種誇飾,故而此處略去不用。但他的自述卻非常有內容、有價值,這才是讀者所應關注的重點。望有緣者審慎深思!

第十八章 - 放下情執 清淨梵行

放下情執 清淨梵行

  如是博士畢業於南京大學,在她於川大讀碩士期間,我就與她相識了。印象中,這個活潑可愛的女大學生非常健談,儘管所學專業是宗教學,但她對種種社會思潮、思想動態、人心走向的瞭解與捕捉卻異常敏感、準確。言談中,多次聽她講起過自己對愛情現象的分析與看法,可能她周圍的許多人都為情所困,故而才引得她對這個問題格外關注吧。

  不僅如是博士身邊有很多人深陷愛情的漩渦中,放眼這個世界,能通透愛情本質的清醒者又有多少呢?經常都會碰到一些人,包括學佛多年的人向我傾訴他們的戀愛悲劇,不是被人甩了,就是愛上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人,或者美好感情出現裂痕了,抑或越戀愛越沒感覺了等等等等。究其原因,這些飽受情感折磨、煎熬的人士,大都不明白所謂愛情的本質。他們自以為清醒地投入一場場戀愛遊戲中,自以為能在全人類普遍最執著的愛情故事中找到甜蜜、找到幸福、找到歸宿、找到發現、找到依靠、找到神聖、找到宣洩處與避難所,但這些自認為的清醒者恰恰稀里糊塗地忽略掉了一個基本事實:既然萬法皆無常,難道唯獨愛情可以逃脫無常之網的羈絆嗎?既然一切情感的本質都源自人心的分別念,剎那遷變的念頭難道能給愛情提供永不變遷的堅強後盾嗎?

  寫到這裡,自然想起了月稱論師在講解《中觀四百論》的註疏裡提到的一個譬喻:從前有個人對自己的醜妻子非常厭煩,某天他在外面看見了一個美女,不由得生起了很大的貪愛。他日日夜夜不停思量道:要是能得到這個女人,我該多麼快活啊!朋友知道了便告訴他:「我可以想辦法讓你與這個美女幽會,但她種姓高貴,不願與別人說話,所以你在與她接觸的時候,千萬不要說話。」然後朋友就告訴他應於某時在某地等待那位美女。到了約定的時間,朋友將那位丑妻子悄悄帶到了約會地點,在黑暗中將其交給了那位想入非非的丈夫。第二天,此人對朋友說:「啊,昨天那位女人真好,世界上再也不可能有其他女人能給我帶來那麼大的滿足快樂。」

  希望一切情執深重的人們都能好好思考思考這個公案中所包含的哲理:愛情到底是你心中的幻相,還是有獨立自存的本體?你愛的到底是一個滿足了你內心期待、幻想的假合體,還是一個客觀、實有的對象?說到底,愛來愛去,你愛的都只是你的分別念而已。而一切分別念都是無常且剎那生滅的,就像今天喜歡穿這件衣服,明天心境、環境一變,你又會喜歡上別的衣物一樣。世人不懂愛情的無常本質,以為它是永恆的、客觀的、神聖的、高尚的,故而才會為之神魂顛倒、夜不成寐,甚至犧牲一切,以至性命。假合的我們執著假合的愛情,這應該被稱為千古絕唱,還是愚人夢囈?讓我們一起來聽聽如是博士對此問題的看法吧:

  作為一名受三皈五戒近十年的女性佛教徒,我深深地感謝上師三寶對自己的慈悲攝受和加被護佑,真誠感謝上師三寶賦予了我全新的生命,讓我明白了人生真正的意義、價值和目的所在。

  以我的切身體會而言,能否放下情執、不做愛情的奴隸,對任何一個在家佛教徒來說都是必須面對的至關重要的一個環節,在修行之路上,這是人人都迴避不了的一個現實問題。在我們所生存於其中的文化語境中,幾乎所有的文學藝術作品都在向人們傳達著這樣一種觀念:愛情是人生當中最美好和最值得追尋的東西,能擁有一份真正的愛情,生命才會煥發出最亮麗的光彩,尤其對女性而言更是如此。比如紅極一時的電視連續劇《還珠格格》中就有這樣的「名言」:沒有了愛,生命就像一口枯井,了無生趣。受這些文藝作品的影響,很多人「為了愛,夢一生。」許多婚外戀之類的家庭悲劇也因此而上演,不少人亦因沉溺於愛河中而不思進取、荒唐度日,信佛之前的我也頗受這種觀念的影響。

