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

 

唐朝之後，漢傳之律學主要是以道宣律師（596～667）之「南山宗」為依據。本文首先對於「受比丘戒法」中之「一白三羯磨」(the Motion and the Three Annoucements；提案說一次，聲明三次），以「南山宗」對於「白」文之五句分析與「羯磨」文之二分、三段之解析為例，考察巴利語律藏原義後建議︰「南山宗」所分「白」文之第三、四句，應該合為「若僧時到，僧忍聽僧授某甲具足戒，某乙為和尚」一句來理解；而「羯磨」文也應該合「誰諸長老忍僧與某甲授具足戒，某乙為和尚者默然」為一句，及「僧已忍與某甲授具足戒竟，某乙為和尚」也如是。

 

其次，對漢傳各類「受菩薩戒法」作文獻考察後發現︰現行傳戒儀式之主要依據是見月律師（1602～79）所編《傳戒正範》，將《瑜伽菩薩戒品》之「三說請佛證明」作為「正授戒體法」的羯磨文；反之，將「三問能受戒否」之羯磨文判為與「納受戒體」無關之「明開導戒法」，這是與古傳「湛然本」等「受菩薩戒法」相違。

 

〔目次〕

一、受比丘戒法之「一白三羯磨」

1. 白文（the Motion；提案文）

2.羯磨文（the Annoucements；聲明文）

二、漢譯「受菩薩戒法」

1.受菩薩戒之「發戒體法」

2.《傳戒正範》之「受菩薩戒法」

3.《傳戒正範》「發戒體法」之問題

4.受菩薩戒法之建議

關鍵詞：1.受戒羯磨 　2.南山宗　3.《傳戒正範》

一、受比丘戒法之「一白三羯磨」

 

唐朝時，常居於終南山的道宣律師（596～667），依《四分律》著作許多戒律典籍（如《四分律刪繁補闕行事鈔》──略稱《行事鈔》──等等），弘揚戒律，世人稱為「南山宗」。此後千餘年來，中國、日本等漢傳佛教戒律皆秉承此傳統而學習。其間，宋朝錢塘靈芝寺元照律師（1048～1116）極力闡釋「南山宗」之主要典籍（如撰《四分律行事鈔資持記》──略稱《資持記》──以釋《事鈔》──等等），直至近代，如弘一、二埋（妙因）等諸律師都尊之為研習與實踐指南。此傳承也是我國「比丘、比丘尼戒」受戒法之準則。

 

對於「南山宗」所解釋之「眾法羯磨」中各羯磨文，若參考巴利語律藏原義，似乎有一些值得研商之處。對此問題，今以「受戒法」之「白四羯磨」（又稱為「一白三羯磨」the Motion and the Three Annoucements；提案說一次，聲明三次）為例討論以請教諸賢。

 

1.白文（the Motion；提案文）

 

《行事鈔》〈通辨羯磨篇第五〉云︰

 

白中還五︰一、大德僧聽，同上舉耳勸聽。二、是沙彌某甲從和尚某甲受戒，乃至三衣缽具，和尚某甲者，此同上牒其緣兆，正宣情事，令眾量宜。三、若僧時到，僧忍聽，同上心事既和，願僧同忍。四、僧今授某甲具戒，和尚某甲者，正明忍可所為，決判根本。五、白如是者，表眾令知。此之白文，與前單白文義略同，依之可解。（《大》40，13b5～12；「會本」卷5，頁51）[1]

 

對於此五句之分析，《資持記》再以「綱、緣、本」解釋為︰

白中五句。初、後、中間三句相傳為「綱」者，總該諸務，楷式軌定故。二、四兩句名「緣」「本」者，即法所被事，隨機不同。[2].... 又受戒云某甲從和尚乃至三衣缽具等，並名「緣」也。今從僧乞戒即「本」事也。第二則「緣」「本」雙陳。第四則單牒根「本」，縰有兼「緣」，翻傳失治。如是分對，隨文可解。（《大》40，200b28～c6；「會本」卷5，頁49）

 

依《資持記》對「網、緣、本」的解釋，弘一大師在《鈔記扶桑集釋》(p.206）中，以「〔　〕者是綱，有【　】者是本，無此符號者，緣也」等符號注記之。若配合《事鈔》五句的分法，可知「南山宗」是將白文作如下解析的︰

 

一、〔大德僧聽。〕

二、此某甲從和尚某甲求受具足戒，【此某甲今從眾僧乞受具足戒，某甲為和尚，】某甲自說清淨無諸難事，年滿二十，三衣缽具。

三、〔若僧時到，僧忍聽。〕

四、【僧授某甲具足戒，某甲為和尚。】

五、〔白如是。〕

 

若將此「南山宗」之漢譯分析與巴利律藏（Vin I.28.3─6,p.56；《泰》p.26～8）及其英譯、中譯比對的話，則可以作如下對照︰[3]

 

