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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臺修證次第要略
達照法師

——在首屆戒幢論壇上的講話

  我在出家這麼多年以後,上佛學院就上了十年,在這十年過程中,我反思我身邊的很多人,特別是出家的,上佛學院的,一開始很發心很有道心,但是慢慢的他的道心反而退掉了,我就反思這是為什麼?本來是他有這個福德因緣和善根,為什麼會退掉呢?進行反思以後,我發現實際上很多人是修行的基礎不夠,比如說他沒有這個積極性,沒有這種正確的人生態度,對三寶沒有生起這種皈依感覺,發心還不到位。那麼這樣的一個基礎有了以後,進一步的修行方法有沒有呢?後來我在中國佛學院畢業以後,觀察了一下整個大乘佛法的教育,分開幾個步驟:第一步要培養福德,第二步是要掌握修行的方法,並依之實踐,第三步是要有修行次第的建立。在這樣的一個基本修行過程中,我觀察天臺的佛法到底是幹什麼用的,佛是開示悟入眾生的知見,那個眾生是誰?實際上就是我們自己。我怎麼去開示悟入?反過來說,實際上佛法講的就是我們自己,而不是別人,也不是現在我想像當中的一種聖人,實際上是我們現在就已經有了,那麼我們自己對生命的認識有沒有差別?有千差萬別。就因為這個千差萬別導致了我們的根基不同,所以如來說法就各有差異,天臺用藏通別圓這四教,相對應的這四種根基的人,我覺得基本上可以概括九法界的一切眾生,比如一個簡單的例子,藏通別圓這四教,藏教根基我們怎麼去衡量他?

   天臺講的很清楚,以這個生滅四諦來說,我們看到這支筆的時候,說這個是緣起的,有生滅的,緣聚則生緣散則滅,如果你停留在這種觀念當中,你就是屬於藏教根基的人。進一步說,雖然這個筆是有緣起的,實際上筆是沒有自性的,緣起無自性當體即空,你認識到它本就不存在,緣起有的這樣一種存在當體是空的,這是體空觀,或者是無生四諦。筆根本就沒有生過,也沒有滅過,以這個筆為基礎,我們擴展開來,筆是沒有生滅的,我們大家每個人,甚至每個心念都是沒有生滅的,其實這個也可以體會到,我覺得善根深的人能體會到這一點,他這個就屬於別教的無量四諦。到最後這個無作四諦,就不存在什麼有生滅無生滅,法爾如是,所以圓教他是什麼樣的一種人生狀態?是一種超越的人生狀態。

   所以我覺得佛法講的是人生,人生的認識有四個方面的內容:第一個方面就是現實的人生,現實就是有生有滅的,藏教講的是現實的人生。那麼通教呢?他通前藏教,通後別圓。通教講的是從現實通往理想的生命狀態,理想就是有點脫離現實的,要不然就不叫理想了,就是跟現實好像掛不上鉤一樣,聯繫不起來,但實際上通教的法門可以讓你跟這個理想的法門聯繫起來。別教講的是一種完全理想的境地,就是我們生命當中有一種非常理想化的,比如說華嚴境界,就是純粹的一種理想境界,而且這種理想跟現實簡直是沒有辦法相提並論,所以別教教理叫別前藏通、別後圓教,他是獨特高標的。那麼圓教呢?它實際上是一種超越的生命狀態,超越不是離開,既不離開現實,也不離開這個理想,現實和理想都存在,同時又不會被現實和理想所束縛。

   基於天臺的這四個層面的認識,剛才濟群法師問天臺的修學次第是不是很完整,我個人認為是最完整的,而且我覺得這種完整已經沒有方法再擴散,甚至我有一種認識,認為大乘八宗的思想體系都是完整的。為什麼這樣說呢?他之所以能成為一個宗,他有個最重要的特點就是,凡是你人生當中世界當中提到的任何一個問題,按照你這宗的理論,即可以給他解釋。那麼我想就像淨土宗,他理論雖然沒有那麼多,他能不能解釋我們人生的問題?世界的問題?他完全可以。要不然他要是對某一個問題解釋不了,他就構不成某一個宗。天臺宗對於修行方法、證悟境界,都闡發得非常精細,所以我覺得天臺的這種次第很完整。

