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
天華2
馮馮居士
29/06/2016 07:23 (GMT+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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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足心馳法會記

黃素芬與同事  /  謄錄

一九八七年公曆九月是我最忙碌的月份,因為這九月是農曆的七月,各地佛教道場都舉行盂蘭盆法會,放大蒙山,放焰口,有好幾處道場邀請我去參加法事。其中三處是在台灣,兩處在香港,一處在美國西岸,一處在美國東岸,一處在加拿大西岸。水陸道場放焰口,放大蒙山超度亡靈,是很重要的事,參加法會是應該的,尤其是台灣的三處法會,我更應參加。

我怎能親身去參加呢? 我手頭仍有大批的工作尚未做完,新的「科學證佛理」文章二十篇,擬好了題,還沒寫好,只完成了「時間的七個方向」這一篇。佛教聖樂合唱歌曲,預定的十首,其中的一首《觀音菩薩摩訶薩》,以最虔誠純潔的心情寫成了主旋律三百餘樂句,但是仍未寫出混聲大合唱與管弦樂的譜子,就更別說把隨筆與長篇小說都擱置了,日夜兼程,也趕不出來。

還有,每天收到三十至五十封來自世界各地的信件,有些要求診病,有的要求通信切磋佛學,有些訴苦,有些要求驅邪趕鬼,有些要求獲得修成天眼通的秘方……有些索取照片,又有些要求見面,……還有要求為之偵察丈夫的情婦姓甚名誰住在何處,還有要求為之擔保移民來加拿大……更有要求為之指示獎券或彩票號碼的,五花八門,無奇不有……這些函件,連看都來不及,別說一一回覆了。由於負擔不起那麼多航空郵資,我也只能回覆其中的十分之一罷了,不是重要的,我都不回了,可是一天四、五封信到十封,也應付不過來啊!

但願我有哪吒太子的神通,變做三頭六臂才好!也但願有奇天大聖的神通,拔一把毫毛,叫聲「變」,變成千千萬萬個化身,有的可以寫文章,有的替人治病,有些可以回信,有些則負責接見闖關登門的不速之客,另外的做些家務,剪草,打掃,接電話。

不幸地,我可沒學過哪吒太子與齊天大聖的法門,沒有那麼大的神通,甚麼事也還是得靠這一個凡力來應付,單人匹馬,能力太有限!

有時候想想,學修菩薩行真不是容易啊!學修菩薩行沒學到,可忙得像風車似的團團轉,顧得了東家忽略了西家,不知叫多少人失望埋怨,套句俗話說,真是「服務不周」,抱歉抱歉!

想想,觀世音菩薩可真是偉大慈悲,佛法無邊,神通無涯,他能尋聲救苦同時濟度拯救三千大千世界各時空的眾生,他的大能力是多麼偉大啊!所謂「千手千眼」只不過是一種形容,其實,觀音菩薩何只千手千眼?若以數計,是算不清的,應改稱為「億手億眼」才比較恰當!但如果再細看,那就連億兆也不足以形容菩薩的神力!因為觀音菩薩的偉大神力,實在是無形的輻射的輻射般大能力,以億億兆兆的超微波,向十方輻射,透射任何複度時空世界,無所不在,無處不至,出苦度厄於無形,救苦救難於奇妙。古人未知科學,乃以「千手千眼」來象徵菩薩的圓滿輻射般的大能力之千千萬萬支光芒。菩薩為接引眾生,方便隨形顯相,其實菩薩根本就是無形無色無相的呀!

有時我在幻想,但願學得觀音菩薩的億兆光芒之中的一線,那該有多方便啊!跟菩薩一比,我們真是太渺小太渺小了!不但是學不到他的神通,也學不到他的悲願的億萬分之一啊!

我惦記著各處的超度法會,可是,我又沒有「分身神通」可前往,我卻各處都答應了下來,這可怎麼辦呢?

我記得我在半年之前就寫了文章,郵寄給天華公司,呼籲全世界各地佛教道場與佛教徒,大家一同超度大陸因實行「一家一孩」制,而墮胎殺死的嬰靈六千多萬人。這篇拙文,天華月刊于一九八七年八月號刊出,您也必定看到了。天華月刊版面雖小,頁數不多,卻已經發行了好幾萬份,遍寄往全球各國,天華月刊的影響力是很大的,李雲鵬董事長打越洋電來告訴我,有很多人要求加印八月號一萬份,自動志願分發。我相信八月號可能引起不少讀者的共鳴與響應。

我在拙文說過,我個人的心力極為有限,需要讀者們和佛教界大家發心去念經、集千千萬萬人的虔誠心願,這股願力是很大很大的,那就會更加容易請得地藏菩薩、觀音菩薩、阿彌陀佛,以他們的無比慈悲願力與神力,超度那些可憐的墮胎嬰靈。這一次,我的微弱呼籲,獲得天華公司、慈生佛堂的支持,也獲得很多佛教徒與道場的響應,並非我個人有何德能,而是人同此心,我所提出的呼籲,正是每一處佛教道場與每一位佛教徒早有的心願,大家並未得便發表而已。大家此次響應,實乃各人慈悲自願的宏願,非干我的呼籲的。我衷心感謝響應者,也要贊歎你們的慈悲!

上文說過,我只是凡夫俗子,此身不能分身參加各處超度法會,我唯有祈求觀音菩薩與地藏菩薩賜我心力分身分赴各地法會吧!

我寫信給李雲鵬老居士,說我雖不能親身來參加法會,但是我將以心力神足通來慈生佛堂,與他和千餘兩千位佛友一同誦經拜佛,屆時台灣將有颶風,一在北,一在南,台北會下雨,會有風,我將預先盡力祈求颶風改道勿直撲台灣,(在我的呼籲文章內,也預先提到這一點,我說希望大家都同樣禱求。)我也對李老居士說我來時,將會隨觀音菩薩、地藏菩薩與阿彌陀佛的佛光而來,觀音菩薩是強烈燦爛的金光,內有溫和的玫瑰色紅光,韋陀菩薩是彩虹七色強大光環,地藏菩薩是金光與藍光,阿彌陀佛是金光與白光,我則只有微弱的彩虹光與金色數閃,有緣人及有天眼或超感的人,將會看見這些光,香燭結舍利花,香煙會捲成圓環,風雨會停止。

收到我信之後,李老居士打長途電話來,我本已經拉開了電話線,不聽,我在那子夜時分,忽見李老居士叫台灣的電話總機女接線生電話找我,而且這是第二夜嘗試了,我上一夜沒接聽,因為累得睡著了,這一次不好意思再不接,我拿起話筒,沒有鈴聲,卻立刻聽到及看到女接線線生拔給我,李老先生在等著,我就說:「李老師,您好嗎?請講話!」

李老師笑道:「培德!我是李雲鵬,你知道是我?」

李老師告訴我說已收到我的信,他說:「歡迎你以神足通來參加慈生佛堂的超度大法會,時間是九月十三日下午兩點至五點念經,晚上五點到九點放焰口。」

「我一定會準時到會!」我說:「颶風的事,請不必擔心,我上周四(台北時間為星期三)來過,在大雨中祈禱了雷神!」

「對了!」李老師說:「上星期三晚上颶風前奏的大雨,突然天上打雷,電光閃閃,我就知道颶風不會來了,一雷破九颶呀!」

「我在那颶風眼中祈求雷神!」我告訴李老師:「那是很強烈的大颶風,若吹到台北,那就不得了,雷神很慈悲!觀音菩薩更慈悲!」

「啊!」李老師說:「原來這樣。」

那大颶風吹向日本韓國方面去了,這是九月二、三日的事,相信住在台灣的人,記得這個大颶風吧?不過,我擔心另一個現在即將形成於菲律賓南邊附近的大颶風,會吹向台灣。我說:「我擔心南部巴士海峽也有颶風,我當再祈求菩薩,別讓它直吹台灣,不過,恐怕盂蘭節前是有大風雨的。」

我說:我必定準時來參加法會,請你們大家都虔心為嬰靈念經吧!也請小心看管燭火,勿被風吹起,素食也請注意衛生。

「請你放心好了,都準備得很好了。」

天候氣象是有它的自然成因與因果的,而且颶風的力量是那麼巨大可怖,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雖有一點心力,但是那麼微弱,我怎能使颶風改道?我當然知道那不是我的願力所致,只可說是天從人願吧!或者是大家的願力,求得佛菩薩的加持吧!

不過,我也知道,該應劫的還是難免!我們雖有願力,也不能逆天而行,不能破因果。

後面跟著還有幾個颶風,一個強烈的可能在九月九日過台灣南部,躡蹤在後的還有兩個超級的大颶風,頭一個可能在九月十二日威脅台灣,次一個在較遠的太平洋向北前進,我擔心的是這頭一個超級颶風,它將於慈生佛堂法會前夕來臨,帶來豪雨,我唯有再祈求觀音菩薩與韋陀菩薩及雷神,我知道中南部這一次難免在劫,我唯有祈求佛菩薩盡量救護,勿使傷亡,勿使強颶風吹向台北。我這好像是有私心,但是,我不想狂風暴雨侵襲近兩千佛徒的法會呀!我希望大家平平安安地集中心力願力去念經超度那六千多萬大陸墮胎嬰靈呀!