一、	〔大德僧聽。〕 suṇātu me bhante sangho. ( Let the Sangho listen to me, Venerable Sirs＝諸尊者們！請僧團聽我說︰）
二、	此某甲從和尚某甲求受具足戒，【此某甲今從眾僧乞受具足戒，某甲為和尚，】某甲自說清淨無諸難事，年滿二十，三衣缽具。[4] ayaṁ “A in Nom.” āyasmato “P in Gen.”upasampadāpekkho. ( This “Ａ”wishes for ordination from Venerable “Ｐ”＝此某甲從和尚某乙求受具足戒，） parisuddho antarāyikehi dhammehi. paripuṇṇassa pattacīvaraṁ. ( He is free of the obstructing circumstances. His bowl and robes are complete＝某甲清淨無諸難事，三衣缽具。） “A in Nom.” sanghaṁ upasampadaṁ yācati, āyasmatā “ P in Ins.” upajjhāyena. ( “A” begs ordination from Sangha with Venerable “ P ” as Precepto＝此某甲將從僧團乞受具足戒，以某乙為和尚；）
三、	〔若僧時到，僧忍聽。〕
四、	【僧授某甲具足戒，某甲為和尚。】 yadi sanghassa pattakallaṁ, sangho “A in Acc.” upasampadādeyya, āyasmatā “ P in the Ins. ” upajjhāyena. ( If it seems right to the Sangha ／ If there is complete preparedness of the Sangha, Let the Sangha give “ A ” ordination with Venerable “ P ” as Preceptor ＝若僧團認為適合的話∕若僧團完全準備好的話，請僧團授某甲具足戒，以某乙為和尚。）
五、	〔白如是。〕 esā ñatti.（This is the motion＝此是提案。）

 

由上可見，第二句之漢譯與巴利語律藏之順序稍有不同，但沒有大的問題。可是，對於第三、四句，若參考上列之巴利語律藏，應該合為一句，且為區別乞戒者與戒師之姓名，故應以「某甲」、「某乙」分別稱呼。因此，對於漢譯「受戒法」白文（提案文）之句讀，今建議如下︰

 

①大德僧聽！

②此某甲從和尚某乙求受具足戒，此某甲今從眾僧乞受具足戒，某乙為和尚；某甲自說清淨無諸難事，年滿二十，三衣缽具。

③若僧時到，僧忍聽「僧授某甲具足戒，某乙為和尚」。

④白如是。

2.羯磨文（the Annoucements；聲明文）

 

《行事鈔》云︰

 

次解羯磨，就中分二︰初、正決根本。二、僧已忍下，結成上文。前中有三︰初、大德僧聽者，告眾重聽，事既非小，諦緣聲相，決判之緣。二、此某甲乃至誰諸長老忍，正辨牒緣及以根本。謂僧今與某甲受戒等，量其可否。三、僧今與某甲受具戒，乃至誰不忍者說，單牒根本，決判成就。第二、第三亦如是者，一則事不成辦，多則法有濫非，軌刻令定，限至於此。

二、結勸云，僧已忍與某甲受具下至如是持。此直付囑結歸，不關羯磨正體。（《大》40，13b12～22；「會本」卷5，頁51～3）

 

對於此「二分」（正決根本、結成上文）與「三段」（告眾重聽、正辨牒緣及以根本、單牒根本決判成就）之解析，《資持記》也以「綱、緣、本」說明（《大》40，200c29～201a19；「會本」卷5，頁 52～3），[5]弘一大師之《鈔記扶桑集釋》（p.209～7）中，仍以如前之符號注記。若配合《事鈔》的分法，可知「南山宗」是將羯磨文作如下解釋的︰（）中是《資持記》之「綱、緣、本」說明。

 

一、	正決根本︰ (1) 告眾重聽（初句唯綱）︰〔大德僧聽。〕 (2) 正辨牒緣及以根本（前緣後綱）︰ ① 此某甲從和尚某甲，求受具足戒，此某甲今從眾僧乞受具足戒，某甲為和尚，某甲自說清淨無諸難事，年滿二十，三衣缽具，（此並緣也）【僧今授某甲具足戒，某甲為和尚，】（本也） ② 〔誰諸長老忍。〕(綱） (3) 單牒根本，決判成就︰ ① 【僧與某甲授具足戒，某甲為和尚】（初示根本） ② 〔者默然，誰不忍者說。〕（綱中略上「者默然」三字）   ☆ 但《鈔記扶桑集釋》則分解如下︰ ① 【僧與某甲授具足戒，某甲為和尚者默然，】 ② 〔不忍者說。〕 p. 70 （是初羯磨。第二、第三亦如上，次第問答無違者得。）
二、	結成上文︰ (1) 〔僧已忍，〕 (2) 【與某甲授具足戒竟，某甲為和尚。】 (3) 〔僧忍默然故，是事如是持。〕

 

若將此「南山宗」之漢譯分析與巴利律藏（Vin I.28.3-6,p.56；《泰》p.26～8）及其英譯、中譯比對的話，則可以作如下對照（略號說明同前）︰

 

