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一切學問知識無不是通過老師的傳授來獲得。"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佛法也不例外。世間的學問或許可以通過自學獲得知識。但還須以書本為師。但在佛門中單憑自學要想獲得解脫是不可能的。三藏十二部浩如煙海,不得師承無從下手。在事師之道上,現今佛教的三大體系南傳佛教.藏傳.漢傳佛教,持有不同的觀點。在南傳中傳統上一般是"以法為師"。在漢傳大乘佛教中特別注重戒律:修學的準繩是:"以戒為師"。而在藏傳佛教中則不然,它認為一切的教授來自上師的教導。《略論釋》中仲登巴云:"最稀有之經教,皆萃於三藏十二部,賴于上師總攝安立三士道而入佛位。這裡把上師的教授作為最高的對象來學習。這三者從表面上看有很大的分歧。尤其藏傳佛教把上師的地位放置於佛陀之上的觀點在漢傳地區引起有些佛教信徒的非義。他們認為此有違經典所示的" 依法不依人"的教旨。三者在師道的不同觀點,以至在具體的事師的行為就有所區別。有的學生對老師的態度是研究老師的思想,一般來說是運用現代唯物主義的方法論,具有一定程度的批判性。所謂:"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更有甚者把老師看作是凡夫,只作為獲取知識的工具。以上持兩種態度的人往往是以"依法不依人"作為藉口。這些做法在世間學問上或許是可以的,因世間的學問至重於分析,科學的發展有賴於懷疑和探究。但在學習佛法上這種態度是不可取的,不可能獲得人生解脫的。因為學佛不僅是學習佛學知識,更為重要是以信心智慧為基礎,運用它來完成佛道,完善人格。
從宗巴大師所造的《略論釋》中《如何歸依善知識》一章中,我們看出藏傳佛教中的師道完全符合漢傳佛教的"以戒為師"和南傳的、"以法為師"的精神。並且具有實際的操作性。此事師之道的學習實乃是學佛者不可缺少的第一步。現就南傳、漢傳的觀點和藏傳的觀點比較來說明三者的同異,並進一步以宗巴大師所造的《在菩提道廣論》來敘述一個學佛者應具的事師態度。
解脫的根本
藏傳佛教中把善知識認為是成就的根本。弟子的開悟成就全賴於善知識的指導。在原始佛教的典籍中也可看到弟子往往在佛陀解答疑問後,即證入聖位。《阿含經》中記載,佛陀一直急切地為弟子解除疑惑,甚至在他臨涅般時他還問弟子們詢問有什麼問題:"佛告諸比丘:汝等若有於佛、法、眾有疑,於道有疑,當速諮部宜及是時,無從後悔。及吾現存,當為汝說。" 。佛陀是為一切眾生解除疑惑煩惱。他四十五年說的法無不是圍繞這個目的。在《長阿含》中佛陀見到耆那教的大雄死後其教中紛爭並起:"爾時舍利佛告諸比丘,今此波婆城有尼乾子命終未久,其後弟子今為二部,常共諍設,相求長短,迭相罵詈,各相是非,我知此法,汝不短此法,汝在邪見,我在正法,言語錯亂,無有前後,以為正真,我所言勝,汝所言負,我今為談論之主,汝有所問,所來問我。" 。佛陀為了在他涅般後,教團避免出現同樣紛爭而對阿難說"以法為師"。"汝等宜當于此法中和同敬順,勿生諍設,同一師受,同一水乳,於我法中宜勤受學,共相熾然,共相娛樂。比丘當知我於此法自身憑證,布現於彼,謂貫經、祗經,受記經、偈經、法名經、相應經本緣經、天本經、廣經、未曾有經、證喻經、大教經汝等當善受持,稱量分別,隨事修行。" 對別人所講的經意要仔細鑒別,不應作主觀的判斷。"若比丘作如是言,諸賢見於彼村、彼城、彼國躬從佛聞,躬受是教。從其聞者不應不信,亦不應毀,波于諸經推其虛實,依律、依法究其本末。"。可見要"以法為師"正是佛陀在當時的情況下對弟子將要出現的問題作出說明。"以法為師"是釋尊千萬種教法中的一種。三藏十二部是從釋尊無智悲雙融的境界中流露出來的。其中有的教法從表面上看是相互矛盾的。但其目的是一致的--讓眾生契入實性。戒律也是如此。如五戒中有戒殺。但在大乘菩薩戒中為利益眾生是可以開遮的。"在佛成道的最初五年中是沒有戒律的.因為初期的佛弟子們根器特別深厚,往往聽到佛陀的三言二語的點化便會證入聖位......在成道後第五年才有比丘由於俗家母親的逼迫與原來的太太犯了淫戒,佛陀的戒律從此陸續制定起來。" 。
