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水陸法會淵源考
道昱法師
04/06/2012 19:06 (GMT+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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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要:本文藉由文獻上的查考,發現水陸法會有層次上的發展過程,所用的儀本也經過不同

朝代、不同人物的修改,並由貴族所能參與的水陸大會普及一般平民,這發展的過程是錯綜

複雜的。本文依最早的水陸齋的文獻記載,逐次清查相關人物所舉辦的水陸齋會,並釐清金

山寺是否存在於梁武帝的時代。接著探討中國佛教齋法施食的緣起、水陸儀文的修改過程、

儀文與天台懺法的關係,藉以瞭解水陸法會在歷史上的演變與發展,並釐清現今佛教界對水

陸法會的種種錯誤知見。


前言


目前中國佛教界所舉辦的水陸法會,均言始於梁武帝之時,但其懺儀的內容卻大都引用

天台宗四明知禮的法義,法智知禮(九六-一二八)是宋朝初期的人,南朝梁武帝時代

的懺儀豈會引用宋朝僧人的文義,因此令筆者有一探究竟之欲。經由文獻上的查考發現原來

水陸法會也有層次上的發展,不僅有水陸齋、水陸道場,所用的懺本也經過不同朝代、不同

人物的修改,並由貴族所能參與的水陸大會普及一般平民,這發展的過程是錯綜複雜。本文

首先依最早水陸齋的文獻記載,逐次清查相關人物所舉辦的水陸齋會,並探討中國佛教齋法

施食的發展過程,最後討論水陸儀文的修改過程,與天台懺法的相關性,以瞭解水陸法會在

歷史上的演變與發展,藉以釐清現今佛教界對水陸法會的種種錯誤知見。


一、水陸齋的記載


首先有關水陸齋會比較完整的記載,最早出現在《佛祖統紀》(南宋‧志磐撰,一二六

九年)卷三十三中一段「水陸齋」的記錄:


梁武帝夢神僧告之曰,六道四生受苦無量,何不作水陸大齋以拔濟之,帝以問諸沙門

無知之者,唯誌公勸帝,廣尋經論必有因緣,帝即遣迎大藏,積日披覽,創立儀文,

三年而後成,乃建道場……天監四年二月十五日(五○五)就金山寺依儀修設,帝親臨

地席,詔祐律師宣文,當時靈響不能備錄。周隋之際此儀不行,至唐咸亨中(六七○-

六七三),西京法海寺英禪師,夢泰山府君召往說法,後獨坐方丈,見一異人前告之曰,

向於泰山府君處竊覩尊容,聞世有「水陸大齋」,可以利益幽品,其文是梁武所集,

今大覺寺吳僧義濟得之,願師往求如法修設,師尋詣大覺,果得其文,遂於月望修齋已

畢…… [1]


由此段文得知「水陸大齋」(並非水陸法會)淵源於梁武帝,首次的齋會則啟建於天監四年。

此中的關鍵人物是「西京法海寺英禪師」與「大覺寺吳僧義濟」。又該文有幾個疑點,例如

梁武帝遣迎大藏、僧祐律師宣文,英禪師夢泰山府君處得聞水陸一事。為了釐清這些疑點,

以下就相關問題一一探討。


與梁武帝同時代的僧祐(四四五-五一八)在其所撰的《出三藏記集》卷十二中記錄了

南朝歷代皇帝受菩薩戒、興福建齋之事,其中「大梁功德上卷」有十一首,「大梁功德下卷」

有五首,大概是八關齋、護法記、講記、法華誌上論難、尋禪經記……等,並未有「水陸齋」

的任何線索。[2]另該卷亦收有「法寶集」,其中有八關齋緣記、菩薩齋法、放生緣記、施

曠野鬼食緣記、鬼子母緣記、普賢六根悔法、金光明懺悔法……等等,[3]雖未有水陸齋法

一事,但由這些齋法、施鬼神緣記中得知,南朝時代即第六世紀的初期,中國佛教就有菩薩

齋法、懺悔法會、施鬼神的齋會等。另一僧祐所編的《弘明集》收集了〈大梁皇帝立神明成

佛義記〉與〈大梁皇帝勅答臣下神滅論〉二篇文章。[4]又唐‧道宣的《廣弘明集》亦收集

了多篇梁朝皇帝的詔文,例如梁武帝的〈出育王舍利詔〉、〈斷酒肉文〉、〈依諸經中行懺

悔願文〉……等等,亦有梁‧簡文帝〈六根懺文〉等多篇發願文卻無水陸文。[5]《弘明集》

是僧祐所集的,若真的如《佛祖統紀》所記載的水陸齋是由梁武帝主導,僧祐宣讀齋文,為

何僧祐未收入《弘明集》呢?另由《梁書》與《南史》中得知,梁武帝(四六四-五四九)

在晚年較偏好佛教,例如大同三年(五三七)武帝七十四歲親自駕臨阿育王寺赦天下,又於

中大同元年(五四六)三月駕出同泰寺講金字三慧經,四月於同泰寺解講設法會。太清元年

(五四七)於同泰寺設無遮大會捨身,公卿等以錢一億萬奉贖。太清三年(五四九)於鍾山

造大愛敬寺,清溪邊造智度寺……等等。[6]由史書的記載得知,梁武帝是在晚年且國事穩

定之後,才篤信佛教,豈有可能在登基後的第四年,即天監四年就啟建水陸齋會呢?


此外,「水陸齋」文中亦提:「帝遣迎大藏」一事,當時有整套的藏經嗎?對於「大藏

經」最初集成的問題,難有可靠的資料,然而在《隋天台智者大師別傳》中提及:「(智者)

大師所造有為功德,造寺三十六所,大藏經十五藏……。」[7]隋朝時已有「大藏經」的名

詞,但是否如現在整套的大藏經,仍然可疑,筆者推測智者的「大藏經十五藏」應該只是收

集十五「函」(幾本經典編集成一函)的藏經而已,而非像現今整套一百冊式的藏經。中國

佛教在漢代就已傳出「經錄」,例如《朱士行漢錄》、道安集《綜理眾經目錄》、《二秦錄》、

《廬山錄》……等等,[8]這些經典目錄顯示當時僧眾將零零散散的經典收集起來的記載,

早期經典翻譯是隨西域僧來華,因時、因地、因人而傳譯,佛經也乏人管理的散播於不同地

方,因此才會有如東晉‧道安、梁朝‧僧祐等人的收集、校對經典,接著隋、唐時代也較有

完整的經錄如《開元釋教錄》等。依現存資料,中國有藏經的編修是在乾德五年(九六七):

「右街應制沙門文勝,奉勅編修大藏經隨函所隱,凡六百六十卷。」[9]此時應該有「編輯」、

「修正」的整套大藏經。然完整的刻本大藏經乃創始於宋太祖期間的「開寶藏」,開寶四年

(九七一)「勅高品張從信,往益州雕大藏經板」,太平興國八年(九八三)「成都先奉太

祖勅造大藏經板成進上」,又雍熙元年(九八四)「日本國沙門……乞賜印本大藏經,詔有

司給與之」。[10]北宋前後十三年完成藏經的雕刻,於次年也贈送日本一套。由前引文顯示,

大宋初期始有完整的雕刻藏經,然而早先的隋、唐時代已有經錄的編輯,有些佛教的寺院也

各有收集藏經。至於梁武帝為了製水陸儀文而「遣迎大藏」一事,若是事實,則也非整套藏

經,而是收集散本的經典,但梁武帝建水陸齋是事實嗎?或許可從《金山志》窺探一二吧!