   那麼從這樣一個角度來說,我們實際上的修行方法是千差萬別。天臺的修行方法呢?我另外有一篇文章就是單獨講這個天臺的修行方法,天臺修行方法實際上是兩個體系的,一個體系是以早期傳入中國的禪法作為背景的止觀法門,他的語言包括依大智度論、依早期的禪定止觀的這樣一套體系,止觀法門。另外一個是以圓教實相作為依據的融攝法,融攝什麼?包括四種三昧。這個剛才大航法師也講,他說四種三昧攝一切行門,在《止觀大意》裡面就這樣講過,那麼藕益大師更講:圓人受法,無法不圓。任何一個法,都可以包括在天臺圓教思想之下。所以從這個天臺的歷史上看,特別是宋朝知禮大師,他用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的棒喝,把這個本如指導開悟的,那麼元朝的性權法師,他通過密教的方式來弘揚天臺,到了藕益大師、諦閑法師,他就各種懺法、各種念佛法門、持戒、參禪,全部融攝在諸法實相這個背景之下,所以,這兩個體系貫穿之下,他的背後有什麼理論指導他,讓他去做?那就是我們要理解的修行次第問題,所以次第就分藏通別圓這四教。

   關於這四教的修證問題,可以說有些人一生都達不到圓教的究竟,那麼你可以按照你的根機來,只要能夠對應這個根機來做的,就是最恰當的。所以我們現在說,你如果對這個弘法的物件要求過高,明明這是一個普通信眾,你非把他弄一個佛出來,那是不可能弄得出來的。所以對這樣一種情況,我們在建立教理的時候,如果我們大家認識到生命是痛苦的,那麼就在一個藏教的修行次第裡面,因為修藏教相對應的是現實人生。現實人生有很多局限,現實生命都有這種不穩定的因素,比如說苦諦,苦諦的主要內容是六道,所以天臺對於苦、四諦的解說非常詳細,特別是《四教儀集注》裡面,它花了將近一半的篇幅,專門解釋這個苦諦,這就相當於《菩提道次第廣論》解釋思維人生是苦的道前基礎部分,這樣一種思維,就是讓學人生起出離心的情形。那麼他對於苦的認識是什麼呢?他對苦的認識是說世間這一切,六道當中,我的六根六塵六識,這一切總結起來就是一個字,這個苦是肯定有原因的,苦的原因是可以消滅的,消滅是有方法的,就是圍繞這苦集滅道四個。

   那麼消滅苦的方法在哪裡?這就形成了一個修行次第,要消滅苦先要認識到苦,所以認識到苦的這個過程中,比如說首先要持戒,為什麼?不持戒,他的生命是墮落的狀態,而持戒呢,變成一個積極向上的狀態了,是脫離苦的一個重要動力。第二個這個皈依三寶,就是你為什麼要皈依三寶?我憑什麼要皈依三寶?因為我不皈依三寶,這是一個苦海,沒有依靠,所以皈依三寶,他變為一種力量,就是我認識到這個苦不可依靠了,我才要皈依。第三個就是發這個出離心,實際上出離心就是要解脫這個苦。當有了這樣一個淺顯的基礎以後,達成一個共識。然後接下來,總而言之,就是三個步驟,既然你想修行,第一個步驟就是你要做好修行的準備工作,當然不想修行的人,我把他判為普通信眾,就是他本身就沒有想解脫的,我們要把他引導到這個解脫道上來。那麼當他認識到生命可以有解脫的這樣一個事實,生命的苦是可以解脫的,那麼這個解脫的方法在哪裡呢?那麼又落實在自己的心行當中。

   按照佛法的這個次第,實際上藏教的這個行門,他分兩種根性的,一種是信行,一種是法行。信行的人就是他有師資有這個老師在這裡,我就告訴你修四禪八定,你這個初禪境界、定境,比如說五支的要求達到了,一旦達到這個標準,他馬上對佛法生起絕對的信心,然後按照這個次第一步一步走下去,但是關鍵的地方呢還是在正知見。所謂正知見,藏教的正知見,破見惑的人,他可以一點工夫都沒有,所以我覺得,現在我們要提倡這個正知見,怎麼樹立?如果你是一個解脫道的人,他最根本的是破除我見,就是十使當中,五利使和五鈍使,這個五利使的破是很容易的,為什麼?因為他叫利嗎!所以很快就破。佛講經說法的時候,他在講法當中就能夠認識到,聽法之後有人就能破除見惑的。那麼這個破見惑在天臺裡面,他有一個具體的量的標準,這個量是什麼?就是八十八品的見惑。

