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
日日日出—菜根譚的智慧(1)-2
聖印法師
29/07/2015 07:05 (GMT+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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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集00二】

 

涉世淺,點染亦淺;歷事深,機械亦深。故君子與其練達,不若朴魯;與其曲謹,不若疏狂。

 

13

 

心事宜明,才華須韞

 

君子的內心像青天白日一般明朗,光明正大,沒有一絲一毫的陰影與黑暗。君子上不欺天,外不欺人,內不欺己;就是一個人在私室或暗處也不欺自己。普通人在獨居隱密之處,最容易做欺心的事。而君子不欺心,人家一看便能明瞭。

 

其次,君子的才華如玉蘊藏於璞石之中,不可以隨便給人知道。「君子」兩字的意思常是男子的尊稱,即是道德學問超越一般人之上的叫做君子。君子有超人的智慧,能辨別是非善惡,做事不隨便,是把他的才能智慧保藏起來,等需要時才施展出來。他深謀遠慮,志節高超無比,瀟灑逸脫。在平時,如果見到鄰里人家困苦,就拿出錢來佈施,有不懂詩書、不明事理、不識字者,便要在精神上予以教化。所以,君子的才華是高於一切的,君子的人格是非常偉大的,君子所想所做的如天那樣青,日那樣白,沒有一絲烏雲,沒有凹面,沒有內底,可謂光明透徹,全無瑕疵。小人

 

則不然,小人平日閒居,專做壞事,等到看見君子,就遮遮蓋蓋,隱藏他的壞處,顯揚他的假善;豈知別人看他,清楚得知見俯肺,他那樣做法又有何益

 

也就是說,裡面的誠實,沒有不表現到外面來的。曾子說:「十目所視,十手所指。」

 

雖是一人獨處,也要像有十隻眼睛注視著自家,十隻手指點著自家那樣,這樣嚴密監督,自然不會作惡了。君子就是那樣,嚴密的注意自己的缺點,有則改正,此心如日之光,如月之明。山川之水,越淺越起波浪,但水底深處反而越為澄清。這表示小才小智的人比較容易輕佻浮薄,君子則處處保藏,大智若愚。這就是君子與人的區別。

 

【前集00三】

 

君子之心事天青日白,不可使人不知;君子之才華玉輟珠藏,不可使人易如。

 

14

 

出污泥而不染,明機巧而不用

 

人間非分利益之事,人人都像螞蟻一樣想貪一點甜頭,這原因就在有權勢的人家,天天集滿了趨炎附勢的人,好像市場一樣的熱鬧,大家都懷著貪心而來,不是求名,就是求利。等到權勢喪失,生活貧苦的時候,大家一糞而散;這就是所謂的「人情冷暖」。過去有一個瞿公在做官時,賓客盈門,退官時,門前只剩很多麻雀跳躍,可以用網去網牠們,所謂「門可羅雀」的慘淡情況,就是這樣。

 

人都好權勢,有了權勢而能不受它束縛,自然是人格高尚。至於對勢利榮華的誘惑不去接近的,或是接近了它而能不為它所染污,就更加清潔高尚了。

 

我們住在權勢豪華的環境裡,為了自己正心修身,最好是不與它接近。接近了它而能不被它所染,就可以看出這個人是有高尚人格的。比如農村的青年,一向品行方正;等一到了都市中,耳濡目染都令人動心亂性,嗅到的是白粉香氣,聽到的是淫蕩歌聲,這種種聲色貨利的引誘,使原本品行端正、志向高潔的青年,也會失志墮落。又比方說,石頭都有稜角,但在流水的沖激之下,石的稜角久而久之就變成圓的。人又何嘗不是那樣?原本稜角方正的人,經浮世的折磨,也就完全失掉了他的稜角,成為又圓轉又滑脫的輕薄之人。

 

所以,說不接近勢利紛華的人,心志是高尚清潔的。然而更進一步,如果接近了而不被它染活的,就更是高尚清潔無有比並了。從前有一位修道者經過花街柳巷,有人指著他說:此非修道人應來之所在,修道者回答得很妙:「太陽不是也照到塵芥嗎?」倘若持太陽的清心來修行,則絕不被勢利紛華所誘惑。即使處於紛華的誘惑場合,也能夠不破這種環境染著。因此說接近了以後不為所染的,才是真正的超塵脫俗。

