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論文
《阿含經》中的四無量心
釋傳法
17/10/2011 05:27 (GMT+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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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緒論

二、四無量定釋名

三、以慈心為本的四種觀行

四、適應婆羅門教的世間定法

五、修慈心的人天功德

六、通於無漏的解脫道

七、順於悲濟的大乘道

八、結論

 一、緒論

        會選擇四無量定作為探討主題,是導因於研讀順導師的《成佛之道》。在《成佛之道》的自序中,導師把他寫作的宗旨寫得很清楚:「依據虛大師的開示,參考宗喀巴的菩提道次,綜合在法藏中的管窺一斑,……綜貫一切佛法,而歸於一乘。……本書的意趣綜貫一切佛法而向於佛道,以為序。」[1][1]虛大師所開示的佛道次第,也就是即人成佛的「人生佛教」,與宗喀巴大師的菩提道次最主要的差異,在於宗喀巴大師「以解脫道為本」的傾向,其「共下士道」以「念死」為入道之要門,雖然彰顯了佛法超勝世間的出世教說,但是,這對於綜貫成佛的菩提道次,未免過於重視「依聲聞乘行而入大乘」為正常道。而且,「不念死,未嘗不能熏修人天善業。這樣的下士道,雖順於厭離的二乘,但不一定順於悲濟的大乘道。」[2][2]是以,虛大師適應時代之機感,並揭示如來出世之根本意趣——「依人乘正行而趣向佛乘」,也就是攝得五乘共法、三乘共法功德而趣入佛道,不以出離行為初學之法門,抉擇由二乘入佛或由天乘入佛,都是為根性偏狹怯弱者旁開的方便道。

 

依據虛大師「依人乘正行而趣向佛乘」之開示,並從《阿含經》當中佛對一般眾生,總是先「說施,說戒,說生天(修定)法」[3][3],然後對能發出世善根的,才進說出世法門,導師理解到,「三福業」之意義應不僅是為求人天樂果,而是為了保證不失人身、修人乘正行而進入佛道。因此,其中不論布施、持戒、修定,該當皆以「慈悲」為本,因為「菩薩但從大悲生,不從餘善生」。是以,導師在《成佛之道》(五乘共法)章中強調,為避免三福業當中的定福業,得以上生長壽天,反成為學佛的大障礙,除了應發求生人間、見佛聞法的正願外,還應該要主修「四無量定」——慈悲喜捨,因為這與利益眾生的大乘不共法,有密接相通的地方。職是之故,筆者想藉著研讀原始佛教聖典之機會,探討《阿含經》中有關四無量定之教說,以一窺原始佛教當中所透露大乘慈悲的訊息。

 

二、四無量定釋名

       

(mettA)、悲(karuNA)、喜(muditA)、捨(upekkhA)——四無量 (catasso-appamaññAyo)定,也名無量心三昧(appamANa cetosamAdhi)、無量心解脫(appamANa cetovimutti),又名四梵住、四梵室、四梵堂(brahmavihAra)。在《阿含經》中並沒有記載四無量心的各別說明。據《大智度論》卷二十所列舉阿毘曇說之解釋,慈是「與樂」之意,願眾生得到安樂,給予眾生世出世間的利益;悲是「拔苦」之意,憐憫眾生的苦難,並設法拔除其苦因,使其遠離苦惱;「隨喜」名為喜,見眾生離苦得樂而心生喜悅,同情他人的喜樂,如自己得到一樣的快樂;捨是「心住平等」,不憶念眾生對自己的恩怨而分別愛惡,是怨親平等的捨心。

       

為什麼叫做無量?據《俱舍論》卷二十九載,「無量」一詞,凡有三義:()以無量之眾生為此四心之所緣,()此四心能牽引無量之福,()此四心能招感無量之果。因為修習四無量心,是先觀親人,再觀無關人,後觀怨敵,從一人、少數人、多數人,將慈悲喜捨擴充到遍十方世界的欲界眾生,願他們離苦得樂等。緣十方無量眾生,能得無量福報,所以名為無量。

       