對於些未來的颶風行蹤,一定有人問我是怎樣預見的,其實也沒有甚麼也不是甚麼神通,您看氣象台不是也能預報嗎?氣象台是根據氣象衛星測得的資料,衛星可以從太空看見在太平洋卡洛林群島一帶或甚麼島形成了颶風,氣象台就可以計算出它的路線與到達日期。至於我呢?我只不過是我心翻個小小筋斗雲,到太空上去向地球照一照,所不同的是,我在六個月之前看到了這些颶風的形成。到了太空深處,您就可以看見過去與未來,這是很簡單的事。

九月十四日(加拿大時間)即是台灣九月十三日星期天,我在溫哥華寒舍佛堂內瞑坐入定,心念立刻到達了台北慈生佛堂,那時已經開經了。我看見一切布置都很莊嚴,有法師有居士在內壇,我見到李雲鵬老居士、法師,也見到聶秀藻及我熟識的居士和與會佛子大眾。那時外面下著毛毛雨,風倒不大,可是中南部已經是狂風暴雨了。我看見觀音菩薩、韋陀菩薩、阿彌陀佛、地藏菩薩他們的金光種種光都早已降臨罩住了道場,而我這小子反而遲到了,因為我的心力遠比不上諸佛那麼快啊!

我參拜了諸佛諸菩薩,我在壇前參加念經咒。我知道有人已經看見了我,至少是李雲鵬居士與聶秀藻就已經朝著我看了幾眼,聶秀藻竟要向我下拜,我不好意思,溜到外面草地去了。仰望天空,仍在下毛毛雨,我祈求到入夜後雨歇好放焰口。祈求之後,我再進內壇參見念經,彼時,我看見累千累萬的血汙嬰孩之靈,哭哭啼啼,像海潮一般從大陸方面湧來,向我哭拜,哭得好可憐好悲慘!

「別哭!別哭!」我流下了悲淚,安慰他們:「乖孩子,別拜我!你們快拜觀音菩薩和地藏菩薩和諸天佛菩薩吧!祂們會超度你們!」

入夜,眾嬰靈仍隨我向著諸佛菩薩的金光叩拜,嬰靈越來越多。雨漸漸歇了。草坪上,佛堂內外有將近兩千的佛徒在參加法會。他們和她們不少人感覺到諸佛金光,我計算少有三四十人是看到的;也有人看見了我,因而出現了驚駭之色;也有人看到我領著數千萬嬰孩流淚跪拜諸佛菩薩,因而也跟著流淚。

「慈悲的十方眾佛與諸天菩薩啊!」我流淚不停,跪在金光之下泣祈著:「這是我們佛徒大眾的心願,祈求佛菩薩超度這些可憐無辜被墮胎被殺死的嬰孩罷!」

天龍八部加持,夜風不興,焰口法會火光穩定。我感覺此時,我全身放射玫瑰色光暈,罩住眾嬰孩,觀音菩薩、地藏菩薩等各大菩薩的金光覆蓋著我們,金光中湧現無數白蓮花,每一朵托著一個嬰孩,冉冉而去。那場面的美麗偉大莊嚴,真是無法形容!我感動得流淚滿面,我既悲傷,又歡喜,您可曾看見為數千萬朵雪白蓮花,朵朵載托著嬰靈,冉冉升飄,冉冉而去,嬰孩不再是滿身血汙的了,都是白胖可愛的了!

此時,多重複度時空之中,都大放光明,充湧著諸佛各大菩薩的金光、白光、虹光等大光明雲芒。不可思議!為了接引亡靈和救度世人。諸佛與大菩薩阿羅漢,紛紛隨類顯露色相,觀音菩薩顯現慈悲溫藹的白衣慈母相,遍灑楊枝水。地藏菩顯現巍冠博帶金色袈裟相,居於主法之位。韋馱菩薩顯現威武英挺金甲天神相,虹彩光澈三千大千世界,與金光交映,金色宮殿顯現。銀色盔甲天將天兵遍布。黑暗夜空深處,有無數的亡靈,有些是人形,有些是全身燒灼不成形的人。有些是斷頭斷肢的人,原子彈炸死的,戰爭中被屠殺的,餓死的,大災禍中喪生的,火山爆發,地震災禍罹難的,飛機失事爆炸罹難的…… 種種冤魂,恐怖而悲慘……還有許多被殺的豬牛雞鴨狗羊驢馬,魚類蝦蟹水族,還有動物園內被囚終生而死亡的猴子與鹿、熊、虎、豹、獐、孔雀、雉雞等各種動物,都在向諸天佛菩薩哭泣拜求。

我看見慈生佛堂將我預先寄往的密咒符籙焚化,火光一閃。這是恭請諸佛菩薩慈悲施法超度眾靈,諸佛金光陡然暴漲罩射眾靈,使眾靈潔淨莊嚴紛紛跪拜,悲喜交集地接受佛力超度。

夜已漸深,可是喜瑪拉雅山的最高峰的峰尖頂上,仍是白天。驕陽正盛,世尊與諸佛菩薩的萬丈金光聚會,這是曠世難逢的機會。我心念立即飛往那座「永恆之峰」。

我從第二高峰向上飛翔,它與最高峰相連。形狀好像馬鞍,那裡的雪大部份仍在,但是有些部份融化。露出峭削巉岩,一層一層,美麗極了。岩邊生長一些雪白的冰雪蓮花,好像是冰做的一般。我輕輕降下,探摘了幾朵持去供養佛陀。那時又飛來了一個六、七歲模樣的孩子,是個女孩,我們會心微笑,我知道她也是去參拜佛陀,我就採了一枝冰雪蓮花送給她,然後我們一齊飛升極峰。參拜世尊與諸佛。我感覺身是嬰孩,輕逾天風,一念即至,極峰上金光與虹光眾光交映,照耀三千大千世界,我的一點點紅光投入,好像是滴水到汪洋大海之中。

那是世尊與古今諸佛諸天菩薩的萬丈佛光,都不現人身或任何幻相。諸佛原非色身,而是無色無相的超自然巨能力,只是為接引三千大千世界各途眾生,而隨類偶然現幻相,我既以紅光念至。參透了真相,自然不會現色身之相了。

佛光是像輻射般無所無時不往不在的, 可以同時在此世界。亦在其它世界。在這時空。亦在三千大千世界其他時空各「界」。我心念之光雖可來去自如,但是和佛光一比,找是太渺小太微弱了 , 佛光是億萬倍於光速的,我怎能追得上,這一次,我能從慈生佛堂追到了永恆之峰,其是因緣殊勝啊!

「孩兒來了!」我感覺到金光中有菩薩這樣的一念閃露,我慌忙參拜,充滿孺慕之情,硬咽不勝。

剎那之間 ,萬億金光閃閃,又剎那間,一切都了然無蹤。厄佛勒斯峰上白雪皚然,驕陽西照,俯視峰下遠處。人影細小如蟻。是一些登山的隊伍,似乎是歐洲人。正在舉步維艱地向上攀登。忽然雲氣茫茫,悄悄爬上了峰緣。不知來自何處,忽而罡風猛烈,雲氣在峰腳狂飛,四處找尋,已不再見佛光

我悵惘久久,又心念慈母,我知我不能久留。心念一動,已在溫哥華家中,兩手合十未分,清香透掌。回想適才神足之遊。一切仍歷歷在目前。我淚痕未乾,是真?是幻?

三天之後,李雲鵬老居上再打越洋電話來:「培德,我看見你來參加法會啦!還有很多人也都看見你,你預先說的各種光。都有人看見啦!」「我知道!」我說:「我知道你們有人看見了佛光。也看見了我,我來的時候。台北在下毛毛雨。參加法會的人大約有兩千人吧!擠滿了草地和佛堂。」

「有沒有兩千人不敢說,」他說:「來登記的倒是很誠懇。並嚴守八關齋戒,至誠禱求。感謝佛菩薩加持。放焰口的時候,沒有甚麼風雨,你看這一次法會怎麼樣?」

「很成功! 」我說:「成千成萬的白蓮花載著那些嬰靈走了,自然也還有許多嬰靈還未及超度的。還有新的嬰靈,大陸上中共一天不廢除那不人道的「一家一孩」強迫墮胎制度,仍將會有很多很多新的冤魂的,願佛子們明年盂蘭節再次發心發願為它們念經超度吧!