  皈依佛門後,在上師指導下修加行、念誦百字明和金剛薩垛心咒、吃長素、因緣具足時常在佛菩薩像前自誓受八關齋戒、念佛求生西方極樂世界……佛力感應真是不可思議,漸漸地我的身心發生了明顯的改變與進步。確如《楞嚴經》所云:「情重斯幽,想明斯聰」,信佛之前,我對愛情是很執著的,那時的我其實可以說是一個很愚鈍的人,學習成績不好、心裡整天晃晃悠悠不知所終……信佛實修之後,情執越來越淡泊,而智慧則大為增上,最關鍵的是,自己終於明白了從五蘊假合之身中誕生愛情的荒謬與無望。

  以前還有一個壞毛病,即驕慢心特重,而在修習五加行中的大禮拜後,對萬事萬物日漸生發出一種恭敬、慈悲、平等、清明而又歡喜的心態。讀了《入菩薩行廣釋》之後,更加明白了發無上菩提心的重要性與必要性,同時也清醒地意識到,一定要將佛法踏踏實實地落實和體現在生活當中。身心的巨大轉變和進步,使我更加堅信:「眾生皆有佛性,皆因妄想執著而不能證得。」而我走的則是一條人生的光明正道。

  我越來越深刻地體會到佛經中所言「愛慾乃諸苦之本」實為人生真諦,這所謂的愛情其實只是凡夫愚癡迷亂的習氣和妄執。凡夫的心是很無常且微妙易變的,因此愛情從本質而言亦屬無常性,它給人們帶來的痛苦、煩惱往往遠遠大過幸福,因愛情而受到傷害、甚至痛苦消沉得難以自拔的現象比比皆是。很多人因為沉陷無常的愛情而造下了許多愚癡惡業,更有甚者,個別殉情者因失戀等感情方面的原因,感到自己的生命存在喪失了意義和價值並因此而自殺身亡。

  《佛說老夫婦經》云:「少不修梵行,喪失聖法財,今如兩老鶴,共守一枯池。」經中所言的老夫婦,本來天資挺好,但因青壯年時沉溺、執著於愛情,不積福德、不求上進,以致到老來一事無成,淪落到在垃圾場中度日的光景。但即便這樣,兩人還在以「欲心相視」,這不能不令人深感震驚與恐怖。當我讀到這段經文時,感觸真是很大,當時就下定決心,應該趁現在還年輕時趕快修清淨梵行,積功累德,以便為了脫生死輪迴打好基礎。

  作為一名佛教女性,更應該自尊、自重、自強,如此才能在當今社會獨善其身。目前來看,我出家的因緣並不具足,但我理應成為一個清淨持戒、好好修行的在家居士,並為弘揚、護持正信的佛教而盡上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如此方能報答上師三寶恩德之萬一。

  小時候,恐怕沒幾個人明白什麼叫愛情,更不會對之生起貪執;年華逝去之後,也沒幾個老頭老太太整日裡為愛情心動得死去活來;只有在青壯年時,愛情才會成為大多數人生活的主旋律。這一點本身就表明愛情並非是以自足自為的獨立實體的方式而存在,若不觀待因緣的話,就決定不會有愛情的出現。

  因此從心底隨喜如是博士的選擇——不出家並不意味著可以放心大膽地執著情感,在家生活有時更能考驗一個人的品性,因他面臨的誘惑與選擇只會更多。清淨梵行並非一朝一夕之行為準則,在持久的堅持過程中,我們會讀到一顆心靈的重返純潔狀態的歷史,並體會堅韌、博大、重歸清淨的誕生過程。

