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與生活
戒嗔的白粥館:小和尚講人生故事之六
釋戒嗔
06/03/2015 06:28 (GMT+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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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個:桌子上的掌印

 這段時間,來天明寺的已經不僅僅是單個香客了,也有個旅遊社組團來我們寺裏,經常負責帶團來我們寺的是一位姓王的導遊小姐。

  王導遊口才很好,每一尊佛像前都會停上很久,細心的給香客解釋佛的前世今生。很多故事戒嗔也不知道,她講故事的時候,戒嗔也會在旁邊靜靜地聽。

  有些故事很精彩,也有些故事戒嗔覺得有那麼點不對,只是說不上原因。

  我們佛堂裏有張桌上,桌上放著個簽筒,來寺裏的香客有不少人喜歡求簽,從桌子上取一隻簽,然後去門外找智惠師父解簽,那張放簽筒的桌子上漆了一層紅漆,有些特別的是,桌子上有一個非常清晰的手掌印。

  圍繞著這個手掌印的猜測很多,有次有個旅行團的團員問王導遊,這個手掌印是什麼意思,王導遊一愣,然後笑著對那個團員說,這個手掌印是代表著一種含義,那就是命運是掌握在手中的,在場的香客們都恍然大悟。

  戒嗔卻忍不住苦笑搖頭,因為那張桌子上的手掌印沒那種含義,那是戒嗔無意中留上去的。

  那張放簽的桌子已經很古老了,戒嗔也不知道它有多少年曆史,只記得自己來寺裏的時候,它就放在那裏很長時間了,桌子上的油漆已經掉了很多,一塊塊的破損露出原本的木色。

  戒嗔來寺裏的第二年的一天,有位鎮裏的油漆匠來天明寺還願,見到了這張舊桌子,便提出要幫我們油漆一下,智惠師父猶豫了一下,想到這個桌子確實已經很舊了,便請施主幫漆一下。施主下午便拎著小油漆桶上了山,把小桌抬到院子後面,仔細地漆了起來,小桌子煥然一新,大家都很滿意,智惠師父要給油漆匠錢,他只是不肯收,徑自下山去了。

  油漆未幹的桌子放在寺院後面,師父怕有人無意中摸上去,便囑咐戒嗔寫了張字條在桌子旁邊,戒嗔還特意跑到師兄弟的房間裏,挨個通知他們小桌子油漆未幹,請他們小心點,大家都點頭稱是,說會留意不碰到。

  下午的時候,因為智惠師父不在,有位香客便讓戒嗔幫他解簽,戒嗔平日聽智惠師父解簽機會比較多,便試著解釋了一次。

  香客把戒嗔著實的誇獎了一番,戒嗔一個得意,隨手把手放在了桌上,等醒悟過來的時候,桌上已經清晰地留了自己的掌印。

  師父覺得也不方便再去找做油漆匠的施主了,便直接把桌子抬到佛堂裏用了。

  有時,我們提醒別人很容易,卻把自己忘記了。

  後來有一次,拍電影的曲施主帶著幾個朋友來寺裏,其中有人看到了那個手掌印,向曲施主諮詢。

  曲施主說,其實這個手掌印是一位來天明寺做客的某位大德的法師留下的,就類似於現在明星們常常留的手掌印。他還說,大家如果想祈福不妨按著這個手印上許願,很靈的。

  戒嗔有些想告訴施主們那個手印其實是我的,不過考慮後還是沒有說,既然施主們誠心對佛祈福,何必在意那個手印呢。

  曲施主的朋友們挨個去摸那個手印,有個人說,這個法師的手掌很小呀。

  戒嗔也忍不住去摸摸那個十年前的手印,已經完全被手掌覆蓋了,原來戒嗔在寺裏已經過了那麼多年了。

  一個小小手掌印,居然有那麼多種的解釋,每個都讓聽眾深信不疑,然而真實的情況只是很簡單的一種。

  有些人,有些事,有些話,可以聽,只是別太認真。

69個:頭髮的尺度

 夏天到了,天氣也越來越熱。山裏的氣候和鎮上的氣候是有些不一樣的,正午時分烈日暴曬,可到了晚間又涼爽得似初秋。

  雖然沒有頭發,不過戒嗔也會留意別人的頭發,那些冬季頭發濃密的施主,到了現在的季節也剪短了很多,可能是因為這樣比較涼快。

  那天寺裏來了一個小施主,他跟他母親一起來寺中進香。小施主很調皮,看年紀比戒塵還小不少,他母親在佛堂裏燒香,他卻沒有什麼拜佛之心,只是跟在後面不停東張西望,眼睛忽然停留在我們的光頭上,露出非常羨慕的神情。他忽然問她媽媽說,這幾個小和尚沒有頭發,一定很涼快吧。

