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
法鼓山故事
聖嚴法師
30/12/2015 18:05 (GMT+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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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我們法鼓山有許多事都是誤傳,如果我不講,恐怕以後都是誤傳。」
  
  冬十二月,向晚六時,城市的燈亮了。車燈,街燈,穿行大樓的每一盞室內與屋外的燈,敞亮接回下課後的孩子。於是大廈立時傳來高音的聲響。再過一會兒,屬於廚房的忙碌節奏也跟著唱和,那看不見的清煙卻是陣陣郁濃的熟食香氣,飄進了師父靜居的城市寮房。
  
  只是還早,還不到師父用藥石的時間。那時,師父手裡握著一杯溫熱的水,走回書桌前。
  
  「好,開始吧!」
  
  二○○五年十二月起,師父說法鼓山故事。

土地篇 觀音菩薩道場 - 來法鼓山觀音道場,參北台灣第一聖地

法鼓山為何名為觀音道場,而要在三門上懸掛「觀音道場」四字匾額?這除了是我聖嚴一生修行觀音法門獲得許多感應,同時也由於觀音菩薩的靈驗,使得法鼓山這塊土地與我僧俗四眾結緣;特別是這塊土地上原先就有一座觀音殿,所供的玻璃纖維觀音巨像,便是今已翻成銅像,供於山端的開山觀音。
  
  開山觀音坐鎮坐守,居高臨下,感應事蹟豐富,久為當地民眾及外縣市信眾祈願膜拜的信仰中心。沿著這條觀音信仰的命脈,法鼓山新鑄了另外兩尊觀音銅像,一尊是供於祈願觀音殿內的祈願觀音,一尊為聳立於象山鼻駝峰上的來迎觀音;此三尊觀音像,幾乎是由山頂至山麓,座落於一條垂直線。
  
  祈願觀音像,雖屬新塑新鑄,由於此原即是開山觀音供奉之處,加上開光之後,來到山上的信眾無不對之虔誠禮拜、許願求願,乞求大悲咒水;終年有人在此持誦〈大悲咒〉、念觀音聖號,朝禮供養。所以已是「千處祈求千處靈,萬人祈求萬人應」的一尊聖像。同時,祈願觀音殿的由內而外,共有三方匾額:分別是黃篤生居士寫的「入流亡所」、董陽孜居士寫的「大悲心起」,和我聖嚴寫的「觀世自在」;三者都是根據大乘經典所介紹的觀音菩薩功德。
  
  「入流亡所」出自《楞嚴經》,是觀音菩薩自我修證的境界;是入所修法門之流,而亡失了法門與自我中心,即是能所合一而進入能所雙亡的解脫境。「大悲心起」在諸觀音經、《大悲心陀羅尼》等,都說觀音以大悲心平等救濟一切眾生,故稱為「施無畏者」。「觀世自在」在《大日經》等可見到;觀音菩薩觀世間一切眾生的苦難音聲,尋聲救苦,遍應遍救,而以種種形象自在化世。
  
  我們祈求觀音救助是絕對有用的;同時,也當於日常生活中,修行觀音法門的「入流亡所」、「大悲心起」,並且發願有一天也能「觀世自在」。這是法鼓山名為「觀音道場」的殊勝之處。大家最容易做的,便是護持法鼓山推動佛教的各項教育事業,也等於在做淨化社會人心的工作,便是大悲心的學習與實踐。
  
  至於「來迎觀音」,意思是觀音的本尊報身;是永遠不動不移地住於佛國淨土,也只有對聖位的佛菩薩作伴侶。觀音的千百億萬化身,是隨處祈求隨處現身的,也是主動到人世間來救苦救難的。不論是善人或惡人,不論平時信不信觀音,只要在危難時希望得到觀音的救助,觀音隨時隨地都會以妙化身在你身旁出現。這樣的觀音,就是隨時隨地主動來迎接你、歡迎你,使你平安,使你脫離各種苦難,因此稱為「來迎觀音」。

現成的一塊地等著我們
  
  我們找到法鼓山這塊地,如大家所知,是持〈大悲咒〉感得的因緣。那是一九八九年春天一位熊清良醫師的建議。其實,觀音法門是我的根本,我經常是念觀音菩薩、持〈大悲咒〉;遇到任何狀況或者困難之時,我都是持〈大悲咒〉、念觀音菩薩,向觀音菩薩祈求的。正好那時,熊居士提起這意見,他是當時農禪寺念佛會的悅眾,由他發起,結果水到渠成。
  
  事實上,就在我們持誦〈大悲咒〉的那天晚上,就有一位李昭男居士對農禪寺知客處講:「師父要找的地,三天內有好消息,土地是現成的!」翌日,另一位林顯政居士在北投佛恩寺巧遇了全度法師,全度法師提起有塊地要找人接管,林居士便說:「我的師父正在找地,不如就把地讓給我師父吧!」
  
  全度法師當初為了這塊地相當費心,也接洽了不少人,卻因價錢問題始終無法定案。此外,全度法師在這裡起了廟,按照法令規定,廟產不能買賣,這塊地也就不能轉作其他用途。全度法師最初起的廟與墓園經營有關,便是類似金寶山一樣的從事靈骨塔和墓地的事業。因居民反對,及鄰近已有好幾個靈骨塔和基督教墓園,如果再作相同規畫,發展空間顯然有限。因此,全度法師轉而決定尋找合適的出家人才前來住持。
  
  另一方面,原來公司的股東會尚未解散,便由他擔任公司的對外代表,洽談土地讓售事宜。那天當林顯政談起土地的事,全度法師表示,這塊地的背後還有許多股東,他們既然投資,總是想拿回本金;他的家人也要生活的。意思是說,要全部發心奉獻有其困難。全度法師找到這塊地的時候仍是在家身分,他的家人和孩子都是公司的股東。
  
  眼看廟起好了,卻找不到合適的僧人,於是全度法師自己出家了,連同他的母親也一起落髮。那段期間就是他們母子倆照顧道場,很辛苦。
  
  金山這塊地,共有十八甲,最初開價要一億多新台幣。我是看了很喜歡,問題是我沒有錢,因此便向全度法師探詢價錢能不能再商量。全度法師說︰「這樣吧!如果法師願意接下道場,我就捐出我的一份,但是公司其他股東的股份絕不能少,否則我無法交代。」最後談妥新台幣七千萬元,但有一個條件──餘款須在三個月內付清,否則訂金要沒收。我說這條件滿苛的!「因為太便宜了!」全度法師講。
  
  十八甲地,七千萬元,平均一甲要四百萬。即便如此,我還是負擔不起。當時林顯政居士就講:「師父沒錢沒關係,弟子先幫您買下再說。」這句話讓我安心不少。他找了當時擔任護法理事會的理事長楊正菩薩,商量由他們一起把地買下,護持師父。楊正一時並沒有答應。而我在付了訂金以後,旋即前往美國三個月;但在出國前,我做了一些安排。
  
  當時台中有一位謝淑琴菩薩,本來要捐一塊地給我,我沒收下,她反而這麼說:「將來師父需要買地,我就捐一千萬。」等到我們買法鼓山這塊地,其中有一千萬元就是謝淑琴捐的款。台中另外一位何周瑜芬菩薩,最初是由她和楊正的公司替我向銀行擔保,結果在我回國之前,這筆錢全付清了。這真是不可思議!如果我們沒有買地,這筆錢是不可能出現的。
  
  關於買地的錢,還有一個故事。過去台北中華路的老「中華商場」,有個叫「大超」的店家,老闆姓林名裕超,是專門做的古錢古幣的買賣生意。這位林老闆在台北瑞芳山區有塊地將近兩甲,原來打算用來建關房,助人修行。後來聽說我要找地起廟,特別來北投看我,問我要不要那塊地?當時我為了找地訪遍全省,哪裡有地,我都去看的。「對我來說,只要有地就好!」聽我這麼一說,他就把那塊地無條件捐給我們了。
  
  有了瑞芳這塊土地之後,我們一方面向地方政府申請開發,一邊計畫著把周邊的土地也買下來,準備在那裡開山。但有一個問題很棘手:那地方沒有進出路,將來不論建設或者經營都是難題。我曾經請託一位苗栗的明賢法師到那裡暫住觀察;這位明賢法師也叫我師父的,他說要在那地方建設道場確實辛苦。就在這當口,法鼓山這塊地出現,瑞芳的地反而用不上了。於是,我心底又想:「如果有誰買了瑞芳這塊地,我就可把錢用到金山這邊來。」我也徵求「大超」林居士的意見,他倒是很乾脆地講︰「土地既已捐給法師,一切由您自己決定吧!」
  
  一邊有瑞芳的土地待轉手,一邊是金山的土地需用錢,怎麼辦呢?我還是念觀音菩薩!不久,就有一位北投信眾帶了朋友來看我,問我那塊地賣不賣?我問他:「買地做什麼用?」
  
  他說自有用處。問我賣多少錢?我說:「我不懂價錢,就你開個數字。」結果他開的數字正是我希望的!這又是一樁不可思議的事!
  