四無量定的修法,是以「心一境性」的定為基礎,遍緣無量有情,所以是「勝解作意俱生假想起故」[4][4]。修得四禪的,即可以修習四種觀想[5][5],四無量定之依地(修觀時所依止之定境),據《俱舍論》卷二十九載,因為第三禪心悅安靜、住於勝妙之樂受——「離喜妙樂」,第四禪唯是一味平等的捨受——「捨念清淨」,所以喜無量限於初二禪,其他慈、悲、捨無量則通依四禪。或者依四無量觀想而得禪定[6][6],但因為四無量乃為依心識作意所緣之假想觀,以有形、有相、有狀之十方眾生為緣,故無法入四無色定[7][7]

 

三、以慈心為本的四種觀行

       

在《阿含經》中,有多處提到「慈能止瞋」,如《增一阿含》說到:「當行慈心,廣布慈心,以行慈心,所有瞋恚之心自當消除」[8][8]。三種觀想對治三不善根——不淨觀治貪欲,慈心觀治瞋恚,因緣觀治愚癡[9][9]。另外,《雜阿含經》提到修習四類觀想,對治四類煩惱:「有比丘,修不淨觀斷貪欲,修慈心斷瞋恚,修無常想斷我慢,修安那般那念斷覺想(尋思)。」[10][10]相同的教說也可在《中阿含經》見到[11][11]。佛法當中,慈心觀被列為對治根本煩惱的修法之一,由此可見佛陀對於慈心的重視。

       

其實,四無量心雖觀行各不相同,實乃從慈心觀開展的四個面相。同樣的四類觀想對治四類煩惱,佛陀對羅羅則開示為安般、無常、不淨、慈、悲、喜、捨等七行,這顯然是把慈行分為慈、悲、喜、捨四種觀行了。這有經文為證:

 

        「汝今羅雲(羅羅),當修行慈心,已行慈心,所有瞋恚皆當除盡;汝今羅雲,當行悲心,已行悲心,所有害心皆當除盡;汝今羅雲,當行喜心,已行喜心,所有嫉心皆當除盡;汝今羅雲,當行護心,已行護心,所有憍慢悉當除盡。」[12][12]

 

除慢之外,瞋、害、嫉都是瞋煩惱的流類,總的來說,皆可用慈心觀來調伏。佛陀自己也說:「諸佛世尊成大慈悲,以大悲為力弘益眾生。」[13][13]「如來恆行慈(悲、喜、護)心,……如來恆有此四等心,有大筋力,有大勇猛,不可沮壞。」[14][14]所以,慈悲喜捨原本只是慈心,約義而分為四類,如觀想成就,就是四無量定。

 

四、適應婆羅門教的世間定法

       

四無量定綜合來說本是慈心,這慈心原就是當時印度文化所重視的往生天國的法門。如《中阿含經》有兩處記載佛陀本生­——外道仙人「善眼大師」[15][15],教其弟子修習慈心,得生梵世界,善眼更加修增上慈(慈無量定),故命終後生在光音天,劫成時生梵界作大梵王。還有,《增一阿含》中佛陀說道其本生:

 

        「昔我自念七年行慈心,復過七劫不來此世,復於七劫中生光音天,復於七劫生空處天梵天處為大梵天,無與等者,統百千世界,三十六反為天帝釋形,無數世為轉輪王。」[16][16]

 

在梵天中的大梵天王,統領大千世界,是修慈心定的果報。他的淨行克制世俗的情欲,以及慈悲博愛的精神,在一般宗教中可說是至上的,婆羅門教即以大梵天為最尊崇之主神、創造神梵,以「梵我一如」為最高理想,也所以婆羅門又稱為「梵志」。

       