第十九章 - 科學的歸宿——佛教

科學的歸宿——佛教

  在觀待佛教與科學之間的關係問題上,有些佛弟子以為科學乃世間分別念的產物,根本無須拿來與出世間的佛法相比較、相借鑒;另有些佛教徒則以為瞭解瞭解科學的大概情況也無不可,如果沒有時間與精力,亦可將之棄而不顧。我本人則認為,在當前這樣一個錯亂繁雜的世界中,身為佛教徒,瞭解、明辨科學原理與科技發展動態應屬分內之事與當為之舉。不過,在這一過程中,須要佛教徒自始至終都能保持住佛法所賦予他的清醒、堅定的智慧,千萬不要在一大堆令人眼花繚亂的科學公式與琳琅滿目的科技成果中迷失自己。在對比佛教原理與科學觀念時,最好不要受世人影響,動不動就說佛法證明了某條科學原理的正確性,似乎佛法天然就應該為科學當配角、作註腳,因為大量的科技事實及科學發展動態都證明,佛法的絕大多數理念,科學根本無法予以驗證,因其思想的深刻與先進遠超科學現有的衡量能力。另外,在進行對比研究時,還要清晰地看到並盡力剔除科技的單方面及畸形發展對人類社會的負面影響。

  我所認識的圓魏博士近幾年來就一直關注著科學與佛法之間的關係問題,交往過程中,經常都能從她的眼目中看到她本人對現代科技所發出的種種質疑眼光。博士是一名非常虔誠的佛教徒,同時也是一位難得的認真負責的科技工作者。印象當中,正信佛教徒所應具備的素質,諸如對上師三寶的堅定信心、對因果不虛及生死輪迴的正見、對可憐眾生的深切悲心,在她身上都完美地具足了。看到一個在家人竟能如此輕鬆地放下世間八法、全身心投入對佛法的深研與實修中,我這個出家人都難免深感慚愧。

  下面即是圓魏博士所談的關於科學與佛法之關係的見解:

  現代社會中,人們普遍把科學奉為至尊至聖,一提到知識、學問、智慧,大多數人立刻就會把它們納入到自然科學及社會科學的範疇內,很少有人會想到這世上是否還存在一種科學無法企及的智慧。那麼到底存在不存在勝出科學的智慧呢?對我而言,答案是十分肯定的,那就是有,它就是佛教的智慧。

  認識佛教以前,我是一位完全意義上的科學工作者,而一本不起眼的佛學小冊子《佛教科學論》則使我改變了對佛教與科學的看法。

  那還是在九九年的一天,一位朋友借給我一本《佛教科學論》,出於對書名的好奇以及職業的敏感,我打開了這本書。原本只想翻一翻的我,不曾想一翻開第一頁就無法控制自己繼續往下閱讀的興趣、慾望,一口氣讀完了第一遍,接著又讀第二遍、第三遍……以前只是對佛教略有所聞,現在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幾年來的「腳踩兩隻船」,讓我越發清晰地意識到,所謂科學乃起源於邏輯推理和實驗,由於實驗方法、實驗手段、邏輯思維的角度不同,科學家總是人為地將科學分成數學、物理學、化學、生物學、天文學、地理學等多種門類。時至今日,因為實驗手段的日益先進與演繹方法的愈加細分,以致科學門類的劃分也日趨細微。當此之時,人們又發現,要對同一事物進行較全面的理解,就必須借助好幾個科學門類才能達成,於是,所謂邊緣科學、綜合科學又大行其道。由此觀之,人類對世界的認識經歷了由混沌到局部、由局部到試圖全面瞭解的過程,至今仍遠未達到真正全面把握這個世界的程度。

  科學認識事物的方法和過程,大抵不出由易到難、由近及遠、由表及裡、由現象到本質這幾個層面,讀書學習總是從1+1到微積分、從曹沖稱象到浮力定律、從牛頓力學到相對論等等。人類現在依然無法了知銀河系本身以及銀河系以外的宇宙究竟怎樣;也不知道物質的細分粒子到底細到什麼程度;亦無法明瞭除了人類器官以及所有科學儀器所能觀測到的物質之外,還有多少是無法觀測到的……面對這些,那些視科學為萬能的人們又該作何感想?