  我們為了買法鼓山這塊地,這裡借,那裡湊,「大超」的錢,也是其中一部分。

 

  補「天窗」煞費周章
  
  我們最初買下法鼓山這塊地,表面上看起來很完整,實則不然。裡頭有好幾塊零星地,是我們還沒有買進來的。再者,這十八甲地並不集中;真正的建築用地不足十八甲,卻在這裡、那裡開了天窗,是個麻煩事。怎麼辦呢?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一邊進行建築規畫,一邊填補「天窗」,陸續把周邊的土地買進來。
  
  當中,我記得有兩個地主的地很麻煩。一個是李昭男居士的地。李居士有兩塊地,一塊是他同修的墓地,就是現在禪堂的位置;另一塊位於禪堂後方的臨溪公園。這兩塊地他堅持一定要保留,而他同修的墓決定不遷。我答應了。過了三年以後,他突然來找我,說他同修已往生三年了,怎麼處理最好?我說:「這樣吧!不妨揀骨火化,再找個地方安置骨灰,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這樣一來,我們的土地也完整些。」那時李居士已皈依三寶,我的話他聽進去了。後來他的經濟發生困難,由我們適時給了幫助,讓他很感動,就把另一塊地也讓給我們了。
  
  另外有兩塊地,也是同一個地主所有,問題是我們找不到地主,不知地主何許人也。這兩塊地,一塊在現今大殿的右角,一塊位於「小三合一」國際會議廳和教職員宿舍之間,就是現在的國際會議廳所在。這兩塊地不大,卻相當緊要;如果我們不買進來,現在的大殿是非常小的,而國際會議廳和教職員宿舍是分開的。
  
  有好長一段時間,我們對這兩塊地始終一籌莫展。一直到大約過了八年以後,才得知地主是一位楊先生,可是我們與這位楊先生素昧平生,完全不相識,怎麼辦呢?只能由當時負責土地小組的廖今榕和施建昌菩薩親自登門拜訪。某日,就在這兩位菩薩前往拜訪的時候,發現楊先生家中的起居室裡掛著一幅悟明長老的字。這麼一來,買地的事總算出現了曙光!
  
  當時立刻辦了一場餐敘,由悟老出面邀請楊先生一起吃飯。其實,悟老並不認識這位楊先生;那幅字是悟老的弟子請的,然後送給了楊先生。後來大家在餐桌上談起這事,悟老便說:「聖嚴法師的事就是我的事!」請楊先生無論如何要做個人情給他。「你這塊地,擺在那裡也沒什麼用,就賣給聖嚴法師吧!」結果,整件事就這麼急轉彎!從此楊先生的態度一轉,變得很好溝通,不僅把這兩塊地賣給我們,也皈依了三寶,成為護持法鼓山的榮譽董事。所幸是我們把這兩塊地買進來了,否則國際會議廳這塊地,楊先生原打算拿來圍豬圈的,若不是悟老出面說項,我們現在可麻煩了。

走自己的路
  
  我們買下金山的土地以後,接著便是整地與開發工程,這又是另一段艱辛歷程,其中又以聯外道路的工程最是周折。
  
  法鼓山這塊地,最初是無路可走的,唯一可通行的只有三界村的一條鄉道。可是那鄉道太小,就連小型車會車都勉強,何況是大卡車進出。而且早在我們動工之前,凡是有大型車輛行經鄉道,附近居民都會有意見,有時甚至會擋路攔車。這讓我們不得不思考一定要走自己的道路,否則來日開山是有問題的。另一方面,當我們向台北縣政府申請山坡地開發之際,縣政府對我們的第一個要求也是:法鼓山要有自己的道路。
  
  走自己的道路,則非得買地不可。這件事還是交給了廖今榕、施建昌和林玫卿三位居士去奔走;只要有地址、只要找得到線索,他們就去拜訪。但是多數地主並不願意賣地,甚至有的找不到地主,有的是原地主的家族龐大,常常為了一塊地要訪上好幾十戶人家。而這些地主或者是地主的後代,多半已搬離了金山,遷居各地,甚至已到了國外。買地過程之所以困難重重,這也是原因之一。
  
  還有,我們買地的大小與多寡,無法順隨我們的意思。不是我們想買多少就買多少。有的地主開出條件要整片山一起賣斷,否則不賣。大約經過十年的時間,我們總算把道路的土地買齊,也才有了屬於法鼓山的聯外道路。那是在台北縣尤清縣長任內完成的,距離現在將近十年了。
  
  法鼓大學的買地過程,同樣也是勞心、歷時、費周章。全度法師轉讓的土地之中,有一部分是現在法鼓大學的土地。但是要辦一所大學,那些土地顯然不足,因此還是由找地小組不斷去拜訪地主,一次又一次,一年復一年,始終鍥而不捨地努力,才終於有了圓滿的結果。
  
  這當中也有兩塊地,因為地主堅持不賣,我們一度以為要失望了。那是在哪裡呢?一塊位於大停車場轉入臨溪步道邊上的儲水塔上方,一塊位於法鼓一橋的對面山坡上。這兩塊地相加有六百多坪,同屬一個地主。對我們來講,少了這兩塊地,要做景觀、闢道路都是瓶頸。因此我們想盡方法,希望以地易地,或者提高價錢,但是地主皆不為所動。
  
  然而,就在二○○五年法鼓山落成開山的前一個月,這位地主主動找上了廖祕書,說他考慮賣地了,希望我們能給個好價錢。我說:「只要他開口,二話不說!」現在這兩塊地已買進來了,從此以後,我們的聯外道路全線開通,而臨溪朝山步道也完整了。
  
  有一樁很得意的事,與大停車場這塊地有關。這塊地的原地主,是一位已卸任的鄉代表,他希望把地賣給我們,可是開的數字滿高的;又說如果法鼓山不要,他打算就在那裡經營海鮮店。我說:「當然要買,就是忍痛也一定要買!」那塊地有三甲四,是一處現成的大停車場,買進以後足以消化來山的車輛,也可作為疏散交通的中心樞紐。但是當時好多人都說:「師父,這塊地太貴了,況且山上規模已經不小,不差那一塊地的!」我說:「阿彌陀佛!將來這地方用來停車還嫌小呢!」現在就足以證明了,一到假日,光是大停車場已不敷使用,尚有許多車子都停到馬路邊上了。後來,這位鄉代表一見到我就講:「當初師父嫌我的地貴,現在再賣給我好不好啊?」我只有笑著謝謝他了。這塊地非常好,我們的聯外道路沿著這塊地,就有數百公尺長。
  
  我們還有一小塊地,靠近三界壇,本來打算在那裡設一個儲水轉運站,但是附近居民很緊張,甚至有人揚言一旦動工,他們絕對不接受的。語氣頗凶悍。現在我們暫且不用它,只放了一塊法鼓山的地標在那裡。這也很好,凡是人車經過那裡,就知道前往法鼓山的方向了。
  
  現在,法鼓山的土地已經完整了。關於買地這樁事,我非常感謝當時負責買地的廖今榕、施建昌和林玫卿這三位菩薩;通常由他們三位去拜訪地主,方甯書教授從旁給予協助。法鼓山現有土地,包括一期工程的十八甲,二期工程的二十六甲,加上周邊林地和道路用地,總共約八十甲。

  

建築篇 本來面目 - 法鼓山建築的一些想法

法鼓山的位置,就座落於台北縣金山鄉三界村的一處山坡上。法鼓山究竟有多高呢?從園區大停車場至法鼓大學校地的制高點,海拔高度介於三十至二百一十公尺之間。法鼓山的地勢不高,然而法鼓山建築群的落成,卻代表當代佛教建築一個新里程,頗受各界肯定與認同。
  
  在法鼓山工程興建之初,我對這裡即將而有的建築,確實有所期待,也有一些想法。
  
  首先,房子既建於台灣北部,就要有此地的色彩與特色。其次,要用現代化的建材,表現出中國傳統寺宇的大器格局。
  
  三,環保優先,儘量不破壞自然。法鼓山的建築,要像是從大地生長的有機體,與大自然融諧無礙;也不蓄意替大自然化妝。儘量不建高樓。四,房子與房子之間要有呼吸的空間。五,重視實用性的功能,每一處空間都是實用的。六,建築物的裡外環境,不可有讓人生起歹念、意圖作惡的死角;不論白天、夜晚,處處都是光明磊落、氣氛莊嚴的修行道場。七,重視採光、通風和景觀的功能,使得建築物的設計、配置和門窗,無一不是賞心悅目的構圖;不論從室內向外閱覽,或者從戶外看建築,都像是欣賞一幅幅的風景畫,而有「一窗一景」、「一門一景」的視覺饗宴。這便是我最初的構想。
  
  如何達成這個目標呢?一九九一年春,我們首先有了一趟中國大陸古寺院建築考察之旅。同行者有景觀師、建築師、佛教歷史學者和佛教美術史教授等一行十餘人;包括果暉法師,和陳柏森、鄭燕和、梅繼恆、許志平四位建築師,以及伍宗文、冉雲華、陳清香三位學者,另有施建昌、王崇忠、廖今榕等三位悅眾菩薩一起同行。
  
  二十一天的考察之行,主要是參觀中國唐、宋、遼、金和明朝的佛門古寺,同時也到訪敦煌、麥積山和雲岡等三大石窟。我個人對清朝建築並不欣賞。清代建築,形式繁複而色彩濃艷,如北京雍和宮、故宮,以及台灣的某些大寺廟,都是屬於清式建築;這不是佛教的特色,更不是禪宗的精神。
  
  法鼓山的建築,我一開始就主張「本來面目」。要像唐朝的建築,造型上大器、樸素,而線條簡潔、流暢。這樣的氣派宋代仍有,明朝以後,佛寺雖仍素樸,但已少了一分宏偉之氣。
  
  依我瞭解,中國傳統的佛寺建築,常用建材只有三種:磚瓦、石頭和木材。這三種材質,看似質性迥異,實則共有「剛毅存柔」之特性。例如木材的特性是可呼吸的,使人放鬆而感覺溫暖;磚瓦的材質雖堅硬,卻能呈現出柔和的色彩;石頭的質地更堅固了,卻能以質樸的特性與色澤,拉近建築物與人之間的距離。這存在於傳統建材裡的共通特性,讓我印象深刻,從此牢記於心。
  
  此外,中國古寺建築尚有一大特色,那便是一律蓋的斜屋頂;其傾斜率儼然就是一門精細的學問。有關於中國傳統古寺建築的探討,在我寫的《火宅清涼》一書已有一番整理。此書出版到今,頗受建築界人士的喜愛與重視,這是我始料未及的事。
  
  除了三位同行的台灣學者,大陸建設部門也安排了建築專家陪同我們,其中一位即是古建築專家屠舜耕先生。在二十一天的參訪之中,來自台灣的三位學者顯然收穫豐碩;他們一邊走一邊問,興致頗高,甚至於幾位建築師和景觀師,雖不是佛教的建築專家,卻也人人不虛此行,滿載而回。而我們每到一地,白天安排緊湊的參訪行程,晚上則儘可能聚會討論;我把大家討論的重點加以整理記錄,那就變成了我個人的一大收穫。
  