因此,四無量定可能本來就是外道婆羅門所倡行的生天之法,據《雜阿含經》卷二十七所載,諸外道本來就修四無量心,還因此輕蔑世尊「有何等異」[17][17]。又傳說佛本生大善見王,也是修習四梵室而生梵天中的[18][18]。在《增一阿含》中有一段經文記載,尊者阿那律自承所修的四無量定,不是世尊所教,反而是「諸天來至我所而說此義」[19][19]的。又如,梵志陀然聽從舍利弗修習四梵室,斷捨欲念,身壞命終生梵天中,佛陀問舍利弗為何不教陀然「過梵天法」(出世法),舍利弗回答是因為「彼諸梵志,長夜愛著梵天,樂於梵天」的緣故[20][20]。智慧第一的舍利弗,面對「見異忍異行異」的老友梵志陀然,也難令其發起出世善根,不得不以四梵室來攝受他,而舍利弗自己還一樣是婆羅門出身的呢!由此看來,佛陀以慈心為本的四無量來教授弟子,應是為了適應婆羅門教人天根性的定法。

 

五、修慈心之人天功德

       

依佛法真義說,「人間於天則是善處」[21][21],但為隨俗方便,也說生天的修行,然佛法的人天法,掃除了印度宗教祈禱、血祭、咒術等迷妄行為,純為自他和樂的德行——施、戒、定。依功德來說,布施不如持戒,持戒不如慈悲等定,這因為布施畢竟是身外物的犧牲,不及節制自己煩惱、與人和樂善生的持戒,然而持戒多偏重身語的行為,不如慈悲喜捨等定,更能深化到「自淨其意」,降伏自心的煩惱,擴充對於一切眾生的同情。施、戒不如慈定功德,這在《增一阿含》說得很清楚:

 

「正使彼人作如是施,及作房舍,又受三自歸,雖有此福,猶不如受持五戒;正使彼人作如是施,及作房舍,受三自歸,受持五戒,雖有此福,故不如彈指之頃慈愍眾生,此福功德不可稱計。」[22][22]

 

另外在《中阿含經》、《雜阿含經》亦有相同的教說[23][23]

       

所以釋尊開示之人天法,要生色界天以上,除了布施、持戒以外,非修慈悲喜捨四無量定或厭離的四禪八定不可。如《增一阿含》有說到:

 

「比丘當知,由此慈園生梵天上,……若能親近悲解脫心,生梵光音天,……若能親近喜園者,生光音天,……若有人親近護()者,生無想天。」[24][24]

 

此說明修四無量定最高能生四禪無想天,而且天壽盡墮生人間後,還得生豪族國王家之大果報。同一經的卷二一中(大正二‧頁658),世尊除了開示四無量定得度欲界外,也解釋了四無量定又稱「四梵堂」的原因:

 

        「有四等心,……慈悲喜護。……比丘當知有梵,……統千世界是彼之堂,故名為梵堂。比丘,此四梵堂所有力勢,能觀此千國界,是故名為梵堂。是故諸比丘,若有比丘,欲度欲界之天,處無欲之地者,彼四部之眾,當求方便,成此四梵堂!」

       

關於慈心的殊勝功德,除了勝過布施與持戒,能生於梵天之外,還有不為諸惡鬼神所欺害的功德,如《雜阿含經》說:「於一切眾生修習慈心,不為諸惡鬼神所欺。」「於一切眾生修習慈心,若有諸惡鬼神欲往伺求其短,不能得其間便,正可反自傷耳。」[25][25]還有,《中阿含經》有說修習慈悲喜捨四心,得諸天守護讚歎之功德[26][26]。另外,在《增一阿含》中也說到修慈心的十一功德——現世或後世的人天樂:「臥安、覺安、不見惡夢、天護、人愛、不毒、不兵,水、火、盜賊終不侵枉,若身壞命終生梵天上。」[27][27]

 

慈心不僅有如上共外道的人天功德,更有符合佛法人天乘的特殊意義——向上勝進,可直入出世大乘法。在《增一阿含》有段重要的經文,充分說明了這點,然經文太長,茲整理如下:

 

        「當行慈心,廣布慈心,以行慈心,

                所有瞋恚之心自當消除。……

        是彼惡鬼即時消滅。……

        經歷七成劫敗劫,不往來生死,劫欲壞時便生光音天,劫欲成時便生無想天上,或作梵天統領諸天,領十千世界,又復三十七反為釋提桓因,又無數反為轉輪聖王。……

        身壞命終生梵天上,離三惡道,去離八難。……

        生中正之國。……

        顏貌端正,諸根不缺,形體完具。……

 