一、

正決根本︰ (1) 〔大德僧聽。〕 suṇātu me bhante sangho.（ Let the Sangho listen to me, Venerable Sirs＝諸尊者們！請僧團聽我說︰） (2) 正辨牒緣及以根本（前緣後綱）︰ ① 此某甲從和尚某甲，求受具足戒，此某甲今從眾僧乞受具足戒，某甲為和尚，某甲自說清淨無諸難事，年滿二十，三衣缽具，（此並緣也）【僧今授某甲具足戒，某甲為和尚，】（本也） ayaṁ “ A in Nom. ” āyasmato “ P in Gen.” upasampadāpekkho.　( This “ A ” wishes for ordination from Venerable “ P ” ＝此某甲從和尚某乙求受具足戒，） parisuddho antarāyikehi dhammehi. paripuṇṇassa pattacīvaraṁ ( He is free of the obstructing circumstances. His bowl and robes are complete＝某甲清淨無諸難事，三衣缽具，) “ A in Nom. ” sanghaṁ upasampadaṁ yācati, āyasmatā “ P in Ins. ” upajjhāyena. ( “ A ” begs ordination from sangha with Venerable “ P ” as Preceptor ＝此某甲將從僧團乞受具足戒，以某乙為和尚；） sangho “ A in Acc.” upasampadādeti, āyasmatā “ P in the Ins. ” upajjhāyena. ( The Sangha is giving “ A ” ordination with Venerable “ P ” as Preceptor＝僧團將授某甲具足戒，以某乙為和尚。） ② 〔誰諸長老忍。〕（綱） (3) 單牒根本，決判成就︰ ① 【僧與某甲授具足戒，某甲為和尚】（初示根本） ② 〔者默然，誰不忍者說。〕（綱中略上「者默然」三字） ☆ 但《鈔記扶桑集釋》則分解如下︰ ① 【僧與某甲授具足戒， p. 71 某甲為和尚者默然，】 ② 〔誰不忍者說。〕 yassāyasmato khamati “ A in Gen.” upasampadā āyasmatā “ P in the Ins. ” upajjhāyena, so tuṇhassa. ( If the ordination of “ A ” through Preceptor “ P ” is pleasing to the Venerable ones ∕ If the ordination is agreeable to the Venerable Ones of “ A ” with Venerable “ P ” as Preceptor, Let them be silent＝誰諸長老贊成「某甲之受具足戒，以某乙為和尚」者默然。） yassa na khamati so hbāseyya ( He to whom it is not agreeable, he should speak＝誰不贊成者發言。）

 

二、

結成上文︰ (1) 〔僧已忍，〕 (2) 【與某甲授具足戒竟，某甲為和尚。】 upasampanno sanghena “A in Nom.” āyasmatā “ P in Ins. ” upajjhāyena.（ By the sangha upasampadā has been given to “ A ” with Venerable “ P ” as Preceptor＝僧團已與某甲授具足戒竟，以某乙為和尚。） (3) 〔僧忍默然故，是事如是持。〕 khamati sanghassa, tasmā tuṇhī. ( It is agreeable to the Sangha therefore it is silent＝僧團已贊成，以默然故） evam etaṁ dhārayāmi.（Thus do I understand this ∕ I hold it ＝我如是了解∕把握此事）

 

由上列對照考察後，有如下之發現︰

 

(a)	如同「白文」，為區別乞戒者與戒師之姓名，故應以「某甲」「某乙」分別稱呼。又，漢譯之「此某甲從和尚某甲，求受具足戒，此某甲今從眾僧乞受具足戒，某甲為和尚，某甲自說清淨無諸難事，年滿二十，三衣缽具」與巴利語律藏之順序稍有不同，但沒有大的問題。
(b)	可是，對於漢譯之誰諸長老忍。【僧與某甲授具足戒，某甲為和尚者默然，】之句，若參考上列之巴利語律藏，應該合為一句。如此，「誰諸長老忍者默然」之詢問句就可以與「誰不忍者說」之詢問句配合。
(c)	對於漢譯之〔僧已忍，〕【與某甲授具足戒竟，某甲為和尚。】之句，也應該合為一句。
(d)	對於漢譯之「僧忍默然故」之句，則是分解成「僧忍，默然故」為佳。

 

所以，對於漢譯「受戒法」羯磨文（聲明文）之句讀，今建議如下︰

⑴大德僧聽！⑵此某甲從和尚某乙求受具足戒，此某甲今從眾僧乞受具足戒，某乙為和尚；某甲自說清淨無諸難事，年滿二十，三衣缽具，僧今授某甲具足戒，某乙為和尚。⑶誰諸長老忍「僧與某甲授具足戒，某乙為和尚」者默然，⑷誰不忍者說。（是初羯磨。第二、第三亦如上）⑴僧已忍「與某甲授具足戒竟，某乙為和尚」。僧忍，默然故，是事如是持。

 

二、漢譯「受菩薩戒法」

 

雖然《菩薩瓔珞本業經》〈大眾受學品〉中說明受菩薩戒有︰⑴諸佛菩薩現在前受，得真實上品戒。⑵諸佛菩薩滅度後，千里內有先受戒菩薩者，請為法師，教授我戒，其弟子得正法戒，是中品戒。⑶諸佛菩薩滅度後，千里內無法師之時，應在諸佛菩薩形像前自誓受戒，是下品戒等三種「受菩薩戒法」，但是此仍是依「諸佛菩薩」「法師」「諸佛菩薩形像」等勝劣不同而分三品。一般而言，如《梵網經》或《瑜伽菩薩戒品》（《瑜伽師地論》「菩薩地」戒品）所論，有「自誓受」與「從師受」兩種。

 

其中，根據智者大師（538～597）《菩薩戒義疏》之記錄(《大》40568a～569a），當時約有如下所列六種「從師受」之「受菩薩戒法」︰

 