可見佛陀講的法都是針對個案的。因此法的傳承應歸根於善知識的。如阿底峽進藏時對迎接他的靜命法師說,"汝三藏十二部盡通何如再邀我入藏"。以此說我等凡夫不知何法能適合自己。好比一人擁有大量藥材而不知如何治病。而善知識正是起到醫生的作用。他會讓我們學習適合自己本位的知識,並用於實踐。善知識是作為導師。在漢傳的《地藏經》也有如此觀點:"譬如有人迷失本家誤入險道。其險道中多諸夜叉及虎狼師子蚖蛇蝮蠍。如是迷人在險道中。須臾之間即遭諸毒。有一知識多解大術。善禁是毒乃及夜叉諸惡毒等。忽逢迷路人欲進險道。而語之言。咄哉男子。為何事故而入此路。有何異術能制諸毒。是迷路人忽聞是語。方知險道。即便退步心山此路。是善知識提□接手引出險道。免諸惡毒至於好道。令得安樂而語之言。咄哉迷人自今已後勿履是道。此路入者卒難得出複損性命。是迷路人亦生感重。臨別之時。知識又言。若見親知及諸路人若男若女。言於此路多諸毒惡喪失性命。無令是眾自取其辱。
我們學習經典是為了運用它來消除無明煩惱。所以我們一定學習佛學知識,對有益解除疑惑的知識要"執善固執"。而知識的學習及其運用就需要善知識來指導。綜上所述.法的引用還要落實在人的本位上。
這樣的善知識應是證量入聖的。在《略論釋》中講作為一個具德的上師應具十德。他的身、口、意無不符合實相教義。善知識具有修證,他能通達經意了知戒、定、慧三學之微妙差別及功能。所以大乘師者須修學事皆能貫通無量經義。如莊嚴經論雲:"智識必須其戒定慧德性進精,教富饒,通達真實,善說法,悲憫為體斷疲厭。
信 心
在藏傳佛教中對上師的教導是絕對服從,這是對佛法、上師信心的表現。 漢傳佛教有些信眾認為此舉和佛教的民主精神有違。佛教歷來是講民主的。佛陀他一向是允許弟子自由思考鼓勵弟子研究真理。無論在南傳、漢傳、藏傳的典籍中都可見到這一點。佛陀通過和弟子們的對真理的探討而弟子開顯本具智慧,進而趨於解脫。在佛陀時代的印度一種外道有這樣說法;用恒河神水洗滌身體就能把罪業洗淨。而在佛教中,解脫罪業重在智慧解脫。重點在"見"、知與瞭解上,而不在外在神祗,也不在單純的信(相信)上。《略論釋》講"善知識欲成就他人,除並示正法令其隨順修持外,佛非水洗眾生,亦非手拔有情苦,非將已功德移于餘。唯為之說法令解脫。" 。在佛教中信是並不是強加於人的,而是佛陀根據弟子們的不同根器加於引導,使弟子們如實知曉真理。如佛陀的一個弟子在學習佛法中陷於一些無關于修行解脫的形而上問題的思維中。他想知道世界是永恆還是非永恆等十六個問題中。不能自拔。,而佛陀就抓住其關鍵問題:學佛應是於解脫有關的。
"童子,我歷來有沒有對你說過:『來!□童子,到我座下來學習梵行,我為你解答這些問題。』?
"從來沒有,世尊。"
"那末,□童子,就說你自己,你曾否告訴我:『世尊,我在世尊座下修習梵行,世尊要為我解答這些問題?"
"也沒有,世尊。"
"就拿現在來說,□童子,我也沒有告訴你『來我座下修習梵行,我為你解釋這些問題』而你也沒告訴我『世尊,我在世尊座下修習梵行,世尊要為我解答這些問題』。既然是這樣,你這愚蠢的人呀!是誰摒棄了誰呢?"〔 〕
這樣使曼童子瞭解自己的在修學的方面出現的錯誤何在。一般"相信"之所以產生,全在無"見",這包括一切"見"的意義在內。一旦如實見了,相信的問題即告消失。佛陀說法不僅是滿足人求知欲而更為重要是讓眾生瞭解真理。而不象其它宗教是建立在"信"──毋寧說是盲信──上的。所以佛陀的弟子在思想上是自由的。
但作為在具體的修行過程中就一定要接受上師的指導。這就涉及到信心問題,華嚴經"信為道源功德母,長養一切諸善根"。法尊法師給"信"的定義:於實、德、能。深思樂欲淨之性。實德能就是信實、信德、信能之謂。所謂信實、信德、信能是對四聖帝真理深信不疑。對世間和出世間有為、無為的三寶殊勝功德。我們相信本有。並且我們深信只要依教修行也能運用利樂有情的能力。一切功德善根不僅要靠信仰生長使之不壞,還要靠信心使之增長。《菩提道》云:學者無信心人,不生眾白法。僅僅有觀念上信仰還是不夠的,還需實行信心使之堅固。實行過程中還須有實行的物件。總則對三寶為果四諦等生信有其多種,此中言信蓋信于上師" 。如沒有其實行的物件,這種所謂的信心只能算是一種知識而已.