        躬自見如來,承事諸佛,不樂在家,欲得出家學道,……修無上梵行,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後有,如實知之。……

 

        若如來不出時,然善男子不樂在家,自剃鬚髮,在閒靜處,剋己自修,即於彼處,盡諸有漏,成無漏行,……彼人當名辟支佛部。……

 

        吾昔日著此慈仁之鎧,降伏魔官屬,坐樹王下,成無上道,以此方便,知慈最第一,慈者最勝法也。」[28][28]

       

在這段經文中,佛陀透露了一個重要的觀念——「人間勝於天上」,因為佛出人間,人間更適宜於修學佛法。修慈,不是為了生天,而是可以保證不失人身、六根具足,生於有佛法弘揚的地方(中國),甚至得以生逢佛世、見佛聞法修行。就算生在沒有佛法的時代,也能因慈心無瞋故,厭離充滿諍亂憎嫉的世間,無師自修、盡諸有漏證辟支佛果。最後,佛陀以自身經驗為證:慈心有如鎧甲,能降伏魔擾,護修道人成就無上菩提!

 

六、通於無漏的解脫道

       

雖然佛陀為適應婆羅門教而說四無量定,是隨俗方便、攝受在家的人天法門,然在佛法初期,世尊顯然本著佛法不共世間的解脫道,把慈、悲、喜、捨四定,淨化而提升為趨向涅槃解脫的甘露門,這從四無量心又稱無量心解脫[29][29],即可窺知端倪。而且,四無量心與初、二、三、四禪,加上四無色定,合稱為「十二甘露門」[30][30],修此可現生得無漏智,或復有餘得阿那含。又《增一阿含》卷六說,修四無量定能於三寶成就證信,依定引發神通、漏盡通而得解脫智。又如《中阿含經》卷三:「修慈心解脫者,不持此身往至彼世,……若有如是行慈心解脫,無量善與者,必得阿那含,或復上得。如是悲喜心與捨俱。」[31][31]在同一經的卷十八,則說先修得四禪後修四無量定,於二果必得其一[32][32]。在《雜阿含經》卷二七則說四無量心與七覺支俱修,能得大果大福利[33][33]

       

由此可知,四無量心當然通於無漏的解脫道,但一般聲聞學者都以為:四無量心但緣有情眾生,是勝解——假想觀,是不能契入無為性的有漏定、俗定。其實,這是聲聞佛教的偏頗,在《阿含經》中確有明白的記載,四無量心是可以體證法性的。經中有多處將無量三昧與三三昧——三解脫門並論[34][34],其中最重要的是,質多羅長者為尊者那伽達多說:四種三昧(或作「解脫」) ——無量三昧、空三昧、無相三昧、無所有三昧,有差別義,也有同一義。就修持方法上來說,四三昧實與四法印相契合而有所差別:無所有三昧與「諸行無常」印相合,對於世間的有為諸法,厭離而無所願求、離欲解脫;空三昧與「諸法無我」印相合,從緣起諸法的相關性,了達獨存的我性不可得,而空離一切我我所見;無相三昧與「涅槃寂靜」印相合,不取著一切相,離一切相而向於寂滅的無相界——涅槃;無量三昧則與「諸受皆苦」印相合,觀一切有情的苦迫而起與樂拔苦的同情,憫眾生苦而達離瞋的無量心解脫。

       

其實,四法印都是同一空性的開展,就「無諍」義來說,無量與空、無相、無所有,都有究竟的共同意義,同樣都能空於貪、瞋、癡、常見、我我所見的。因為,無量是「無有限量性」,向外是遍緣有情而沒有限量,但向內諦觀時,了達有情是相依相緣故自性不可得,唯是平等一味的法性,沒有自他間對立的限量性。所以無量三昧,即是依緣起法相之相關性,超越相對的局限性,而契證緣起法性之平等性。與三三昧同樣是直入法性的現觀,無二無別的智證解脫。所以,「無量即是空」,由於聲聞著重理智的智證而解脫自我,偏重厭自身苦,輕視憫念眾生的情感,這才視無量三昧為緣世間眾生相的世俗定、有漏定。這無量三昧的真實義——慈悲與智慧交融的正觀,要到大乘的「無緣慈」,才圓滿地開顯出來。

