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是一種平衡而滿足的內在感受,但是人的欲望是無窮的,社會現實總是難以滿足。著名作家劉墉對人類的貪婪本性看到了極致:“旅客車廂內擁擠不堪,無立之地的人想:我是有一塊立足的地方就好了;有立足之地的人想:我要是能有一個邊座就好了……直到有了臥鋪的人還會想:這臥鋪要是一個單獨包廂就好了。”世間上的人們,大多如乘客一樣。
所以,人類總是很難快樂,因為有那麼多沒有滿足的欲望。但是,這種不斷攀升的欲望,促使努力去工作,去賺錢,於是我們的生活節奏越來越快,錢越來越多,可是我們並沒有越來越快樂。為了錢,我們東西南北團團轉;為了權,我們上下左右轉團團;為了欲,我們上下奔跑;為了名,我們日夜煩惱。
佛法的中心是中道,對欲望也是如此。佛陀通過六年苦行,體會到禁欲對修道、悟道並沒有任何意義。佛經中常以吵中榨油作為比喻,說明沒有任何真實的利益與結果。當然,佛法反對縱欲。所以,佛法提供“知足常樂”。
近代的弘一律師,淡泊物質,隨緣生活。一條毛巾用了十八年,破破爛爛的;一件衣服穿了幾載,縫補再縫補,有人勸他說:“法師,該換新的了。”他卻說:“還可以穿用,還可以穿用。”
出外行腳,住在小旅館裡,又髒亂、又窄小,臭蟲又多,有人建議說:“換一間吧!臭蟲那麼多。”他如如不動地說:“沒有關係,只有幾隻而已。”
平常吃飯佐菜的只有一碟蘿蔔乾,他還吃得很高興,有人不忍心地說:“法師!太鹹了吧!”弘一大師恬淡知足地說:“鹹有鹹的味道。”
一個有悟境的人,早已超然物外,不受物質的豐足或缺乏所系縛,貧窮不嘗以為苦,富裕也不曾以為樂,覺得這樣也好,那樣也不錯。不管物質好壞,境遇順逆,精神一樣愉快、輕安。
記得以前剛出家時,寺院正在大興土木,我帶著一臉的幼稚與佛法的癡情,在石頭、土、木頭、水泥中,我在慢慢地長大。廟很窮,和尚更窮,我們一個月的單錢是五塊錢,這在現在簡單是難以想像的事情,畢竟是自己的親身經歷。可是,罪業深重的我,每當手中拿到這五塊錢的時候,我就開始生病,總是有點小毛病。當五塊錢花完的時候,病也就好了。
當寺院給我每個月十五塊的時候,我的病也更大了,如胃病之類。可是,花完這十五塊的時候,病也會好的。這樣,半年下來,我都要求師公不要再給發錢了。
但是,我卻覺得那時是我生命中的最快樂的。為了學習早晚功課,每天抄幾句《楞嚴咒》帶在身邊,每當工地休息時,我便背幾句。沒想到,兩個月後,我竟然學會《楞嚴咒》了。那時,剛出家的我,真的對什麼都不懂,不要說佛法,就連那些活,如挑土、混水泥、種菜、採茶等,我根本一竅不通。善知識難遇,我的第一個啟蒙師父就是界參師父。他很慈悲,他似乎什麼都懂,佛教的敲打唱念,做人的方法……他更是幹活的能手,在他的帶領下,我才慢慢地學會了各種技能。
界參師父是我們幾個小和尚快樂的來源,每當在山上挖地或砍柴時,我們都跟他學習唱贊。那時,當那嘹亮的梵音回蕩在大山,同時也給我們帶來無窮的快樂。天真的我們,在那紅塵不到的深山裡,只有早晚功課,只有那大汗淋漓的體力勞動;沒有音樂,沒有電話、電話,沒有報紙,真的什麼都沒有,可是卻覺得無足的幸福、快樂。
因為簡樸的生活不需要太多的物質,沒有激烈的競爭,呼吸著自由的空氣,體味著從容的人生樂趣。
“知足常樂”意味著我們能夠找准自己的位置,而且能夠在這個位置盡最大能力地找到自己的快樂。所以,“知足常樂”並不是一種消極,這是對現實的一種正確地反映,而且提倡一種積極的“敬業精神”。
這是一個張揚的時代,熱門話題,流行時尚,搶手職業,最新潮流,在社會的喧囂熱鬧中,許多人失去了自我。一般人總是相信,當自己置身於熱門行業、職業、話題時,就儼然處於社會光環的中心,就會得到權利、地位和財富,就會得到快樂。等他們花盡畢生的力氣追求之後,他們才恍然大悟,原來期望的快樂並沒有來,反而帶來了痛苦。潮漲潮落,自己所追求的很多熱門根本就不適合自己做,或者那根本只是一種弘目的泡沫。
“人擺錯了地方就是垃圾”。很多時候都是我們自己把自己當成了垃圾隨地亂扔,不僅造成心理壓力,而且污染環境。其實,市場經濟十分強調將資源配置到最能發揮效率的地方。我們自己也是一種資源,應該尋找最適合我們的崗位,並且對自己的興趣保持一分堅定與執著。我們說,這種精神就是“知足常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