 

「智械機巧」是從智慧或才能鍛鍊而來,但如果為了自私自利而使用智械機巧,還不如那此不知道智械機巧的人氣節高尚。然而。過分的正直與清高,又容易變成頑固,反而不能救人渡世。今天世上的人,玩弄智械機巧,密算奸謀的大多了。

 

我們不反對以正直行事,然而,陷入過度傻瓜般的正直也是不好的,做人應該不是愚昧無知,而是正大光明;不是惡,而是善,不是不知道智械機巧,是知道而不去使用。我們該做的,就是一點也不用智械機巧的去做,不必顧慮個人利害得失。古人稱為仁人志士的人,只要他認為對人們有益的事便捨身去做,更不顧慮個人。他是以真誠的心,表現他高潔的行為。

 

【前集00四】

 

勢利紛華,不近者為潔,近之而不染者為尤潔;智械機巧,不知者為高,知之而不用者尤高。

 

15

 

良藥苦口,忠言逆耳

 

「良藥苦口,忠言逆耳」的格言,證實它是真實不虛。

 

我們聽到忠告諫言,往往心懷不平;殊不知由於人家的勸告,我如能反省自己,所思所為,是否有過失,因而能注意改進,那樣,就無形中可以修養一己的道德,走到正路上去了。因此,聽逆耳的話不要不平,處逆境也不必埋怨,因為逆境可以鼓勵我們向上的精神。俗言:「天無絕人之路。」我們自以為已走到末路,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一切靠我們去創造,就沒有行不通的事。「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是前人經驗之談,我們應深信不疑。

 

相反的,假如人家拼命奉承我,一味誇獎我,耳裡聽的是爽快的話,生活也過得放逸恣縱,自己以為滿足,認為一切享受我都有了,於是洋洋得意,不可一世。在君子的眼中看來,這樣的人已經沈墮於不拔的深淵中了。這等於自己投入了毒藥,要毀掉自己的生命,就算活著,也失去了生存的價值。

 

【前集00五】

 

耳中常聞逆耳之言,心中常有拂心之事,纔是進德修行的砥石。若言言悅耳,事事快心,便把此生埋在鴆毒中矣!

 

16

 

和氣致祥,喜神多瑞

 

狂風暴雨的日子,天氣陰霾,鳥類都顯得可憐而悲傷,但天氣平和而澄清的日子,和風習習,草木也欣欣向榮。故天地間的確不能一日無和藹的氣氛,猶如人間社會,不能一日缺少歡喜快樂。

 

人世間喜、怒、哀、樂,全是反映自己心緒的一面鏡子;以不平的心觀看事物,一切呈現出憂怒懊惱;反之以喜歡的心情接待事物,不講不平之語,不發脾氣,那就不會被社會其他人嫌忌排斥,一切就呈現快樂歡喜。

 

俗語說:「知足常樂,和氣得福。」這話實在不假,不可以整天愁眉苦臉混日子,要滿懷喜心,生活才有意義。

 

【前集00六】

 

疾風怒雨,禽鳥戚戚;霽日光風,草木欣欣。可見天地不可一日無和氣,人心不可一日無喜神。

 

17

 

淡中知真味,常裡識英奇

 

濃的酒,肥的肉,辛辣的辣椒或是甜口的糖,這些使人垂涎嗜好的東西,是何種濃厚美味!這些美味反不及一味清淡的食品,像蔬菜一味適宜我們的胃腸,才是真正的口味。要知道「少吃多滋味,多吃少滋味」,吃了過飽的濃酒肥肉,不及吃少數的菜根來得清香可口。

 

人也是一樣,有的人往往以為自己有神變幻術或高超的才藝而與眾不同,這些人不算是理想的人物,也不值得人家的崇拜與尊敬。一個有著圓滿的人格和究竟品德的人,自然沈默地守著自己的本分,和平常人沒有兩樣的去行他自己的道理;這樣悄悄且耐心修道,不驕不亢,他的行為有一天達到理想的境界,那才是理想中的人物,是我們做人應該引以為模範的一種人。