(一)	梵網本 1. 先受三歸云︰我某甲，從今身至佛身，於其中間，歸依常住佛，歸依常住法，歸依常住僧。（三說） 2. 次三結已。（三說） 3. 次悔十不善業。（更起三拜） 4. 次讚歎受，約敕諦聽。（三說） 5. 直說十重相，問能持不。（次第答能） 6. 然後結撮讚歎發願。餘所未解，問戒師。（便散席）
(二)	地持本（即是依《瑜伽菩薩戒品》之異譯本《菩薩地持經》） 1. 禮師後說︰我某甲，從大德乞受菩薩戒，大德於我不憚勞苦，哀愍聽許。（三說） 2. 次起禮十方諸佛，更請師云︰唯願大德授我某甲菩薩戒。（三說） 3. 次生念︰不久當得無盡無量大功德聚。師應問言︰汝是菩薩不？已發菩提願未？ 4. 問竟應言︰法弟聽，汝欲於我受一切菩薩戒。謂律儀戒、攝善法戒、饒益有情戒。此戒是過去、未來、現在一切菩薩所住戒。過去一切菩薩已學，未來一切菩薩當學，現在一切菩薩今學。汝能受不？（答能三說） 5. 師應起自禮佛竟，作是言︰某甲菩薩，於我某甲菩薩前，三說受菩薩戒。我為作證。 p. 73 一切十方無量諸佛，第一無上大師，於一切眾生一切諸法，現前見覺者，證知某甲菩薩，於我某甲菩薩前，三說受菩薩戒。（三說） 6. 然後結撮讚歎。（便散席）
(三)	高昌本（從高昌郡傳出而得名）。屬於「地持本」系統，但於「請師乞戒」後，增加「問遮法」（凡十問）等。
(四)	瓔珞本 1. 前禮三世三寶。（三說） 2. 次受四不壞信。歸依佛，歸依法，歸依僧，歸依戒。（三說） 3. 次懺悔十惡五逆等。（三說） 4. 次說十重戒。犯者失四十二賢聖法。問能持不。（答能） 5. 然後結撮三歸，重騰前十重戒讚歎發願言︰受菩薩戒者，超度四魔越三界苦，生生不失，常隨行人，乃至成佛。....
(五)	新撰本（是近代諸師所集） 1. 師初入道場禮佛，在佛邊就座坐。 2. 弟子入道場禮佛胡跪。 3. 師請三寶。 4. 令起心念三寶如在目前。 5. 懺悔十不善業。 6. 請諸聖作師。 7. 請現前師。 8. 師讚歎弟子能發勝心。 9. 正乞是戒。 10. 教發菩薩心。 11. 問遮法（有十五問） 12. 想念得戒。 13. 發戒時立誓。 14. 受菩薩三歸。（以此三歸發戒） 15. 師起唱羯磨。（亦以羯磨發戒） 16. 結竟。 17. 師還坐勸學。 18. 說十重相。結撮讚歎作禮便去。
(六)	制旨本（備有在家出家方法，文廣不列）

1.受菩薩戒之「發戒體法」

 

受戒儀式中，最主要的程序（羯磨）是「感發戒體」，依之而判定「得戒」與否。從「感發戒體」的方法來看，依「新撰本」以及被尊為「南山宗」中興律祖元照律師（1048～1116）之《授大乘菩薩戒儀》「秉法授戒」中「諸本羯磨各出不同。或有止用三歸受者。今依藏中《菩薩羯磨》文乃玄奘三藏翻出」（《卍續》105,544a；《新卍續》59，635a，）之說明，應可將各類受菩薩戒儀式之「感發戒體」方法分為兩類︰

 

(1)羯磨發戒︰地持本、高昌本。即是以問「法弟聽，汝欲於我受一切菩薩戒。謂律儀戒、攝善法戒、饒益有情戒。此戒是過去、未來、現在一切菩薩所住戒。過去一切菩薩已學，未來一切菩薩當學，現在一切菩薩今學。汝能受不？（答能三說）」及三說「請佛證明」等《瑜伽菩薩戒品》之羯磨文（參考《大》30，514c5～24）感發戒體，受持《瑜伽菩薩戒本》（四重戒、四十三輕戒，參考《大》30，515b5～521a8)。此後，例如法相宗第三祖慧沼大師（650～714）之《勸發菩提心集》卷下所載「大唐三藏法師傳西域正法藏受菩薩戒法」（《大》45，396c～397a）亦如是。

 

(2)三歸發戒︰說「十重相」戒相之梵網本與說「十重戒」戒相之瓔珞本中並無如上之羯磨文，因此若許是屬於以「歸依佛、法、僧」歸依文感發戒體之類。可是，受持《梵網經》之「十重戒、四十八輕戒」之天台宗系統之「受菩薩戒法」，如湛然（711～782）《授菩薩戒儀》（《卍續》105，10～15；《新卍續》59，353～357）、明曠（777）之《天台菩薩戒疏》卷上（《大》40，581～583）、遵式（964～1032)之《授菩薩戒儀式》（《卍續》101，217～223；《新卍續》57，1～4)、元照（1048～1116）之《授大乘菩薩戒儀》（《卍續》105，537～547；《新卍續》59，631～636）等，與受持《瓔珞經》之「十無盡戒」之慧思（515～577）之《受菩薩戒儀》（《卍續》105，1～9 ；《新卍續》59，350～353），[6]不是以「三歸發戒」，卻是以《瑜伽菩薩戒品》之羯磨文「感發戒體」。

 

今日中國佛教界，多依循見月律師（1602～1679）所編《傳戒正範》（《卍續藏》107，109～122）為傳戒儀軌，其中所擬之「受菩薩戒法」即是沿用此種變通之法。但是，若研討《傳戒正範》「受菩薩戒法」中「發戒體法」之內容，卻有如下所述問題。

2.《傳戒正範》之「受菩薩戒法」

 

首先考察《傳戒正範》之「受菩薩戒法」，於「三壇傳授菩薩戒正範」之前言說明︰由於漢傳梵網經未全，所以缺少「於法師前，從師受」之「受菩薩戒法」，《菩薩瓔珞本業經》及彌勒菩薩所說《菩薩戒羯磨》（即《瑜伽菩薩戒品》）中則有明載，故依之而會合成受菩薩戒儀式。[7] 若分析其全部十二段儀式之有關依據，則可簡略說明如下︰