信心的實行對象
信心只有在修行實踐的過程中得到不斷提升。在《廣論》宗大師教授的事師法就是端正我們學人的受法態度,才能從信心中升起相應的功德。學佛歸根是修心,學人心不正則正法變邪法,故學人不應作倒覆器。應有六種想:把自己看作病人;把善知識設同為療病的醫生;對善知識的教戒起藥品想;依教修行是冶療自己無始以來的無明煩惱;因此對他的教受絲毫不產生懷疑,並希望所的和自己有相同煩惱的人都得到治療。有以上六種正確的態度,我們自然對善知識的教授遵行無違,所以《本生論》云:報恩供養者,謂依教奉行。"。
有人還持這樣的觀點:倘若所依師引入非理及令作違三律之事又如何?《廣論》中言:"於其善法隨順而行,于不善法應順行。" 但不能據此理而對善知識輕謾或譭謗。我們學人或許由於種種原因不能判斷善知識的行為是否正確。應:"若以理不能者,啟白不能理。" 學人把自己的想法請教於善知識。這裡也體現著的佛教的民主精神。尤其不能對善知識起尋伺心,因此心一起,則不但對善知識的信心喪失,更是對佛法的信心的喪失,因一切罪惡皆由心中三毒所起。如再加上對善知識或佛法的誹謗,那更是犯下了五逆重罪。《金剛手灌頂續》云:"薄伽梵,苦有毀阿闍黎則大愚應遭,疾癘及諸病,魔疫諸毒死,王火及毒蛇,水羅叉盜賊,非人礙神等,殺墮有情獄。終不應惱亂,諸阿闍黎心,設由愚故為地獄定燒煮。所說無間等,極可謂地獄,諸謗師者,佛說住其中。"! 。如善信比丘侍佛二十五年,因其對佛陀無信心,如盲人不見佛之的功德,唯見佛過。後在花園中生身墮入地獄。果報是如實不虛。
以上這種決定的信心沒有真實產生之前我們應如何依止善知識呢?開始我們可以廣泛地從善知識處聞思,也可自讀經論也能遠離疑惑,數數患習逐漸淡化我們的罪惡之心,修行的過程也是斷惡的過程。《廣論》中云:"蓋元始以來,自為心所自在,心則不為自所自在,心復隨自由在,堪如所欲住善緣。"。 我們應時時思維觀察要擇善為之。並擇善固之。對待善知識,也可親近其善處。不可親近惡處。何為善處?廣論雲:"于善知識修習淨信,及修暇滿,義大難得。死歿無常,業果生死過患及菩提心。",下士道的人身暇滿,生死無常業果之理乃三乘的共法。思維難得人生有自他十圓滿自圓滿有:"人、生中、根具、業未到、信處" ;他圓滿有:"佛降、說正法、教住、隨教轉、有他具悲憨" (廣論37)。以此思維此修習佛法的人生是具作眾緣所成,缺一不可。而此眾緣具足在經中以"盲龜植木"來比喻。可見實屬難得。用此難得人生造三惡道之因實是可惜。再以人生有生必有死,此色身世上任何事物都不能挽留。是長是短是業果所限。我們可從善知識處學習此法。可以產生出離心。這是一切法之基礎。在此基礎再進而學習菩提心等不共法。
《廣論》中宗大師對佛法中對善知識的標準,和學人怎樣歸依善知識作了詳細的闡明。使我們對善知識的問題上有了更加明確理念。在學佛上既要以理智對深奧佛法理論進行分析。又要以善知識為修行上的榜樣.歸依善知識的不共功德。在平時的修行過程中不能對善知識的功德起尋伺心。因一切以自我觀點為主導的知識。都將是成就佛道的障礙。我們在生活中應都注重別人的優點。這樣別人的優點就慢慢地就會集中在自己身上。如把注意力放在別人的錯誤上。不僅會增長功高我慢之心,而且隨著時間推移,我們的心就會充滿別人的錯誤。孔子說,"三人行必有吾師。"從廣義上講,一切眾生都是我們的良師益友。漢傳佛教的大乘教法正是以六道為成就的道場。眾生乃是修習菩提心的良師。在《菩提道次第廣論》中菩提心的修行也是建立在與眾生的關係上,以利他為究竟目的。眾生無盡。我誓也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