  小施主問話的聲音很大,他媽媽挺尷尬地看著我們,只好小聲回答她兒子說,應該會比較涼快吧。

  小施主聽了這個答案後很興奮,要求他母親給他也剃個光頭。他母親不同意他的要求,小施主便耍起小孩子的脾氣,倒在佛堂的地上哭著不起來。

  他母親開始還勸了幾句,只是小施主一句也聽不進去,後來都要在地上打滾了,他母親被弄得實在沒有了辦法,便請智恒師父幫忙,看是否能幫她兒子剃個頭。

  智恒師父有些猶豫,因為一直以來都是給本寺的僧眾剃頭的,從來沒有給外來香客剃頭。

  不過考慮了一下,還是同意了,給僧眾剃頭也是剃頭,給香客剃頭也是剃頭,事情只要是對的,就可以去做。

  小施主達到了目的,樂滋滋地坐在板凳上讓智恒師父給他剃頭,期間還有幾位香客以為小施主要在寺裏剃度出家,紛紛駐足觀望,還有幾位施主向智恒師父表示祝賀又收了一名徒弟。我們旁觀的人也覺得好笑,其實剃度的程式可不是剃個頭、行個禮那麼簡單的。

  沒多久,小施主的頭也像戒嗔一樣光光的了,他高興地摸著自己光頭,開心地隨著戒癡和戒塵一起去寺後玩耍。只不過一會,小施主忽然哭著跑了回來,說頭被太陽曬得好燙。

  原來,頭發太長固然因為不能散熱不會涼爽,如果頭發太短則又失去了對陽光的遮掩。

  做事情也應該和我們對待頭發的問題一樣,要掌握好必要的尺度,不做或做得過了頭都不好。

70個:堵住後門的石頭

有段時間,經常有人在茅山上採石頭,那時常常聽到一聲聲巨響,每過幾日上山去看,總有多幾大塊山體被挖得光禿禿的。有時候下山時遠遠地望著茅山,覺得茅山像濃密的頭發被人剃了一塊一樣,相當難看。

  茅山的山路環山而修,天明寺恰好鑲嵌在山體中間,天明寺的後面也都是山,山中間只有一條小道可以通行。天明寺裏有個後門,打開的話,正好是這條小道,如果想去山的背面,我們便從後門出去,可以少走不少路程。

  有一天早晨,又是一聲巨響,緊接著寺裏後門被什麼東西重重地砸了一下,接著感到一股巨大的震動,整個門被砸得變了形。

  再想去開門,已經打不開了,繞道到後門去看,原來有塊大石頭從山上滾了下來,砸在門上,可能是採石頭的人炸藥晃動了這塊石頭,導致它滾了下來,沉重的石頭抵住了後門。

  集合寺裏很多人的力氣一起去推石頭,可是石頭太大,推了半天,還是紋絲不動,從此大家想去山的背面的話,只能繞道而行了。

  繞道非常麻煩,要多花很長時間,寺裏的人集中起來商量對策,有人建議買交通工具,也有人建議找些東西墊了梯子,直接從大石頭上翻過去。

  商量了半天,依然沒有大家都認同的方法,買交通工具效果並不明顯,山路也不好騎車,而從大石頭上翻過去,有一定的危險性。

  寺裏年紀最小的戒塵忽然說,我們把大石頭搬開不就可以了嗎?

  每個人都沉默了。石頭剛落下來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推過石頭,覺得太重,不可能搬動,所以討論的方案裏始終沒有考慮過把石頭移開這一條。

  反而戒塵一言提醒,讓大家重新去估算這種方案可能性了。

  過了幾天,請了一些採石的人上山,他們動用了一些特別的機械,只一小會那塊困擾著我們的大石頭便被搬運走了。

  又請了一位鐵匠把後門修了一下,除了微微變形,其他和以前已經沒有什麼兩樣了。

  有時,通過簡單的判斷得到一定行不通的結論,未必是正確的,看似不能解決的難題,其實,在專家眼中只是小問題。

  無論想解決什麼樣的難題,嘗試總是第一步。

71個:玉觀音

有一天,寺裏來了好幾位進香的太太,為首的就是那位先生在城市裏做官的李太太。

  她們之所以專程跑到我們寺裏,是因為李太太在她們的一次聚會上說,自從她來我們寺裏拜佛後,她先生這幾年每幾年就升一次官。李太太的話立即引發了大夥的興趣,於是要求李太太組織她們一起來天明寺拜佛。

  幾位太太個個打扮得珠光寶氣,在寺中燒香拜佛後,便在寺中閑逛,恰好碰上了智緣師父在佛堂中講故事,幾位太太隨便停在佛堂中聽故事,誰知道一下被智緣師父的故事所吸引,一動不動地站到故事結束。

  故事結束後,她們一下聚在智緣師父的面前,七嘴八舌地誇智緣師父的故事,說從來沒有聽過這樣讓人大開眼界的故事。其中還有位太太更是說,原本不喜歡我們寺,覺得寺太小,拜佛未必有效果,現在才覺得自己太低估了我們小寺。