  而佛法則有自己獨到的解釋宇宙萬有的理論:萬物皆緣起而生,因緣具足則生,因緣消盡則滅。「因」是產生事物的內因、主要條件,「緣」是間接、次要條件,因緣和合與離散就導致事物的生與滅。緣起而生的事物不可能有自己獨立永恆而且不變的自性,正因為無自性,故本來平等;正因為無我,故本來清淨。我們感知的一切萬法,全都是虛幻的、不實在的。

  但眾生卻幾乎每時每刻都在妄想並執著那些虛幻不實的外物:由一堆剎那生滅的分子原子蛋白質構成的「我」,再以虛幻的眼耳鼻舌身意去感知同樣虛幻的色聲香味觸法,然後就生出無窮無盡的染污分別意識,再在這些分別念的指引下起心動念、造作不休,於是永無止境的輪迴深淵便因虛妄實執的牽動而橫陳在被無明遮障的眾生面前。因此,若不通達緣起性空的含義,人類將永無回歸自性清淨家園的那一天。

  不過可惜的是,一切科學研究的前提都建立在實有性的基礎之上,「性空」幾乎未曾被科學家關注過。

  所以我們說,佛教認識事物並不執著於儀器與身體的感覺器官,它不會人為地將事物割裂、分解開來。佛法拋開表象直抵本源,將「我執」的妄想分別徹底砸碎,這是任何一種局限於現象的科學所無法達到的高標。當今世界沒有任何一門科學能給出關於世界的完滿答案;也沒有任何一位科學家精通所有的科學門類並對世界本質做出完滿解釋;而且即便現有的所有科學門類集合起來,依然無法對宇宙及人本身給出完滿解答。但佛陀的智慧卻能做到!

  想想我們那點可憐的自以為是吧:執著虛幻的外境,把原本平等、整一的世界劃分得七零八落……這就好比盲人摸象,每一個主體、每一代人由於自身的局限和時代的局限,只能通達部分真相,但人們卻自以為那就是終極真理。所以才有了科學發展史上一浪翻過一浪的競逐,一代被一代取代的演變。

  明白了這一點,佛教就成為了我人生追求的目標,既然佛法擁有如此完滿的智慧,為何我們要拒絕它的引導呢?如果科學真的可以成為真理的代名詞的話(因科學追求和標榜的就是真理),那麼佛法完全可以當之無愧地被稱為最究竟的科學。

  目標雖已定下,但我知道前方的路還很漫長。證悟智慧與學習知識大不一樣,僅僅瞭解、明白都是無法獲取真實智慧的,智慧的獲得與聞思修密切相關,特別是實證,否則根本不可能做到「了悟」,也不可能斬斷生死鏈。

  這一生,我都會將自己交給佛法,並在佛法的觀照下完成個人的事業與出世間解脫的大事。科學應為眾生的利益而存在,如果這一點能得到眾人認可的話,那麼我想說,能引領科學走出狹隘利益怪圈的唯有佛法!在它的照徹下,於世人的心田上才會開出最究竟的利益之花。

  博士的話我基本未進行任何增刪,既然人們普遍認為知識分子的智商超越一般凡夫之上,那我也就盡量原話照錄,以求能提供給世人一個完整、真實的知識分子佛學思考錄,對圓魏以及收錄在本書中的其他博士的話語都採取了這一原則立場。語言不在多,而在於是否正確地表達、傳達了真理,希望一切有緣接觸到本書的知識分子或普通讀者們,都能在別人的親身經歷以及心路歷程中,多多少少尋覓到一些能照亮今生來世之走向的真理之光。

附記

附記:

  就在本書即將付印之時,我又收到一封博士後的來信。來信者名圓悲,前不久剛到佛學院參學過,當時未曾留意她本人的一些個人情況,這次,承她在信中進行了詳細的自我介紹,使人得以大略窺見一位高級知識分子信仰佛教的來龍去脈。這封信來得真是巧,它為本書的圓滿完成又創造了一個非常好的緣起。經圓悲本人同意,現將原信附錄於此以供讀者諸君參考。原信中原本有一大段對我本人所患疾病的問詢及圓悲女士提出的相應治療建議,因與《博士訪談錄》主旨無關,故刪去不用,至於別的內容則完全如實照錄,未作絲毫改動,特此說明。

  上師:

  您好!