原載《天華》第104期:1988011

原載《天華》第105期:1988021
原載《天華》第103期:1987121

請賜給我寫作 的時間

一九八七年九月到十月這兩個月內,我沒有寫過一篇文章,別說一篇,連半篇也寫不出。可是我沒法子,因為我太忙了,我現在每天收到從世界各地直接寄來我家的來信,多達三十封至五十封,我每天的時間,全都用於讀信及寫信回覆給這些讀者。信件越來越多,現在堆積的也還有三百多封,還未計算由天華公司收到而仍未轉寄到達的那一大批,和其他佛刊及外界刊物收到待轉的信件。

我這樣公開報告,也許有人以為我誇大,其實我並非渲染,那全是事實。我每天得上郵局寄信兩三次,每次一大袋,我已經成為郵局最熟的常客。郵局分局的女主任時常笑臉相迎說:大主顧,您早,今天又寄一大批?她又常對職員們說:彼得是一天來郵局三次的大主顧,帶給加拿大郵局不少收入。

這位洋人女主任柏絲不算過分誇大,因為我平均每天得支付十多二十元元加幣購買郵票,有些還得寄快信或掛號。我的微薄稿費收入,早已全部投入這項回信郵資支出了,算一算,一個月就是兩三百元美金,一年三千多元美金!在經濟方面,我不知道我還能這樣支持多久,因為,我不是全力寫作,稿費所得有限,多時以來越來越集中於佛教文章寫作,早沒有對外刊投稿了。而我做這些服務,並沒有得到任何佛教寺廟或教會的經濟支持,半個銅板也沒有,都是我用我爬格子的所得來付郵費的。我不是出家人,只是在家人,又是在自己住宅,不能算是弘法,既不是寺廟,也不是教會,沒有人捐香油,也沒有人幫我。

我不是在這裡叫窮或向人求助,我的個性倔強,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從不向人求助,也從不向人伸手,什麼都是自己忍受和應付的。本文並不是化緣,幸勿誤會!我只是要解釋清楚,讓讀者知道我已經無法應付得了那麼多來信。

非但經濟上我已經無法應付,就是時間,也不夠用了。我為了盡可能回信,就已經沒有時間去寫文章了。這幾個月以來,我都在拼命寫回信,每天寫到手痛,也還趕不出來,哪能寫文章?您不妨試一試每天寫三十封信看看!您就會知道這滋味了。

寫回信佔盡我的工作時間,以致我的寫作全部停頓。兩年前開始動筆的百萬字佛教小說從玄奘到慧能(暫名),只寫了十萬字,就已擱下來,兩年來,搶時間寫佛教聖樂大合唱,至今只寫成了七曲。新的靈感觀音菩薩摩訶薩"交響樂大合唱,與其他各曲,都只寫了主旋律,就擱下來了。新的尖端科學印證佛理文章二十一篇,也只寫成了五篇……全部都被回信佔去了時間,全都停了擺,還不知道哪一天才能恢復!

可是又不能不理會那些潮湧而來的信件,無論怎樣保密,我的地址也還是有人知道,一傳十、十傳百地傳遍世界各地。從臺灣香港寄來的信最多,從美國寄來的信其次,南洋各國又其次,中國大陸與歐洲來信數量第五,加拿大的最少,可能是因為人們可以來面談。(印度也有幾封,而且是印度人。)

各地來信的內容,可以大致分為下列各類:

第一類:是向我要求診病的,這些信,大多數是自己有重病或親人有重病,或是朋友有嚴重的奇疾。有些人寄照片來;有些人不寄,光是寫名字與年齡住址;更有些人連病人住址都不寫。寄照片的,有些是彩色生活照,有些寄來的是從巴士月票上或學生證上撕下來的小照片,有些人寄來咸豐元年的照片,有意考一考我,到底照中人是死是活?

這些求診的信,只有百分之五會附寄一點點郵資來,大多數都不寄。有些把全家的照片都寄來,有些把阿姨姑媽姑爹表兄外甥全族的小照都寄來,十多二十多張,叫我免費看病。這些照片,指名要退回,還指名要航空雙掛號,光是回這一封信的郵資我就得賠貼十元、八元加幣了,更別說挨個為之寫下診斷說明,回他一封信就得兩天時間。來信人有些以為我的郵資是由什麼佛寺支付的,有些人認為是天華公司支付的,有些認為是溫哥佛教會支付的,沒有人知道是我自己用爬格子的稿酬來應付。有些人以為我有秘書代我回信,因此,他特別指定,必須由我親閱親回,而且要立即回覆。

不管怎麼樣,人家總是有病來求診求治,這一類來信,我總是儘量趕時間優先回覆的。而且在信末順帶勸他們盡可能多行慈悲善舉,更勸他們吃素戒殺生,勸他們讀佛經,守佛戒。

疾病都是有因的,有些是業障病,有些是因果病,有些業障因果是前生的或多生以前的,有些則是今生的。提到前生多生業障因果,就很不容易叫人明瞭,說出來,也難叫人信服,所以我很少將他們的前生業障指出來,我都是著重於指出今生的業障果報而已。例如,來信求診的病人之中,以癌症為最多,其中又以腸癌為多。我不得不指出這是他們多數吃肉,尤其是烤肉的現世果報。我勸他們學佛、吃素、守戒、行善、佈施。我提供素食的食療方法,勸他們實行,這樣勸人,在我認為是我應該做的,也沒做錯吧?可是也還是有些大德痛斥我是天魔附體,行邪道!我現在已不理會這些責難了,問心無愧,所做的是學佛人應做的事,隨他去罵吧!佛陀不是教人要忍受一切譭謗嗎?我應該學忍才對,其實連提都不該提才是,我到底也還是凡夫俗子哪!不過,佛經也有說過,謗人善行者,是有因果的!我也還算不上是善行,只是聊盡學佛人的心願而已,隨他謗下去吧!如果他們有更佳的素食療法,我是禱願他們也慈悲幫助病苦眾生,我絕不會嫉妒,更不會以耳代目生分別心而譭謗他們是天魔的。

有些大德斥責我,並說病是業障果報,不應救活的。這口氣聽來真是奇怪,這還像是佛教徒口吻嗎?佛菩薩況且入地獄救度罪人,不是麼?我何人?怎敢裁判他們的罪業?我何人?敢不學習佛菩薩的慈悲?我無能入地獄救度罪人眾生,我不是菩薩,我只是凡夫俗子,我也不能包醫百病,難道不可以用我微末的能力為人診病治病嗎?不該救治和接引病人覺悟業障因果嗎?不該接引他們懺悔和學佛修行行善嗎?佛陀有說過凡是有病的都該死嗎?不該救度嗎?諸菩薩以救苦度厄為弘願,諸經都以行善救度為首善,不是嗎?

佛說:親人施道,助之歡喜,亦得福報。(四十二章經)

佛言:眾生以十事為善,亦以十事為惡。身三、口四、意三。身三者:殺、盜、淫;口四者:兩舌、惡罵、妄語、綺語;意三者:嫉、恚、癡,如是十事,不順聖道,名十惡行,是惡若止,名十善行耳。(四十二章經)。

基於此信念,我這個學佛人是見人行善就心生歡喜的,我不會心生嫉妒,更不會去批評人家行善行醫是什麼天魔,我巴不得人人都學佛、吃素、守戒、行善、互助。我見人行善,我只有滿心歡喜讚歎,我自漸不如,只有更加努力精進不懈,見賢思齊。

十年以來,我盡微力去診治過不知多少病人,如果說有萬人以上,大概不算是虛報大數吧?我都是以素食療法來幫助他們,並且一一接引他們學佛修行為善去惡,勸請他們佈施及放生。這些病人之中,很多是無信仰或信仰外教的,他們紛紛接受了佛教,也紛紛戒殺生,有些還發心佈施行善。這些都是我引以為慰的事,我仍會繼續做下去,縱然仍被某些大德斥責為妖魔”“沽名釣譽牟利圖財,我也還是要我行我素的。

說到沽名釣譽與牟利圖財,我卻有更好的方法。假如以我今天的微名,在中外的電視上亮亮相,表演兩手,或者在商業報紙上刊登一幅巨大的廣告:“××天眼通候教,解答人生哲理、財運、風水、前途、婚姻、戀愛,等等疑難,驅邪趕鬼……”,大概也盡可以生意興隆發點小財吧?又假如我再在報刊上刊出一幅照片,作一番瀟灑狀,在什麼什麼大酒店租一間豪華套房候教,牆上掛些名流題字,和顯要或明星的親熱合照,還怕不發財嗎?再自稱是什麼大師什麼大家,還怕不大名轟傳?我卻都沒有這樣做,寧願默默筆耕,用稿酬來付回郵郵資和贈藥。偶有收到善心的捐款數十元,也都用於這些用途。並非自命清高,而是因為篤信佛教,不敢有昧良心,而且也敬畏因果!