   我在普陀山閉關的這幾年當中,把這個天臺修法的次第,藏通別圓這四教總結出來,大概有四十萬字的這樣一個內容,那麼這裡我把他簡略的拿出來討論一下,所以他這八十八品的見惑,可以落實在你的心行當中,比如說對欲界的苦生起來的時候,你會不會嗔恨,會不會貪欲?會不會有我的這個受苦的感覺?那麼你在這個欲界過來以後,你在初禪禪定當中,會不會還有苦的感覺?如果你在禪定當中還有苦的感覺,這說明你的見思惑還是沒有破,還是沒有超脫,所以這裡面他需要這個量到了以後才行。那麼當我們反觀自心的時候,實際上按藏教的這個要求來說,就是你可以沒有任何禪定,證初果的人他沒有任何禪定的,沒有任何禪定就意味著你只有觀念上、認識上、理論上達到了,可以說他的觀法像五停心、別相念、總相念到暖頂忍世第一,觀察世第一的時候,觀察三界唯有一個苦字。六道三界、我的生命、現實的狀態,只有一個苦字,這個苦怎麼去超脫他?他剩下這四諦十六行觀的最後一行一刹時,最後那一刹那苦也是空的。當他認識到這個苦也是空的時候,他契入的這種空性見。那麼反過來再觀察自己生命的狀態,我見:身見、邊見、邪見、見取見、戒禁取見,這五個見構成的我執馬上沒有掉了,因為你在以我為核心的世界上感受苦的這個東西,苦也是空掉了,你感受苦的那個主體消滅了,他感受苦的這個主體消滅掉以後,在他的這個觀念當中,這個十使當中,後面的這個貪嗔癡慢疑五鈍使,疑也沒有掉了。所以最初見惑破掉以後,他的疑才真正沒有掉。

   那麼貪嗔癡慢這四個呢?他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在見惑的時候,有貪嗔癡慢,比如說大家覺得貪是好的,就應該貪。嗔恨呢?我應該嗔,因為他討厭。甚至愚癡的時候,覺得這是我應該的,這是一種見惑當中的貪嗔癡慢。當他見惑破掉以後,他達到的這個層面就是我已經認識到三界當中的貪嗔癡慢根本是不可能的,是沒有根的,貪嗔癡慢是沒有的,沒有任何一法可貪,我也沒有,哪裡有貪?但是他遇到事情的時候,不行!所以貪嗔癡慢他兩種層面如果沒有搞清楚,那麼破見惑的人呢,他以為自己沒有破。比如說我貪心還有,你怎麼說算破啊?比如佛學院的法師,為什麼他講的那麼好,他確實做的還不夠,為什麼?因為他眼見到了,但是他眼高手低,腳還沒走到,這個時候見惑破掉的人,在理上通過了,事上沒通過,所以還有貪嗔癡慢的表現,這是在思惑境界中存有的鈍使貪嗔癡慢。

   那麼在事上開始修是什麼呢?他的行門就是要修這個四禪八定,這個按藏教來說,他達到初禪定的時候,欲界的煩惱在事相上沒有掉了,欲界的三種欲望:淫欲、食欲、睡欲,對這個欲界當中感受到的快樂沒有掉了,他感受的是色界禪定的快樂。當這個時候,他其實已經證得三果羅漢了,初果羅漢他對欲界還是有快樂的感覺,因為他遇到事相還是不究竟。所以說,當他對於這個四禪八定一層一層深入以後,到了三界最後一個定——非想非非想處,在這個定當中去感受,最後已經認識到這是沒有我的。可是在禪定當中還有這個覺受,這個覺受是不是可靠?不可靠,因為他是三界裡面的覺受,所以當他這個覺受破過去以後,他證四果羅漢,入滅盡定。這個四禪八定最後的境界:超出三界。所以欲界九品思惑,四禪八定每一定都有九品思惑,八九七十二品,加上欲界的九品就是八十一品思惑。