 

第一、明敷座結壇法︰若受戒日，先於佛殿懸以旛蓋，正中敷一高座，供得戒本師釋迦牟尼佛位。左上敷一高座，供尊證師十方諸佛，羯磨師文殊菩薩，教授師彌勒菩薩，同學等侶十方菩薩位。[8]右上敷一高座，候所請菩薩戒法師。

 

第二、明請師入壇法︰依據《菩薩戒羯磨》（《大》30，514b14～21）云︰若諸菩薩欲學菩薩三聚淨戒，或是在家，或是出家，於無上菩提發弘願已，審求功德具足，有智有力同法菩薩，先禮雙足，偏袒右肩，膝輪據地，合掌恭敬，如是請言︰大德憶念我某甲，今於大德所，乞受一切菩薩淨戒，惟願須臾不辭勞倦，哀愍聽授。（三請）

 

第三、明禮敬三寶法︰先依據《菩薩戒羯磨》（《大》30，514b25～25）云︰既作如是無倒請已，偏袒右肩，恭敬供養十方三世諸佛世尊已，入大地得大智慧，得大神通，諸佛菩薩眾現前專念彼諸功德，生殷淨心。又引用《菩薩瓔珞本業經》(《大》24，1020c18～22）云︰善男子，善女人，當受戒時，先禮過去世，盡過去際一切佛；禮未來世，盡未來際一切佛；禮現在世，盡現在際一切佛。如是三禮已，法僧亦然。

 

第四、明正請師法︰依據《菩薩戒羯磨》（《大》30，514b25～28）云︰其受戒菩薩，復於有智有力菩薩所，謙下恭敬，膝輪據地，對佛像合掌請言（即下請詞是也）是故禮三寶竟，諸求戒者，仍各長跪合掌，眾引禮起具復位，唯一引禮立於佛前教云︰「諸佛子等，今對佛像前隨我語言，至誠正請菩薩戒法師。惟願大德哀愍，授我某甲等菩薩淨戒」。《菩薩羯磨經》(《大》30，514b28～514b1）云︰如是請已，專念一境，長養淨心，我今不久當得無盡無量無上大功德藏。即隨思惟如是事義，默然而住。爾時菩薩戒法師應撫尺問云︰「諸佛子聽，汝是菩薩否？」（眾齊答云）是菩薩。（師復云）既是菩薩，汝發菩提心未？（答云）已發菩提心。

 

第五、明開導戒法︰依據《菩薩戒羯磨》（《大》30，514c5～12），授戒法師問「乞戒者」︰諸佛子聽，汝等今者，欲於我所受諸菩薩一切學處，受諸菩薩一切淨戒，謂攝律儀戒（十波羅夷，即止惡也），攝善法戒（八萬四千法門，即行善也），饒益有情戒（慈悲喜捨，即度生也）。如是學處，如是淨戒，過去一切菩薩已具，未來一切菩薩當具，普於十方現在一切菩薩今具。如是學處，如是淨戒，過去一切菩薩已學，未來一切菩薩當學，普於十方現在一切菩薩今學。汝能受否？（眾答云）能受。（三問三答）

 

第六、明請聖法︰授戒法師教導乞戒者奉請「五師」，亦即第一「明敷座結壇法」中所安置之與受菩薩戒「五師」︰釋迦如來為得戒和尚，文殊師利菩薩為羯磨阿闍黎，彌勒菩薩為教授阿闍黎，十方一切如來為尊證師，十方一切菩薩摩訶薩為同學等侶。

 

第七、受四不壞信︰依據《菩薩瓔珞本業經》（《大》24，1020c～24）云︰禮三寶已，復教受四不壞信，依止四依。所云四不壞信者，蓋吾人所稟體性是一，而於此一體之中，具得有佛法僧寶及戒故。授戒法師教導乞戒者「受四不壞信」而說︰我某甲從今時，盡未來際身，歸依佛、法、僧、戒。（三受）

 

第八、懺悔過法︰先引用《梵網經》所明「現身有犯七逆者，不得受戒」。再依據《菩薩瓔珞本業經》(《大》24，1020c24～28）之「受四不壞信已，次當教悔三世罪」，授戒法師教導乞戒者說︰我某甲若過去、現在、未來身囗意十惡罪，願畢竟不起，盡未來際。

 

第九、明發願法︰《瓔珞》及《羯磨》二經缺發願，採時行戒本內發十四願以補之。授戒法師教導乞戒者說︰從今時盡未來際身，⑴常能念佛，親近善知識、⑵常能捨離諸惡知識、⑶乃至失命因緣，不犯戒、⑷常能讀誦大乘經律，問甚深義、⑸常能於無上菩提生信心、⑹若見眾生苦惱時，能救護、⑺常能隨力供養三寶、⑻常能孝順父母敬事師長、⑼常能捨諸懈怠，勤求佛道、⑽於五塵上諸煩惱生時，能制伏心、(11)眾生無邊誓願度、(12)煩惱無盡誓願斷、(13)法門無量誓願學、(14)佛道無上誓願成。

 