二、金山寺志的記錄


《梁書》中提及多間寺院但未提到「金山寺」,而梁武帝啟建水陸齋的地點即在金山寺。

至於金山寺何時開山,據《金山志》(清光緒二十六年[一九○○]重刊本)記載仍有不同

的說法,該寺誌中喬宇撰的〈游金山記〉云:


一巖中有裴頭陀像即唐開山得金,以名山者也,左壁有大書浮玉,山莫能考定何時。

[11]


因唐朝裴頭陀開山得金而得名,但不知創於何時。該寺誌亦引用釋惠凱之語:


山在江中去城七里,唐李錡鎮潤州表名金山,因裴頭陀開山得金故名山,前有三島號

石牌,稱郭璞墓,按唐書韓滉傳,建中之難陳少游在揚州以甲士三千臨江大閱,滉亦

總兵臨金山與少游會,則是建中之時(唐德宗七八○-七八三)已有金山之名,非始於李

錡也……龍游寺在金山,舊名澤心,不知始於何時?[12]


可見第八世紀唐德宗之前該寺已存在了,但始於何時仍然不得知。此外,張九徵撰〈制府于

公留猩羢記〉云:


金山之有寺,始東晉時初名澤心,梁天監中加修飾焉,宋元明以來屢有增建,歲久漸

傾…… [13]


《續金山志》序文(清光緒二十六年[一九○○]撰)亦述:


金山莫詳其始,自唐代裴頭陀居此驅蟒得金芟蕪建寺,法誡森嚴規模廣大,繼宋迄

今…… [14]


以上四份資料均言金山寺不知始於何時,或云東晉,或云唐朝裴頭陀開山得金而名,總之,

依現存文獻金山寺之始是無從查考,既然無法證明金山寺存在於梁朝,則梁武帝在金山寺興

建水陸齋會的真實性令人質疑。


至於梁武帝於金山寺建水陸齋一事,《金山志》中仍然依據傳說而有所記錄,《金山志》

卷三「方外」中梁朝:「寶誌姓朱氏金城人,梁天監中同僧祐建水陸大會於金山」;「僧祐

姓俞氏,下邳人,世居建業,天監四年奉詔金山,證明水陸儀文建大會」。[15]但梁《高僧

傳》中此二人的傳文卻無他們參與水陸齋之記載。[16]除了梁朝的此兩僧之外,該寺誌所載

最早有水陸記錄的是宋朝的「瑞新嗣法福昌善,皇祐初(宋仁宗一四九-一五三)主金

山席建水陸堂五年卒(案:瑞新事詳曾鞏撰水陸堂記載藝文)」。[17]接著即是元朝「行端

字元叟,姓何氏,臨海人,住持靈隱,大德間(元成宗一二九七-一三六)詔於金山建水

陸會」、「月江至治間(元英宗一三二一-一三二三)詔於金山建水陸會」。[18]前所引釋

惠凱的《金山志》亦提及:「或云始晉建武(三一七),梁高僧傳天監四年,武帝親臨寺設

水陸大會,宋熙寧中有進士楊諤者作金山水陸因緣,引此事載於記中,有碑見存祥符圖經,

寺起於唐之裴頭陀……」[19]該引文云梁武帝設的水陸齋,是依梁《高僧傳》的記載,但梁

僧傳並未有梁武帝建水陸齋的任何記載,何況此記載也只是依宋朝楊諤所撰的〈金山水陸因

緣記〉而言。由上得知,金山寺最早有水陸齋會的記錄則是宋代的瑞新,於宋仁宗時代,第

十一世紀的中葉,建了五年的水陸大會。而其他寺誌中的記錄也大都是互相參考、互相抄襲、

或者依據傳說,故梁武帝建水陸齋會一事亦無可靠資料以證明。


總之,根據《金山志》的記載,金山寺建於何時不得考,只有唐朝裴頭陀的傳說,若金

山寺真的建於中唐時朝,早一、二百年的梁武帝豈會在金山寺啟建水陸齋會呢?何況梁代的

文獻,例如慧皎撰的《高僧傳》、僧祐的《出三藏記集》與《弘明集》均無任何水陸齋的蛛

絲馬跡。若僧祐真的在水陸會中宣讀齋文,又是當朝皇帝親臨盛會,僧祐為何未將該儀文收

入他所編輯的《弘明集》中呢?據《高僧傳》僧祐宣講《十誦律》,又「建無遮大集捨身齋

等」,且「造立經藏、搜校卷軸」,為「乘輿入內殿,為六宮受戒」……等等,[20]可見僧

祐在當時是受到皇族的敬重。依其「搜校卷軸」的精神,若他真的有宣讀水陸文,不可能未

將該齋文編入他的著作中,或許因為他曾「建無遮大集捨身齋」之故,後代人將其「無遮大

會」與「水陸大會」混淆吧!


雖然金山寺建寺時間不可考,但從人物上或許可發現一些端倪。傳出該事的關鍵人物是

「西京法海寺英禪師」與「大覺寺吳僧義濟」。在《佛祖統紀》卷三十九:「咸亨二年(六

七一),……西京法海寺神英禪師,獲吳僧義濟所藏梁武水陸齋儀,依法修設……。」[21]