名與利,誰能完全放得下?能淡泊一點,就算不錯了。我自問也未能做到完全放下名利,也還是喜歡聽人讚我好,像小孩一般喜歡聽見人家讚他。我也還是喜歡,因為有了錢才可以買郵票付郵資去回信給求助的病人,和寄藥寄素食給需要的人,有錢才可以買蔬菜水果供佛及以素食招待訪客,我自己也可籍此解饞(我始終還是不脫猴性,愛吃果子)。我覺得名與利,若連用來利眾益群,那就不是壞事,但若用來滿足自己私慾貪心與奢華物質享受,那就是壞事了。學佛人應該放下名利心,不過,假如太極端,恐失中道,也就未免流於矯揉造作,失諸自然了。我有微名,是努力寫作佛學與科學接引眾生的副產品,不求自得,是大家誇獎我,並非刻意求名而獲。有此微名,優點是較容易接引眾生,缺點是若一沾沾自喜或重視名利,則難免陷入魔障。我是很警惕的,如履薄冰,兢兢業業,不敢利用這一點微名妄作胡為,是以我拒絕上電視及拒絕接受報刊訪問,也拒絕被刊物刊登照片。除了法會之外,不參加任何公共場面,我不與顯要名流酬酢,我是個連女朋友都不交的修行人,隱居寫佛教文章,當然也更不會鬧任何桃色新聞。某些著名的心靈家或術士,所過之處,大登廣告,一大批影星歌星美女擁簇而行而坐,那是我所不願為的,我總覺得自己雖是俗人,卻又不屬於俗世!

不過,假如完全無名,那麼又有誰看馮馮的佛教接引文章呢?所以,是不可走上極端的。這是很不容易擺脫的尷尬──又想運用微名來弘法,又想擺脫名利。我想這也並非我個人的障礙而已,恐怕就是連那些高僧大德,也都有同感吧?試想,沒有名的和尚講經與有名的法師說法,兩者比較,誰的道場較多聽眾呢?我想人總不可能完全擺得脫名利,只要淡泊為志,不貪不著就好,以弘法利眾為念,以慈悲為懷就好。這是我的看法,至於誰仍愛罵我沽名釣譽牟利自肥,是妖是魔,本來我早已接受讀者來書的意見:置之不理,也不必在文章內多提。就多提這一回吧!我認為批評別人,最好是自己首先反躬自省,平心靜氣一點,看清楚真相才好,信口雌黃中傷他人,不是學佛人所應為。嫉妒是修行的最大魔障之一,不可不知,這一點我常警惕自己。我看見別人弘法行善,我只有讚歎和追隨的,從不嫉妒,古來大德講經說法,言不及私,華嚴經有一段大意說:不輕毀,不輕譽。良有以也!

一下子扯到題外那麼多話,抱歉抱歉!可是我想趁此與您多溝通一下,讓您比較深入明白我的處境。

第二種最多的來信與電話,是家庭問題,要求我協助解決的,這一類最令我尷尬。舉例說:香港有一位女士,連續打了很多電話來要求我為她緝拿她丈夫的情婦,你快給我查出那賤貨姓什名誰住在何處,你要多少錢?開賬單來,我付得出!

對不起,我是修行人,我有禮貌地回答:不可以捲入別人的家庭糾紛。

你有天眼,不應該服務我嗎?她說:我付錢的呀!

你找錯人了!我笑:我向來不管這些事!

罵了我,她卻又寄信來,內有她丈夫的照片,還有一張空白支票,簽了名而未寫銀碼,她說;馮先生,隨便你填上銀碼,只要你肯幫我緝拿該名賤貨,我不在乎錢!

有些人以為有錢就可以買得到任何一切,我也很愛錢,我回信:但是,這種錢,我不能要!這種事,我不能做!支票與照片璧還!

她後來又再來信:知道你很喜歡勸人捐款給佛教慈濟醫院,假如我肯捐一筆錢給慈濟醫院,你肯不肯為我服務呢?

我這樣回答:我勸人捐獻給任何慈善機構,都是不能有附帶條件的。你若有心為善,就不應提出條件要我為你做那樣的服務,假如這是你的條件,縱使你捐錢給慈濟,我也還是不會答應你的。你若為了自私目的而捐錢,就不是慈善,你的家庭糾紛應有你自己解決,恕我不能再覆信了!

這是很典型的一種來信,雖然其他同類來信不至於如此無禮與不講理,也有不少是認為我有義務解決他們夫妻糾紛或男女怨恨的。什麼太太離家出走,先生有外遇,先生打老婆,太太是河東獅母老虎,什麼分居離婚問題,什麼太太是否紅杏出牆?什麼男朋友是否另有新歡?什麼女朋友是否別戀?什麼丈夫愛賭錢愛上酒家,又什麼太太日夜沈迷於打麻將……還有,什麼男朋友的性要求太多,是個色魔,應該如何對付?又什麼女朋友是性冷感,應如何將她變冷為熱?還有犯了六波羅夷的,還有守不住空門禁欲生涯的,問應如何處置?還有暗戀比丘的,問應如何解決……洋洋大觀,無奇不有,這些信件,每天總有五封至十封,來信都要我守秘,又都要我用神通法力幫忙。

馮馮是個從未結婚也未戀愛過的獨身修行人,五世童子,那不必說了,今生也還是修行清淨無欲潔淨的,自己毫無那些情欲癡迷之苦,也無家室之累,更無男女糾紛煩惱,如今可招得成千成萬的這些麻煩來了!那麼多人的情欲癡迷煩惱痛苦,都找上我來了!天哪!天哪!

我很少有空回覆這些來信,如果要回信,也都不捲入,只是勸他們多讀佛經,吃素,守戒,戒除,叫他們運九想除六欲。在這裡,我算是一次向他們總覆!可不是?有佛經佛理那麼好,為什麼不去學呢?為什麼不去學佛學修清淨行呢?學佛人為什麼不學習斷欲捨愛呢?佛經的真理與修法就是教人斷除欲愛與煩惱的最佳法門,也是教人消除惡業的,為什麼學佛人不向佛經佛法去求道?卻向一個平凡庸愚的我來求助?這不是捨本逐末嗎?縱然我有一些小小的微不足道的神通,又怎能為人消除業障?來信往往自稱:自知罪孽太深,懇求居士慈悲救我出苦。這是緣木求魚!須知神通並不可恃,神通是戒定慧的副產品。斷除欲愛嗔癡業障,不可能從他人外力而成功,必須由個人自力去守戒明理,由戒定生慧,才可以斷除一切煩惱!別說我這營火之光不能代人斷除一切煩惱,就是佛力無邊,可以拯人出苦,可以度厄,但是說到煩惱,勿論是貪,是嗔,是癡,是欲愛,是嫉妒……都是須由個人自己去修行明心見性,才可斷除!這完全是視自力的努力而成,所謂心魔仍需由心王醫治!個人自己努力修行吧!請不必再以此等煩惱來找我,因為我根本沒有神通可以為他人斷除這些欲愛煩惱!

一般說來,對治的最佳方法就是減少物欲而多行佈施。醫治情欲的最佳方法就是勘透人生六欲七情的短暫與虛幻。所謂,所謂欲,所謂癡愛,都只不過是自己著迷,掉進自我的獨佔欲與好勝心的陷阱而不能自拔而已。你眼中的西施,可能在別人眼中是無緣;您心目中的英俊白馬王子,別人心中卻是一個汗臭醜男。您朝思暮想,一心想佔有她或他為最高無上的幸福,其實,您追求的只不過是您心中的幻想幻相!有一個笑話,有位仁兄看見某家飼養的名種法國貴賓狗那麼漂亮,他是吃狗肉的,他總幻想著,這隻名犬的肉有多香多好吃,他費盡心思,終於偷了這隻名犬,一棒打殺,煮而食之!怎麼樣?味道與眾不同吧?朋友問他。也沒什麼特別呀!這位吃狗肉的仁兄說;還不是和別的狗肉一樣!

罪過!罪過,寫佛教文章,竟扯到吃狗肉來了!不過,我告訴你們,實在地說,癡情欲愛,還不是跟這位偷吃名狗的仁兄心理差不多!情欲還不是跟吃狗肉一樣可怖?仍然癡迷於情欲的人,不妨想像一下,你們擁在懷中的赤裸情人,跟那位仁兄一棍打殺之後,又用開水燙脫了毛的名犬猙獰露齒的樣子有何分別?如果你們以為這是過分的比擬,不妨去屠坊參觀一下那些不幸的豬牛,血淋淋的屍體,你吃得下咽嗎?你所羨愛的白馬王子或美女,只是皮相遮住了那體內的血淋淋心肝內臟白骨而已,你自己也是,看看不心驚麼?還不趕快斬斷癡情欲愛?還不趕忙吃素學佛,修修來生?用不著去屠坊,您就到肉店去看就夠了!人體其實跟那掛在鈎上的豬牛構造分別不大,解剖了就越能看見相似相近啦!若說這太噁心,您不妨去什麼宿舍參觀一下半夜熟睡的人,假如您看遍了幾十個人的睡相,假如您看到了您夢寐以求的美女或美男子的熟睡之相,您就會明白了為什麼世尊以太子之尊,看見宮女熟睡橫七豎八之相而感到色相的虛幻了。

這上面幾段,算是總覆那些為情而癡為欲愛而煩惱向我求助的人,我不會在個別回覆了,請您多讀佛理多攝心修行吧!少看那些癡情欲愛的所謂愛情小說與電影吧,懷著幻想自作多情的情人滿嘴謊言甜言蜜語,追求到手反正就是那麼一回事!