  離開學院已十多天了,但我的心彷彿還留在那裡沒有回來。我思念著上師,思念著有緣相識的師父們,思念著學院的一草一木。那藍天、白雲、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我朝思暮想的對境。剛回來的一個星期裡,睡夢中,我經常都會回到學院,那種感覺用「魂牽夢繞」四個字來形容一點兒也不過分。從離開學院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開始哀傷、流淚,這種強烈的感情是我始料未及的,我簡直無法言喻。

  上師,說這些不相干的恐怕耽誤您的時間,我還是先作一下自我介紹吧:

  我是廣州的居士,工作於廣州某腫瘤醫院。一九九八年,從中國協和醫科大學獲得醫學博士學位以後,我就來到廣州某「腫瘤學」博士後流動站從事博士後科研工作,然後就留在這裡繼續從事科研了,現正進行鼻咽癌的研究。接觸佛法始於二零零一年,當時看了兩本書,讓我震撼無比!一本是《西藏生死書》,另一本是《愛心中爆發的智慧》,第二本書打動我的主要原因即在於其中附錄、介紹了《心經》、《金剛經》的經文,這是我第一次正面接觸佛經,當時的唯一感覺就是震驚!原來佛法是這個樣子!原來佛法是如此的偉大!我不斷在腦海中把所學到的世間法與佛法進行對比,越對比越覺得佛法的不可思議!

  當時的感覺非常興奮,佛法,這才是我要找尋的,冥冥中一直想要找尋的東西。於是,我如饑似渴地閱讀這兩本書,每讀一遍都要不由自主地感歎道:「白活了三十年!以前是多麼得孤陋寡聞啊,若是把學習世間法的時間都用在學習佛法上,那該多好啊。」我先生在聽我講了書裡的內容、我的感受,並大致瀏覽了兩本書之後,也頓時對佛法生起了無比的信心。寫到這裡,順便再向上師介紹一下我先生。他叫×××,任教於廣州某大學,是該大學最年輕的博士生導師。由於長期的體力透支,再加上給他看病的醫生用藥不當,原本生龍活虎的一個人就這樣活生生病倒在床,以至於有整整一年的時間都沒法工作。現在雖說身體已恢復大半,但仍經常性地處於身體不適的狀態中。不過,他的生病也許是我們學佛的一種助緣吧,我們兩個儘管事業蒸蒸日上,生活也算美滿幸福,但我們看待這些事情的心境已和以往以及世人大不相同了。兩人努力地把佛法的內涵融於日常生活中,晚上下班回家,我經常都要和他討論,雙方都會毫不客氣地指出對方某個行為背後隱藏的不良居心。當然,有些習氣很容易就扭轉了,但有一些就很頑固,我知道那是無始劫來的業障所致。我想,通過精進地聞思修行,這些都會有所轉變的。

  去年七月份,我倆朝拜了山西五台山,並有幸在塔院寺皈依了寂度老和尚。當時,我們就對五明佛學院充滿了嚮往,對法王、對上師您充滿了敬仰。因為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我幾乎每天都要利用午休時間上網瀏覽關於佛學院及寧瑪巴的資料、介紹,並下載了大量的法本。通過網絡,我才瞭解了佛學院、瞭解了敬愛的法王上師,還有您。我渴望到學院去,渴望聽上師講法,哪怕只有一堂課。所以,當那天凌晨,真的看到真實的您闊步走向法座時,我的內心激動極了,日思夜想的事情終於實現了!更讓我興奮的是,課後,您開許我和周圍對佛法有信心的人可以聽您講法的錄音,這樣,在聞思上,我就能和學院保持同步了。

  又寫了這麼多,像有千言萬語要對您傾訴,接下來真的該轉入您所患疾病這個正題了。

  ……

  我懇求上師能在慈悲天下眾生的同時,對自己的身體給予一點點關注!我現在最大的期望,就是您能夠得到盡快的治療!

  說了這麼多,都是從一個世俗人的角度而言的,如果有什麼不合適的語言,還請上師諒解。我想,關心上師的弟子應該有很多,自己只是想盡一點兒微薄之力。但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就會盡一萬分的努力,哪怕只能給上師帶來一些心理上的慰藉。

  隨信附上一些資料,祝您早日康復!吉祥如意!

  弟子圓悲(這是您八月六日為弟子取的法名)

  二零零三年八月二十日深夜

 

來源:www.book85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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