可見「英禪師」即是神英禪師,其傳記被收集在《神僧傳》,但該傳文僅記載感應之事,與

《佛祖統紀》的說法大致相同,並無任何可靠的訊息。雖然《宋高僧傳》〈感通篇〉中有位

「唐五台山法華院神英」,傳文僅述及神英於開元四年(七一六)朝禮五台山的感應事蹟,

未提及任何禮懺之事,雖然其年代相近於水陸懺法的神英禪師,但仍無可靠的資料證明是該

人。[22]此外,義淨的傳文中也有位神英是翻譯經典中的「證義」。[23]此兩位唐朝的神

英,似乎都不是與水陸齋有關的英禪師,至於「吳僧義濟」更是缺乏資料,不知何許人也。

因此宋代文獻的「水陸齋」一文所言的二位唐朝關鍵人物,竟無相關資料可尋,也許只能成

為歷史上之謎了。以上從不同的角度討論梁武帝啟建水陸齋之事,均無任何肯定的答案,而

唐代的兩位關鍵人物亦無水陸齋的史跡可尋,因此筆者認為梁朝的水陸齋會一事只是傳說,

令人難以置信。但從史傳與水陸會有關的僧眾傳文中查考,或許能窺探出該齋會的演變過程。


三、僧傳與史書所記載的水陸會


高僧傳中最早出現水陸施食的傳文收集在《宋高僧傳》,唐末五代時的遵誨(八七五-

九四五),譙郡人(安徽毫縣治)年十一禮崇諲律主為師,並誦持《法華經》、天福二年(九

三七)隨五台山繼顒大師學華嚴大經,爾後代宣弘《華嚴經》,並募四眾「鐫石壁《華嚴經》

一部於講殿三面」,又「四季建經會近二十年更無間曠,復別施『鬼神水陸法食』,皆勸勵

莊嚴菩提心行矣」,朝廷賜號「真行大師」,開運二年(九四五)教誡弟子、口誦佛名而圓

寂,春秋七十一。[24]文中「施鬼神水陸法食」應該是對水中陸上的鬼神施食,也許是水陸

法會的最初起源。另一位時間稍晚二十多年的釋守真(八九四-九七一),永興萬年人,初

隨「朗師學起信論,次依性光師傳法界觀,後禮演祕闍梨授瑜伽教」,四十年間無間斷,「講

起信及法界觀共七十餘遍」,又「開灌頂道場五遍」、「開水陸道場二十遍,常五更輪結文

殊五髻教法,至夜二更輪西方無量壽教法,稱阿彌陀佛尊號,修念佛三昧期生淨域」,於開

寶四年(九七一)於念佛聲中圓寂。[25]可見此最初在唐末五代時的所建的水陸會,是以密

教的方式「施鬼神」為主,亦非在金山寺舉行,故《金山志》並未有此兩者的記載。


在元朝奉朝廷聖旨設水陸會的是元叟,據《釋氏稽古略續集》敘述元叟禪師(一二五四

-一三四一),諱行端,號元叟,十二歲出家,十八受具戒,「一切文字不由師授自然能通」,

「參徑山藏叟得旨」,「大德庚子(一三○○元成宗)出世湖之資福,名聞京師,特旨賜慧

文正辯之號」,「有旨設水陸齋於金山」[26],另《續傳燈錄》亦述「初參藏叟和尚於徑山」,其師圓寂後「至淨慈依石林鞏公」,又「謁覺菴真公於承天」,「復參雪岩欽公於仰山」等禪師學參禪。於元仁宗「皇慶壬子(一三一二)遷靈隱,有旨設水陸大會于金山,命師升座說法,竣事入覲,加賜佛日普照之號」。[27]據此兩份文獻均云元叟禪師以參禪聞名,又奉旨設「水陸齋於金山」,此事應屬實,因《金山志》也有元叟建水陸會之記載。


元朝另有修天台教觀亦建水陸會的是湛堂法師(一二六五-一三四二),據《大明高僧

傳》,釋湛堂,諱性澄,字湛堂,號越溪,從石門祩律師祝髮受具,又依佛鑒銛公習天台教

觀,並「謁雲夢澤法師於南竺普福」,澤法師器重他,給與「清班要職」,丁未(一三七)

吳越大旱湛堂率眾說法祈雨,饑民死無以斂,「乃為掩其遺骸,作水陸大會普度之」。至治

辛酋(一三二一)入京居清塔寺校正大藏,事畢特賜金襴衣,又奉旨至白蓮寺建水陸大無遮

會,篤志淨土修一心三觀,著有《金剛集註》、《彌陀經句解》、《如意輪咒經科》……等

等,春秋七十八。[28]由傳文中得知湛堂修天台教觀、修淨土,啟建二次「水陸大無遮會」,

並著有《如意輪咒經科》,可能也有修持密咒法門。


元代「杭州普福寺釋弘濟」,據《大明高僧傳》,弘濟(一二七一-一三五六)字同舟,

別號天岸,幼出家誦《法華經》,十六歲受戒持《四分律》。又依半山全法師習「台教」,

嘗修法華、金光明、淨土等懺,一日於定中彷彿睹四明尊者。元泰定二年(一三二五)鹽官

海岸毀,居民恐為魚鱉之害,元丞相脫驩憂慮,乃祈觀音大士,並命弘濟於海岸建「水陸大

齋」,入「慈心三昧」取海沙誦大悲陀羅尼,率眾遍撒其處,因而保衛岸邊,人稱神焉。

[29]弘濟在定中見到四明尊者,可見他對天台教理、懺法是契機的,對四明知禮亦是崇敬的,

又受丞相之命興建水陸齋會,在當時應該是個天台宗的知名人物。


元明初期亦修天台教觀的是「杭州上天竺寺釋慧日」,慧日(一二九一-一三七九)號

東溟,天台賈氏子,年二十二投柏子庭學台教,爾後親近錢塘竹屋淨法師、湛堂澄公,元順

帝特賜「慈光妙應普濟」之號。明太祖洪武五年(一三七二)於鍾山建水陸大齋,命慧日說

毘尼戒,太祖親率百僚臨聽。辭謝寺院之事,日修彌陀懺以臻淨業,洪武十二年(一三七九)

夢青蓮花生方池中,後四日圓寂,春秋八十九。[30]以上四位僧人在元、明朝初期奉朝廷旨

意啟建水陸齋,但其中的三位是天台宗人士,為何天台門人對水陸齋會有興趣,是否與天台

懺法有關呢?本文在最後一節將探討。


由上傳文中得知,幾位僧人都是奉旨設水陸齋會,然元朝的皇帝是否也參與水陸齋會呢?

據《佛祖統紀》卷四十八記載金朝有一位皇帝,元朝有四位皇帝,啟建水陸大會:


()致和元年金太宗即位改元天會(一一二三),迎請栴檀瑞像到燕京,建水陸大會七晝

夜,安奉於憫忠寺供養。[31]


()元武宗至大元年(一三八),「發軍千五百人修五台山佛寺,帝幸上都,建佛寺大

都,又以銀七百五十兩,鈔二千二百錠幣,帛三百匹,施昊天寺,建水陸大會,特旨賜元叟

端禪師號慧文正辯大師」。此次建水陸會之事《元史》中亦有記載,應該屬實。[32]


()元仁宗於延祐三年(一三一六)「設水陸大會於金山,命江南教禪律三宗諸師說法」。

[33]


()元英宗至治元年(一三二一)「作大佛事於寶慈殿」、「鑄銅為佛像置玉德殿」,並

「賜撒思加地僧金二百五十兩、銀二千二百兩、袈裟二萬」,亦於「藏佛舍利敕天下諸司,

命僧誦經十萬部,敕京師萬安、慶壽、聖安、普慶四寺,揚子江金山寺,五台山萬聖祐國寺,

作水陸勝會七晝夜」。有關此次的水陸會,《元史》則記載於「至治三年(一三二三)四月……命僧誦經十萬部……敕京師萬安、慶壽、聖安、普慶四寺,揚子江金山寺,五台萬聖祐國寺

作水陸佛事七晝夜」。[34]內容相同只是年代有異,一個是至治元年,一個是三年,應以《元史》的「至治三年」較為可靠。


另外《佛祖統紀》亦記載英宗啟建另一次的水陸大會,「至治三年(一三二三)詔僧儒

書金字藏經,是年召佛海性澄法師至京入對明仁殿,被旨於青塔寺校正經律論三藏……白塔

寺建水陸大會」。[35]此相似的記錄亦載於《大明高僧傳》性澄的傳文中,但年代仍有異,

如傳文云:「至治辛酉(元年一三二一)驛召入京,問道於明仁殿……有旨即白蓮寺建水陸

大無遮會……賜號佛海大師……」[36]然此次「至治三年」於白塔寺或白蓮寺的水陸會,《元史》並無此記載。史書的真實性較高,宗教的文獻難免有傳說的成分或缺乏年代查證之實,

故元英宗時代是否啟建二次水陸大會,尚需其他資料以證明,在此吾人僅能言元英宗辦過水

陸大會,也對「佛事」頗有興趣,時常「修佛事」或「修祕密佛事」,此事《元史》中有不

少的記載。[37]