第三類來信是誠懇問道的,問我該如何修行,讀什麼經,怎麼打坐入靜,怎麼念佛,為什麼念佛那麼多都無感應?

我不是佛學專家,也不是修為很有成就的人,我讀的經,也不比您多。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學佛人,唯知吃素守五戒,念佛,勞動,平常心就是道。我並不刻意求感應,我也不常打坐,並不刻意求入靜入定。什麼雙盤單盤打坐,我都全不會;什麼數息觀心,我也不會;什麼吐納那些道家功夫,我都不曾學過;什麼密教大手印,我也不會;什麼西藏禪坐,我也不懂,我一概沒有秘訣。說到打坐,我天天寫稿或讀經看書,就已經坐到發麻啦!我還打坐?巴不得去跑步散步游泳才好,爬樹就更合吾猴心意。我家後園有老梨樹,高三十尺,樹上有果子,正合吾意,爬到樹椏上吃果子!這就是我的真實生活寫照,坐在樹椏上,悠然自得,散步在無人海灘,遠眺海景,也自然入定。在家聽聽古典音樂,也能靜定,靜時一刹那是永恆,定時外緣悉消除,仰觀白雲藍天,也生靜定的禪悅!我實無秘訣可以奉告,以上就是秘訣了。

佛法八萬四千法門,並不限定於一門。我接受南禪,卻也同樣接受密宗,也修淨土,亦念法華,更學華嚴,也研阿含、楞嚴、楞伽與金剛諸經,我並無什麼特別的秘經,更無特別的秘法。我認為學佛人應廣讀佛經,多看佛論,涉獵須廣。您問我哪一經好?我說是本本佛經都好,門門皆好。

您問我為何念佛沒有感應?我認為念佛心中平安平靜舒暢,就已是感應。您若期望念了佛就全身搖擺或眼見佛菩薩,那可是以相求見。金剛經不是說若以相求,則不得見如來嗎?至於全身搖擺,可能是佛力感應之一,亦可能是您自身的電磁場的搖擺,更可能追求見相而產生幻相。實在說,佛菩薩都是無色無相的大能或大力,有相俱幻,偶然也隨緣幻化幻相,但為方便接引而已。您若以幻相為真,就很危險!因為,很容易找來邪魔幻化為佛菩薩,尋您開心,或是引您入邪。小心,小心!最好最安全的方法,就是見幻相不須心喜,也勿驚,立即張開眼睛,幻相自消,身體自然停止搖擺。須知,佛力有時引發您身體電磁震動,但是,更高一層次的感應,是不搖擺不振動,另有無形無相的感應,即所謂法喜,那是文字無法形容的一種感動感覺。

總之,學佛應該多讀佛經佛論,先築基,不可以急進求功,不可以求神通為出發點,不可以求。

有人問我應追隨哪一位法師?我的答案是:每一位大德各有其成就特色,都值得我們學習。

有人問,皈依某師之後,發現他的行為不端,應如何處理?我的答案是:佛經說依法不依人,依正法不依邪法,依正人不依邪人(大智度論亦有此說),皈依只是形式,並非賣斷與誰為子為奴,善者以之為師,惡者雖曾為師亦非師!

有問:應向何處道場出家?我的答案:處處都是好道場。有問法緣在何處?我答:法緣在佛,何處都是法緣。心問佛,雖在市井凡塵亦有法緣;心無佛或生退意,縱在名山禪院也無緣,無異世俗遊客,登寶山而空回!

第五類來信,問我應如何辦理移民美加,這一類以出家人來信為多,其中有些要求我擔保及供養來美加弘法。有幾位出家才兩三年的比丘尼指出這是我的義務,叫我必須以迎接法師出國為第一要務,其中一位尼師還要問我:你當年是如何移民去加拿大的?

我在加是無業遊民,至今仍要靠臺港稿費維生,在經濟上,我是不夠資格擔保任何人來美加。其次,美加移民法很嚴格,很複雜。想移民,一般人沒有親屬在美加,是必須獨立申請的,或者是投資移民,或是特殊人才,自己向美加申請。若是法師,須由美加的佛教機構擔保,我不是佛寺主持,我沒有資格擔保法師移民來美加。

至於那位尼師像審案子般問我當年是如何移民的,這口吻很不像一位有道法師吧?我怎樣移民來加,是我的私人事務,無須公開,其實,也無妨公開,我當年是以名作家身分,收到加拿大邀請移民的。您須知我並非今天方有微名,早在二十多年前,年未弱冠,就已經也算叨陪作家末座了。我應邀移民加拿大,是一異數,因為彼時加拿大移民大門比今天更嚴謹,顯然是觀音菩薩的意旨叫我來美加。我從當年的名利繁華跳出,來到加拿大,先苦幹了十多年,又潛心苦讀佛經辛勤勞動,寫作佛教文章十年,我也沒有什麼成就,來了加拿大,也沒有什麼好處,除了勞動和苦幹,沒有什麼,應是乏善可陳!活受洋罪!若說來向西方人弘法,我這能用英文講經的人也還未能做到。

第六種來信,是誠意指教我的,有些讀者不厭其煩地指出我的拙作的缺點,並且向我提出很具體的修正意見,這一類來信,我很感激,也儘量採用他們的寶貴指示,儘量去修正我的錯誤。

不過,有些人提供資料是較為不合理的,或是對我的拙文未真正看清楚的,或是他們的資料較為陳舊過時的,或者是空洞而不具體的,這些我也都列為參考,也同樣感謝!至於那些武斷而非善意的批評,我也一樣多謝,不過我未必能依照他們的意思去刪掉那一頁那一段了。

第七種來信,則是很有偏見很不客觀而且很不禮貌的惡意抨擊。這些信每天也有三兩封,包括外教人士命令我悔改的來信,和叫我認識真神的信在內,還有向我挑戰的,要比劃比劃的,要和我討論……我都是一笑置之,將它投入垃圾桶內,例不回信的。再多寫來,我會認得,那就連拆閱都免了,一概投之爐內可也!我不喜歡與人爭論,我從當年初成微名起,早就習見這些惡意抨擊的信件,笑駡由他,誰要浪費時間,活該!

第八種來信是叫我用天眼偵查刑事犯罪案件的,兇手是誰?藏在何處,又有來信叫我尋找失蹤人口的,也有人來信叫我驅邪趕鬼的。

我可沒有這些本事,請勿再來信吧!我連書本放在書房內哪一層書架都找不到,休說千里之外尋人或偵查兇犯了,抱歉,恕我不再回覆!因為我沒有時間也沒有郵資應付太多人,說到驅邪趕鬼,我就更不會了!抱歉,我也不敢得罪鬼神,凡事皆有因果,不可妄為!

第九種來信,是要與我做筆友的。我倒巴不得還能像十多歲之時,大交筆友,沒話也可寫三張信紙,可是現在真是應付不過來了。

第十種是向我索取照片的:抱歉!我礙難遵命,我不是明星,我認為作者與讀者之間的溝通,應該是在作品上及信仰上的心靈接觸,而不須交換照片那麼俗氣

有幾封信是小姐寫的第二次來信,用激將法,問我是不是怕被人看到又老又醜?所以不肯送照片,也不肯在作品書末刊登照片?我的答案是:,也不是,為什麼你們要那麼執著於皮相呢?美與醜,少與老,有什麼分別?無非都是幻相皮相而已,我的文字是要接引你們學佛信佛,不是要推銷我自己!你們不去學佛理,卻要看我的照片,可見你們根本還是沒學佛!還是著相!以後我也不再回答了!你們主動送玉照給我,我也不投桃報李的。

第十一種寄來郵件,是贈送佛刊佛書給我,以方便我轉贈慕道者及轉寄給中國大陸的佛教徒,這是我很感謝的。像李炳南老居士的遺作當生成就之佛法,天華公司印贈的,我就一直在贈送,最少送了上千本,其中有些是寄給大陸同胞佛教徒的。我現在很需要的是像那樣薄薄的小本子輕便的佛經,尤其是普門品(天華公司已印贈)以輕便為佳,方便我轉寄給在大陸上得不到佛經的佛教徒,最好是單張的,當作信件寄去,以免被大陸的海關檢查扣留沒收。中共的海關法規仍是禁止所謂反動書刊進口,佛書仍被中共視為反動”“反革命的。但也可節省一些郵資。(每寄一封信,我須付出大約美元一元,若是厚而重的書,那就可能須付出十多元美金或加幣,我無力負擔太多這些郵資的。)

第十二種來郵,是對我贈送佛教及一般紀念品或冬菇之類素品乾菜的。這類我也很感激,不過,我家狹隘,沒有地方掛起那麼多名人字畫。當年王雲五老先生在他書房內接見我,親筆揮毫寫給我的一首詩,梁寒操老先生特別題贈我的詩……等名流的墨寶,至今也仍無處可掛。如今越來越多名人題贈了,裱書是一大問題,懸掛又是一大問題。不掛呢?又負這些名人的愛護盛意,掛呢?沒有地方,而且我也感到掛起名人字畫,頗有些附庸風雅的觀感。當年與幾個顯要的偶然合影,我也不敢掛出來,因為很俗氣,很有些趨炎附勢的味道!我喜歡我家家徒四壁的空空白白的粉牆,窗外映掩綠葉遠山藍海,這就很夠了。