 

七、順於悲濟的大乘道

       

如前所述,無量心解脫有適應世俗與佛法不共的兩面,但在聲聞佛教中,卻被解說為純世俗的,不能趨向解脫,這確乎是遠離了佛法的本意:解脫,絕不是與慈悲相隔礙的。例如持戒,主要是從內心的淨化而自願地持守,絕非僅是來自外在戒條規章的約束。世尊最初也沒有制定學處(一條一條的成文法),只是說些提綱挈領的道品以策勵弟子自淨三業,如四清淨、正語、正業、正命。到後來的制戒,也是「隨犯而制」,而佛陀也每訶責違犯者沒有慈心。僧伽的規制是基於慈悲,護念個人道業與大眾的和樂清淨而制定的,目的不在於懲罰,是為了使「梵行久住」。

       

就出家眾來說,持戒多從消極地遮止惡行來說,對在家眾則富積極地與人和樂善生的同情,不論在家戒出家戒,都是由於「以己度他情」——經中稱為「自通之法」,而自願克制自己的情欲,進一步更積極地「護生」。所以,持戒即是慈悲的實踐,經中常有依五八戒、十善業而說到四無量心,由於戒業清淨,同情眾生的苦迫,而引發慈悲喜捨的「無上上人」法。所以,戒與四無量同樣是側重於離瞋的慈悲,在《增一阿含》卷十二[35][35],將五戒與四無量並稱為「平等福業」,與布施、七覺支合為施、戒、定三福業,即是這一意義的明證。「平等」——沒有自他的對立,淺者是以己度他的同情,深者在緣起自他依存中感到彼此的同一,大乘所說的無緣慈、同體悲,即是這一深義的發揮。

       

依大乘法說,慈悲與智慧並非隔裂的兩端。在佛法中,依智慧之淺深而把慈悲分為三類:一、眾生緣慈:不明我法二空,緣實有之眾生而起慈心,是一般凡夫的慈愛。眾生緣慈修得慈定的,可以得生梵天。二、法緣慈:是二乘聖者的境界,雖悟解得眾生的無我性,但卻以為法是實有的,緣依法和合的假名眾生而起慈悲。三、無緣慈:佛菩薩通達一切法空,然空有無二,緣起的假名眾生即畢竟空,於空中即現起如幻如化的假名眾生,菩薩即在這境界上生起慈悲。無緣慈——「即空而起慈」,不是偏證無所緣的空性,而是空有無礙、悲智平等的慈悲。

       

多數小乘人,只觀察自身沒有實我,便能斷煩惱、了生死——「所作已辦」,因而認為沒有再深入觀察的必要。但是大乘行人,卻能廣觀一切法,不但關心自己的身心,同時也關心自他之間的關係,以及眾生與世界之間的關係,一切都是因緣所生。通達自他的相關性、平等性,而由衷生起對眾生與樂拔苦的同情,施予積極的救護行動——「以大慈悲力弘益一切眾生」。所以,大乘的現證一切法空,是悲智無礙而平等的;大乘的慈悲,是「即入世而出世」的,從自他和樂的悲行中去淨化自心,並從淨化自心的立場,成熟有情、莊嚴國土。這,不就是慈、悲、喜、捨四無量心的深化與廣化嗎?

 

八、結論

       

「如來恆行慈(悲、喜、護)心,……如來恆有此四等心,有大筋力,有大勇猛,不可沮壞。」[36][36]

 

《阿含經》當中的四無量心,透露的是從人間正行而階次佛乘的人菩薩行,是戒定慧三學的一貫完成,也統攝了學佛的三大心要——信願、智慧、慈悲。四無量心,要從眾生的相互依存、自他體空中去理解修習,這才是大乘的四無量心,否則,就只是世間一般的仁心普洽、愛人如己而已,算不上是菩薩行。慈、悲、喜、捨四無量,是慈悲與智慧平等交融的正觀,不偏於世俗,也不偏於出世,而是「即入世而出世,即出世而又入世」的菩薩道。值此重視人乘正行與大乘悲濟的時代,我們該如何地予以重視!(88.1.8於雙林寺)