()泰定皇帝於泰定元年至四年,年年均有「修佛事」,又致和元年(一三二七)「命僧

千人修勝會于鎮國寺」、「於鹽官州仍造浮屠三百十六所」、「時江浙行省丞相脫驩公憂之,

禱于上天竺,廣興佛事,命天岸濟法師親履其地,仍令有司修水陸大會七晝夜」。[38]元英

宗之後的泰定帝(晉王)也是一位對「修佛事」有興趣的皇帝,《元史》中記載了不少泰定

皇「修佛事」之事,例如致和元年「乙卯帝御興聖殿受無量壽佛戒于帝師,庚辰命僧千人修

佛事于鎮國寺… … 丙戌詔帝師命僧修佛事于鹽官州,仍造浮屠二百一十六以厭海溢……」。[39]對於在鹽官州造浮屠(佛塔)的數量,《佛祖統紀》是三百一十六所,《元史》則二百一十六所。又丞相在上天竺「修水陸大會七晝夜」之事,《元史》僅提「修佛事于鹽官州」,地點、年代均相同,此「佛事」應該即是水陸大會。又《佛祖統紀》所云的「天岸濟法師修水陸會」此即是弘濟,別號天岸,其傳文在上面已討論過了,此與傳文有相似的記載,只是傳文所載的年代在「泰定二年」,年代之誤而已。[40]總之,泰定皇帝常修佛事,「修建水陸大會」應該屬實。


以上金、元朝五位皇帝都有興建水陸會的記錄,尤其元英宗偏好「秘密佛事」,泰定皇

帝也喜歡「修佛事」,這些元朝皇帝可能喜好密教法門,因為鬼神的施食是密法中不可或缺

的法事。


綜合以上的寺誌、史料、僧傳得知最早施設水陸會的是唐末五代遵誨(九四五卒)所設

的「鬼神水陸法食」、其次則是守真(九七一卒)「開水陸道場二十遍」、接著是宋朝的瑞

新於皇祐初(宋仁宗一四九-一五三)在金山寺所建水陸堂五年。此外則是金元朝代的

五位皇帝:金太宗、元武宗、仁宗、英宗、泰定皇,與當時的僧人:參禪的元叟行端、三位

修持天台教觀的湛堂性澄、弘濟、慧日等,可見水陸會在元朝應該是高峰期,而又頗受天台

僧眾的偏好。很奇怪的是現存的僧傳中竟然無宋代僧人設水陸會的記載,與北宋同時的金太

宗都有建齋的記錄,為何北宋時代無僧眾設水陸齋呢?但《金山志》卻只有北宋仁宗時代的

瑞新建五年水陸堂的記載,筆者推測北宋設水陸齋還未普及,可能只有少數地區與團體而已,

所以水陸儀文並未多見,可能只有楊推官與宋朝的長廬(蘆)宗賾禪師的(儀文的問題下面

將另討論)。然這些水陸法食、水陸齋會、水陸大會、水陸道場都掛名「水陸」,是否與現

代佛界內所啟建的水陸法會相同呢?為了釐清這個問題,筆者擬先探討餓鬼施食的法事何時

在中國佛教中興起。


四、中國佛教施食法事的傳入


在《元史》中時常述及皇帝在宮內修「祕密佛事」,尤其是元英宗,此祕密佛事是否與

密教的傳入有關,這與「施食」的法事關係又如何?事實上,密教的經典早在東晉已傳入中

國,東晉(三一七-三二二年間)帛尸梨蜜多羅譯《灌頂經》十二卷,該經敘述誦持此「灌

頂章句」得鬼神護持;另《七佛八菩薩所說大陀羅尼神咒經》四卷(晉代失譯,約三一七-

四二載於東晉錄),經文敘述持神咒、消業罪、鬼神守護等。此外,西秦(三八八-四

七)聖堅譯的《無崖際總持法門經》、北涼(四二-四一三年間)法眾譯《大方等陀羅尼

經》、元魏(四六二)曇曜譯《大吉義神咒經》……等等陀羅尼經。[41]可見鬼神、神咒等

密教經典早在晉朝(第四世紀初)已傳入中國。而梁朝時代的僧祐也記載「施曠野鬼食緣記

出《大涅槃經》」、「鬼子母緣記-出《鬼子母經》」、「結咒壇緣記─出《百結神王護

灌頂經》」等事,因而野鬼施食、咒壇等密教的修法早已存在南朝時代的中國佛教了。[42]