至於紀念品,也放不下了,只有趕快轉贈給虔誠的佛教徒,像慈心佛經流通處鄭明賢居士長期寄來的小小佛卡,就最適合我贈寄各地佛教徒,我寄送了很多很多,佛書也寄送了很多。

乾菜則請勿再寄來了,因為寄到時往往已因包裝損壞而變質,不能吃了。寄贈者用意至善,是給我開法會時齋眾使用的。舍下經常有一百多人來吃齋拜佛念經,好在買得到齋菜素料,此地唐人街有賣素菜的,也不貴,你們寄來反而貴了。

還有贈送衣物給我的,我現在禦寒衣服已很多,有好多夾克,我也不太怕冷。再冷到攝氏零下二十度,也只是穿一件衛生衣,外面一件外套,從不穿大衣。家母較怕冷,但很多人送寒衣給她,也夠穿了。所以請勿再寄衣物來,你們的好意,我很感謝,請你們把錢物多捐贈慈濟基金會或其他慈善機構幫助那些需要的人吧!那比送給我更有意義!

第十三類來信是我的文藝作品讀者,想不到還有人寫信告訴我拙作微曦等等各書如何使之感動。這些來信者女子男子各半,他們大都是新的年輕一代,從未見過我或我的照片的,也有中年一代讀者,他們記得我二十多年在臺北上電視亮相的窘態。我已經無暇再寫一般文藝作品,十年之久,仍有讀者來信,不能不令我感奮。不過,這類讀者,每每向我索取簽名照片,又問微曦是否我的自傳?答案不是。又問我為什麼那麼神秘(外界報刊多次稱我為最神秘莫測的作家,其實我毫無神秘!只是平庸平凡,不願再向外界公開露面。)我不喜歡作狀,更不喜歡世俗應酬與那些名作家名人們在一起,聽著是是非非或那些虛假虛偽的對話!或俗不可耐的名利話題,與你虞我詐的或你妒我恨的言語。我很抱歉叫這些文藝讀者失望,因為我早已退出文壇,我對文藝早已無興趣了,我大概也不會再寫所謂文藝小說,我仍將只寫佛教科學與作佛曲了。我也不可能回信給你們,請你們原諒,也請你們看佛教刊物與佛經佛書,也許你們會從佛刊中看到我的文章,讓我們在佛法佛理之中溝通心靈吧!

這篇隨筆是太長了一點,但是我不得不這樣詳細解釋清楚,我並無為金錢化緣的目的,我只希望讀者瞭解我多一點,別再濫寫來信給我,使我不勝負荷。須知我已無法應付那麼多人和那麼多信,誠如李雲鵬老居士在電話中所說;這只不過是剛剛開始,將來還會有更多的來信找你!

李老居士問我:天華收到很多很多給你的信,應該怎樣處理?都轉寄給你嗎?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說我真不知道,我已經日夜在寫回信,什麼事都不能做了,文章不能寫了,經不能看了,佛教聖樂也不能寫了,一大箱一大箱的來信,也不知道有多少封,擺滿了一書房哪!

也可以說我向讀者您化緣,我要乞化的不是金錢,而是時間!請盡可能減少寫信或打電話給我吧!

是的,時間!請給我時間,讓我恢復寫作我的佛學科學互相印證的文章和佛教聖樂!

原載《天華》第105期:198821

原載《天華》第107期:198841

原載《天華》第108期:198851

原載《天華》第106期:198831

老比丘十里傳心記

迷失在未來 / 謄錄

遠在中國大陸的佛教徒,很多常寫信寄來加拿大給我,要一一提及他們的故事,殆屬不可能,因為公開了他們的姓名,可能會引起他們的不便。在表面上,中共是宣佈准許宗教恢復了,實際上,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有一位南洋華僑讀者,看了我在天華發表的有關大陸沒有真正宗教自由的文章,他覺得很反感,他去信天華月刊轉給我,他堅稱中共已經開放了宗教自由,他叫我去買一本“××旅遊雜誌來看看,他說那份刊物內載有報導南華祖庭等等的佛寺現況,證明在中國大陸是有宗教自由和宗教活動的,有佛寺,也有和尚,也有做法會,他叫我看了那本雜誌之後修正我的文章。

這位讀者的動機容或為善意,但是他深信一本受中共津貼的旅遊雜誌,而不相信我綜合接到大陸同胞的許多封向我投訴的來信資料。他看我的文章也沒有細心閱讀,我的文章內是說大陸上只有上海、廣州等觀光都市,及觀光重點的寺廟,獲得中共准許開放,和華僑捐款重修,還有法事表演。中共的目的是吸引華僑觀光和賺外匯,並非真正的鼓勵佛教恢復。除了重點地區之外,佛教寺廟就殘敗凋零了,也極少佛教活動了。這位讀者來信指斥我說大陸完全沒有佛教活動是不正確的。

他要相信中共的宣傳品,那是他個人對中共的不瞭解,也難怪他。他不曾在大陸遭受過中共迫害,他身在海外,他只看到中共粉飾太平的報導,只看到中共拿來做廣告做宣傳的樣板。他並沒有親身到大陸內地各處去觀察過,他不知道大陸上佛教徒所受到的壓迫和痛苦血淚,他也太不瞭解共產主義是排斥宗教的了。

是的,南華寺是重修了,但是他可知這是誰給的錢去重建呢?他可知這完全是海外華僑佛教徒,極力向中共爭取,才得到的重建?可知道大部份都是自由世界佛教徒捐的錢,而中共只是順水推舟,利用南華寺祖庭來賺華僑外匯及觀光錢?他可知不但是南華寺,就是上海的玉佛寺、龍華寺,廣州六榕寺、光孝寺等奉准開放的佛寺的實況?他最好親自去看一看吧!他最好去西藏拉薩看看!

西藏的佛教徒最近(一九八七年十月)為什麼又要爆發反共的示威暴動呢?假如中共真是容許宗教自由,假如西藏人民真的得到信仰佛教的自由和活動自由,為什麼他們要反共暴動?這樣愛好和平的西藏佛教徒,向來都是屈辱忍受一切,逆來順受的。手無寸鐵的藏胞,為什麼要用他們血肉之軀去向中共鬥爭?若不是被中共壓迫得太厲害,若不是中共仍然關閉大部分喇嘛寺不准藏民拜佛,藏人怎會鋌而走險拿命去拼取宗教自由?西藏只有三數座喇嘛寺是中共准許開放的,而且也只開放給外國來的觀光客參觀,不准藏民自由集會及從事拜佛念經等活動,請參閱我翻譯的美加記者眼中的西藏一文,請參看美國PBSABCCBS等大電視系統經常播映的大陸與西藏實況,就知道在中共統治下的西藏與大陸各地,有沒有真正的宗教自由了。光看一本拿中共津貼,向海外招徠華僑遊客的所謂旅遊雜誌,就那麼容易輕信了麼?

我寄給大陸同胞的佛書佛刊,時常被中共海關沒收,收件人接到中共海關通知說那些是反革命反動的印刷品,違反法令云云;倘若大陸真有宗教自由,為什麼中共要沒收這些佛書佛刊?為什麼大陸同胞那麼多人要偷偷地寫信,向我懇求將佛書分頁分批寄進去?

倘若中共准許宗教自由,為什麼在依舊八七年一月,又發動河南省的一個縣市的三千七百多個學生,在一天之內搗毀了全縣的一百多座大大小小廟宇?(美聯社、路透社、法新社、加新社等各國通訊社均有報導,中共的中新社及新華社亦有輕描淡寫,並非我杜撰,我只是不知道那個縣市的原名而已。)

中共在上海廣州等旅遊重點,對於佛教的控制是稍微放鬆了一點,因為中共需要佛寺來吸引外國華僑的金錢。我的一位華僑友人,一九八七年初,曾返上海,在著名的玉佛寺舉行超度法會。回加後,告訴我們,玉佛寺現有九十多名比丘,絕大多數是年老的,是多次受中共鬥爭及文革紅衛兵迫害的劫後餘生、斧底遊魂,也只有他們才會做經懺唱誦儀軌了。還有少數僧人,是新出家的學僧,還不大會做法事,不過,無論老少比丘,都受到中共派來駐寺的革命和尚監視及控制。各僧人都沒有行動自由,只是成為中共招待華僑香客的侍應生一般,和為中共賺外匯的工具。

這位居士說,做了四七打齋,一共付出了四萬多元人民幣,相當於兩萬元美金。但是,玉佛寺一個錢也得不到,錢都繳交給中共上級了。就是居士供養每一位和尚的果敬,比丘們也不敢自留,每次收下都轉手呈交給了。這位居士說:大陸上的和尚真是可憐,變成了替中共賺外匯的工具,他們自己卻一無所得;這些著名佛刹,都收門票的,一切收入,全都呈交給中共中央,然後由中共每月發給出家人少得可憐的月錢,不會比一個勞工所得為高。

玉佛寺做法事,與龍華寺的香火,還算是上海各寺之冠了,寺僧享得的自由,也已經比全大陸各地都大多了,尚且如此,其他寺廟,那就更不必提了。

上海玉佛寺的一位很有名望的老和尚法名不便透露,三年前曾寫信給我,備致仰慕之忱,他向我索取我的照片一張,以供全寺瞻仰禮拜。一位高僧竟如此謙虛,真叫我慚愧不安,我回信,很恭敬地向他致謝,但是,我婉拒了他的要求。我說我是從不贈送照片的,我不喜歡以色相示人,金剛經云有相俱妄,學佛人何必以色相為念呢?至於說到瞻仰禮拜,理應是白衣瞻拜法師才對!我是何人?豈敢受法師禮拜呢?不怕折福麼?