  幾個太太向智緣師父求教一些佛學知識,開始是請教讀哪些經書比較適合她們,講著講著便講到平時帶什麼飾品比較好這個問題上。

  其中有位太太很得意地從身上拿出一塊非常精美的玉觀音,戒嗔並不懂玉器的價值,但可以看出那尊觀音雕刻非常精細。幾位太太輪流傳看觀音,個個驚歎不已,說是一塊好玉。那位太太有些得意地告訴師父,這塊玉觀音是她從緬甸買回來的,花了不少錢的。

  師父聽了笑了笑,也從身上拿出一個玉觀音,對太太們說,這個玉觀音是寺裏鎮寺之寶。那位太太聽了眼紅,便問師父是否願意割愛,還開出了一個相當昂貴的價格。

  師父笑了笑說,這個玉觀音轉讓是不可能的,但是若是想祈福的話,可以讓你們拜拜。師父把玉觀音放小香爐前,幾位太太挨個上前焚香禱告。

  這個玉觀音,戒嗔其實見過。有一年,有個賣玉器的小販在寺裏擺攤,結果臨走的時候送了師父一塊,應該是一塊不太名貴的玉石觀音。

  等他們禱告結束後,師父笑著告訴他們,若論這個玉石觀音的價格,其實是遠遠及不上施主們的觀音。可是就拜佛而言,卻沒有和那些昂貴的觀音有什麼差別。

  既然佩帶玉觀音的目的是為了求佛保佑,就不必用金錢來衡量觀音的價值,你心中所想拜的是佛本身,並不是拜佛的價格。

  那位太太有些羞愧,點頭稱是。

  在生活中,也常有類似事情發生。我們看待一個人,往往會重視他所擁有的地位和財富,而忽視他身上所體現的精神和智慧。

72個:戒言的飯碗

寺裏的幾間房子時間太長沒有修葺,屋頂上的瓦碎了好幾塊,每逢下雨就會漏雨,而且漏得越來越厲害。智緣師父說,等找個機會一定好好維修一下。

  其實維修房屋也不必等什麼機會,只是寺裏一時沒有閑錢罷了。轉眼又要到梅雨季節,師父們有些犯愁了。

  有天中午寺裏來了一個進香的施主,這個施主很奇怪,進寺就在四下張望。他轉到後院的時候,忽然蹲在戒言的小窩前,仔細地盯著看。我們在院子中來來往往,他也恍然不覺。

  戒言本來正在窩裏趴著睡覺,見陌生人在旁邊也不再睡覺了,趴在窩前和施主對視。

  戒傲和我討論這施主究竟是做什麼的。

  戒傲說,難道是個懂狗之人,戒言其實是名犬,所以盯著看了那麼久?

  戒嗔細細地盯著戒言看。戒言趴在地上,爪子上灰撲撲的都是塵土,滿是口水的舌頭伸得老長,雜色的毛發上還沾著幾顆蒼耳,完全沒有名犬風範。

  那位施主輕輕地把戒言的飯碗拿了起來,拿在手中細細地看,翻來覆去地看,弄得戒言的飯灑了一地。

  戒言看到施主拿它的飯碗,很不高興,嘴巴裏嗚嗚地發出威脅的聲音,施主也沒有理它,只是伸手在它頭上摸摸。戒言叫了一會,看沒有效果,又老老實實地趴回去在地上撿飯吃了。

  施主忽然回頭,看到我和戒傲站在後面看他。他笑了笑,向我們介紹他的身份,說他做些古董生意,這些年一直在各個小鄉鎮間遊走,很多鄉鎮的居民家裏都有一些有年頭的古董,但是他們大多不知道,施主如果發現了這些古董,便會向居民去買,因為對於大部分人都是忽然而來的意外收獲,所以施主都可以用相對的低價收購一些古董然後拿到城市裏賣。

  施主指著戒言的碗對我們說,剛才仔細看了看,這個碗非常有年頭了,可以賣上不少錢。

  戒嗔拿起那個不起眼的小碗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什麼價值。

  正好幾位師父從後院路過,戒嗔把剛才施主說的事情告訴了師父,大家都感到意外,來回傳看這個小碗。

  施主提出想買下這個碗,師父們考慮最近用錢的地方挺多,便同意了。

  用施主給的錢,把幾間屋子的屋頂翻修了一下,還剩了一些錢買了一些日用品。

  只是戒言很不高興我們拿了它的碗,即使給它買了新的花邊碗,還是連續幾天對我們愛理不理的,最後買了不少它愛吃的胡蘿蔔才算消氣。

  戒言的那只碗若沒有被施主發掘,便始終會是一隻裝狗飯的食盆。

  遇到伯樂來發掘固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一點是,那只碗是一個真正的古董。

73個:招福茶館的老先生

我們淼鎮附近有幾個產茶區,來鎮上購茶的人也比較多。購茶的人一般有三個去處,一個是鎮上的茶葉市場,另一個是鎮上的鄉鎮企業淼鎮茶廠,還有一個地方就是招福茶館。

  戒嗔沒有去過外地,只是聽戒煙師兄說招福茶館的經營方式其實和城市裏的茶館有很大的區別。城市裏的茶館一般就是依靠賣茶水和點心賺錢,而招福茶館不是,他們的老闆秦施主並不是依靠茶水賺錢,因為小鎮裏的居民,有喝茶休閑習慣的人很少。