除了「野鬼施食」之外,更完整的「燄口施食」,則於初唐至中唐間有逐漸傳播的趨勢。


首先是唐朝(六九五-七四年間)實叉難陀所譯的《救面然餓鬼陀羅尼神咒經》,該

經述及阿難獨處時見一餓鬼名曰面然,告訴阿難三日後將命終並生於餓鬼中,佛告阿難有「異

方便」能施餓鬼與婆羅門及仙等食,得以免受此苦,佛授與陀羅尼咒,若咒食七遍得令諸餓

鬼飽食並離苦生天。[43]另一同本異譯不空譯《救拔燄口餓鬼陀羅尼經》,經文所述與前面

然餓鬼相似,但經文的內容稍有增加,該本中的餓鬼名燄口,佛陀教授阿難誦持陀羅尼咒七

遍之外,尚稱「四如來」名號──多寶如來、妙色身如來、廣博身如來、離怖畏如來,得令

諸餓鬼捨鬼身生天上,並令痛苦眾生長壽增福。[44]該本比前譯本增加稱念四如來之名且令

眾生延壽安樂。此外,又有《瑜伽集要救阿難陀羅尼焰口軌儀經》與《瑜伽集要焰口施食起

教阿難陀緣由》都掛名不空三藏所譯,[45]但根據《續開元釋教錄》與其傳文所載,不空共

譯七十七部,此中並未有此兩譯本。[46]此兩部瑜伽集要也都是敘述餓鬼施食之法,尤其前

者將原來「四如來」之名,增加到「七如來」──寶勝如來、離怖畏如來、廣博身如來、妙

色身如來、多寶如來、阿彌陀如來、世間廣大威德自在光明如來,並有咒語與「結印」等法,

與現今佛教界晚課中的「蒙山施食」有些相似。[47]此外尚有《瑜伽集要焰口施食儀》、《施

餓鬼甘露味大陀羅尼經》、《施諸餓鬼飲食及水法》……等等,[48]由「面然」或「焰口」

的施食陀羅尼經演變成更具體的瑜伽集要、甘露味或飲食法等,可見施食法,自唐初經典傳

入譯出後,在教界似乎挺受歡迎,才會不斷的傳出不同的施食法本。


密法在中國的盛行,首先是初唐,善無畏(六三七-七三五)於開元四年(七一六)抵

長安,先後譯出《虛空藏求聞持法》、《大毘盧遮那成佛神變加持經》……等四部密教經典。

[49]其次,金剛智(六六二-七三二)於開元七年(七一九)來華弘揚「大曼拏羅灌頂道場」,

並譯「瑜伽念誦法二卷」、「七俱胝陀羅尼二卷」……等等瑜伽法。[50]再者,不空(七

五-七七四)大弘其師金剛智之法,起自唐玄宗、肅宗乃至代宗三位皇帝都以殊禮相待,例

如肅宗乾元中(七五八-七五九)請其入宮建「道場護摩法,為帝受轉輪王位七寶灌頂」、

代宗永泰元年(七六五)加號「大廣智三藏」並「敕近侍大臣諸禁軍使並入灌頂」……等等。

[51]故密法在中國的黃金時代可說是不空在華之時,即中唐時期持咒、護摩、灌頂等密法乃

盛行於第八世紀中葉的佛教界,也難怪密教會成為中國佛教八大宗派之一。


「持咒」、「施食」是密教修法的一環,不空之後,灌頂、無遮、施食之法會似乎還挺

興盛的,據《宋高僧傳》中所載「唐京兆荷恩寺文瓚」晉陽人,「好修福事,設無遮一百會,

凡聖混淆一皆等施」。另「唐太原府崇福寺懷玉」并州人,「增飾淨土院……代宗嘉之,委

為灌頂道場主,真言祕訣有所在矣」。又「唐晉州大梵寺代病」(卒於八三年)台州天台

人,於國清寺出家,「作施食道場前後八會」。[52]以上三傳文未明其年代,但唐代宗嘉賞

之,也應該都是中唐期間的人。又因當時密法的盛行,例如「唐京兆大興善寺含光」於「開

元中見不空三藏頗高時望,乃依附焉」,並承受「五部灌頂」,「代宗重光如見不空,敕委

往五台山修功德」,當時天台宗湛然,「解了禪觀,深得智者膏腴」,曾與之論法。[53]

中唐時期天台的禪觀與密教的灌頂法,受教徒的青睞似乎是不相上下。由前討論得知最早施

設鬼神水陸法食的是唐末五代時的遵誨。自不空傳入「焰口施食」之後,歷經一百多年卻發

展成「水陸法食」,此中水陸會也需要儀本,此儀文是如何的發展呢?


五、水陸儀文的修正與發展


《佛祖統紀》記載「水陸齋」時附註著:「東川楊諤水陸儀○蜀中有楊推官儀文,盛行

於世。」[54]此意指四川東部所用的儀文是楊諤撰的,似乎後人又補充著四川盛行楊推官的

儀文,此句「蜀中有楊推官儀文,盛行於世」,好像指楊諤即是楊推官,後句是對前句的補

充解釋,中間以「○」來分隔,看來不像是兩人分別作兩本,因此早期的水陸會是盛行於四

川地區。另《佛祖統紀》作者志磐進而敘述:


述曰,昔真隱史越王,嘗過金山慕水陸齋法之盛,乃施田百,於月波山專建四時水

陸,以為報天地君親之舉,且親製疏辭刻石殿壁,撰集儀文刊板於寺,既而孝廟聞而

嘉之,賜以水陸無礙道場,宸翰扁於殿,逮今百年,修供惟謹,去月波里所有梵苑,

曰尊教,師徒濟濟,率沙門族姓三千人,施財置田,一遵月波四時普度之法,先是尊

教,同人有謂越王疏旨之辭,專為平昔仕官,報效君親之舉,美則美矣,而於貴賤貧

富未見平等。修供之意乃力挽,志磐續成新儀六卷,推廣齋法之盛……繪像……二十

六軸…於是儀文像軸皆得其用。[55]


由上引文得知,吳越王曾在月波山「四時(四季)建水陸」以報答天、地、君、親之恩,並

且親自撰寫疏辭、編輯儀文,但這份儀文只供貴族仕官所使用,因此志磐再撰集另一份六卷

的新儀,儀文與畫像均齊全,推廣普及化的齋法以供一般大眾使用,故水陸法會的儀本在宋

朝時已完備,但有關像軸的繪畫,志磐並未交代像軸是誰畫的。至於吳越王是否指太祖錢鏐

或忠懿王錢俶則不得考,因為吳越有五個王,前後七十七年(九二-九七八)。吳越王錢

鏐「於剡縣石城山建瑞相寺,以奉彌勒三生石像」,又錢俶曾派使至高麗、日本求天台教卷,

[56]因吳越王信佛,啟建水陸齋會是可能的。又從上僧傳中得知,最早有水陸法食記載的是

唐末五代的遵誨,此人與吳越是同時代,因此當時水陸會應該興盛於某些地區,例如四川東

部,又月波山也有此「越王儀文」,[57]若月波山就在四川省宜賓縣,則水陸會在五代時期

的四川地區是很興盛的。此外,《大明高僧傳》亦載「眉州中巖寺祖覺,別號癡庵,嘗修北

宋僧史……水陸齋儀等行世」[58]。其年代不可考,但修過北宋僧史,最早也是南宋或元代

人士。由上討論,始自唐朝至宋代水陸會的儀文已有四種文本:楊諤(楊推官)、吳越王(貴

族仕官所使用)、南宋‧志磐的新儀、祖覺的水陸齋儀。


現今佛教界所使用的《水陸儀軌會本》(以下簡稱會本)是印光大師(一八六二-一九

)於一九二四年撰寫的序文,與「廣陵後學法裕增補儀略」的「重刻會本」四卷,顧名

思義「會本」──會集之本。[59]首先在卷一,印光序文記載:「此書杭桓之板,模糊不堪,

天童雖刻,亦難普及」,「故略述原委,與其利弊」,當時杭桓與天童寺的版本已不清楚了,

因此才彙集不同版本而成此會本。其次是一篇〈水陸大意綸貫〉,敘述著:「面然興權,冥

被阿難,我佛慈濟,開演妙法,此最初施食之大因緣也。」由於餓鬼面然的施食因緣,才演

變成水陸齋會。並云齋會的目的是「悲憫六道群靈」而施設。然另在卷一「結界」部分,更

明白的給予齋會定名為「水陸普度大齋勝會」,並言「何謂水陸,舉依報故,六凡所依,其

處有三,謂水、陸、空皆受報處」,「普度」解為「無不度故,六道雖殊,俱解脫故」;「大

齋」則是「以施食故,若聖若凡無不供故」,「勝會」即是「以法施故,六凡界中蒙勝益故」。

[60]該會本明白的提示著齋會是為了普度水陸空三處的六道群靈。


該篇〈大意綸貫〉仍然依照傳統的說法,認為梁武帝始建水陸齋法,唐高宗法海英師,

重振茲法中興水陸,「宋之四明,繼述儀軌」,「明之雲棲(一五三五-一六一五),重興

齋法,斯重訂水陸之大因緣」。此處只提及「明朝雲棲」亦修訂過儀文,後面又引:


雲棲竹窗隨筆,謂水陸盛典金山儀文,今藏無傳,四明磐師所輯科儀之文,最為允當,

且財省而易成,正應流通無盡,但四明輯本,止存四明,諸方皆未之見,予為訂正,重

壽諸梓,已廣流通。[61]


從該段中得知金山本未傳,明‧雲棲袾宏讚歎四明本最理想,但可惜流通不廣,因而他加以

補充。[62]接著又提及「原本三冊,每冊二卷,茲編為四冊,每冊一卷」,此處原本似乎是

「雲棲本」,此會本之編輯者雖未明確的記載,但看似廣陵法裕。[63]然而該會本之卷一與

卷四開頭都引用一個相同的四句頌:「梁誌公大師等撰,宋東湖志磐重訂,明雲棲袾宏補儀,

清真寂儀潤彙刊」,依此之意,似乎在法裕所編之會本之前還有清代的真寂儀潤曾經「彙刊」

過。卷四偈頌之後有一篇無記名的敘述文提及:


四明東湖志磐……乃起而訂正……雲棲蓮師復加補儀……獨惜所刊者,僅係表白儀軌,

而臨時一切節目,多係口傳,傳或失真,至於今苟簡訛誤之處,亦時有之……分門別類,

會成全書,法事所需,一一咸備…… [64]


此述文僅提到四明與雲棲的儀文僅限於「表白儀軌」,而法會節目的內容都係口傳,難免有

誤,因此再將內容一一記錄下來。照此述文的內容判斷似乎是清朝的真寂儀潤所記述的。此

外,另在卷一「奉請製儀立法諸大士」,在原四明本中只「奉請十大士並諸眷屬」,但《會

本》卻增加到十二大士。[65]除了阿難、寶誌、梁武帝、僧祐、神英……之外,尚提到「詳

定舊儀,申明齋法,長廬(蘆)賾公禪師」、「修崇齋法,繪像製讚太師蘇文忠公」、「祖

述舊儀製文行世,東川節推楊公」等十名。[66]但《會本》增加二位「繼述儀軌脩文行世,

四明東湖志磐法師」與「補輯儀規重興齋法,蓮池大師源洪法師(應指雲棲袾宏)」。此中

所云「詳定舊儀」的「長廬(蘆)賾公」,應該是宋朝的長廬(蘆)宗賾禪師。[67]在《釋

氏稽古略》中對「水陸儀文」一事也略有敘述,其感應事蹟的內容乃抄自「賾禪師的《葦江

集》」。[68]可見長廬(蘆)宗賾禪師亦曾修正過水陸儀文,只是現已無資料可查。


至於水陸內壇各席所掛的畫像,相傳是北宋‧蘇軾所畫,據《佛祖統紀》:


宋元祐八年(一○九三)知定州蘇軾(一○三六-一一○一)繪水陸法像,作贊十六篇,世謂辭理俱妙,今人多稱眉山水陸者由於此。[69]


因畫者是四川眉山人,故其所繪畫像的水陸儀文稱之「眉山水陸」。但此《會本》卷一卻提

到:


水陸內壇每席各有畫像……相傳蘇文忠公曾製贊語,今已無考。雲棲謂南都所繪上下堂

像,隨畫師所傳,奉為定規,頗不的當,據此則雲棲亦未嘗見原本畫贊也……以誠敬為

本,此等非所重也,略助觀想而已。[70]


另卷四有一篇〈重訂水陸畫式引〉云:

……眉山蘇式一一為之贊,迄今考諸遺文,贊語猶存,而畫式無傳,各處道場隨意造作……

一改從前混淆之作……贊或遺者,予亦為僭補焉……道光甲申(一八二四)……真益熙願

識。[71]


清道光四年真益對水陸的畫、贊統一處理並補齊。事實上,內壇所掛的畫像,雲棲認為畫像

原本已不可見,只是隨畫師所喜好而畫的,並不妥當,而畫像只是幫助修法者「觀想」而已,

並非重點。


從這些儀文、畫像的始末可窺探出,水陸齋會的啟建大約始於唐末五代時期,有楊推公

(民間用)、吳越王的儀文(貴族用),宋朝漸漸傳開,有長廬(蘆)宗賾、四明志磐、祖

覺癡庵的儀文。有了先前多位的編撰儀文,到了元朝可說是水陸會最興盛的時期,五位帝王

與多位僧人啟建水陸會;明朝更是普及化,有雲棲袾宏增補儀軌;清朝則是具體化,真寂儀

潤將節目內容明確記載下來;民國初年統一化,有印光、法裕會集各家不同版本。到了明、

清代之後水陸會應該已演變成佛教界普遍性的法會,才後有補儀、補記、會集等事,因此至

今的佛教界大都用此「會集本」。然而現今的會集本為何引用天台四明知理的法義呢?


六、水陸儀文與天台懺法的關係


由於吳越王撰的貴族儀文並不普及,因此志磐再另輯一份,四明福泉寺志磐是南宋末年

天台的門下,其生年不得考,僅知南宋咸淳五年(一二六九)完成《佛祖統紀》,並尊山家

派的四明知禮為正祖,其所列的天台祖師系譜東土第十七祖即是四明法智知禮。[72]在儀文

會本中所提到的「信心」、「皈依三寶」、「懺悔」、「發願」、「持戒」等大都是天台宗

的法義與懺悔法。又時常提到四明法師、天台聖師、天台四明二師所言的法語。例如在《會

本》卷二〈第八為下堂說冥戒〉時敘述:


言信心者,如四明法師之言曰,信一切法,唯心本具,全心發生,此即只事理二造……

生無別理,並由本具……事理不二,色心互融……即心是法,即法是心,能造所造……

唯是一心……無非三諦……一心三觀,照不縱橫,三諦一境……誠能信此三諦之理,聖

凡體一……以一體三寶,為歸依處。

再言:「三寶者,如天台聖師之言……事者住持三寶也,理者一體三寶。」


這些法義幾乎引自《四明尊者教行錄》(以下簡稱《教行錄》):

信一切法,唯心本具,全心發生,生無別理,並由本具,具無別具,皆是緣生故……事

理不二,色心互融。[73]


另有關「三寶」,四明知禮亦提及:「住持三寶、別相三寶、一體三寶」與「一體三寶……

此三即一,此一即三,不縱不橫……」[74]在「懺悔法」的部分,《會本》亦述:「依大乘

門,行懺悔法……言懺悔者,如天台聖師之言曰,要須知懺悔名,知懺悔處,知懺悔法,知

懺悔位」,並有「理懺」、「事懺」等。[75]此引文中的「天台聖師」原來是智者大師,如

《教行錄》所云:


天台智者先令行人親近良師學懺悔處,即不思議理觀所詣之處也,次示懺悔之法……。

[76]


以上所舉的幾個例子,一心三觀、一體三寶、理事不二、理懺、事懺等都是天台的中心教理。

事實上,《會本》中所云的教義幾乎引自《教行錄》,此錄是宗曉(一一五一-一二一四)

於南宋嘉泰二年(一二二)集四明知禮的年譜與教義而成的,當然知禮的教義也是淵源於

天台的聖師智者大師,因此這些法義根本上還是天台教義。


總之,儀文所提的「四明法師」是指法智知禮,「天台聖師」則是智者大師。至於「天

台四明二師」可有二種解釋,一者解為「天台四明的第二個法師」,另一解為「天台四明的

二位法師」。筆者認為第一個解釋較為恰當,因為儀文已時常提到「四明法師」即指法智知

禮,不可能又另外提到「二位法師」,此四明的第二個法師,筆者推測是慈雲遵式(九六四

-一三二),因為他們兩人都是中興天台教法的重要人物,宗曉在《教行錄》的序文提及:


寶雲法席大開,得二神足而起家,一曰法智師(諱知禮),一曰慈雲師(諱遵式)。法

智尸延慶道場,中興此教,時稱四明尊者。慈雲建靈山法席,峙立解行,世號天竺懺主,

慈雲生乾德二年,終明道之初,歷一百二十載,五世孫慧觀師,裒其遺文,成金園三集

……願與國清百錄、天竺金園,鼎足而行,貽諸後代,共期祖道也…… [77]


該序文已明白的表示法智與慈雲兩者,在當時都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而兩者的文集《教行錄》、

《金園集》與智者的《國清百錄》是三足鼎立的。此外,在法智的年譜中云:


咸平二年己亥,時年四十歲……師自咸平二年(九九九)已(以)後,專務講懺,當坐不

臥,足無外涉……


三年(一○○○)庚子,是歲大旱,師與天竺懺主,祈雨有感……師與遵式同修光明懺

……佛事未竟,雨已大浹…… [78]


此中可以看出法智與遵式兩者都偏好講懺、修懺,尤其遵式時稱「天竺懺主」,可見其以修

懺為主,其修懺的功夫媲美於天竺,而法智則較偏弘教理,才被稱譽為「天台中興祖師」,

兩者可謂並駕齊驅。雖然慈雲未被列入祖師榜上,但其地位幾乎與法智平行的,其文集甚至

與智者大師並行,因此慈雲在天台的地位是不可忽視的,若稱之為「天台四明二師」也不為

過的。


由遵式所集的懺儀中可窺探出其懺法還是以修禪觀、證實相為主。例如《請觀世音菩薩

消伏毒害陀羅尼三昧儀》「敘緣起」中強調「理觀」的重要性:


大乘三種懺悔必以理觀為主……若無觀慧乃成無益苦行故也……一切大乘經中明懺悔

法,悉以此觀為主,若離此觀,則不得名大乘方等懺也。[79]


而其《金園集》也提到相同的「一體三寶」、「懺悔處」、「中道三諦」,例如:


俗即是空,即是見色真諦,亦是見色三諦,既了色即是法界,即是實相,即是中道三諦

等…… [80]


此意相似《會本》所提的:


天台四明二師之言曰,諦觀一念之心,即空即假即中即是三寶……現前一念,本具三諦。

[81]


事實上,遵式與知禮對禮懺的觀念都是依智者的止觀法門「一念三千」、「觀實相」等教理,

故《會本》所言的「天台四明二師」很有可能是指慈雲遵式。


《會本》為何會有天台的教理?是誰編入水陸懺儀的?前已略提《卍續藏經》中收集一

份《法界聖凡水陸勝會修齋儀軌》六卷,宋‧志磐撰,明‧袾宏重訂。依其內容的編輯次第

與方式而言,此份儀軌應該是志磐的原稿,袾宏只是從旁加以註解而已。該原本儀軌卷三、

卷四中「行下堂召請法事」的次第內容與《會本》相同,尤其皈依、懺悔……等等的天台教

理都是相同,而且四明法師、天台聖師、天台四明二師等的稱呼亦出現在此志磐所撰的儀軌

中。因此筆者認為這些天台的懺悔法應該是志磐編入的,因為志磐本人是天台的門下,又尊

法智知禮的山家派為正宗,因而將其教理編入儀軌中,該份原來只用在天台派下當作施食、

懺悔修持的儀軌,因此雲棲袾宏才會提及「四明輯本,止存四明,諸方皆未見之」。[82]

始自隋唐的智者至宋初,天台宗的教理已從原來重視止觀的智慧,漸漸將「一心三觀」轉移

至「一心三諦」的事懺與理懺,將懺悔法發展成天台宗重要的修持法門之一,因此宋代之後

的天台門人撰述了不少的懺儀,例如《金光明懺儀》、《大彌陀懺儀》、《熾盛光懺儀》……

等等。在修懺的法會中也得對六道眾生施食,因而水陸施食法也興盛在天台的門下,如前已

討論過僧傳中的例子,宋朝的湛堂性澄、元朝的天岸弘濟與元明時代的慧日也都是天台派下。

另在天台的祖世系表中尚有一位「水陸文炳法師」,是四明法智之徒孫。不僅天台僧眾偏好

水陸齋會,禪宗傳燈錄中的禪師亦有水陸的頭銜,例如:福州水陸院洪儼禪師、水陸瑞雲禪

師、水陸野庵和尚。[83]總之,宋、元之後水陸法會普遍興盛在中國佛教界中,尤其天台門

下有所偏好,禪宗人士似乎也跟進,乃至到現在。


結論


感應故事往往是佛教徒津津樂道的,尤其是水陸法會的感應更是現今佛教徒普遍性的偏

好,教界大都依據傳說認為水陸齋會肇始於梁武帝,而首次的水陸齋係啟建於金山寺。然以

上根據六個單元的討論,發現梁朝時代相關的文獻資料並未有水陸齋會的任何線索,金山寺

也未能肯定存在於梁朝。開始有文獻記載則是唐末五代時期遵誨所建的「鬼神水陸法食」與

吳越王所建的「貴族式」的水陸齋會,接著則是宋朝楊諤所編撰的水陸儀文,與少數僧人水

陸齋會的興建,南宋時期志磐、祖覺也跟進的編撰水陸儀文。由於志磐是天台宗四明的門人,

在其所編的儀文中大都引用了天台聖師智者大師、四明法智知禮的教義,與宋朝天台宗的修

懺禮儀。明朝的雲棲袾宏讚歎其儀軌最佳,而加以註解或修補,清朝真寂儀潤又彙集,乃至

民國初年印光、法裕等人更進一步會集所有的儀文,而成現今的「水陸儀軌會本」。由於元

朝四位皇帝下旨修設水陸會,天台的門人亦偏好興建水陸齋會,因此促成水陸法會興盛於元、

明時期,甚至清、乃至現今仍為佛教徒所喜好,這或許就是因緣法了!


【註釋】

[1] 《大正藏》第四十九冊,第三二一頁中-下。

[2] 《大正藏》第五十五冊,第九十三頁上-中。

[3] 《大正藏》第五十五冊,第九十一頁上-中。

[4] 《大正藏》第五十二冊,第五十四、六十頁。

[5] 《大正藏》第五十二冊,第三二四、三三頁。

[6] 《梁書》第五十一-六十頁,《南史》第九十二-一○○頁(百納本二十四史,台北:台灣商務印書館,一九八八年)。

[7] 《大正藏》第五十冊,第一九七頁下。

[8] 《大正藏》第四十九冊,第一二七頁中-下。

[9] 《大正藏》第四十九冊,第三九五頁下。此處「隨函所隱」應該是「索引」吧!

[10] 《大正藏》第四十九冊,第三九六頁上、第三九八頁下、第三九九頁中。有關大藏經刻本,可參考李富華,《漢文佛教大藏經研究》(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二○○三年)第六十九-七十三頁。