   他斷惑有上中下,每一品、每一個禪定的境界,都有具體的量化,就是遇到這個事情,是什麼心態?所以我覺得藏教的這個現實人生的狀態,對生命的這種詮釋很清晰。如果我們有心坐下來觀察自己的這個身心狀態,你可以一步一步的達到這種感受,比如說初禪五支完全可以達到。我覺得一般的出家師父,如果有這個可能的話,我們有這個正知見,然後你就去實踐,從禪定當中去覺受法喜最好。但是有一點比較危險的,就是說你有禪定的覺受,如果你沒有正知見的話,你即便得到了四禪八定,最後他那個在那裡受這個禪定,我在這裡受快樂,身見邊見沒有去除掉,所以這樣到最後還是一種天乘的勝法,是天乘的佛法,而不是聖人的佛法。特別是藏教的初果羅漢,一直到四果羅漢,這個破見惑和破思惑的這個關係,這個過程,我覺得通過自身對佛法的這種修行,或者去模擬,或者去思維。

   那麼這個思維過程呢,有兩種狀態我們需要瞭解的,第一種是屬於聞思的狀態,就是我們是處在第六意識當中的分別,這個知識份子最容易出現的就是所謂所知障,就是我們在講一句話的時候,第六意識就把他構造一個圖案,後來把這個圖案建立一個框架,你在講的時候一點也不會錯,就像我們在電視裡看上海的東方明珠,看完以後你去講,一點也不會錯,它是什麼樣子的,旁邊是什麼顏色,講的頭頭是道,惟獨一點他會講錯掉,他會說上海東方明珠就是這麼高,這點會講錯,因為他沒有證得,在電視裡面他看到的是這麼高,所以說我們在學習的時候,第六意識學來的知識還會出現這個問題。

   那麼如果再進一步,把這個聞思的正法,通過禪定的觀照,在自己的整個生命當中去落實,一步一步落實到位了,他那個觀念就發自內心的,甚至說,人生就那個樣子,他不是說別的樣子,是說世間的苦它就是這個苦。那麼羅漢呢?他證得這個苦以後,他世間不想來了,因為世間就是苦的,沒有別的東西,那麼住在這個涅槃世界裡面,那麼當藏教的這樣一種追求解脫道達到了極致,羅漢這個位置可以作為一個標準。

   證得羅漢,他證得這個有餘涅槃,他會出現一些更加侵除習氣的表現,就是藏教講的緣覺、菩薩、佛的果位。這個侵除習氣的過程,實際上是有餘涅槃的境界,裡面他自己的生滅已經沒有掉了,但是他需要把這個法告訴別人。所以說證得阿羅漢的人,他可以教別人教到初果的境界,他還不能教別人到四果,這是一個標準。就是說你的本事更高,你教的徒弟是達不到你這種境界的,徒弟如果達到你這個境界,他可能是別的老師教的,或者說他自己有這種勇猛的力量自己走過來的。從這個角度來說,四果羅漢他能夠圓滿,也就是他對現實的生命狀態完全證悟了。一個弘法的標誌,比如說他修悲、智、行、願四菩薩行,或者慈、悲、喜、舍四無量心,那麼這樣就達到一種解脫道的完美結果。

   通教的修行人,從通教的修行次第上說,在內證的方法上與藏教是一樣的,只是他有一點不同,就是對人生的認識不同。藏教的修苦觀,必須對苦生起強烈的出離心,而如果是通教的人,他的要點就是當體即空,就是現實的這種緣起幻有的當下本體就是空。有些人可以通過一種特殊的狀態,或者說特殊的指引,就能夠確認這種觀念。對現實的稱譏苦樂、利衰毀譽的狀態,心裡馬上就能夠超越,而且用心去感受的時候,體會到內心世界並沒有一個生滅現象的存在,這只是一種認識,觀念上的改變。如果達到這種認識的人,他有機會成為一個進入大乘菩薩道的修習。如果沒有體會到這一點,他可能還停留在二乘的境界。