  秦施主把采購茶葉的施主和銷售茶葉的施主聚在一起談生意,抽取一部分傭金。招福茶館的生意主要做兩個月,就是茶葉上市的季節,四月和五月,而其他時間茶館只需要維持日常的用度就可以了。招福茶館的茶水非常便宜,普通是五毛一杯,最貴的也不過就兩元錢。便宜歸便宜,但是茶葉卻是最好的,因為銷售茶葉的施主會爭相提供給他們非常低廉價格的樣品用做宣傳。

  生意做大了便會有人效仿。有位從城市裏回來的施主在招福茶館附近不遠的地方開了一個差不多規模的茶館,經營的茶水品種也差不多,只是價格便宜點,招福茶館賣五毛一杯的他們賣四毛一杯,賣兩塊錢一壺的他們賣一塊八,這招也挺奏效,招福茶館的客人一下被分走了不少人。

  秦施主有些生氣對方的做法,但是也不想和對方打價格戰,因為茶水本身也沒有什麼利潤。

  秦施主開始做一些特別的活動,他從隔壁鎮上請來一個曲藝班,曲藝班人不多,只有四個人,一位老先生和他的三個徒弟。但是他們在附近是非常有名氣的,每月都會在鎮上廣場表演節目。他們的演出非常精彩,只要他們一到,廣場必然被人圍得水泄不通。

  曲藝班的老先生陳施主是一個皈依弟子,他和我們也挺熟悉,因為他每次表演完,必然會上天明寺拜佛。

  秦施主在招福茶館中間擺了一個檯子,每週安排一個下午,讓曲藝班在這裏表演。

  這裏的條件比鎮上廣場要好很多,而且茶館老闆秦施主還會給他們一筆額外的演出費用,所以陳施主也非常樂意在這裏表演。

  這個策略非常有效果,幾個曲藝班成員的精彩表演讓招福茶館的生意蒸蒸日上,幾乎讓新開的茶館難以維持。

  那段時間,每逢陳施主他們來招福茶館,我們就找因頭往鎮上跑。師父們知道我們的心思也不阻攔,有好幾次智緣師父還和我們一起去招福茶館。

  陳施主見到我們很開心,表演節目時也不忘記提起我們,演出結束後,會領著他的徒弟隨我們一起去天明寺拜佛。

  陳施主在臺上笑眯眯地討大家歡心,私底上對徒弟非常嚴格,總在去天明寺的路上,對徒弟們總結今天表演有過錯的地方,很多很多都是我們這些觀眾沒有留意的問題,陳施主卻非常專業的一一指出。陳施主非常嚴厲地批評著徒弟,徒弟們只是諾諾地稱是。

  智緣師父聽在耳裏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有一次陳施主拜佛結束,智緣師父讓陳施主留下,他讓戒塵和戒癡為陳施主念了一段《心經》,陳施主虔誠地靜聽。

  戒塵和戒癡念完後,智緣師父問陳施主覺得怎麼樣,陳施主說兩位小師父念得極好。

  智緣師父說,其實兩個小和尚,還有二處的聲調不准,可是卻沒有影響陳施主的拜佛之心。

  陳施主的心境一直在佛中,所以並不會被念得不准的經文引導,其實在招福茶館的茶桌前就座的觀眾,一樣不會被陳施主的徒弟們並不完美的表演影響心情。

  有些事情就像施主們考試一樣,得了一百分固然很好,得了九十分其實也不錯,尋求更好的進步理所應當,但是過度追求完美的話,容易適得其反。

74個:我所知道的紅桃二

那次我和智緣師父及戒傲去鎮上,遠遠看到招福茶館的老闆秦施主從茶館的二樓探出頭來,秦施主笑眯眯地看著我們。智緣師父點頭向他致意,轉頭笑著對我們說,自從曲藝班陳施主來這裏表演後,秦施主的生意大好,現在逢人就笑。

  正說著,秦施主大聲叫著智緣師父的名字,讓我們停一下。我們站在茶館的門口,秦施主從店裏沖了出來,他笑眯眯地對我們說,他一個朋友心情不好,希望智緣師父有空的話,不如上樓去開導他一下。

  智緣師父微微猶豫一下,覺得今天事情也不多,便同意了秦施主的要求。秦施主領我們上樓,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請我們坐下,又吩咐服務員給我們上了些點心和茶水。