  翌年的西元一九九二年,我們另外籌畫了一趟日本之行,主要參訪京都和奈良的古寺,同行則有陳柏森建築師、方甯書教授、李志夫教授、施建昌菩薩、廖今榕祕書和慧嚴法師。
  
  一般說來,奈良的寺院多屬大唐形式,京都古剎則見宋代遺風。此行我們最大的收穫是深刻感受到日本與中國傳統古寺在建築風格上的迥異不同;那是因為歷史、文化與環境因素,使得源自中國的傳統建築在日本起了微妙變化。日本不僅僅模仿中國唐宋的佛寺建築,甚至有些寺院就是延請中國人建造的。比如唐招提寺、東大寺、藥師寺和法隆寺,都是由中國建築師建成;稍晚建於明末時期的黃檗山萬福寺,同樣也出自中國建築師之手,但風格上已出落成明朝的式樣。
  
  在參考中國大陸與日本的古寺建築,以及對照台灣北部的地理條件,我們獲得一個結論:法鼓山建築除了向中國大陸及日本的傳統古寺借鏡之外,台灣本地的氣候、環境與景致特色,尤其是金山一帶春冬多雨,再加上台灣位處地震帶上等等因素,都是必要的思量。法鼓山的建築,除了要展現中國隋唐時期那種恢宏、開闊、素樸與穩實的精神內涵,對於防潮、防風、防震等環境強化設施,同樣不可輕忽。
  
  特別是防震,我們做了許多強化地基的努力,諸如地表地質調查、地質穩定性探測,以及地底岩盤深度的探測等等;在所有地質調查工作完善之後,才開始施作地基工程。因此法鼓山工程的最初兩年,在地面上見不到任何動靜;從一般人的角度,此地工程毫無進展,卻不知道法鼓山有此深厚堅固的地基工程。值得一提的是,法鼓山工程對於地基的要求,遠比政府規定來得嚴格;我們打樁的深度和密度,數倍高於政府標準。
  
  在防震工程上,足以承受震度六至七級以上的強震,更何況金山此地不在地震的斷層帶之上,而且距離斷層帶還有滿遠的一段距離。
  
  對此地基工程,我非常感謝當時的一位工程顧問郭超星居士。他為了法鼓山地基的穩固性,一次又一次叮嚀、提醒我們,讓我們有更高的警覺性,而把地基做到最好、最安全。法鼓山地底工程的深度,乃是與地上建築物的高度成正比;向上蓋的建築有多高,往下打的地基便有多深。我們打下的基樁,最深可達十六公尺。

大好氣勢
  
  很少有人知道,法鼓山建築的各種各式建材,從室內到戶外,自屋牆、地板到門窗所用的每一種材料,甚至是一塊小石頭,都是由我挑選的。
  
  這些建材,包括材質、形式、尺寸、色澤等,都是工程人員一次次拿給我看,有的把材料做成樣品屋的一部分,貼在牆上、平放在地上,或者安置於屋頂,讓我來挑選。多半都被我退回了。被我退回以後,工程人員重新再挑選、再製成樣品屋,再拿來讓我挑選。如此來來回回的一試再試,工程人員被磨得有些不耐煩了,他們說:「師父已退回好幾次了,到底要什麼材質,才能讓師父滿意呢?」
  
  其實,我並沒有什麼一定的堅持,只是希望我們選用的建材能與金山的自然環境相調和;我也期待著,建材雖是時新的,卻能表現一種歲月的古感,使得建築物落成之初,就像是已經有人住過的老房子一般,不至顯得新穎、突兀;而且過了數十年之後,依然不會有太大的改變。
  
  為什麼我有這般的考量?大家都知道,金山地區春冬二季濕潤多雨,因此選擇建材,首先須考量耐潮與防潮的特性。特別是磁磚和石材的重量都不輕,工程人員一次次搬來讓我挑選,當我覺得不妥、不合適,相同的流程就必須再走一次。我真是覺得辛苦他們了。可是慎選每一種建材也確是必要的。譬如石頭的挑選,從石材的大小、尺寸、粗細度到光澤感,都是經過一次次的篩選、考量才決定的。由此可知,我們選用的每一種建材,可說是相當嚴謹,絕非輕易而有的。
  
  法鼓山的工程建材,各式各樣,色系則只有三種:一是青灰色系的石材,其次是淺咖啡色系的磁磚,三是微量的米白色磁磚。
  
  建材來源,除了石材取自台灣本地、大陸及歐洲之外,其他如磁磚,是透過一位信眾薛鳳枝居士從日本進口,材質佳,價錢也給了優惠。主建物屋瓦則參考了日本和中國大陸多數傳統佛寺的主殿做法,最後選定的是銅瓦。其實,台灣也有部分建築採用銅瓦屋頂,例如台北的善導寺和監察院。法鼓山選用的是日本形態的銅瓦,主要建築有大殿、接待大廳、禪堂、三門和法華鐘樓。銅瓦的一大特性是耐潮,甚至經過一段時間以後會產生自然的銅綠,其色澤就與深灰色的磚瓦完全相同。因此山上的房子,整體看起來是相當協調一致的。
  
  找到法鼓山這塊地之後,我是經常去走去看的,雖有地形圖,但是地形圖我看不懂,只能一次一次、一步一步,來來回回漫步於腳底下的這處山林大地。
  
  法鼓山這塊地,我一看就很喜歡,雖不是一百分,也有八十分。當時有位地理師李易濃居士,同樣也是讚不絕口,他說:「這地方真是好極了!所謂風水六十年輪流轉,有些地方好運只能維持一時期,接著就走下坡,要等好久以後才能回轉好運。但是這塊地的好運期,很長很長,就是過了好運之後,也能持平局面而很快又轉好運!」他這樣講。
  
  我也覺得法鼓山的氣勢一片大好,三面環山而穩坐於太師椅上。在我們後方是屬於七星山餘脈,這山脈到了我們這裡,就像是一條龍;龍頭倚著我們,兩旁有雙溪並流,就像是「龍戲雙溪」!在大殿左前方的山嶺,我稱為「鐘山」。鐘山是法鼓山的風雨屏障;風勢雨勢再大,至此一定減弱,因為被這天然的屏障給化解了。此外,法鼓山的山頭是七星山的另一餘系,我稱為「鼓山」,因為它的山形就像是一面平放的鼓,靜靜地仰望天空。鼓山的右側山麓,我稱為「象山」。鼓山就在象山與鐘山的兩山之間。
  
  再從大殿的位置俯瞰金山平原,明顯可見三道鎖口,一層層把法鼓山的氣勢深扣緊鎖;園區內兩條清溪在行經三道鎖口之後,才緩緩向外流遠。在地理形勢來講,這是既守水又守氣的天然屏障。在這得天獨厚的屏障裡,我們住在裡邊的人是非常安全,也十分安定的。
  
  從同一角度眺望金山平原,也可見到萬里崇山翠嶺和一部分湛藍的海灣。那海灣就是翡翠灣。從法鼓山的角度,翡翠灣就像是一池明潭水,也像一顆明珠,在我們眼前瑩瑩閃耀,便如「龍吐明珠」!所以我說,法鼓山的氣勢渾然天成,實在是太難得了。

 

  忽然眼前一亮
  
  法鼓山第一期工程的建築群總面積,約有二萬五千坪,主體建築包括大殿、禪堂、接待大廳、男眾寮房、女眾寮房、教育行政大樓、國際會議廳、圖書資訊館和教職員宿舍等。對於建築群的座落位置,也許有人以為是偶然的因緣,實則都是經過我的一番長考。
  
  首先確定的是禪堂。早期我在山上走,走著走著,走進了一片雜樹林。我的第一個感受是靜。那地方很安靜,然後我發現樹林裡有塊大石頭,便往那石上一坐,覺得身心舒暢,有一種身心與環境融合為一的感受。這股攝受力很強,一坐而讓人身心安住,甚至連身體的感覺都不見了,也不想起座了。當下我便確定:這地方就是將來法鼓山禪堂的所在。再者,就法鼓山園區環境來講,禪堂的位置屬於比較隱密的深後方,也是一個優點,如此可減輕外界的干擾,對精進的禪眾也是種保護。
  
  其次選定的是男眾寮房和女眾寮房。男寮所在實際上是個小平台,女寮原是一塊溼地,但位置較隱密、腹地也較大。此外我也考慮,讓男眾住於向陽面,視野佳,可俯瞰金山平原;女眾住於背陽處,作息空間較隱密。再則我想到,將來山上的住眾應是女眾多於男眾,所以小的一塊供男眾住宿,大的一區做女眾寮房。
  
  至於現在的教育行政大樓和國際會議廳,原是一塊侷促的平台。我一開始就想,在坡地以上蓋教室、辦公室,坡地以下建國際會議廳。那時尚未考慮學生的住宿空間,我原來思考學生也住男寮、女寮,問題是教職人員與出席國際會議的貴賓怎麼住宿呢?因此我就選定現在的教職員宿舍位置。讓我驚喜的是,原來受限的空地經整地之後,居然可建成規模不小的房子!
  