   所以通教行人證果的情況跟藏教一樣,但是他內在的這個指導理路卻跟藏教稍有區別,在三個次第當中,通教自身的次第也是三個:見道、修道、無學道。第一個見道就是他具備了這個基本的修學方法以後要證得的也是空的境界,證得空之前先要見到空,八人地和見地,實際上這兩個地,和藏教中的初果一樣,所以說是認識到一切法本身、緣起的本身沒有生滅,你能不能見到這個沒有生滅,如果契入這個沒有生滅,那就證道了。我覺得在中國這大乘佛法的國土裡,有很多人是可以達到這種效果的。有一次跟濟法師說起來,法師說這個空性見或者般若見,他跟我們凡夫的距離到底有多少?我們一向覺得我是凡夫,好象一講開悟啊,就覺得不可能,實際上他不是不可能,他完全是可以的,空性見或般若見是可以觸及的,要是不可以的話,那我們就沒有機會見道了。所以說見道跟修道的過程,見道既然是有可能的,修道也是如此而可能的。

   我們要具備什麼樣的條件去見道?所以這個通教的位次,我裡面講到資糧位和加行位,對於當體即空的這個空觀,空觀的方法牽涉到很多,其實有時侯從我個人的經驗當中,就包括念佛法門,念佛的人有很多,包括坐禪,坐在那裡念念念的時候,他沒有太多的理論,但他能夠念到一定的程度,身體會空掉,世界會空掉,而且對於這個空,他也能明顯的感覺到不是虛空的空,也不是一個完全虛無的空,因為他身心狀態很清楚,然後他的意識上或者串習上,已經體會到那種空的境界,就這種空的境界,一旦你給他確定,你已經見到了這個空。這個空裡面他有沒有我?有沒有我見、邊見、邪見、見取見、戒禁取見?就是這個十使見惑的內容有沒有在這個空裡面?假如有,那你還屬於思想的、妄想的層面,假如你已經通過坐禪以後沒有了,那你就是見道了。所以說佛法這個標準一旦有了以後,那你再進一步的修,就是見道位的菩薩了。在斷盡見惑以後,基本上跟藏教是一樣的,只是藏教把四果羅漢講的很詳細,而通教他沒有分四果,但是分八地。

   從內在的煩惱一品一品的如何去斷?如果詳細的話,就包括五上分結和五下分結,就這個結使在你的心中有沒有被解開?他解開是有個量的,這個量如果達到了以後,一層一層的可以達到最後的果位。如果說,一講起佛法理論的話,好象自己不能觸及。實際上不儘然。如果我們用任何一個法門,真正的理就是從這條路上走。不可能是通過一個什麼藏教,或者其他藏密,或者其他南傳佛法,修行以後你那個見惑沒有破,你先就破思惑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連見都沒見到,那怎麼可能去契入這個真正的正知見!所以這種次第也是一種共通性,但是學人對事物的理解上有差別,因為我們的思想是比較局限的,如果進一步的去發現,看到的這個真諦之理並不是停留在一個法的當體即空上,而是停留在一切法當體即空。

   這一切法當體既空到底是一個什麼狀態?就是全部身心的準備僅僅為了能夠契入這種空。契入這種空首先教理上聞思上的學習就是像別教,按天臺的別教止觀來說:從有入空、從空入假、從假入中,從有怎麼去入空?這裡面跟藏教通教有相似的地方,只是他指導的思想不一樣。別教的所謂菩薩乘的這個法,就是在基礎行的發心上,跟藏通兩教稍有區別,所以說一些人根基比較利一點的,就像我們觀察人生,每一個人他要解決自己人生問題的時候,這無疑是一種正確的觀點,我有痛苦我要解決,這肯定是正確的,但是你解決了以後,你有沒有考慮到你身邊的人也在痛苦?我要不要幫助他們去解決?當你覺得我要解決痛苦,這是一種出離心,我這種痛苦要解決的時候,我看身邊的人也在痛苦,我也要幫助別人解決這種痛苦,這就成為了菩提心。在別教次第的基礎行裡面,有一個大慈悲願、發菩提心的情形,這種情形好象在天臺教觀裡面沒有直截說,雖然沒有直截說,但是在十信位,就是那個別教最初的資糧位,就是你進入修行開始的準備,這個資糧準備工作的過程當中也已經隱含了行者對佛法、對三寶生起的信心、對戒律的維護、對出離心的生起等頗為重視,因為資糧位的第一個就是信位。憑什麼對大乘佛法感興趣?最起碼的一點理由,就是認識到生命是有痛苦的,知道需要佛法,假如說我認識到這個佛法很好,但是對我沒有用,那個就不是真正的信。所以雖然天臺教觀的前加行沒有講到這幾種發心,就像濟法師早上提到的這幾個要素一樣,就是大乘佛法的共同點。