  秦施主領著他的朋友坐到我們桌旁,我們大感意外,原來秦施主口中所說的朋友餘施主,我們也是認識的,他是客來茶館的老闆,前段時間就是因為他開了新茶館,導致到秦施主的生意下降,最後不得不請來曲藝班和他們競爭。

  忽然微微有些感動,原來秦施主的人品居然這般的好,即使自己的對手遇到了困難,他也會伸手拉一把。

  餘施主輕輕地歎氣,秦施主笑著對他說,不如把心事對智緣師父說說吧,或許師父可以幫你。

  我看見餘施主在猶豫,然後仿佛下定了決心,他告訴智緣師父,我最近遇到了很多挫折,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智緣師父轉頭對秦施主說,有撲克牌嗎?給我拿一套來。

  秦施主有些奇怪,不知道智緣師父是什麼意思,但還是吩咐服務員去拿了一套來。

  智緣師父用手把牌的順序打亂,然後把撲克牌一張張背面朝上地攤開,大家都感到意外,不知道智緣師父下面打算做什麼。

  五十四張撲克牌可真不少,它們整整鋪滿了一張桌子。智緣師父笑著問,你知道紅桃二在哪裏嗎?餘施主搖搖頭說不知道。

  智緣師父說,我知道。

  我們很意外,剛才智緣師父放牌的時候,一直沒有看牌,他怎麼可能把牌的位置記住呢?難道智緣師父有什麼技巧嗎?

  智緣師父伸手把桌上的一張牌翻了出來,並不是紅桃二,而是一張草花八。他笑著,把桌上的牌一張張翻著,直到翻了二十多張後,我們才終於看到紅桃二。

  忽然明白了智緣師父的意思,他並沒有說過,自己第一次就可以找到紅桃二。

  有時間我們去追求一個答案,卻又認為自己並不能得到,人生哪會輕松就可以得到答案?只有一次又一次地移開這些可能把答案隱藏在下面的東西,才能找到它。

  那天餘施主恍然大悟的樣子,戒嗔一直都記得,只得秦施主送我們離開招福茶館的時候,顯得不是很高興。

  我們走在回寺裏的路上,戒傲忽然說,是了,是了,其實餘施主所遇到的挫折,就是被秦施主擠垮了生意,而秦施主本來以為智緣師父會勸餘施主放棄,誰知道,智緣師父不但沒有勸他放棄,還鼓勵他繼續努力下去,難怪秦施主會不高興了。

75個:齊施主的日記本

 前些日子,戒憂師兄在城裏的表弟齊施主來淼鎮旅遊。齊施主在城裏的一家大企業工作,收入非常高,待遇也不錯,按說是一個人人羨慕的好工作,但是齊施主總是不快樂。戒憂師兄總想著要開導一下他的表弟,便趁著他來淼鎮旅遊的機會把他帶上山來,希望師父可以給他排憂解難。

  那天正是智緣師父講故事的時間,齊施主坐佛堂角落中,仿佛心事重重,在聚精會神的聽眾中顯得相當的突出。

  講故事結束的時候,戒憂師兄把齊施主帶來智緣師父面前,並說明瞭來意。智緣師父笑著說,其實剛才看到齊施主心不在焉聽故事的樣子就知道他一定遇到了些煩惱。

  智緣師父對齊施主說,不如把你的煩惱說出來吧。齊施主歎著氣說,我有很多煩惱。他從隨身的行李中拿出一本日記本,本子裏密密麻麻的記載著齊施主的生活,記載著他這幾年在大企業中的生活。他一頁頁的把日記翻開給智緣師父看,一邊向我們訴說他生活中的苦惱。

  智緣師父靜靜地聽著,然後對齊施主說,施主你留在我們寺裏住上一晚吧,明天下午,我幫你解決所有的煩惱。

  齊施主又驚又喜,甚至還有點懷疑地離開了。

  戒嗔其實也很奇怪智緣師父有什麼本事化解齊施主心中的鬱結,只是一時不方便問。

  那天晚上,智緣師父把戒嗔叫到禪房裏,給了戒嗔十塊錢,讓戒嗔第二天一早去淼鎮的商店,買一個日記本回來。戒嗔不知道師父的玄機,但是還是照做了。

  第二天下午時分,齊施主早早地站在佛堂前等著智緣師父的到來,智緣師父從懷裏掏出戒嗔買來的日記本放在他的手中。

  齊施主翻著空白日記本,茫然地看著師父。

  師父笑著說:同樣是精美的本子,為什麼要寫滿煩心事呢?”

  師父把手伸出來,對齊施主說:拿來吧。

  齊施主一愣,忽然明白了師父的意思,把自己的日記本交到師父手中。

  師父說,精美的本子可以記載著快樂,也可以記載著煩惱,你有選擇的權利。

  人心或許一樣吧,我們只有一顆心,為什麼一定要選擇承載著憂傷而不是快樂呢?