  法鼓山工程之初,山上唯一一塊較平整的台地,就是全度法師起觀音殿的地方。在我的規畫中,那裡是齋堂、接待中心和行政辦公大樓的最佳場地。至於大殿的落腳,確是一大難題。
  
  因為山上的平地太少,想要有一處現成的空地興建大殿根本不可能。唯一較出色的平台是原來的觀音殿,就是現在的接待大廳所在,但因地理位置並不居中,所以不列入考慮。那麼究竟哪裡合適呢?某日,當我走到現今開山觀音公園的平台,忽然覺得眼前一亮!就在小小平台以下,有一種氣勢徐徐開展,而金山平原豁朗眼前──這不就是最好的大殿位置?只可惜那平台太小,將來建了大殿恐怕只是小裡小氣,也只容納百把人,怎麼辦呢?我請教建築師得到的回答是:「平台小,還有解決的辦法──就把大殿建築一層一層往外延伸,最下一層與接待大廳平起。」經他這麼一說,我所有的疑慮一掃而空,大殿位置也經此確定下來。
  
  不過,依照建築師的原始設計,大殿空間不到二百坪,與農禪寺大殿差不了多少;是我不斷要求擴增、再擴增,才有今日的規模。現在大殿這棟建築,從山上仰望它是四層,像一座古城堡,由上而下是一致的;從內部看,最上一層是大殿,中間無柱高十四公尺,面積約四百一十餘坪,可容納一千八百個座位;外加寬大的迴廊,前有可容納兩百個座位的平台。四周粗大的圓石柱圍繞,氣勢不讓國家博物館。
  
  在大殿佛龕正下方的六公尺深處,我們埋設了一座面積有二五坪,高一九公尺的地宮,可說是法鼓山一大特色,也是法鼓山一大珍寶。我們建設地宮的目的,一是為了保存當代台灣的佛教文物、藝術品和多樣性物種,且註明公元三千年以後始能開啟,以讓後代子孫一探佛教文明和文化發展的軌跡。這是我在參訪大陸陝西省「法門寺」地宮和好幾個寺院的古寶塔之後而有的想法,但是我也聲明:法鼓山絕對不會起塔。
  
  其次,法鼓山不收古董,不藏古文物,我們的「鎮山之寶」是地宮。由於地宮的存在,無形中也助長了大殿的氣勢,讓大殿的宏偉之氣自然而然發揮出來,自然而然氣勢永存。我相信,法鼓山地宮將成為台灣史上一座重要的文化地標,有一天房子會倒,法鼓山地宮將屹立常在;不僅僅在於其珍貴的意義價值,也因其具有堅固的防震、防水、防火、防腐蝕等保護特質。
  
  法鼓山地宮的主體設計,可分為內外五層:強化鋼板水泥牆、南非花崗岩石函、鈦金屬箱、方型陶缸以及壓克力盒。藏品有五大類:佛教藝術品、信仰文物及法器、供具及供品、繪畫及書冊、衣物用品等,計一百五十六項目,共三百多件。
  
  此一地宮專案,是由施建昌菩薩負責,僧團果懋法師協助執行。施菩薩為了這個專案長時間四處考察,他到了日本,甚至遠赴美國研究鈦金屬結合現代科技製作的可能性。這個過程滿辛苦的,總算我們把它完成了。法鼓山地宮是全台灣的第一座地宮,也是當前台灣唯一的一座。

 

建築師的承擔與挑戰
  
  法鼓山工程的建築設計,最初由陳柏森建築師主持,日後由於我們內部的因素,諸如遷建工程委員會、僧團和護法居士的各種聲音、意見,讓工程設計圖改了又改、修了再修。兩三年後,陳建築師打退堂鼓了。這對我們是一大震撼!不過,歲時流轉之間,我們也漸漸成立了自己的工務所,第一位加入的是劉明山菩薩,其次是蕭世斌菩薩,然後是陳洽由總工程師。在陳總工程師進來以後,我們的工務部也就比較穩定了。
  
  在陳柏森建築師之後,由張國洋、陳俊宏兩位建築師承接了法鼓山的設計案。這兩位建築師人很好,他們肯接下這個任務我非常感激,其他建築師並不願意接的。因為我們的工程就像是一張已經作畫的紙,要後來的人接手總是辛苦。在這兩位建築師到位之後,我們也邀請了好幾位資深的工程顧問來協助我們,經常不斷地開會討論。
  
  不過,在建築的觀念、造型和空間配置上,這兩位建築師的想法與原來陳建築師的規畫頗有出入。陳建築師原始的構想我是認同的,比如說,建築物的斜屋頂是我要求的。現在的建築物大多是蓋平屋頂,蓋斜屋頂必須增加建築材料,工程也複雜些。我堅持蓋斜屋頂,主要是功能及美觀上的考量。如斜屋頂可防熱,可用來收集雨水;斜屋頂下方可埋設管線、遮掩機房和水塔等突出物,另具有美化的功能。
  
  可是我不懂工程,看不懂平面圖,對施工圖的理解力也有限,常常只能聽工程人員解說或者看建築模型圖,從建築物的外型來要求房子的功能、通道和動線等,比如樓梯的寬度、功能、人多時的疏散法等,針對這些問題與建築師討論。在幾位工程顧問之中,幫助我們最多的是陳邁建築師。陳邁建築師是由陳柏森建築師接引介紹,他們兩位都是我們經常請益的對象,日後則有姚仁喜建築師也加入我們的工程顧問團隊。
  
  另一方面,法鼓山工程之初,由於我對工程的完全外行和長期忙碌緊湊的行程,當時便由護法理事會的楊正理事長、施建昌和郭超星菩薩等組成一個推動工程的組織,叫做「中華佛學研究所遷建工程委員會」。他們說:「師父已經太忙太累,工程的繁瑣事情就交給我們處理吧!」這是他們的一份心意,可是經過幾年運作下來,委員並不全然瞭解我的理念,有些無法解決的問題還是要我出面處理;或者他們做成的決議不是我要的,有時委員之間也有不同的意見,造成建築師莫衷一是,不知該聽誰的!因有這種種的狀況,大家都很辛苦,工程進展也無法一如預期。
  
  大約經過四、五年之後,遷建工程委員會決定改組,最終還是由我來接手。不過這幾年間,我對建築已有了一些概念,也得到好幾位專家顧問的協助,這樣一來,我們的工程進展總算順利一些,熱心的委員們也可以放心了。到現在,我還是非常感謝當初遷建工程委員會的每一位菩薩。當年遷建會改組,我覺得很對不住他們,但這也是不得已的事,若非如此,恐怕法鼓山工程至今仍是個未知數呢。

 

 一個堅持
  
  在法鼓山建築成形以後,經常有人問我:「法鼓山建築自成風格,師父您是如何掌握的?」
  
  我是把握一個原則:線條要單純不複雜,顏色要單純不複雜,空間要大氣度且實用,就是「本來面目」。凡是彆彆扭扭、古古怪怪,弄一些小花樣的,寧可修正,否則把蓋好的建築拆掉是件很心痛的事。因為拆掉就代表花錢,拆掉以後的彌補也要花錢,這讓我覺得很愧對護持我們的信眾。可是如果不拆,這些彆扭、古怪的建築,就將伴隨法鼓山千年道場而遺憾千年,豈不更令人歎息!因此,在這種情況之下,我們必須要忍痛修改。
  
  修改最多的是大殿、接待大廳、禪堂和國際會議廳。接待大廳,從祈願觀音步道上來的入口,原來的門開在邊上,另一邊是喇叭梯,並不對稱。現在把喇叭梯拿掉,門改在中間。另外接待大廳兩側,原來人群的上下疏通並不方便,現在作了修改,加上兩排大梯。大殿室內,從開山紀念館往上一層到副殿,也是經過修改。現在加上兩道穿越的大梯。
  
  在禪堂的一樓後方,原來是一排廁所,而且三面砌牆。後來我們把牆打掉,把廁所移到樓下,管線也重做整理。現在的禪堂,四面通風、三面採光,既明朗又舒暢,尤其是把廁所搬走,真是太好了!還有接待大廳和大殿的瞭望台護欄,原來是一排硬梆梆的水泥牆,讓人覺得是被閘欄關鎖,很不舒服。修改設計之後,改成柚木及金屬做的護欄,整體看來滿舒暢的。
  
  以我的經驗,堅持原則非常重要,因為不論是建築師、工程人員或者信徒,他們都會提出很多不同的意見;有些意見很動人,就是為了大眾,不是為了師父一人。我則始終堅持「本來面目」的原則。
  
  比如說方丈寮,原來設計師是希望裝潢成宮殿一樣、像大飯店的總統套房,我說絕對不行!他說:「這代表方丈的地位崇高嘛!」我說:「如果方丈住這麼豪華的房子,那這個寺院沒有希望了!」他又說:「您老人家長年建設法鼓山,也該享福了!」我說:「阿彌陀佛!我是為了度化眾生,怎麼是要享受呢?更何況錢是信眾布施的,不是我的。」
  
  我堅持方丈的房間「陽春」就好,方丈寮的地板要跟外面的走廊一致,天花板跟所有住眾的房間相同。我也睡木板牀,就是我的房間大一些。其實,方丈寮不是專屬我一個人的,下一任方丈也住這裡。如果方丈的房間特別豪華,那就不是法鼓山的風格了。
  
  堅持原則真是太重要了,因為誘惑很多,動聽的話也很多。法鼓山建築以「本來面目」為原則,這不是只有方丈寮如此,大殿和男、女寮副殿,也都是一樣的簡單、樸實。可是,「本來面目」是很難掌握的。
  
  法鼓山第一期工程已於二○○五年落成,整體來講並沒有完全達成我的期待。建設工程處的陳洽由總工程師就講:「很對不起師父,師父的理想我們只完成百分之六十,無法做到一百分。」其實,這六十分已經很不容易了,也是盡了最大努力了。
  
  房子建好之後,許多的問題解決了,許多新的事情也接踵而來。我總是想到:將來山上住眾滿千人的時候,相關的安全、防護措施如何做到最完善?將來飲水的問題怎麼解決?山上如果沒有人來的時候怎麼維持?如果人潮湧入卻沒有經濟收入,又該怎麼維持?總之,房子建好以後,所有關於營運的問題也伴隨而來。因此,建築物周邊的景觀設施、防火設施、儲水設施、節能設施、園林規畫、對來山信眾及訪客的修行設施,和從每一寸土地空間運用到每一項自然景觀的開發及命名,一定要配合起來做。雖然有許多事是由建設工程處在做,也有僧團在規畫進行,但是大方向大原則的確定,還得從我開始。