   一旦進入加行位以後,重心分開三個步驟:第一個步驟就是以全部的力量要把我在現實當中的束縛脫離開來,所以別教的這個修行次第很清楚,目標性很強。跟藏教的不同:要證得這個空,或者我見到這個空了,我一定要體會到解脫道的快樂。一旦見到解脫道的快樂,在別教的初住位菩薩,他見到空了以後,他還要證得空的覺受,像四果羅漢的破除見思惑。雖然見到這個空了,但是身心還是空不了,怎麼辦?還是用身心去感受,無論在語言也好,思想也好,觀念也好,都已經跟空相應的時候,這個時候發現,以前要度眾生的機會到了,所以八住、九住、十住開始,就是回過來從空入假,利益眾生了。

   從空入假需要的支援力量是什麼?就是大悲心。那個證空之後生起的大悲心,才是真正的同體大悲。如果沒有證空性的人,生起大悲不是真正的大悲,就是一種情感上的憐憫,就是平常所說的婦人之仁,而如果是證得空性以後生起的這種大悲心,就是同體大悲,就是對於一切眾生的基本態度,覺得你們大家都是跟佛一樣的,佛在菩提樹下稱一切眾生都都如來智慧德相,也已經體會到這一點,可是看到身邊的人都在那裡受苦,為貪為嗔、為財為名、為這個為那個,甚至是在那兒輪回、在那裡無序散亂,怎麼辦呢?要把這個解脫的方法告訴他們,讓他們不要受這個苦,這是內心的一個實質性的態度,也是非常重要的心態。

   另外一個從自己受用上說,像《金剛經》說的:應無所住,而生其心。證得空以後,不住在色、聲、香、味、觸、法當中,但是他的生命還存在,如果是有餘的話,就是說對今生來說他還存在,那麼在這種存在裡,怎麼去找它們的接觸點?內證境界都是空的,見思惑都空掉了,有相的世界毫無關係,證得涅槃了,可是現實的這個生命還存在,肉體還在這裡,身邊還有很多人在受苦,這個時候用涅槃的心,再回過頭來,他發現了一個要點就是生命是太美妙了,居然我的吃喝玩樂都可以樣樣的去感受而沒有執著,度眾生的這個過程就是生命的一種莊嚴。所以菩薩具備悲智雙運,有大智慧故不住生死,就是他一心通過把自己內在的證悟先通過去,還有大慈悲故不住涅槃,就是他又回過頭來度一切眾生。那麼在這個別教呢,他是有這樣一個過程,別教菩薩就是一直要在這個假觀上面做工夫,有佛可成有眾生可度。

   最後回歸到別教的這個從假入中觀,實際上是跟圓教一樣,所以說別教的最後是證解同圓,就是契入這中道觀的時候才發現,這個時候的生命狀態是超越了,因為反過來觀看現在說:哎呀!我們現在實在是太圓滿了。就是我們今天一直討論,現在的佛法好象不如以前,或者怎麼樣了。當你具備這個別教的、從證體起用的過程當中,會說我們實在是太圓滿了,我們在這裡就是舉這一個比喻的時候,就是你生命的全體展現,此時契入了中道的圓教觀念:整個生命是呈現一種既是現實的,又是理想的,也是超越的。