76個:吵架的女施主

淼鎮裏有個小學,前幾年的教學質量不高,鎮上的升學率總是上不去,校長很頭痛,特意向鎮上提出了要改善鎮上的教學環境的申請。校長打算首先壯大教師的隊伍,所以這幾年學校招了不少師範學校的大學生在小學裏當老師,學生們的成績越來越好,校長也覺得自己面上有光。

  前幾年又分來一個女大學生,這位女施主在學校的時候,就是班上的尖子生,校長費了不少力氣勸說,加上就業環境確實不好,女施主才來了鎮上教書。女施主口才很好,教書水準挺高,雖然年紀輕但是很受重視,大家都預言說,女施主以後一定有很不錯的發展。女施主除了教書好以外,人品也不錯,對人很熱心,如果有什麼事情找她幫忙的話,她一定全力以赴。

  不過女施主也不是沒有缺點,她最大的缺點就是脾氣有點暴躁,看到別人有什麼做得不對的事情,即使和她無關的事情也會立即上前糾正,有些時候還因此和鎮民們鬧得很不愉快。

  鎮上很多人都和她吵過架,甚至有時候曾經被她幫過的人,也不領她的情,和她吵架。

  有天這位女施主又和鎮上的人吵了一架,對方叫她檢討一下自己的行為。女施主回到家裏,覺得有些不對,她開始反省現在的狀況,是不是自己也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整整一夜,女施主細細思索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覺得自己每一件事情都是正確,找不到任何理虧的地方。

  她為此很苦惱,便上山請教智緣師父,她把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一一告訴智緣師父,每說一件事,便問智緣師父,她觀點是不是正確的。

  智緣師父頻頻點頭,同意她的所有觀點。

  她越發覺得自己無辜。她問智緣師父,既然所有的事情她所做的都是對的,那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不領情,還要和她吵架呢?

  智緣師父回答她,每件事情雖然你的想法都是正確的,但是處理事情的方法卻有很大問題,不懂得顧及別人自尊心的勸告,即使做得再多,說得再好,也是沒有用的。

  有時候想法正確結果也未必正確,對處理一件有爭議的事情的時候,謙虛地表達出自己的不同意見,是非常有必要的。

77個:鄭施主的主見

曾經向施主們介紹過淼鎮上的竹雕工藝,其實淼鎮上的竹雕雖然好,但在前些年一直是默默無聞的,讓這門手藝發揚光大的是鎮上的鄭施主。

  鄭施主很年輕,從外地上大學畢業後回到鎮裏,一時無所事事便在鎮上亂逛,有次跑到平湖邊上的幾個山村裏,發現了淼鎮的幾位竹雕藝人所做的作品。

  鄭施主很驚異,為什麼這麼好的作品從來沒有人注意過。

  其實這也不奇怪,就像那些離開淼鎮很多年後再回鄉的施主,也常常感慨,淼鎮原來這麼美呀。

  生活最不容易察覺出的美醜善惡,其實往往就在你身邊。

  鄭施主找朋友籌了些錢,在鎮上開了一家竹藝店。小店開張的時候很多人笑話鄭施主說他把錢往水裏扔,鄭施主的一些親友也紛紛勸他多做考慮,可是鄭施主還是堅持把店鋪開了。

  開始的時候,鄭施主的生意確實不好,後來鄭施主找了一些旅行社合作,生意變得出奇的好起來。鄭施主的店越開越多,幾乎附近的風景點都有他的分店,那幾年鄭施主著實賺了不少錢。

  有人賺錢便會有人跟風,鎮上的竹藝店一家接一家開起來,品種越來越多,工藝越來越好,價格卻越來越低,而利潤也少了不少。

  淼鎮並不是一個特別有名的旅遊區,遊客始終只有那麼多,鄭施主的部分店鋪開始賠錢了,他便決定轉行,重新做其它生意。

  那段時間去鎮裏,看見鄭施主的店鋪前貼著一張紅色告示,忍不住湊上去看,原來鄭施主高價懸賞,請大家向他建議應該轉做哪行。

  紅色告示一直貼了幾個月,最後連顏色都褪去了,也沒有撕下來。

  有天恰好去鄭施主的店裏買東西,順便問他為什麼沒有轉行,難道大家沒有給你建議嗎?