佛像篇 慈悲的海洋 - 選擇佛像先考慮材質

 在法鼓山工程起步之期,另一個佛像專案也同時展開。這個專案是由中國文化大學陳清香教授擔任顧問,同時,我也親自到中國大陸看了許多佛像,蒐集相關資料;並且去了香港志蓮淨苑和日本的奈良、京都等地,觀摩當地的各種佛像造型及風格。
  
  佛像的種類,依其材質可有石雕、泥塑、木雕、銅塑和玻璃纖維之別。木雕,我始終沒考慮過;因為要有一塊完整的木頭並不容易,例如日本法隆寺的木雕佛像,便是好幾塊木頭組成,但經過外觀的粉飾處理,一般人不容易察覺其接痕。再者,這種接合技術,目前在台灣尚未成熟,因此一開始我就不考慮木雕,尤其是木像不耐火,也不耐潮濕。
  
  我倒是一度考慮泥塑。在中國大陸甘肅省的天水麥積山,我看到的佛像大多是泥塑材質;有的年代甚遠,如北魏、唐朝,在當地乾燥的天候條件之下,至今仍保存完好。那裡的泥塑師傅告訴我,在相同條件下,泥塑像絕對可保存幾千年。如果是在台灣呢?他們說,如果放在室內妥善保護,也不成問題;如果是室外的露天環境,他們可就不敢保證了。
  
  天水麥積山的佛像,雖然安座於戶外,因有石窟的保護,儘管仍有潮氣,卻能不受日曬雨淋,所以保存良好。我們曾經請了麥積山專門複製佛像的師傅來台灣一個月,他們雖已備妥相關的製作材料,卻仍然無法有所成果;因為泥塑的主要成分是「泥」,這在台灣不容易取得,只好作罷。此外,我也向一些專家請教,得到的回答是:台灣雖有泥塑佛像,但以金山多雨潮濕的氣候,實在無法保證有效之期。因此,泥塑材質我也放棄了。
  
  至於玻璃纖維,是一種當代廣為應用的強化複合性材質,它的特質是質輕、強韌、耐腐蝕,卻也有一大缺點:質地脆弱且耐磨性不佳。原來全度法師留下的觀音聖像即是玻璃纖維做的,這尊像經過十多年之後,已開始出現磨損的裂痕。其實,農禪寺、北投中華佛教文化館和美國東初禪寺的佛像也都是玻璃纖維材質,所幸都供奉於大殿室內,由此降低了環境的損害因素。而玻璃纖維受限於脆弱的材質特性,以及會隨著時間產生風化分解,讓黏合之處出現鬆裂等反應,這對於以千年道場為期的法鼓山並不適合,因此也就不予考慮了。
  
  再來是石雕。石雕的呈現,主要取決於雕刻手法。經由陳清香教授推薦,我們先後曾與好幾位雕塑師接觸,最後確定的合作對象是寓居花蓮的林聰惠大師。林大師當時已具有相當高的知名度,雖然不是專門創作佛像,卻也不乏雕塑佛像的經歷。林大師為了法鼓山佛像專案全心投入,並且長時間的四處覓尋石材;其間曾三度造訪緬甸,僧團也有幾位法師隨行前往緬甸。
  
  那陣子,林大師整個人曬得很黑很黑。在緬甸找到石頭以後,又費了一番功夫,才把石頭運回台灣。總共運回了五塊,因為我們期待的就是五尊佛像。林大師所挑選的石頭在尚未雕刻之前,隱隱然就有佛像的樣子,這是很有意思的事。石頭運回台灣以後,林大師以全副精神投入雕塑,沒想到在第一尊佛像接近完成之際,竟因罹癌而往生了。
  
  林大師的往生讓我們訝異之餘,更感不捨。而原來期待於林大師的五尊石像,只有一尊幾近完成。這尊緬甸白玉佛像,後續由林大師的學生:魏永賢、向光華、鄧善琪、陳宗吾等幾位菩薩整修完成,目前供於法鼓山禪堂,稱為「玉佛」。此像高三公尺,基座有七十二五公分,總重量含佛像、背光與須彌座共有六噸。林大師另外留下兩塊石頭,雖已著手雕刻,還看不出佛像的輪廓;至二○○五年,也由魏永賢、向光華與鄧善琪菩薩整修完成。
  

獨一無二的大殿三佛
  
  在確定以林聰惠大師雕刻的石雕玉佛坐鎮禪堂以後,我們對於大殿佛像的選擇,轉而考量銅塑材質。主要是考量銅的堅固性。石雕雖然也堅實、穩固,可是一旦傾倒,很可能就損壞、斷裂;銅鑄佛像只要不蓄意以烈焰熔解,則可保存數千年之久。我們看到許多夏商時期的銅器和中國大陸文革前的銅鑄佛像至今仍保存完好,便是最佳例證。
  
  銅鑄佛像專案小組,仍是由施建昌菩薩負責,果懋法師協助配合。施建昌菩薩遍訪台灣、大陸、香港和日本,主要是進行鑄銅工廠的訪查,因而發現多數雕塑師本身並不會鑄銅。
  
  現在法鼓山大殿的三尊佛像是非常莊嚴而獨具特色的;能有這樣的莊嚴、圓滿的塑像,乃是經過幾個階段的工程接力而成。先是由雕塑家謝毓文居士製成泥塑初胚,然後翻製成玻璃纖維;再交給焊唐鑄造公司鑄像,最後交由聖光鑄造廠進行佛像表面的特殊處理,才大功告成。
  
  一開始我就強調,法鼓山的大殿佛像要有自己的特色,那就是一方面要展現中國隋唐時期恢弘的佛像風格,同時也要兼融當代台灣的本地特色。在這過程之中,我們蒐集許多資料,並曾一度以河南省龍門石窟的盧舍那巨佛為參考,可是雕塑出來的作品我都不滿意。就在那時期,我們正準備把一尊大陸山東省四門塔的阿閦佛頭送回山東,讓我有了靈感!阿閦佛石像的線條非常單純,祂的面容五官十分端嚴、令人一看歡喜也讚歎,就像佛經所形容:「目不暫捨」,不捨得把目光移走。因此,我就想到以阿閦佛作為法鼓山大殿佛像的模本,甚至身形與衣褶,也都一併參考,由此呈現我們所希望的「本來面目」原則:造型是質樸的,氣勢乃是大方的。而我們以阿閦佛為藍本的想法,陳清香教授也贊成的。
  

 在確定參考藍本之後,雕塑家謝毓文居士便依我們的要求,陸續完成了大殿三尊佛像。這三尊佛像,分別是釋迦牟尼佛、阿彌陀佛和藥師佛。在造像上具有兩大特色。其一是端坐於方型須彌座上。一般佛像的底座都是蓮花台,山東四門塔的四尊古佛則坐於須彌座上,而且是長方形的須彌座,並非一般常見的圓形須彌座。法鼓山大殿佛像的須彌座乃是正方造型。
  
  其次,三尊佛像的須彌座四周皆刻作浮雕,題材全是台灣本地原生受保育的動植物種,共有十二幅。這十二幅生態圖,每一幅都像是山水畫,畫裡有游魚、爬蟲、飛鳥,還有台灣獨有的台灣藍鵲、梅花鹿、帝雉、羌等等,每一幅都栩栩如生,極具有藝術欣賞價值。我真是為我們作畫雕刻的藝術家謝毓文居士讚歎,他實在表達得太好了。
  
  這樣一來,法鼓山大殿佛像的特色就很清晰了,我們有自己的獨創性。現在有人也想參考仿造我們的大殿三佛;我說不行,這是法鼓山的專利,我們有版權的。
  
  法鼓山大殿佛像的另一特色是:佛像裡的藏寶。這三尊佛像在安座之前,我們特別在台北安和分院舉辦一場「法鼓山佛像安座裝藏鈔經展」,邀請書法名家、書法愛好者,以及平素有鈔經習慣的信眾,各自鈔寫與自己相應的大乘佛經,共收有七十七卷;然後將所有鈔經本,一卷一卷、一組一組封箱收入三尊大佛的佛身裡,即成佛像藏寶。此外,佛像裡也放置了七件珍寶,又是另一特色。
  
  這三尊佛像,佛身皆有二百三十五公分高,須彌座一百三十五公分,總高度是三七公尺,各重二五噸。山上尚有一尊阿彌陀佛像,越南白玉石雕,四公尺高,重七噸,供於蓮生堂。也是由我發想,魏永賢菩薩設計;由魏菩薩和向光華、鄧善琪二位居士合力雕塑完成。

  慈悲觀音和藥師古佛
  
  山上的信仰焦點,除了大殿三尊佛像之外,尚有三尊觀音:「開山觀音」、「祈願觀音」和「來迎觀音」。這三尊觀音的造像不同,風格互異,然而觀音菩薩平等度化眾生的悲懷則完全一致。在造像上,開山觀音屬清代風格,祈願觀音和來迎觀音是唐朝意象,但造型上加注了現代的詮釋手法。
  
  開山觀音
  
  開山觀音,最早是玻璃纖維材質,安置於原先的觀音殿室內。為了感念法鼓山是一處觀音道場,而我自己是修的觀音法門,因此將此觀音像改稱為「開山觀音」,並翻製成銅像。此像含基座共有五公尺高,重二八噸,目前安座於大殿後方的山丘平台上。
  
  開山觀音的位置,在全山來講相當特別,這裡正是法鼓山園區的正中心點。已故地理學家李易濃先生曾講,這種地理形勢恰是「側蒂蓮華」。開山觀音坐於蓮心底,四方呈放射性佈局的建築台地,則如一片片的蓮華花瓣,原點總在蓮心。如此的蓮心位置,是唯有佛菩薩才能安坐的。法鼓山開山觀音坐守蓮心,一者俯覽法鼓山全山,一則照顧法鼓山整體,由此更加深了法鼓山觀音道場的蘊涵。我們也把開山觀音的四周闢為公園,本來此處是雜草及雜木叢生,很少引人注目,經過整理美化,現在已是修竹環繞的露天聖殿了。
  