第十、明發戒體法︰授戒法師先開示「第一番（羯磨）竟時，妙善戒法震動。第二番（羯磨）竟時，妙善戒法如雲如蓋，覆汝頂上。第三番（羯磨）竟時，妙善戒法流入身心」。再依據《菩薩戒羯磨》（《大》30，514c16～23）之如下「請佛證明」文作為之「正授戒體法」︰仰啟十方無邊無際諸世界中，諸佛菩薩，今於某省某寺此中，現有某甲菩薩，於我某甲菩薩所，乃至三說受菩薩戒，我為作證。惟願十方無邊無際諸世界中，諸佛菩薩，第一真聖於現不現，一切時處，一切有情皆現覺者，於某甲受戒菩薩，亦為作證，慈愍故，慈愍故，大慈愍故。（三白）

 

第十一、明宣戒相法︰依據《梵網經》。上依《菩薩羯磨經》文，三番啟白聖已，即得菩薩三聚妙善戒體。此依《梵網經》中，次宣菩薩十重四十八輕戒相，而俾識相守持，以護體故。

 

第十二、結讚回向︰引用《菩薩瓔珞本業經》(《大》24，1021cb1～3）「佛子受十無盡戒已，其受者，過度四魔，越三界苦，從生至生不失此戒，常隨行人乃至成佛」。

 

可見《傳戒正範》「發戒體法」也是如上述天台宗系統之「受菩薩戒法」（如「湛然本」等），雖然是受持《梵網經》之「十重戒、四十八輕戒」，卻是依據《菩薩戒羯磨》（《瑜伽菩薩戒品》）之羯磨文「感發戒體」。但是，若檢驗其內容，則不同於《瑜伽菩薩戒品》或「湛然本」等之羯磨文。今論證如下︰

 

3.《傳戒正範》「發戒體法」之問題

 

《瑜伽菩薩戒品》（《傳戒正範》中稱為《菩薩戒羯磨》）之「感發戒體」羯磨文可分為二段︰

 

(一)三問「能受戒否」之羯磨文︰

 

汝如是名善男子或法弟，欲於我所受諸菩薩一切淨戒。謂︰律儀戒、攝善法戒、饒益有情戒。如是學處，如是淨戒，過去一切菩薩已具，未來一切菩薩當具，普於十方現在一切菩薩今具。於是學處，於是淨戒，過去一切菩薩已學，未來一切菩薩當學，現在一切菩薩今學。汝能受不？答言︰能受。（《大》30，514c5～12）

 

此段羯磨文「湛然本」判為「正授戒」(《卍續》105，13b；《新卍續》59，356a）及「但在此時，納受戒體」（13b17；356b4），「明曠本」判為「授戒」（《大》40，583a）並且於結尾說明「三羯磨竟，已具戒法，即是菩薩」「已得戒竟」（583b），「遵式本」明示為受菩薩戒之「羯磨」文（《卍續》101，221a；《新卍續》59，632b），「元照本」也是判為「加法納（戒）體」（《卍續》105，538b︰《新卍續》59，632b）或「秉法授戒」（544a；635a）。並且都有「第一遍（羯磨）竟時，法界善法動轉。第二遍（羯磨）竟時，法界善法遍滿空中，雲集頂上。第三遍（羯磨）竟時，法界善法注入身心」之類的開示。

 

此外，從《瑜伽菩薩戒品》亦只用「三次自說能受律儀戒、攝善法戒、饒益有情戒」作為「自受菩薩戒法」羯磨文（《大》30，521b～18），並沒有如下所述之三說「請佛證明」，可知「三問（說）能受戒否」是受戒儀式中最主要的程序。

 

(二)三說「請佛證明」︰

 

某名菩薩今已於我某菩薩所，乃至三說受菩薩戒。我某菩薩已為某名菩薩作證。惟願十方無邊無際諸世界中，諸佛菩薩，第一真聖於現不現，一切時處，一切有情皆現覺者，於此某名受戒菩薩亦為作證。（《大》30，514c16～23）

 

此文「湛然本」判為受菩薩戒之後的「證明」（《卍續》105，14a；《新卍續》59，356b），「明曠本」判為「證明相」（《大》40，583b），「遵式本」判為「請諸佛證明」（《卍續》101，221b；《新卍續》57，3a），若依「南山宗」之中興律祖元照律師之《授大乘菩薩戒儀》之序文中「明戒體有三︰初、能受心，即得戒之本。二、所緣境，即發戒之處。三、所發業，即無作之體。初能受心者，即大菩提心慈悲誓願。所謂斷惡、修善、度生三誓，攝一切願，無不具足」（《卍續》105，537；《新卍續》59，631c）之對於「戒體」說明，可知︰作為得戒之本的「能受心」是「斷惡、修善、度生三誓願之菩提心。因此，元照律師之看法是︰「發戒體法」之主體部分是在三問「能否受律儀戒、攝善戒法、饒益有情戒」之羯磨文而不是三說「請佛證明」，故認為「請佛證明」與受戒儀式中最主要的程序「納受戒體」無關而將內容變動且作為前置程序「請聖證明」第二。[9]

 

可是，《傳戒正範》之第十「發戒體法」，先將「湛然本」等諸受戒儀式之三問「能受律儀戒、攝善戒法、饒益有情戒否」時所開示之「第一遍（羯磨）竟時，法界善法動轉。第二遍（羯磨）竟時，法界善法遍滿空中，雲集頂上。第三遍（羯磨）竟時，法界善法注入身心」文，移至此處。[10]

再以「次正授戒體法」為標題，如下所引，將《瑜伽菩薩戒品》之「請佛證明」作為「正授戒體法」的羯磨文(《卍續》107，116b)︰

 