   最後一個就是要進入圓教的修行,圓教跟別教都是所謂的菩薩乘,它們最根本的一個區別就是別教的這個次第太清楚,次第太清楚了以後,就是最高證得的那個果位是高高在上的,所以很多人講天臺圓教的時候認為藏通別這三教是不需要的,就單獨的把圓教拿過來,那個只是相對圓,那個圓用天臺的觀念說就是華嚴經講的境界,天臺把華嚴判為別教,原因是佛界的高高在上,實在是太高了,凡夫是沒有辦法理解的。那麼到了圓教的這個人,他告訴你既然是最圓滿的,就應該包含前面的藏通別這三教,也就是說,既然已經超越了現實的人生,回過頭來,那就應該包含了現實的人生,現在生命的存在就是最完美的。而心佛眾生三無差別,我們大家每個人甚至每一個舉動就是佛的舉動,這個觀念如果形成了,就是圓教的觀念,如果這個觀念沒有形成,根本不是圓教。當這個觀念形成以後,就能圓伏五住煩惱,證得了五品弟子位。然後在修行實踐的過程中,又更進一步的可以看到這一點。就是說當你的這個生命狀態出現了非常圓滿的時候,像六即佛所說,即佛的這個就是的意思,已經完全體會到了當下就是佛,就不需要造作了。

   身心如果真能夠感受到不須造作,它只是一種感受,它不是一種理論,也不是一種語言,如果你把它作為語言的時候,就變成一種找藉口的理由,就是說你幹壞事吃喝玩樂好象變成這是圓滿的,實際上你心裡面沒有圓滿,那麼當你的心行上已經體會到確實就是圓滿的時候,人家打你一耳光是圓滿的,你還人家一耳光還是圓滿的,我們在輪回當中是圓滿的,我們現在要解脫這種輪回也是圓滿的,他處在這種六而常即的狀態當中,把這個次第再結合起來,就是具體的事相上遇到的這個心行,體會到的是凡夫有我的狀態,有禪定的狀態,還是已經一步一步的與空、假、中相應。就是一心三觀的這個一心跟三觀,有沒有一個共同點?共同點在哪裡?實際上圓教的行人共同點,就是這六即的,就是說我現在是凡夫建立起來的這種觀念也是生命中最圓滿的體現。

   前幾天我在溫州聽到一個居士說阿秋喇嘛講過,說現代是大圓滿時代,現在修大圓滿最容易相應。我也寫過一篇文章《圓教思想的現代契機》,現代人具備這種圓教的契機,一是自我為核心,就很想表現自己,以我為中心的這個凡夫心態特別嚴重,但是如果用圓教的思想來看,你就是最圓滿的、你就是佛,這個覺受生起來的時候,他跟圓教很容易相應。二是個性化十足,我們的這個表現突出的個性化,所以說你的個性、我的個性,這種個性是圓滿的,這不是一種欠缺,因為這個生命呈現出來的十法界的狀態,每一種狀態都是圓滿的,但是你有沒有都體會到十法界的圓滿?這才是最關鍵的地方。所以說圓教的佛,成佛以後可以在十法界當中自由來去,不斷九法界而成就佛法界,如果斷了九法界叫緣理斷九,就變成別教的佛了,所以十法界不需要斷。這就是說每一個人的現實當下,每一種狀態的表現,包括有人在誹謗佛法,現在有人在汙罵佛教,我們換一個角度來說,他在謗罵佛法的時候我們就想起來:哎呀!時代不行了,我們趕緊修行。你看到人家痛苦的時候,你生起一種反作用的力量,反過來觀察的力量,所以圓教的這種契機需要一種淺顯的根器比較相應,如果沒有相應的人,那麼從藏教而入也很現實。所以說現代人容易出差錯的一個地方,也是把個性化表現的很突出,很希望自己圓滿。另外一個是對現實社會的不滿,然後又感到我要有些受用,所以通過這四教的分佈,如果從藏、通、別的這種現實的解脫,證得真理,或者從圓教的一步一步證實,都能達到天臺所講的這個成佛的終極果位。這是一套非常嚴密的佛法修證次第。

   這裡有個關鍵點,就是我們現在討論這個弘法的人,他要證到什麼境界才能有機會去弘法?實際上就是空性見,就是見惑破掉了,便可以隨緣去度眾生了。如果思惑再破掉,那麼整個身心生活過程就是弘法的過程了。換句話說,真的思惑破掉的人,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弘法,並不是一定按我們建立的這個次第,也不是搞一個佛堂寺院,或者什麼道場,作一些活動什麼的才叫弘法。而是自己的行為舉止四威儀中,念念都能度無邊眾生了。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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