  祈願觀音
  
  「祈願觀音」一詞,是由我新創,在佛經或者佛教文獻不曾見過。為什麼以「祈願觀音」為名呢?因為觀音是尋聲救苦、有求必應的大悲心菩薩;觀音是大慈大悲、廣大靈感的大道心菩薩。所謂「千處祈求千處現,苦海常作度人舟」,觀音菩薩的慈悲是無有分別的,只要有人向祂祈求、發願,觀音菩薩必定給予救度。這就是我們命名「祈願觀音」的由來。
  
  至於誰來祈禱、誰來發願呢?當然是你我等凡夫眾生。但是發願以後,就一定可以滿願嗎?那是當然,因為觀音菩薩時時刻刻準備救度眾生,只要我們祈願,觀音菩薩就能及時傾聽,回應我們。這個世界苦難的人太多,觀音菩薩弘誓圓滿每一眾生的心願,為這個世界帶來平安與希望。
  
  安座於祈願觀音殿室內的祈願觀音,在造像上屬唐代風格,並不是特別模仿哪一尊像,而是參考幾尊觀音造像之後綜合的想法。祈願觀音坐於蓮台之上,右腳著地,就像是準備隨時接引眾生。此造型是由我發想,由謝毓文居士做成泥塑初胚,再由果梵法師繪像,交由焊唐公司鑄造。祈願觀音總是讓人看了很自在,我也寫了「觀世自在」四字,意謂觀音菩薩慈悲不間斷地救濟眾生,任何時候都自在化世。希望我們每一個人也能夠學習觀音菩薩的精神,快樂助人,自己也成長,隨時隨地都是和喜自在的。
  
  祈願觀音,重二五噸,高三公尺。像的後牆是一片大玻璃窗,窗外是垂直的水幕牆;牆下的殿內殿外是水池,祈願觀音即坐於池中的海島上,手執倒瀉的淨瓶,普化眾生甘露。殿前四合院中是一方水景,乃在三層樓的頂樓;此施工技術不易,我在眾人反對下,仍堅持這項水景設施,如今已成為山上的特色之一。
  
  來迎觀音
  
  來迎觀音,露天安座於大停車場對面的小山頭,即我所稱的「象鼻山」上。「來迎觀音」一詞,也是由我新創,在佛經或者佛教文獻裡也不曾見過;意思是說,觀音菩薩來到人間主動迎接我們。
  
  來迎觀音屬於青銅鑄像,其線條簡潔優雅,就像是菩薩飄逸飛臨人間,衣帶之間微微飄動,兩腳有輕移的動感。此一造型也是由我發想,底稿由果梵法師作畫,在經過果懋法師、施建昌菩薩與游春樹居士等一次次的修改後始成定稿,然後交由聖光鑄造廠完成鑄像。此像高八公尺,銅身重八噸,裡層鋼構有九噸之重。
  
  來迎觀音像已於法鼓山開山週年,即二○○六年十月揭幕落成。由於此像安座於「象鼻山」上,地理位置稍高。大眾昂首仰望觀音,觀音則彷彿正從藍天白雲空中降臨,一腳往前,另一腳微微抬起,如同正在接迎來到法鼓山的每一位菩薩。這種具有動態感的造型,過去並不多見,唯一讓我有印象的是在泰國所見世尊遊化人間的造像。
  
  藥師古佛
  
  山上還有一尊模仿北魏風格的清代石雕佛──藥師古佛,像高三公尺,重十噸。此像是西元二○○○年前後一位信眾送給我們的,今安座於接待大廳對面的右側山坡上。搬運到該處的工程並不容易,有人以為這座石雕巨像原本就在那裡,其實我們來法鼓山的景觀可分成兩部分:一是建築的室內設計,一是園區的戶外景觀。
  
  建築群的室內設計,因考量到建材、燈光、門牆與窗等配置,希望整體能有和諧一致的呈現,因此邀請蘇喻哲、黃永洪、簡學義、龔書章等多位知名設計師,為我們主持各項建築物的室內設計。為了法鼓山建築的室內設計,每一位設計師都歷經長時間的構思;其中有一位設計師在進行兩、三次簡報以後,因為我覺得不甚滿意,他因而放棄。有的設計師很有耐心,我不滿意的設計內容,他會徵詢我的意見一再做修改,之後重提簡報。
  
  我的標準始終是「本來面目」。首先,建材的顏色不可超過三種。其次,設計要大方,不可小裡小氣、彆彆扭扭,也不要賣弄花巧及複雜的裝飾。三,空間要寬朗、開闊,不要做成像是戲院、舞台、宮廷那樣繁複的場所。這幾位設計師都很用心,總是設想好幾個方案,然後在會議桌上,讓我一個一個慢慢地挑,慢慢地修,慢慢地改。
  
  法鼓山落成以後,大家看到我們各個空間的設計是相當協調的。然而,現在的建築師總喜歡把天花板的燈光,設計成密密麻麻的滿天星辰;我問他們什麼道理?他們說是時代趨勢使然,現在的流行就是這樣子。所幸山上各主體建築的燈光不致如此,我們使用的燈頭不多,但是照明度良好。這是建設工程處李孟崇處長請到一位國際知名的燈光照明專家──周鍊先生,協助把法鼓山的燈光系統重新改過,不但為我們節省三分之二的電費,室內照明也非常簡樸、好看,實用又舒服;這也是我們的一大特色。不像一般公司大樓,到處都是燈頭。現在的室內設計師多半這麼做的,但是我們不同,從走廊到室內空間,燈頭不至於密密麻麻,而是恰到好處。
  
  在我的想法,建築物的室內設計是景觀,建築物以外的環境也是景觀。道路是景觀,溪流是景觀,橋樑也是景觀;善於利用,一草一木都是景觀。
  
  例如道路景觀,在道路兩側規畫植栽,包括植栽的種類、色彩的呈現和人行道舖設等,都是景觀的一部分。山上的道路景觀,有其區隔性,也有其統一性;便是「同中有異,異中存同」。比如各區的植栽種類、色澤或者硬體材質,各自不同,便是區隔性的突顯;然而園區所有道路,一定都是簡單、整齊、不複雜的,彼此之間相呼應,因此又有協調的一體感了。
  
  舉例來講,從淡金公路轉進法鼓山園區的「雙面觀音路」,就是一段景觀道路。這條景觀道路,由於公部門推廣北海岸地區的國際深度觀光而特別重視法鼓山,因此包括道路沿溪護欄和人行道,都是由公部門出資修護;道路入口處槽化島則由公路局負責興建。
  
  至於溪流景觀,山上的兩條溪流,沿溪規畫了朝山步道,提供來山者親近自然、禪修經行,也是深入法鼓山的最佳途徑。值得一提的是,在園區所有景觀設施之中,來山訪客不會見到任何的垃圾筒。這是我們特別的設思,希望以整潔、清淨的環境,提醒訪客都能自律自發的精神,共同維護環境整潔,以不製造垃圾作為愛惜環境的第一步,便也是生活環保與自然環保的基本落實了。
  
  我在構思如何開闢山林之際,即已留心生態環保問題;希望從整地、打地基開始,就要保護山上原生態的每一種生物。包括野溪的水族、林間的飛鳥、昆蟲,乃至一草一木,寧可付出更多的工程費用,也不忍將地貌剷除填平改變,以免造成各種生物的毀滅及遷移。當我們施工期間,溪中的小魚、小蝦,照樣活得優遊自在,蜻蜓、螢火蟲、小蛇和小青蛙,也處處出沒;有些頑皮的螃蟹還會爬到工地來探險,而被工程人員送回溪裡。
  
  又為了保護七棵老雀榕的不被砍伐、受傷害,而把圖書資訊館的地基退後了十公尺,由此增加不少工程難度和費用。現在,我們把這七棵老雀榕稱為「七如來」;有人形容我與它們的關係是:「一個老人與七棵樹」。
  
  有些並不成氣候的樹,生長在原本我們計畫要建房子的基地上,最省力的做法是砍掉、鋸掉。但為了保護當地原生種的草木,凡是直徑五公分以上的樹木,不論樹種,我們都交給專業的廠商移植到暫時的林地;待全山建築完成之後,再搬回適當的位置。可惜的是,我們找錯了廠商,由於移樹的經驗不足、技術不對、季節不合適,也未給予恰當的照顧,因此兩年之後,那些原生種樹幾乎全都死亡,使我痛心不已!
  
  所幸在開發另一塊法鼓大學林地時,我們請到一位移樹的專家學者,由他帶著一批技術熟練的工人,在山上進行兩年多的移樹工程;從先斷根,在原地養鬚根,再移植到園區所需的各個新定點。現在已有百分之八十是存活了。
  
  山上的原生草類很多,即使除草以後,隨時隨地仍會繁殖成一大片。有些具觀賞價值的花卉,如野百合、華八仙、燈稱花等,則須要復育增植;現在已由僧團派專人負責,成績尚算不錯。同時我主張,要多種一些既能開花又能結果的樹種,最好每個季節都有不同的花木、翠竹,歡迎來山的訪客;現在正在栽植之中。

此之前,並無此文化文物。
  
  開山觀音、來迎觀音和藥師古佛,皆是座守於戶外,而其安置位置,都是經過我長期的觀察、思考才做的決定;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恰到好處,均是山上絕佳的地點,也可說都是法鼓山信仰的聚焦點。

景觀篇 深心隨喜 - 如地涌出的建築群

法鼓山的景觀可分成兩部分:一是建築的室內設計,一是園區的戶外景觀。
  
  建築群的室內設計,因考量到建材、燈光、門牆與窗等配置,希望整體能有和諧一致的呈現,因此邀請蘇喻哲、黃永洪、簡學義、龔書章等多位知名設計師,為我們主持各項建築物的室內設計。為了法鼓山建築的室內設計,每一位設計師都歷經長時間的構思;其中有一位設計師在進行兩、三次簡報以後,因為我覺得不甚滿意,他因而放棄。有的設計師很有耐心,我不滿意的設計內容,他會徵詢我的意見一再做修改,之後重提簡報。
  