仰啟十方無邊無際諸世界中，諸佛菩薩，今於某省某寺此中，現有某甲菩薩，於我某甲菩薩所，乃至三說受菩薩戒，我為作證。惟願十方無邊無際諸世界中，諸佛菩薩，第一真聖於現不現，一切時處，一切有情皆現覺者，於某甲受戒菩薩，亦為作證，慈愍故，慈愍故，大慈愍故。

 

並且，說明「準此經（即《菩薩戒羯磨經》、《瑜伽菩薩戒品》）文，如是三白，謂之三番羯磨。羯磨如法成已，受者即得戒」（《卍續》107，116～7） 。此外，第十一「明宣戒相法」時，亦強調依據菩薩羯磨經之「三番啟白聖已，即得菩薩三聚妙善戒體」（《卍續》107，117）。

 

相反地，如上所述「湛然本」等判為「正授戒」「加法納（戒）體」之《菩薩戒羯磨經》三問「能受戒否」羯磨文，而傳戒正範反將之判定為與「納受戒體」無關之第五「明開導戒法」︰

 

諸佛子聽，汝等今者，欲於我所受諸菩薩一切學處，受諸菩薩一切淨戒。謂︰攝律儀戒（十波羅夷，即止惡也），攝善戒法（八萬四千法門，即行善也），饒益有情戒（慈悲喜捨，即度生也）。如是學處，如是淨戒，過去一切菩薩已具，未來一切菩薩當具，普於十方現在一切菩薩今具。如是學處，如是淨戒，過去一切菩薩已學，未來一切菩薩當學，普於十方現在一切菩薩今學。汝能受否？（眾答云）能受。

 

實在與古傳「湛然本」等受戒儀式中最主要的程序「納受戒體」之羯磨法相違。此種問題不僅在明末見月律師（1602～1679）所編《傳戒正範》（1665年編）中出現，於智旭大師（1599～1655）之《菩薩戒羯磨文釋》（1651年）亦是將《瑜伽菩薩戒品》之「請佛證明」作為「正授戒體法」的羯磨文（《卍續》61，393a；《新卍續》39，190～1），[11]於其早期（1631年）所作《重定授菩薩戒法》（《卍續》106，907a～909b；《新卍續》60，545～546)中更將《菩薩戒羯磨經》三問「能受戒否」之「納受戒體」羯磨文刪除。[12]

 

若根據見月律師之自傳《一夢漫言》後所付年譜，他與智旭大師間有所往來，或許是受其影響。但是，大約同時期的法藏法師之《弘戒法儀》(1623年)中之「正授菩薩大戒法儀」(《新卍續》60，605c）則仍是以「湛然本」等受戒儀式中三問「能受戒否」作為「納受戒體」羯磨文。

 

4.受菩薩戒法之建議

 

此外，近年來台灣佛教界於傳三壇大戒之菩薩戒時，雖仍然以《傳戒正範》為根據，但對受持菩薩戒之戒相，有多次是教導受持《瑜伽菩薩戒本》之「四重戒、四十三輕戒」，而不是《傳戒正範》所說之《梵網經》「十重戒、四十八輕戒」。因此建議︰

 

一、若要教導受持《瑜伽菩薩戒本》之「四重戒、四十三輕戒」之戒相，則採用智者大師《菩薩戒義疏》中「地持本」（即是依《瑜伽菩薩戒品》之異譯本《菩薩地持經》）受法（《大》40，568a21～b14）為準，或者參考同系統之慧沼大師勸發菩提心集中「大唐三藏法師傳西域正法藏受菩薩戒法」（《大》45，396c～397a）會比較理想。

 

二、若仍然教導受持《梵網經》「十重戒、四十八輕戒」之戒相，則採用古傳之湛然大師之《授菩薩戒儀》（《卍續》105，10～15；《新卍續》59，353～357）為準，或者參考如前所述（本文頁74）同系統之「明曠本」、「遵式本」、「元照本」等會比較理想。

An Inguiry into the Chinese Tradition of Receiving the Precepts

Ven. Hui-min
Associate Professor, National Institute of the Arts

Summary

From the Tang dynasty, the studies of Vinaya in China were based mainly on the 'Southern Mountain School' of Taoh-suan ( 道宣 ) (596～667). This article first examines the analyses made by Southern Mountain School on the Motion and the Three Annoucements of the Receiving the Bhikkhu Precepts. After comparting the relevant Pali Text, I make the following suggestions. The third and fourth sentences analyzed by Southern Mountain School should be combined to read:

If there is complete preparedness of the Sangha, Let the Sangha give “ A ” ordination with Venerable “ P ” as Preceptor.

Also, the following two combinations should be made in the Annoucement section:

If the ordination of “ A ” through Precoptor “ P ” is pleasing to the Venerable ones, Let them be silent.

By the Sangha upasampada has been given to “ A ” with Venerable “ P ” as Preceptor.

Then, after inspecting all the literature concerning the Chinese tradition of Receiving the Bodhisattva Precepts, I have discoverd that Rules for Precepts Transmission Ceremonies of Chian-yue ( 見月 ) (1602～1679) , the most popular ceremony text today, uses the “ three reguesting verification from the Buddhas ” in Boddhisattvabhumi as the main procedure. On the contrary, the main Annoucement of “ asking applicant three times whether he can receive Boddhisattva Precepts or not ” treated as preparing part for explanation of Precepts; this is not in accordance with Chinese orthodox tradition of Receiving the Bodhisattva Precepts.