  鄭施主苦笑道,既然是出了高價,怎麼會沒有來提建議呢,只是沒有一個建議是他所想要的

  他翻開他的筆記本給我們,那本子上密密麻麻的記載著其他施主們給他的建議。

  晚上和智緣師父談這件事情的時候,師父卻說,鄭施主長期徵集來的建議不可能沒有一條是好的,只是鄭施主沒有接受大家建議而已。

  有時候,堅持自己的觀點很重要,就好像當初堅持要開竹藝店的鄭施主一樣,他最終獲得了成功,但是過度堅持,過度信任自己的觀點也未必是正確,它反而阻礙了鄭施主更好的發展。

78個:仙兔

智緣師父講的故事最近越來越受歡迎了,每次說故事的時候,佛堂裏總會擠滿了人。淼鎮上有不少施主都對智緣師父很信任,遇到什麼事情也紛紛諮詢智緣師父的意見。

  鎮政府的前年分來一個女大學生楊施主,她住在茅山的腳下。楊施主人很好學,每天早晨總能聽見楊施主在山上念書的聲音。楊施主喜歡來寺裏聽故事,更喜歡向智緣師父諮詢問題,由於住得近,楊施主幾乎每天都往山上跑,把遇到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告訴智緣師父,請教他應該怎麼辦,智緣師父總會耐心地告訴她應該怎麼做。

  寺裏對楊施主最好的是戒言,因為楊施主常常會順帶拿幾根胡蘿蔔來給戒言,所以戒言遠遠看到楊施主就開始搖尾巴。

  狗的世界很單純,獲取多少就會回饋多少。

  據說因為鎮政府裏的人員超了標,所以楊施主現在並不是鎮政府裏的正式職工,為此楊施主也挺苦惱的,她開始參加一些城市裏的公務員考試。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一次城市裏稅務局的招聘考試中,楊施主在眾多競爭者中脫穎而出,被錄取了。在聽故事的休息期裏,眾多施主都向楊施主祝賀,說那個單位的待遇和環境都不錯,楊施主就要交好運,雖然有些捨不得,不過我們寺裏的人也替楊施主高興。

  可是楊施主自己並不顯得特別快樂,仿佛有心事。有天智緣師父在故事結束的時候問楊施主有些什麼心事。楊施主說,這兩年,每逢在工作中、生活中遇到什麼樣的問題和挫折,都會上天明寺來找師父們商量,現在就要離開去外地了,忽然對自己不放心起來,覺得以後再遇見什麼事情的時候沒辦法應付了,也沒有人商量了。

  智緣師父笑了笑說,這個好辦,我送你一只有靈性的仙兔好了,你帶著它去城市裏就不怕遇到麻煩了。

  我們大感意外,從來沒有聽過寺裏有仙兔這種說法,楊施主也很意外,隨即變得高興起來,向智緣師父仔細詢問仙兔的情況。

  智緣師父帶著楊施主到了屋外,忽然伸手把戒言抱了起來,塞在楊施主手中說,這就是仙兔。

  周圍的人都是一愣,紛紛呆呆地站著,看著戒言。戒言也很意外我們看它,在楊施主手中亂動起來,楊施主無奈地抱著戒言,抱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她忽然伸手在戒言身上重重地揪了一下,戒言痛得的叫出聲了,從她手中掙脫跑開了。

  楊施主苦笑著對智緣師父說,戒言明明是條狗,怎麼會是兔子呢?

  智緣師父笑了,他說,雖然我指狗為兔,但是楊施主自己也是有判斷能力的,並沒有完全認同我的說法。

  有時候,自己的判斷非常重要,別讓別人的判斷左右著你。

79個:木魚槌

 鎮上周木匠的兒子小時候很調皮,周木匠為此沒有少生閑氣。有年過年的時候周木匠的兒子在牛糞裏放了一個鞭炮,然後召集小夥伴們一起來點炮,結果牛糞四濺,把周圍人的新衣服全弄髒了,小夥伴們的家長一個個找上門來理論,周木匠的兒子為此吃了一頓板子。

  周木匠的兒子成績也不算好,高中畢業後便去了省城打工。在那些兒子考了好學校的鎮民面前,周木匠總覺得抬不起頭,而那些兒子考了好學校的鎮民,卻總喜歡在他面前提自己的兒子,周木匠只是暗自難過。

  然而只是高中文化程度的周木匠的兒子卻很爭氣,去了省城打工後,很快闖出了一番事業,經濟條件超過了很多同齡的大學生,在城裏又是買房又是買車。周木匠那幾年很自豪,走路都比別人快了些,還專找那些大學畢業沒有找到工作的孩子家長聊自己兒子最近又怎麼怎麼了。