  我的標準始終是「本來面目」。首先,建材的顏色不可超過三種。其次,設計要大方,不可小裡小氣、彆彆扭扭,也不要賣弄花巧及複雜的裝飾。三,空間要寬朗、開闊,不要做成像是戲院、舞台、宮廷那樣繁複的場所。這幾位設計師都很用心,總是設想好幾個方案,然後在會議桌上,讓我一個一個慢慢地挑,慢慢地修,慢慢地改。
  
  法鼓山落成以後,大家看到我們各個空間的設計是相當協調的。然而,現在的建築師總喜歡把天花板的燈光,設計成密密麻麻的滿天星辰;我問他們什麼道理?他們說是時代趨勢使然,現在的流行就是這樣子。所幸山上各主體建築的燈光不致如此,我們使用的燈頭不多,但是照明度良好。這是建設工程處李孟崇處長請到一位國際知名的燈光照明專家──周鍊先生,協助把法鼓山的燈光系統重新改過,不但為我們節省三分之二的電費,室內照明也非常簡樸、好看,實用又舒服;這也是我們的一大特色。不像一般公司大樓,到處都是燈頭。現在的室內設計師多半這麼做的,但是我們不同,從走廊到室內空間,燈頭不至於密密麻麻,而是恰到好處。
  
  在我的想法,建築物的室內設計是景觀,建築物以外的環境也是景觀。道路是景觀,溪流是景觀,橋樑也是景觀;善於利用,一草一木都是景觀。
  
  例如道路景觀,在道路兩側規畫植栽,包括植栽的種類、色彩的呈現和人行道舖設等,都是景觀的一部分。山上的道路景觀,有其區隔性,也有其統一性;便是「同中有異,異中存同」。比如各區的植栽種類、色澤或者硬體材質,各自不同,便是區隔性的突顯;然而園區所有道路,一定都是簡單、整齊、不複雜的,彼此之間相呼應,因此又有協調的一體感了。
  
  舉例來講,從淡金公路轉進法鼓山園區的「雙面觀音路」,就是一段景觀道路。這條景觀道路,由於公部門推廣北海岸地區的國際深度觀光而特別重視法鼓山,因此包括道路沿溪護欄和人行道,都是由公部門出資修護;道路入口處槽化島則由公路局負責興建。
  
  至於溪流景觀,山上的兩條溪流,沿溪規畫了朝山步道,提供來山者親近自然、禪修經行,也是深入法鼓山的最佳途徑。值得一提的是,在園區所有景觀設施之中,來山訪客不會見到任何的垃圾筒。這是我們特別的設思,希望以整潔、清淨的環境,提醒訪客都能自律自發的精神,共同維護環境整潔,以不製造垃圾作為愛惜環境的第一步,便也是生活環保與自然環保的基本落實了。
  
  我在構思如何開闢山林之際,即已留心生態環保問題;希望從整地、打地基開始,就要保護山上原生態的每一種生物。包括野溪的水族、林間的飛鳥、昆蟲,乃至一草一木,寧可付出更多的工程費用,也不忍將地貌剷除填平改變,以免造成各種生物的毀滅及遷移。當我們施工期間,溪中的小魚、小蝦,照樣活得優遊自在,蜻蜓、螢火蟲、小蛇和小青蛙,也處處出沒;有些頑皮的螃蟹還會爬到工地來探險,而被工程人員送回溪裡。
  
  又為了保護七棵老雀榕的不被砍伐、受傷害,而把圖書資訊館的地基退後了十公尺,由此增加不少工程難度和費用。現在,我們把這七棵老雀榕稱為「七如來」;有人形容我與它們的關係是:「一個老人與七棵樹」。
  
  有些並不成氣候的樹,生長在原本我們計畫要建房子的基地上,最省力的做法是砍掉、鋸掉。但為了保護當地原生種的草木,凡是直徑五公分以上的樹木,不論樹種,我們都交給專業的廠商移植到暫時的林地;待全山建築完成之後,再搬回適當的位置。可惜的是,我們找錯了廠商,由於移樹的經驗不足、技術不對、季節不合適,也未給予恰當的照顧,因此兩年之後,那些原生種樹幾乎全都死亡,使我痛心不已!
  
  所幸在開發另一塊法鼓大學林地時,我們請到一位移樹的專家學者,由他帶著一批技術熟練的工人,在山上進行兩年多的移樹工程;從先斷根,在原地養鬚根,再移植到園區所需的各個新定點。現在已有百分之八十是存活了。
  
  山上的原生草類很多,即使除草以後,隨時隨地仍會繁殖成一大片。有些具觀賞價值的花卉,如野百合、華八仙、燈稱花等,則須要復育增植;現在已由僧團派專人負責,成績尚算不錯。同時我主張,要多種一些既能開花又能結果的樹種,最好每個季節都有不同的花木、翠竹,歡迎來山的訪客;現在正在栽植之中。

法華鐘鳴,靈山勝會
  
  山上的戶外景觀,多數是露天的。有的放置幾塊石頭,即可打坐;有的起了亭子,也有大作用。譬如法華公園最顯目的,就是一座亭子。
  
  法華公園,是以法華鐘鐘樓為主體的一座露天公園。法華鐘的鐘體內外,鑄有《法華經》一部和〈大悲咒〉一卷,共七一五二字,重二十五噸,高四五公尺,直徑二六四公尺,最厚處有二十九六公分;採用故宮藏本元僧元浩手抄《法華經》,今之書法家杜忠誥寫經題,畫家鄧承恩畫雙佛並坐圖。此法華鐘雖不是當前全世界最大的梵鐘,卻是全球第一座在鐘體上刻有整部《法華經》的青銅梵鐘。
  
  我們為什麼要鑄造法華鐘?主要有幾個原因,其中最重要的,法鼓山是一處觀音道場,因此當學觀音法門。在諸多觀音法門之中,以《法華經》第二十五品的〈觀世音菩薩普門品〉,又稱《觀音經》,其影響力最深遠也最為普遍;此經在亞洲地區向來擁有廣大的信仰者,包括台灣與中國大陸,都是此經盛行的範圍。這是我們重視《法華經》,鑄造法華鐘的原因之一。
  
  其次,《法華經》受到漢傳佛教裡天台、淨土、華嚴與禪宗的共同推崇,在中國漢傳佛教擁有殊勝的尊崇地位;不論是宣講、推廣、誦持、書寫《法華經》,均意義非凡。以我個人來講,我曾宣講《法華經》,也寫了一本名為《絕妙說法》的法華經講錄。可以說,今日的大乘佛教,很少不重視《法華經》的。
  
  法華鐘的珍貴價值,就如同地宮一般,乃是法鼓山的「鎮山之寶」,也是當代重要的文化資產。我相信千年以後,這座鐘仍然存在的。
  
  法華鐘的鑄造專案,也是由施建昌菩薩和僧團果懋法師負責,另有護法總會黃楚琪副總會長一起投入。施菩薩和果懋法師相當用心,他們投注相當長的時間與心力,不斷在台灣、中國大陸尋訪,甚至到韓國、日本考察,與好幾家有鑄造大型梵鐘經驗的廠商接洽,最後選定日本「老子製作所」。二○○五年八月下旬,我和法鼓山僧俗四眾一行三十餘人,到了日本富山縣高岡市的老子公司檢驗鑄鐘品質,並為此鐘的順利完成舉行祈福儀式。
  
  法華鐘現已完成,運到了山上法華公園內的法華鐘樓,並於二○○六年十二月二十三日下午邀請十方信眾一萬多人參與隆重的啟用大典;有日本日蓮宗的六位高層僧侶及大陸國家宗教局局長葉小文等嘉賓專程來賀。除了法華鐘之外,六柱型的鐘樓也極具特色,是由孫德鴻建築師設計,主要想法則由我提出。鐘樓前的「法華鐘樓」四字與一副對聯:「靈山勝會今猶未散,法華鐘鳴眾聖涌現」二句,乃書畫家曾安田居士的大作。

 

三個三門
  
  山上的景觀設計,主要由蘇喻哲設計師主持,後段則由建設工程處李孟崇處長完成,工務部也做了很好的配合。
  
  至於我們使用的家具,全都是從柬埔寨進口的柚木家具;柚木耐潮不易蠹蝕。這批家具,工夫細、材料好,而且價錢,包括運費在內,只有台灣本地的一半。原因是我有一個美國華僑弟子李耀文(果照),他原來在大陸和柬埔寨設工廠專門製作紅木家具,當我提起法鼓山正在尋找柚木家具,他馬上把工廠全部改做柚木家具。李果照居士和他的同修李滴筠(果嵩)菩薩,是法鼓山非常資深的悅眾;他們夫婦倆非常發心,也非常忠心護持我們這個團體。山上的木製家具,木料和運費由我們自己負擔,家具製作則由李果照夫婦發心護持。山上禪堂的地板,本來他們也想提供,但因花紋不合適,改由陳文與胡秋玉夫婦發心供養。禪堂的地板相當好,材質佳、色澤溫潤,讓人看了很舒服。這麼好的家具、地板,全由菩薩們發心護持,真是不簡單!
  