關鍵詞：1.Ordination Procedure　2.Southern Mountain School　3.Rules for Precepts Transmission Ceremonies

[1] 本文中所用「略號」如下︰

「會本」＝「南山三大部會本」，天津刻經處

Vin＝Vinaya-pitaka ed. H. Oldenberg, 5 vol., London 1879～1883

《泰》＝Phra Vajirananavarorasa. 1989. Ordination Procedure.Bangkok : King Maha Makuta's Academy.

《大》＝《大正新修大藏經》，新文豐影印本。

《卍續》＝《卍續藏》，新文豐影印本。

《新卍續》＝《新篡卍續藏》，白馬精舍影印本。

[2] 《鈔記扶桑集釋》(p.204)︰業疏七‧二三云「『緣』是旁疏，『本』是親正。」，記云「『緣』謂元敘因由，『本』即正陳所為。」

[3] 略號說明︰Applicant's name（乞戒者之姓名）︰A

　　　　　Preceptor's name（戒師之姓名）︰P

　　　　　the nominative case（主格）︰Nom.

　　　　　the genitive case（屬格）︰Gen.

　　　　　the instrument case（具格）︰Ins.

[4] 下線部分表示︰漢譯本中「有」，巴利律藏中「無」之文句。

[5] 《資持記》釋云︰別釋中，若約綱緣，還分五句，今此隨義，止分三段，初句唯綱，後二綱緣合論。且初段，對前白文，故云「重聽」。生善中最，故云『非小』，和決因聞，故指為「緣」。第二段分二，前緣後綱，緣中文略，但標『乃至』，具云︰此某甲從和尚某甲求受具足戒，此某甲今從眾僧乞受具足戒，某甲為和尚，某甲自說清淨無諸難事，年滿二十，三衣缽具（此並緣也），僧今授某甲具足戒，某甲為和尚（本也）。綱中，長老之言，乃召別人。《疏》云︰『事達在僧，成否在別。』又云︰『或有文云︰「大德忍者，終問別人，隨時稱謂。」』上是牒文。正下略釋，上二句別點緣本，下二句通釋綱緣，顯示文意。第三段為二，初示根本。受合云授，仍除今字。具下加足，乃至中略某甲為和尚。綱中略上者默然三字。單下點示可知。第下釋結略，初牒文。一下正釋。上二句明得中，下二句示制意。

《資持記》釋云︰結文中，亦分綱本。僧已忍竟，僧忍默然故，是事如是持。此為綱也。兩句在上，下竟字當中間。與某受戒，某甲為和尚，還結前本也。此下點文可解。

[6] 學術界對此受菩薩戒儀是否為慧思（515～577）所作持保留態度。土橋秀高，1980，《戒律の研究》。京都︰永田文昌堂，796ff.。

[7] 「其《梵網》大部一百一十二卷，六十一品，全文未傳，此方唯第十〈心地品〉流通奉持，故缺師前授法。《菩薩瓔珞本業經》及彌勒菩薩所說《菩薩戒羯磨》文中俱明，故今會合加儀，遵行有據」（《卍續藏》107，109～110）。

[8] 安置「五師」（得戒本師釋迦牟尼佛、尊證師十方諸佛、羯磨師文殊菩薩、教授師彌勒菩薩、同學等侶十方菩薩）之根據，從現存文獻中可追溯至法相宗第三祖慧沼大師（650～714）之《勸發菩提心集》卷下所載「大唐三藏法師傳西域正法藏受菩薩戒法」（《大》45，396a21～396b11）之「請五師文」。

[9] 「弟子某甲稽首歸命，一心虔請盡虛空界極微塵剎常住三寶、清淨法身田比盧遮那佛、圓滿報身盧舍那佛聲聞三乘賢聖，惟願慈悲聞我奉請，顯現道場，證明受戒」(《卍續》105，539a；《新卍續》59，632c）

[10] 菩薩戒師撫尺云︰「諸佛子等，既能發此十四種深宏誓願，我當起座，為汝等頂禮啟白，十方現住諸佛及諸菩薩感發汝等圓宗戒體，汝應一心善聽，作意諦思，當知我初番白竟之時，十方世界妙善戒法，由心業力，悉皆震動。我二番白竟之時，十方世界妙善戒法，如雲如蓋覆汝頂上。我三番白竟之時，十方世界妙善戒法，從汝頂門流入身心，充滿正報盡未來際永為佛種。此是無作戒體，無漏色法，由汝增上善心之所感得，是故汝應至誠頂受。」（《卍續藏》107，116）

[11] 「此之三白正是授戒羯磨。初羯磨竟，十方世界妙善戒法由心業力，悉皆震動。二羯磨竟，十方世界妙善戒法如雲如蓋，覆受者頂。三羯磨竟，十方世界妙善戒法從受者頂門，流入身心」（《卍續》61，394a14ff.；《新卍續》39，191a5ff.）。

[12] 「佛子。既發弘誓願竟，我當為汝啟白三寶，證明受戒。汝應一心善聽，作意諦思。當知初番竟，十方世界妙善戒法由心業力，悉皆震動。二番白竟，十方世界妙善戒法如雲如蓋，覆汝頂上。三初番竟，十方世界妙善戒法從汝頂門，流入身心。仰啟十方無邊無際諸世界中，諸佛菩薩，今於此中，現有某甲菩薩，於我某甲菩薩所，乃至三說受菩薩戒，我為作證。惟願十方無邊無際諸世界中，諸佛菩薩，第一真聖於現不現，一切時處，一切有情皆現覺者，於某甲受戒菩薩亦為作證。」（《卍續》160，908a10ff.；《新卍續》60，545c8f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