一九八七年八月間,美國西岸某地道場舉行海陸空超度法會,超度海、陸、空及三界的亡魂,他們邀請了中國大陸的各處名山巨刹的高僧到美國來主持法會。這盛大法會,可真算是空前的,因為這是中國大陸的法師初次赴美主持法會。我覺得有些詫異納悶!不過,請法師們來,總是好事。我也知道,大陸這批法師,都是受盡中共鬥爭折磨的劫後餘生,不會是共產黨;問題是,恐怕沒有那麼自由吧!我忖度著必然會有中共的官方和尚或官方代表帶隊來。

法會開始後,人多場小,以致許多人都進不了殿,只能站在門外寒雨中拜佛,盛況空前!

其時我在自己的小小佛堂內拜地藏經,參加超度大陸六、七千萬墮胎慘死的嬰孩之靈及孕婦之靈。我家不是佛寺,而且我是一人獨自拜懺念經超度,盡盡微忱而已。我只以香花水果設供,我但以至誠跪叩地藏菩薩。我沒去參加那處盛大的海、陸、空超度法會,那邊有上百的高僧,願力極深,用不著我這小子去的,我喜歡這樣靜悄悄地獨自靜心、虔心念經,我一個人有多少願力呢?只是盡盡心罷了!

大法會結束後,大陸法師團返國,飛機途徑溫哥華,停留一夜,溫哥華的佛教徒就都忙著張羅,要去拜大陸比丘團,兩座佛寺和一些小佛社,紛紛準備了鮮花水果素席,恭候大陸法師團,還有不少人就在國際機場恭迎。(我向來不迎不送,沒有參加。)

誰料人人都撲了個空,機場人員說,一輛大巴士把大陸法師團全接走了!接到哪兒去?沒人知道,有人打聽,該道場在溫哥華的下院回說;法師團住在酒店。

找遍了全市大酒店旅館,都沒找到,有人就打電話來向我求助,我笑一笑:法師團是住在道場裡!

眾人趕到唐人街道場,大門嚴閉,不放人進去,也不放人出來,誰也沒見著大陸法師團,守門的人說:法師團已經走了!

走了?半夜三更的,沒有班機,怎麼走?人們又打電話給我,我說沒走,你們為何不打電話進寺內去呢?他們說:打不進去!

電話非但打不進,也打不出來!我微笑:法師們要打電話出來給我,電話全都打不出來!

我沒說謊,因為,曾經向我索取照片的那位老和尚和幾位比丘,都曾嘗試要打電話給我,可是,電話就是撥來撥去也打不出去,您說奇怪不?

有一位老和尚(法號不便公開)做了雙盤,用傳心法向我呼喚:馮馮居士!馮馮居士!

我立即感應到了,相距十英里,算什麼遙視?

老法師!您來了?我立即傳心回去:請恕我失迎!

我們打電話打不出去,說是電話壞了!老和尚傳給我他的心念:我們想出門口,門都鎖上了,有上級派來了幹部看住了我們,不讓出去,也不讓外人進來!”“我明白,你們在三藩市就已如此了!

我們來時飛機經過溫哥華,幹部不讓我們出機場。在機場等了一小時,轉換飛機,飛到三藩市,就有大巴士來接我們到山裡的×××道場去了。是半夜到的,天剛亮,就起來開始做法事打七,從早忙到晚,忙完了七天,立刻又給送到機場登上了飛機,飛到溫哥華來,送到這座佛寺。我們在美國,什麼地方也沒機會去,別說去觀光看風景,連去參拜其他的佛寺道場的機會都沒有呀!幹部是怕我們一走出去就全部投奔自由尋求政治庇護呀!我們既來了溫哥華,想和居士會個面,現在也不行了。

我瞭解的,老法師!我心中對他發射念頭:不要緊!下次有機會的。

下次!老和尚苦笑:還會有下次嗎?這一次,出家人都爭著要來,出國去美加呀!誰不想?還有些人走門路送禮套人情爭取上級批准列入訪問團呢!下一次恐怕就沒有人爭著來了。(我當然知道啦!蘇州靈岩寺的兩位法師師徒,就因沒錢疏通而不得不退出該團。)

我十分同情這批大陸比丘,可是我能幫助什麼呢?下一次,明年的法會,真難保他們會再那末踴躍來了!美國某道場致送大陸比丘團美元一千美元程儀,恐怕還補不回他們的治裝費(人人新袈裟)和禮物費,這一千美元還不是也都樂捐給了中共幹部上級?還會有幾元留下給法師們呢?想想看,大陸的出家人那麼苦,我心真難過。

有機會到上海來看看我們吧!老和尚向我傳心意;你可以住在我們寺裡,你來看看就知道國內(大陸)的佛法多麼式微了。

我知道的,我時常都可出神觀光大陸各地,可是我寫的真相,沒人相信。

老和尚嗟歎不已,他和我彼此都默然良久,他終於表示:佛教要在國內(大陸)恢復,還需很大的努力,現在只有靠你們在海外自由地區的人士弘法了!國內(大陸)現在有海外華僑捐款,慢慢把主要的佛寺都重修起來,那就算不錯了,別的事,都難奢望!

千里傳心,本來在佛家有道行的高僧來說,不算一回事,像這位老和尚這樣的功力能十里傳心,時到今日,在大陸,也就算是鳳毛麟角了!而且,他的訊號越來越弱,到底還是上了年紀,前後只數十秒鐘的傳心,他就累得受不住了,也真難能可貴!我不敢再傳心給他,怕受不住會出事。

次日,大巴士一輛,又將大陸法師團送到機場,登機飛返上海去了,巴士沒有把法師們送到本地的兩寺,以致等候的人們都白等了半天,怨聲載道,都以為是法師們架子太大呢!

再見吧!馮居士!老和尚在起飛後向我傳心:為法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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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分錢的故事──佛經佛書不可侮辱

我後來帶了三本書去,其中之一是張澄基博士的大著什麼是佛法,一本是簡本的阿彌陀經,有白話文講解的,還有一本是觀音菩薩靈感續錄(毛惕園居士編),N先生首先拿起觀音菩薩靈感錄來看,看得十分入神,看來是有一點點逗機了。

我歡喜得未免太早,他才看了幾段,他的太太從外面回來了,沉著臉問:什麼書看得這樣入迷?生意也不管了嗎?

現在沒有顧客呀!”N先生說。

N太太從他手上把書一把搶過來,瞪眼一看,立刻大發雷霆咆哮:看這些反動大毒草迷信書刊。

看看有什麼關係?”N先生說。

N太太也不回答,她突然把三本書都撕毀,她的動作奇快,N先生連搶救都來不及,她三下兩下就把三本佛書撕成數片,拋到垃圾桶內。

呸!她一連吐了幾口痰沫,吐在她撕毀的佛書上:怪力亂神妖言惑眾!迷信!

你看看!”N先生埋怨她:你怎麼這樣魯莽?這些書是彼得借給我看的呀!你怎麼把他的書撕掉呢?

我管它是誰送的!”N太太咆叫:把這些迷信毒草送來傳播迷信,就是不該!

N先生是怕老婆的,不敢多言,我知道這位婆娘不可理喻,我也不說什麼,我過去把佛書殘頁一一拾起,用軟紙擦掉她的唾痰。

怎麼?他譏誚我:你還當它是寶貝嗎

我沒當它是寶貝!我平靜地回答:佛書本來就是寶物!

那麼拿回去拜吧!她驕淩地說。

當然!我這樣回答。(後來我將被侮辱的佛書帶回家中,拜過佛,將它火化。)

彼得!她傲慢地說:我對你說明,以後不准你再拿這些迷信毒草來!

“N太太我平靜地說:我不會再拿來的,你放心!你根本不配看佛書!我也有幾句話告訴你:佛書是不可以侮辱的,接受佛書佛法,你會得到佛祐賜福平安。侮辱佛書,詆毀佛法,是你自絕佛緣!你不久就會有禍了,並非佛菩薩要懲罰你,而是因為你心生惡念邪念,就會招來惡魔禍害,你不信佛,沒有誰能救你!