 


[37][1] 《成佛之道》增注本‧頁四五。

[38][2] 《成佛之道》增注本‧頁四。

[39][3] 《中阿含經》卷六(大正一‧頁460中)。

[40][4] 《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卷八二(大正二七‧頁423上)。

[41][5] 《長阿含經》卷四(大正一‧頁23下);《中阿含經》卷十八(大正一‧頁544中);《雜阿含經》卷二九(大正二‧頁209中、下)。

[42][6] 《增一阿含》卷二三(大正二‧頁669中);《雜阿含經》卷二七(大正二‧頁197下)。

[43][7] 但是《雜阿含經》卷二七(大正二‧頁197下)載:「心與慈具多修習,於淨最勝;悲心修習多修習,空入處最勝;喜心修習多修習,識入處最勝;捨心修習多修習,無所有入處最勝。」說法頗有出入。

[44][8] 《增一阿含》卷四一(大正二‧頁772下)。

[45][9] 《增一阿含》卷六(大正二‧頁575下);卷十二(大正二‧頁604中)。

[46][10] 《雜阿含經》卷二九(大正二‧頁209—210上)。

[47][11] 《中阿含經》卷十(大正一‧頁491下,頁492上、中)。

[48][12] 《增一阿含》卷七(大正二‧頁581下)。類似的教說亦可見《長阿含經》卷八(大正一‧頁52上);卷九(大正一‧頁54中)。

[49][13] 《增一阿含》卷三一(大正二‧頁717中)。

[50][14] 《增一阿含》卷二十(大正二‧頁646中)。

[51][15] 《中阿含經》卷二(大正一‧頁429下);《中阿含經》卷三十(大正一‧頁619下)。

[52][16] 《增一阿含》卷四(大正二‧頁565下)。這則傳說,亦可見於《增一阿含》卷四一(大正二‧頁773上);《雜阿含經》卷十(大正二‧頁67下);《中阿含經》卷十一(大正一‧頁496中);《中阿含經》卷三四(大正一‧頁645下)。

[53][17] 《雜阿含經》卷二十七(大正二‧頁197)

[54][18] 《中阿含經》卷二(大正一‧頁518中);《長阿含經》卷四(大正一‧頁23—24上)。

[55][19] 《增一阿含》卷十六(大正二‧頁629下)。

[56][20] 《中阿含經》卷六(大正一‧頁458中)。

[57][21] 《增一阿含》卷二六(大正二‧頁693)

[58][22] 《增一阿含》卷十九(大正二‧頁644下)。

[59][23] 《中阿含經》卷三九(大正一‧頁677下);《雜阿含經》卷四七(大正二‧頁344下)。

[60][24] 《增一阿含》卷二三(大正二‧頁669中)。

[61][25] 《雜阿含經》卷四七(大正二‧頁344下)。

[62][26] 《中阿含經》卷九(大正一‧頁483上)。

[63][27] 《增一阿含》卷四七(大正二‧頁806上)。

[64][28] 《增一阿含》卷四一(大正二‧頁772—773中)。

[65][29] 《中阿含經》卷十九(大正一‧頁550上)。

[66][30] 《中阿含經》卷六十(大正一‧頁802下)。

[67][31] 《中阿含經》卷三(大正一‧頁438上)。

[68][32] 《中阿含經》卷十八(大正一‧頁544中)。

[69][33] 《雜阿含經》卷二七(大正二‧頁197下)。

[70][34] 《雜阿含經》卷二一(大正二‧頁149—150上);《增一阿含》卷三五(大正二‧頁745中);《增一阿含》卷三九(大正二‧頁761上)。

[71][35] 《增一阿含》卷十二(大正二‧頁602中)。

[72][36] 見註14

 



 

 

 

 

 

 

 

 

 

 

 

 

 

 

 

 

 

 

 

 

 

 

 

 

 

 

 

 

 

 

 

 

 

 

 

 

 

 

 

 

 

 

 

 

 

 

 

 

 

 

 

 

 

 

 

 

 

 

 

 

 

 

 

 

 

 

 

 

 

 

來源:www.awker.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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