  周木匠的兒子每年都回要淼鎮幾次,這幾年總是勸周木匠和他一起去省城同住。周木匠總說住慣了淼鎮,捨不得離開,他兒子也不便再勉強了。

  那一年周木匠老伴去世了,他兒子回來辦喪事,他擔心父親在鎮裏沒有人照應,但知道父親的固執,那次隨他父親上山的時候,便請智緣師父幫忙勸說他父親。

  智緣師父對周木匠說,既然孩子擔心你,你就去省城住吧,省得你們兩頭都擔心。

  周木匠沉默不語,最後終於同意了。周木匠的兒子很高興,連聲向智緣師父道謝。

  過了幾個星期,周木匠和他兒子又上山來了,他兒子抬著一個大紙盒子,說是送給智緣師父的禮物,打開一看是一個很大的木魚槌。

  周木匠的手藝非常好,那個木魚槌也製作得很精美,看得出棒子上的花紋花費了很多時間。

  周木匠對我們說,明天就要和兒子一起去省城,以後能見到師父面的機會就少了,於是特意做了一個木魚槌送給師父們。

  那天,周木匠離開的時候,走幾步就回過頭看看寺門。周木匠的兒子笑著說,又不是一去不回了,以後想來的時候就回來看看好了。周木匠這才隨著他走了。

  周木匠這一去,也沒有再回來過,他在鎮裏也沒有親戚,有關他的音信特別少,只是鎮民茶餘飯後會談起這個去城市裏享福的周木匠,都很羨慕。

  那段時間發現用周木匠做的木魚槌敲擊木魚的時候,聲音與眾不同,低沉悅耳,在莊嚴的佛像前,一片佛音繚繞,即便是寶光寺的法師們來天明寺做客的時候,也對這個木魚槌贊歎不已。

  有施主問過,這個木魚槌是什麼木頭做的?問遍見多識廣的法師和木匠們,居然沒有一個人可以回答。

  可惜當時周木匠告辭的時候,忘記問他這個問題。看來木魚槌的材質始終是個迷了,只是木魚槌好聽的聲音也漸漸讓人忘記溯本求源。

  香客們在佛堂中許願完,都會閉著眼睛,用那只木魚槌,在木魚前敲擊祈福。

  有次寺裏來兩位年輕的施主,神情親密,看樣子似情侶。過了一會不知道兩人鬧了什麼別扭,女施主居然順手把拿起木魚旁邊的棒槌,重重地砸在男施主的頭上,打得男施主頭上鼓了一個大包。

  打完人後,兩人很不好意思,羞愧地離開寺裏。

  戒嗔伸手摸摸木魚槌,在這只木魚槌的敲擊下,曾經為多少位施主帶去了希望,卻也讓鬧別扭的男施主吃了苦頭。

  很多物品本身並沒有善惡之分,只有使用它的人才能賦予它們不同的意義。

80個:難看的陶罐

 山下的生活永遠比山上豐富得多。淼鎮雖然只是一個小鎮子,但也有一波波的流行,有時候仿佛只是幾天之間,鎮上的女施主就通通換上了奇奇怪怪樣式的同樣衣服。

  流行不僅僅在衣著上,也有其他方面的。

  有天淼鎮的政府板報上忽然多了一則消息,說的是一位從小居住在鎮上的艾施主在國家級的陶藝大賽上拿下一個獎項。

  戒嗔也不知道這個獎項有多麼重要,但是在淼鎮這個地方,卻引發了轟動。那些天,鎮民們所談論的話題都和艾施主或陶藝有關,連當年住在艾施主家附近的幾家人都覺得光榮起來,鎮東的陳大叔見人就挽著袖子說,你看我手臂上的傷疤就是當年和小艾打架弄傷的。

  還有一個傳聞是說,艾施主的一件作品賣出了一個很大價錢,大家都說,不會吧,誰會花那麼多錢買個破罐子回家呀?

  說是這麼說,等到鎮上另一位懂些陶藝的於施主開起了陶藝培訓班時,大家就一窩蜂地跑過去學了。

  來寺裏聽故事的施主中也有很多位參加了這個培訓班,其中有位很年輕的李施主對智緣師父說,等他學成後一定要為天明寺製作十八尊印佛像的陶罐。智緣師父笑著向他道謝,說一定靜候李施主的大作。

  陶藝培訓熱情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冷卻了,因為大部分參與培訓的施主們發現原來陶藝並不那麼簡單,距離用陶藝賺錢更是遠得很。去陶藝培訓班的人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了五六個施主,其中也包括向智緣師父許諾要為天明寺製作十八尊佛像陶罐的李施主。

  陶藝培訓班的那期培訓沒過久就結束,也沒有繼續辦下一期,因為想繼續學的人實在太少。結束培訓的李施主一連在家裏待了很多天,然後抱著他製作出的十八尊佛像陶罐上了山。

  那天在智緣師父講故事前,李施主把他放在紙箱中的佛像陶罐一個個拿了出去,一字排開在佛堂前,戒嗔也在旁邊。說實話雖然戒嗔不懂陶藝,但也知道那些罐子製作得很粗糙,有的扁,有的方,罐子口也不是圓的,罐子上的佛像幾乎更是認不出是哪位。

  圍觀的人哄堂大笑,七嘴八舌地議論那些罐子,特別是那幾位和李施主同期學習的施主,把罐子製作上出現的毛病一一指出來,說得相當的專業。

  李施主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智緣師父,臉紅得說不出話來,智緣師父把罐子小心地擺放回紙箱,讓戒嗔拿回去後院。

  出門的時候聽見智緣師父在向李施主道謝,他說,其實做得好看不好看並不是那麼重要,肯做的人永遠比那些只說不做的人高一個層次。

來源:www.book85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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