[11] 《金山志》二,第四七一頁。收於《中國佛寺志》三十九(台北:宗青圖書公司,一九九五年)。

[12] 《金山志》二,第四八四-四八五頁。

[13] 《金山志》二,第四八七頁。

[14] 《續金山志》,收於《中國佛寺志》三十九,第三頁。

[15] 《金山志》一,收於《中國佛寺志》三十八,第一六一-一六二頁。

[16] 保誌傳文見《大正藏》第五十冊,第三九四頁上。僧祐傳文見《大正藏》第五十冊,第四二頁下。

[17] 《金山志》一,第一六三-一六四頁。

[18] 《金山志》一,第一七三頁。

[19] 《金山志》二,第四八五頁。

[20] 《大正藏》第五十冊,第四二頁下。

[21] 《大正藏》第四十九冊,第三六八頁上。

[22] 《大正藏》第五十冊,第八四三頁上。

[23] 《大正藏》第五十冊,第七一頁下。

[24] 《大正藏》第五十冊,第八八四頁中-下。

[25] 《大正藏》第五十冊,第八七一頁中-下。

[26] 《大正藏》第四十九冊,第九一五頁上。

[27] 《大正藏》第五十一冊,第七一二頁中-下。

[28] 《大正藏》第五十冊,第九二頁下-九三頁上,相似的傳文亦可見《大正藏》第四十九冊,第九一五頁中。

[29] 《大正藏》第五十冊,第九五頁下。

[30] 《大正藏》第五十冊,第九八頁中-九九頁上。

[31] 《大正藏》第四十九冊,第四三七頁下。

[32] 《大正藏》第四十九冊,第四三五頁中。該份資料在《元史》(百納本二十四史,台北:台灣商務印書館)上冊,本紀卷二十二亦有記載,第二八五-二八六頁。

[33] 《大正藏》第四十九冊,第四三五頁下。此次在《元史》中並未記載。

[34] 《大正藏》第四十九冊,第四三六頁上-中。《元史》本紀卷二十八,第三四九頁。

[35] 《大正藏》第四十九冊,第四三六頁中-下。

[36] 《大正藏》第五十冊,第九二頁下。

[37] 《元史》本紀卷二十七,第三三二-三三三頁、第三三五頁、第三三七-三四二頁。

[38] 《大正藏》第四十九冊,第四三六頁中-下。

[39] 《元史》本紀卷三十,第三七八頁。按:百納本《元史》記載「乙卯」,但依天干地支的算法應是「己卯」。

[40] 《大正藏》第五十冊,第九五頁中。

[41] 以上所提的陀羅尼經收集於《大正藏》第二十一冊,《佛說無崖際總持法門經》、《佛說灌頂經》、《七佛八菩薩所說大陀羅尼神咒經》、《大方等陀羅尼經》、《大吉義神咒經》。

[42] 《大正藏》第五十五冊,第九十一頁上。

[43] 《大正藏》第二十一冊,第四六五頁下-四六六頁中。

[44] 《大正藏》第二十一冊,第四六四頁下-四六五頁中。

[45] 《大正藏》第二十一冊,第四六八頁下、第四七二頁中。

[46] 《大正藏》第五十五冊,第七五頁上,不空之傳文收於《大正藏》第五十冊,第七一三頁上。

[47] 《大正藏》第二十一冊,第四七一頁上。今「蒙山施食」中「七如來」,以「甘露王如來」代替「世間威德自在如來」。

[48] 《大正藏》第二十一冊,《瑜伽集要焰口施儀》、《佛說施餓鬼甘露味大陀羅尼經》、《施諸餓鬼飲食及水法》等,都是施餓鬼之儀法。

[49] 《大正藏》第五十冊,第七一五頁中。

[50] 金剛智傳文見《大正藏》第五十冊,第七一一頁中-七一二頁上。

[51] 《大正藏》第五十冊,第七一三頁上。

[52] 以上三者之傳文見《大正藏》第五十冊,第八七七頁中-八七八頁上。

[53] 《大正藏》第五十冊,第八七九頁中。

[54] 《大正藏》第四十九冊,第三二一頁下。「東川」指今四川之東境,四川省古時為蜀地,故簡稱為蜀,兩地見《中國古今地名大辭典》,第四七九頁與第一五九頁。

[55] 《大正藏》第四十九冊,第三二一頁下。

[56] 《大正藏》第四十九冊,第三八九頁下、第三九四頁下。有關「吳越史」,參考賈虎臣,《中國歷代帝王譜系彙編》(台北:正中書局,一九八五年)第二二六頁。

[57] 「月波驛」即今四川宜賓縣西北境岷江東岸月波村,見魏嵩山,《中國歷史地名大辭典》(廣東:廣東教育出版社,一九九五年)第一八一頁。另一份「月波場」在四川宜賓縣西北二百四十里,見《中國古今地名大辭典》(台北:商務印書館,一九九三年)第一五七頁。該兩份辭典並未提及「月波山」,但月波驛與月波場都在四川宜賓縣,因此月波山也有可能在四川宜賓縣附近。

[58] 《大正藏》第五十冊,第九二頁上。

[59] 該《水陸儀軌會本》借自高雄縣大樹鄉「光雲寺煮雲老和尚紀念園」(高雄:青蓮印經會,一九九三年)。

[60] 《會本》第一冊,第五十六-五十七頁。

[61] 《會本》第一冊,第十一頁。

[62] 「四明山」在浙江郢縣西南一五里,江南道名山曰四明山,《中國古今地名大辭典》第二○○頁。

[63] 《會本》第一冊,第一-二十二頁。

[64] 《會本》第四冊,第四九七-四九九頁。

[65] 《卍續藏經》第一二九冊,收集一份《水陸修齋儀軌》六卷,志磐撰,袾宏重訂(台北:新文豐出版公司,一九九四年)第五二七頁。

[66] 《會本》第一冊,第一七-一八頁。

[67] 有關長盧(蘆)宗賾禪師的生平僅在《往生集》中一些念佛的事績而已,《大正藏》第五十一冊,第一五一頁上。

[68] 《大正藏》第四十九冊,第八一八頁中-下。

[69] 《大正藏》第四十九冊,第四一八頁上。蘇軾北宋四川眉山人,字子瞻,自號東坡。北宋神宗、哲宗時人士,南宋高宗即位「贈太師謚文忠」,見《宋史》第八冊「傳」九十七(百納本二十四史,台北:台灣商務印行,一九八八年)第四一八九頁上。另蘇軾「作贊十六篇」,當「志磐本」的水陸儀文編撰時,是否採用蘇軾的畫像與贊,則不得知了。

[70] 《會本》第一冊,第十八-十九頁。此處「南都」所繪像,「南都」是否指蘇軾或另有他人繪像?照文脈看似乎指的是蘇軾,又《佛祖統紀》提及蘇軾時卻言:「今年過南都見公於私第……。」《大正藏》第四十九冊,第四一一頁下。此點有待更進一步查證。

[71] 《會本》第四冊,第六四二-六四三頁。

[72] 《大正藏》第四十九冊,第一二九頁,祖世系表見第二五頁。

[73] 《大正藏》第四十六冊,第八六八頁中。

[74] 《大正藏》第四十六冊,第八六頁上、第八六三頁中。

[75] 《會本》第二冊,第三二六-三二七頁。

[76] 《大正藏》第四十六冊,第八六八頁中。

[77] 《大正藏》第四十六冊,第八五六頁中。

[78] 《大正藏》第四十六冊,第八五七頁中。

[79] 《大正藏》第四十六冊,第九六八頁上-中。

[80] 《金園集》收於《卍續藏》第一一冊,第二一九-二三八頁。

[81] 《會本》卷二,第三二二頁。

[82] 在宋初法智知禮因住四明山,因此山家派也簡稱「四明」,志磐當時也住四明山,才會稱之所編的儀軌為四明輯本。

[83] 《大正藏》第五十一冊,《景德傳燈錄》第三七五頁下,《大正藏》第五十一冊,《續傳燈錄》第四九九頁中、第六八五頁下。


  《普門學報》第37 / 2007 1 月第 1 頁,共 20 論文 / 水陸法會淵源考 ISSN1609-476X 普門學報社出版地址:84049 台灣高雄縣大樹鄉佛光山普門學報社電話:07-6561921 12911292 傳真:07-6565774 E-mailugbj@fgs.org.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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