 

佛教教主釋迦牟尼成道以來對眾生說法,絕不以深遠理論或苦行奇事惑眾,唯以簡明切實的方法,教人易行的中道,務使聞法的人,都能隨分隨力,去惡進德,以日淨其心,便是學佛修善的法門了。

 

【前集00七】

 

肥辛甘非真味,真味只是淡;神奇卓異非至人,至人只是常。

 

18

 

 

閒時喫緊,忙裡悠閒

 

東方與西洋的思想有種種不同的地方,尤其對天地自然活動的看法。西洋人說神是造天地萬物人類的,有說利用自然的潛力,以科技去征服自然。東方人認為天地是養育我們的父母,天地的道理往往與人的道理相吻合。如蘇東坡詩云:「溪聲便是廣長舌,山色豈非清淨身。」對溪聲、山色,以為是釋迦牟尼的現身,此微妙的自然真理深印人心。《中庸》說得好:「誠是天上道,亦為人之道。」可見天道與人道一脈相通。

 

現在,我再來講「靜中之動」。所謂天地,是寂然肅靜,天長而高,地寬而廣,一點沒有活動,而實在的乾坤氣象是在不停運行著,隨著光陰的隙行,如同白駒似的奔馳,今天是夏的氣象,不多時已挑起秋風。這些是不變世的變化,不動中的動,可是日月的光明永久存在著,這又是「動中的靜」了。

 

有這動中靜、靜中動,反應於人心之上,人感到靜中的動,如同感到動中的靜一樣。空暇的時候,應於靜時持有常動的心念,即「閒時要有喫緊的心思」。喫緊是任何場所時間都能應付,日常不得不有這樣的準備,這是君子的行為。所以,這平常喫緊的心是要時時存著的。譬如一家人平日沒有一點小心火燭的心思,一旦火燒房子,才急忙說:「那是火災!」才趕著去買滅火器,已經太遲了。應該早就買回來,一到危難時可以拿出來應用,人禍就免了。無事常存有事心,還要加上平常心,「未雨綢繆」,可以應付非常的事而綽然有餘裕。

 

石天基說:「獅子捕兔子,不用九牛二虎之力便可成功。但要捕大象,就須在平常注意,臨時對象那樣的大敵,就不存一絲一毫害怕的心,而能順利捕到。」由此可知平時的準備,非常時才有用處。

 

至於人的非常時,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講的是死的事。死是人的非常時,所以應在平常有死的覺悟,等無常來到,就不會有所恐懼。關山國師曾說:「我這裡無生死。」應這樣看破,生與死是沒有區別的。盤珪禪師將要死時,弟子們皆請遺偈以辭世:「老僧住世七十三、度化四十四年,前後半生每天教你們的道理,悉為遺偈,此外不必別的遺偈了。」這是禪僧的話。其他聖僧臨終對人辭世也是一樣,所謂:「昨日發句,今日辭世,今日發句,明日辭世。」即是平生發句悉是辭世。

 

綜合上述來看,暇時過暇時生活,忙時沒有悠閒的習性,全賴平時的修養與覺悟。在非常時不可光講非常時,這非常時的覺悟即由於平常時的準備。天地自然的成謝,是靜中有動,也是動中有靜:而我等應在悠閒時有著喫緊的覺悟。於此可見,這是教人在忙處應有悠閒的趣味,便能體會到人生的真諦了。

 

【前集00八】

 

天地寂然不動,而氣機無息少停;日月晝夜奔馳,而貞明萬古不易。故君子閒時要有喫緊的心思,忙處要有悠閒的趣味。

 

19

 

靜中觀心,真妄畢見

 

晝間不停活動,靜不下來。到了夜晚,四鄰無人,萬籟俱寂,沒有半點聲音的時候,獨坐孤燈下,把自己的心深深按下來看。這時,時常在騷動的心一下子靜下來,就可發掘那心靈之泉。恰如濁污的桶水,如把它攪動,那水是絕不會澄清的,但如把它放靜,過些時候,濁污自然就漸漸沈底。孟子說:「夜氣存養。」夜氣是深夜的氣,彼時外界接觸少,本心亦即真心就慢慢顯露,這是一種修養的工夫,夜深人靜,獨坐觀心!