滿口鬼話!她冷笑;我才不信這些迷信鬼話!

那你信什麼?

我不信宗教,什麼都不信!她咆叫:我信的只是錢!

好!那麼讓你的錢保佑你們平安吧!

我有錢就萬事足,她傲慢地說:我有錢就什麼都買得到,當然也會平安!用不著去迷信什麼神佛!

和這樣冥頑不靈的人辯論下去,簡直就是浪費時間,我笑一笑,離開了小店。N先生和N太太,曾經在大陸受了多年的苦,唯物主義對她也有多年的影響,難怪她有那樣的態度,我很諒解。

我替N先生感到難過,難為他怎樣在河東獅的氣焰之下過日子的?但是,我對他的同情也未免太早了。我一直當他是個值得同情的善良者與受害人,後來才發現肉眼觀察錯誤。

他的小店生意已經買下來四年多了,是以一萬元加幣成交的,四年下來,早已賺了幾倍,他卻忽然延聘律師控告原來的店主,控訴理由是原來的店主頂讓他的價錢太高,欺騙了他。他說這一控告,可以要求對方賠償損失十萬元。

什麼?我驚訝得很;你當年不是自己還價的嗎?你自己簽了同意書,買下生意四年多了,怎麼可以控告他欺騙你?

我的律師說可以!”N先生說;他說有把握勝訴,打贏了官司,我和律師分賬,現在又不著先付律師費,我何樂而不為呢?

這樣做恐怕不很道德吧?我說。

管它什麼道德不道德!他吸著煙斗說:只要能賺錢就是道德!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我勸他別這樣做,我說:你已經生意不錯,又擁有幾座房地產了,何苦還要賺這種錢?

錢也會賺多嗎?他笑道;小老弟,你沒在大陸挨過苦,你不瞭解我們!

那場訴訟剛開鑼,他又有了新花樣。有一天他忽然說要我為他見證一份買賣合約,原來他看中了附近一家小店,他要把它買下來。那家小店東主也是中國人,生意很不好,打算賠本出售,N先生去還價,要我做個見證人。我向來不管這些事,這一次卻是為了好奇,就跟他去了。

小店東主S先生討價兩萬元,N先生還價一萬一千元,對方也接受了,雙方簽了協議書,叫我簽了見證,雙方說好這兩週內移交,在接收前付清。那知道了成交之日,N先生返回了,他不去付款,他對我說:

我還得太高價,你去對他說,這個價我不買了,要我買,除非他減到只收七千元。另外是,不點貨,並且將所有冷凍設備送給我。

我嚇了一跳,我說:人家是三萬元的成本,你只給七千元,還要免費接收人家的一切設備和貨品,虧你怎麼想得出來?你自己簽的協議書不算數了嗎?

是不算數了!他吸著煙斗微笑:那又怎麼樣?

我不能替你傳話,我說;這種背信的事,我不能替你做,你自己去說吧!

他果然自己去說了。S先生也是賠得太慘,但求脫身,也都接受了新條件。誰料還有下文,過了三天,N先生對他說:這一千元,我只先付一千元,其餘分五年無息攤還!

S先生這可光火了,他怒吼:你滾!我從未見過你這樣的人,你等於白拿我的生意,白拿我的生財傢具設備了,還不心足!還想支付一千元,這不是欺人太甚嗎?

在場旁觀的人都覺得N先生太過分了,我也深悔肉眼不善觀人。可是,我從不濫用天眼,沒有必要,我是不敢運用天眼慧眼法眼的啊!現在既然肉眼也看透了此人,我還跟他做什麼朋友?從此我不再上他店去了。

有一天,N先生忽然上我家來,他來得太突然,我就知來意不善。

彼得,他說:我要你再做一次見證人,我再寫一張協議書,將首期添為兩千元。

對不起,我拒絕了:我不能在幫你了。

我也不勉強你。他說:不過,你們信佛的人,不是說予人方便嗎?

但是不能助紂為虐!我說:你太過份了!

其實!他笑道:為了省一點錢,也不是什麼罪過吧!老S反正是但求脫身,有人肯給兩千元,他不是幸運嗎?

我從沒見過你這樣的人,我不客氣地說;你還曾經問我借佛書呢!

我對佛教是有一點興趣,他說:上次只是我太太不好!

我看你們都是一丘之貉!我說:你假如真肯學佛,為什麼不先戒貪?

你們佛教建廟,不是也大大地賺騙香油錢嗎?他笑道:你們可以騙人,我們做生意為什麼不可以賺錢?

你光看到佛教寺廟收香油錢,沒看到佛教做慈善佈施救濟貧病苦難!我說;你的觀察不夠深入的,你的批評是太武斷的!

你們佛教說佈施,只不過是幌子而已!”N先生笑道:跟天主教基督教都是一樣的麻醉和欺騙人民的!

你這口吻!分明是馬克思唯物主義信徒!我說:原來你在大陸受了那麼多苦,也還沒醒悟,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上次向我借佛書呢?

只是當作神怪小說看看而已!他不住吸煙斗噴煙:消遣而已!

然後他就對我大肆抨擊宗教,他堅持中共的文革剷除宗教是對的,他給我看他在文革期間發表的響應文章,滿篇的毛澤東主義術語,是他引以為傲而經常帶在公事包內的一份剪報。

我微笑說:原來你是毛澤東的忠實信徒,那麼,你為什麼要逃離大陸到加拿大來呢?不怕和我們同流合污嗎?

正是來和資本主義世界同流合污!他噴著煙笑道:我是來賺錢呀!

共產黨也愛錢嗎?我諷刺他:你們不是說不愛錢嗎?

我是修正主義者,他笑道:修正!修正!

你又要抱著馬列主義共產主義,又要自由,又要錢,又要反對宗教,又想把佛書當神怪小說看,這是你的毛澤東主義矛盾統一律?

對了,他很自負地笑:你猜得對!

我真是為之氣結!再辯下去也沒有結果的,我不是政論家,根本無可能折服這位曾經是中共報刊上一等好手的喉舌作家。我決定從此不再理他,我說我和他之間已經無法再溝通了,彼此各信各的吧!

送他出門口之時,我說:彼此相識一場,也算是街坊點頭之交。這是我給你的忠告:好好再想清楚,如果你是真的有誠意想接受佛教,我還是願意借佛書給你看,不過,侮辱佛書是會招魔惹禍的呀!借取可得恭敬才行。

哼哼哼!他在鼻子內冷笑,一路吸著板煙斗,揚長而去。

沒見他三個月了,我不上他店去,他也不來我家,我漸漸淡忘了這一對唯物主義兼唯利是圖的夫婦。

有一天晚上,午夜了,我還在看電視最後新聞,忽然外面傳來緊急的刹車聲和砰然巨響。

又撞車了!我搖搖頭:不知是誰又倒了楣。

第二天就知道了,是N先生。他全身的骨頭都給撞斷了,壓在汽車底下血泊之中,地點是在一家殯儀館的大門前面馬路邊,救護車趕到時,他已經奄奄一息。

N太太披著散髮,伏在街上大哭。鄰近的店家,沒有人幫她的。她夫婦平日待人太苛,沒有一個朋友幫忙她,唯一挺身相助的,是我!我自告奮勇地替她免費照顧店面的生意和她的孩子們,大約三個星期之久,直到她從悲痛中回復過來為止。

那天我辭別她:“N太太,看見你已經復原,我可以不來幫你了!

我該付你多少錢?她憂傷未除:彼得,你告訴我!

你付不起的!我微笑。

我會盡力付給你!

半分錢!我笑:你付得起嗎?再見!N太太!我走了,請多保重!

彼得!她追出店門,眼中含著淚水;你貴姓?我甚至不知你姓什麼!

那並不重要!我微笑:再見!

你為什麼要免費幫助我們?

人與人之間不應該互助嗎?我說:何況,我是個佛教徒!

彼得!她泫然地說;有空再來看我們!

也許吧!我說:“N太太!再見!

我從此沒有去小店。事實上,小店已經關閉,被債主控告,被房東控告,平時那麼兇的N太太也應付不了了,終於關門大吉,後來怎樣都不知道了。

我仍記得她多次在店內哭訴:

為什麼?為什麼?

我知道是為什麼?是殯儀館的幽靈(車禍地點是在猶太殯儀館門前)。倘若當日N氏夫婦肯接受佛書,肯聽我勸告拜佛,他們改過遷善,也許鬼物就不會作祟於他,不幸他們以唯物主義馬列思想加上唯錢主義,做人太過分,還侮辱佛經佛書,自絕佛緣,難怪著魔得禍了,自然,也還有前因在內,在這就不必提了。

正如我先前說說的,侮辱佛經佛書,必會有禍,倒不是佛菩薩降禍──佛菩薩是慈悲的,怎麼降禍於人?只是侮辱佛經佛經之後,人心著了魔,自己招了邪魔!

原載《天華》第117期:198921

原載《天華》第118期:198931
原載《天華》第119期:198941

 

來源:www.book85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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