 

既消除了外物妄心,就現出真來。真與妄是相對的。

 

《大乘起信論》詳細說明真是真如,所謂「真如」是我心的本體,這真實如常的心的本體,叫做「本覺」。本覺是說,本來自性清淨,從本來就覺,無一點曇心的本體。我們如持逼我心的本體,就得到了寂樂。反之,心忽然現出曇來,動起了你我的差別,那就是你不好我好、你可愛他可憎的迷妄、煩惱,把真如的我心拋棄了。此一失真便現出妄,而妄到極就現出真,是循環的人生!《大乘起信論》把順序分明記得十分詳細,其中比喻:真如本覺,光明如鏡,澄清似水,因被無明煩惱的風吹動,才起了微波,這波又被吹成大波,大波再經一再約吹襲波波相逐,而成狂瀾怒濤。這是說我們的心向迷的順序而行,無明動真如,然後生妄心,妄心無明相應而生妄境界。

 

又如夜行的人,因趕夜路跑得很快,也就不覺得什麼。如果心中起了一點寂寞淒涼,這氣氛就會引起恐怖。恐怖一起,鬼怪精靈隨之而至,就嚇得逃無可逃了,以後再一看,才知那根本不是什麼幽靈,而是枯尾花。這樣知道了以後就能表露出真來,這叫做「始覺」。這始覺中最初是凡夫覺得「這不是幽靈而是枯尾花」。想是這樣想,還擔心會跳出其他的幽靈來,其實幽靈是不會出現的,心裡這樣想,就覺得又進了一段了,這叫做「相似覺」。殘留恐怖的心,變而為無,就開了另一種的覺,叫「隨分覺」。但是還有殘留「淒涼」恐怖的心,說不知幽靈會否出來,從此說不定又成了迷。直到無這淒涼的心如同開始夜行時什麼也不覺得一樣,這叫「始覺」,與「本覺」成為一體這叫做「究竟覺」,即始本不二。這樣,妄盡歸於始,一點也無翳(曇)。如對明鏡,花映出花,鳥映出鳥,心的反映亦復如是不被曇遮,就能大開境地運用自在,這是說得到大機趣,但要行到這地步是很難的事。

 

本心雖已現出,但妄想難去,這就是「既覺真現而妄難逃」。佛教說的妄想分做兩種,叫做「見惑」、「思惑」。見惑是知識上的惑,即是理。飲酒是惡事,誰都知道,但偏有些醉鬼不知,或實在頭腦愚拙的人也不知,這是見惑。譬如知道了喝酒不好,要「停止」或「不停止」?感情上難以決斷,這叫做思惑。人生如夢,思惑難斷。佛言:「見惑頓斷如破石」,「思惑如同斬斷藕絲」。藕絲極細,不易切斷。真現而覺妄難逃,有大慚忸是知恥,就是感到很大的恥辱。

 

為什麼要露出本心?是要現出自己本心而有恥的氣氛,這知恥才是人間向上的第一步。世上人雖為惡不知是惡,雖知罪還要犯罪,沒有想到自己「啊!做惡了!」那未免太可憐。能自知罪惡而警醒的,才是非常。《遺教經》中說:「慚愧是服放諸莊嚴最為第一。」恥是諸飾中最好的飾物。在此不能不想到的是,此恥心從何而起?應知心是真知本體,悟的當體,心應當如同鏡的光明。但光明的東西常被陰翳遮上,這是要留心的事。「水若無波則自定,鏡未被翳則自明。」故心不可不清,去其混污自必現出清來。外界的誘惑是翳,內心的妄想是錆,去其翳、除其錆,就現出本心了。「啊!作惡啦!不該如此做的!」這樣的慚恥人,實是晶瑩綺麗的本

 

心,大機趣的自在境涯。以種種來直指其本心,終得大慚忸,得此大慚,如夢醒覺真,悟何者為是,何者不是,欲望不能束縛,煩惱袪除,心情自然就喜悅不勝了。

 

來源:www.bfnn.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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