  山上許多的建築物、景觀和材料,除了是用社會大眾護持的建設基金之外,也有不少是各別的菩薩發心成就的。比如設在聯外道路入口處的山徽石,也是由菩薩提供的;那是建設工程處陳洽由總工程師的老菩薩送給我們的。這塊石頭有四公尺高,重六十五噸;我們雇了兩台拖車才把它運回。
  
  曾經有人建議我,道場的入口總要做個門面,我說:「無門為門!」也有人說,起碼要設個標幟,我則希望是一件藝術品;也有人建議,要用名家作品,我說最好是一件新創作;最後我說,只要一塊大石就好,最好有兩層樓高,但不要拼湊,要完整的一塊石頭。那時,陳總工程師想到他父親田裡就有塊觀音石,於是說動他的父親把石頭布施出來。後來請景觀設計師陳念舟菩薩在石頭上雕刻法鼓山山徽,果然非常出色,就是現在大家所見到的入口處山徽石。
  
  法鼓山山徽石本身就是一件創作,非常自然,也極具特色。很少道場或者機關團體選用石頭當成門面,我們以一塊古樸的山徽石當成法鼓山的三門指標,這是「以無門為門,從無門入門」,也是「本來面目」的精神展現。至於將來是否再造另一三門,就要看因緣了。
  
  山上另有一塊「靈山勝境」石,也是由一位居士捐獻。它的位置就在大停車場對面,屬花蓮頁岩,高五公尺,重三十六噸。此處乃是法鼓山的第二三門。石上的「靈山勝境」四字,是由書畫家連勝彥居士所寫,另有「莊嚴十方國土,成熟大千眾生」二句,刻於碑石之後,乃是廖世覺居士的力作。
  
  「靈山勝境」的典故,也是從《法華經》而來。往昔釋迦牟尼佛對著無量無數的四眾弟子、十方諸佛和護法諸天宣講《法華經》之地,就是在印度王舍城外的靈鷲山上,因此而有「靈山聖會」之說。在佛經裡,「靈山勝會」是佛弟子深心嚮往的兩大勝會之一,世尊說法的另一勝會是「華嚴勝會」。由於《法華經》的盛行,中國大陸已有多處道場立有「靈山勝境」的石碑,例如五台山、雞足山皆是。「靈山勝境」是指宣講《法華經》之地,其實只要是有正法的地方、只要是弘揚正法之處,都可稱為「靈山勝境」。
  
  一般到訪法鼓山,會漸次經過三個「三門」:第一三門是雙面觀音路入口處的山徽石,第二三門是「靈山勝境」石,第三三門才是臨時寮前方懸掛「觀音道場」匾額的三門。前面二門是象徵性的,到了第三三門,才是具象的三門。當中,「靈山勝境」石代表的第二三門,示意由此進入人間淨土法鼓山。前第一三門與第二三門之間,雖已進入法鼓山園區,其間仍有少數的民宅;直到過了「靈山勝境」石,才是全然淳淨的法鼓山世界佛教教育園區。此外,園區內的朝山步道,也由「靈山勝境」石為起點。

步道篇 走進人間淨土 - 走觀音大道,溯法印與曹源

 法鼓山聯外道路,現已改稱「雙面觀音路」。提起這條路,我要非常感謝當時的台北縣尤清縣長。我記得初次拜會尤縣長之時,他即提出:法鼓山要有自己的聯外道路;對此道路工程,縣府乃是支持的。
  
  這是尤縣長在第一任期內給我們的鼓勵,然而當時我們的土地尚不完整,一直要到尤縣長的第二任期內,總算把土地買齊了。這條道路,共分成兩階段建成:第一階段,在縣政府支持中,鋪設了從聯外道路入口處至大停車場的這段,稱為A段;第二階段,完成了大停車場至三門的路段,稱為B段。
  
  聯外道路之所以分兩階段完工,主要是因為買地的周折。我們把A段土地買進以後,B段地主仍不肯賣的;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還是有信心把全段道路的土地全買進來。
  
  現在,我們的聯外道路已全線完成了。回首這段漫長的來時路,我仍是衷心感謝當時的台北縣政府;因為有縣政府的支持,才有我們自己的道路。這條道路屬於地方建設,由縣政府編列預算交由金山鄉公所執行,再由鄉公所發包建設完成。這是在許春財居士首次擔任金山鄉長的兩屆任期中完成的,道路品質相當好。
  
  在道路施工同時,我們也一併整治兩旁的溪流。流經園區的兩條清溪,至法鼓一橋會流之後,稱為「龍溪」,始緩緩流向金山平原。原來溪上的橋面太低,我們回應村民的需求而改善了三座橋:一條便民橋,二條西勢橋;實際上都是便民橋。
  
  聯外道路旁有一塊農地,現在已作菜圃。這塊地的由來,是因為地主要求我們把他所有的地一次買齊,因此才有。此外,原先一處用以種植法鼓大學移樹的土地也已談妥,有兩千多坪。雖然買進的價格不便宜,但是將來可種些綠樹,或是大停車場不敷使用時,也可當作第二停車場,都是很值得的。
  
  法鼓山的園區道路,在「雙面觀音路」過三門前的法鼓一橋之後,可接兩條主道:一條是「法印路」,另一條是「曹源路」。
  
  沿著東側主道,順法印溪往上,經男寮可抵教育行政大樓、圖書資訊館、教職員宿舍,和中華佛學研究所、僧伽大學佛學院、法鼓佛教研修學院與法鼓大學,即修學與傳承正法人才的大學院教育場域,稱為「法印路」。
  
  走西側主道,溯曹源溪蜿蜒而上,通往女寮、大殿、接待中心及齋堂,最終可至禪堂,此段稱為「曹源路」。為什麼以「曹源」為名?那是因為中國禪宗是從六祖惠能大師開始的,而六祖當年駐錫的廣東南華禪寺,就是臨曹溪而住;可以說,漢傳佛教的禪法就是從曹溪孕育而出。我們把這條主道稱為「曹源」,又以同名為主道旁的溪流命名,便是寓意漢傳禪法的法脈源深流長,且是源源不絕的。
  
  此外,通往接待大廳及祈願觀音殿,連結法印、曹源二路的是「雙環路」。
  
  在我們到來法鼓山以前,這幾條路原本都不存在的,雖已有石子路,也只開闢了一部分;尤其「法印路」這段是不通的,只能走「曹源路」此段,卻也相當窄狹。經拓寬以後,現在這兩條路都已相當寬敞了。

步道、溪流與公園
  
  為使來山民眾能有安全、寧靜的朝山空間,不致有人車爭道的危險,山上另規畫了朝山步道。
  
  步道
  
  在法鼓山開山落成以前,便經常有各地民眾前來法鼓山朝山禮拜;有的是在清晨黎明,有的是在週末假日。而我看到民眾就挨著馬路邊朝山禮拜,雖然來往的行人、車輛會予以尊重、禮讓,但是仍有安全的顧慮。因此我便想到在道路兩側,沿溪規畫朝山步道。
  
  山上的朝山步道,共有九段。先是從大停車場開始,沿雙面觀音路右側經土地公廟,我稱為「山神廟」;然後過橋抵達三門,稱為「臨溪步道」。
  
  進入三門以後,往上可銜接兩段:一段是通往接待大廳到祈願觀音殿的「祈願步道」;另一段是經臨時寮,抵法華鐘、法華公園所在的「法華公園步道」。
  
  從大停車場過溪,經便民橋到「來迎觀音公園」的一段,稱為「來迎觀音步道」;自「來迎觀音公園」沿著溪濱往上,可抵「華八仙公園」,稱為「華八仙公園步道」。
  
  過了「華八仙公園」以後,原來的臨溪步道轉進林間,過橋後可接兩段:一段直抵「自然生命公園」的「自然步道」;一段接藥師古佛與藥王園的「藥師古佛迴環步道」。
  
  另外,從雙環路的遊覽車平台的右側,往上接到大殿的「木棧步道」;由大殿左後側至開山觀音公園的「開山觀音公園步道」。這使人來到山中,四通八達,要到任何景點,都有朝山步道。
  
  這九段步道的總長度相當可觀,從大停車場到大殿,慢步至少要一小時,朝山禮拜則歷時更久。朝山步道除了能使來山的民眾放鬆身心、親近大地以外,也可作為禪修的經行步道;都是採用大陸引進的花崗石或玄武岩砌成,有石材與泥土混合的兩種觸感。
  
  在步道兩旁,將來會有各式各樣的植栽,有花、有樹、有芳草,讓不同時節來到法鼓山的人,都能一邊聽著潺潺的流水聲,一邊享受著漫步於自然步道的感覺。實際上,這就是修的觀音法門,也是在修的四念住法門──山光水色、黃花翠竹,無非諸佛法身說法!隨時隨處,我們都身處於佛國淨土中。
  
  這是我一邊在建設法鼓山的硬體設施,一邊也構思著如何讓來山的民眾體驗清淨的修行環境。
  
  溪流
  
  環抱園區的兩條清溪,即法印溪、曹源溪,原來都只是小山澗,溪身窄,水量也少,有些地方是一般人輕易就可跨過的。現在大家看到的是沛然活潑的兩條溪流,這真是得來不易!
  
  過去我一直在想,這兩條溪太淺、太小了,怎麼樣可以寬闊深廣一些?結果,就在西元二○○○年的一場「象神」颱風,帶來豐沛的雨量,把這兩條溪給沖深沖大了。那時我人在美國,台北的弟子緊急打越洋電話告訴我:「山上的兩條小溪,已變成滔滔大水了!」
  
  真是菩薩感應,也感恩這場「象神」颱風,不僅把溪流沖寬好幾倍,也把山上的大石頭沖刷而下,後來這些石塊全都成為山上最佳的景觀石材。現在山上的每個景點都有巨石,例如溪流的兩側、園區造景,或者是溪邊的砌石駁坎等等,來源都是這些滾落的石頭。對我們來講,這些石頭就像是「從天而降」,一夜之間降臨法鼓山,把原有的溪流沖大,也把溪身沖寬了,這真是不可思議的事!
  
  公園
  
  山上的戶外景點,除了步道、溪流,另一個引人聚集的焦點,就是分散各處的公園了。山上有好幾個綠地公園,有些是開放的,有些則不對外開放。
  
  開放的公園有好幾個。來山民眾首先接近的是「三門大石公園」與「大停車場公園」。位於雙面觀音路上的大停車場,本身就是一座公園;此處有一顯著地標,被我稱為「四大天王」的四棵老榕樹。從大停車場到三門的一塊狹長形綠地,稱為「臨溪步道公園」,正在進行整體美化工程。
  
  來迎觀音所在,包括後方的一塊綠地,稱為「來迎觀音公園」。自「來迎觀音公園」往上,可接「北魏藥師公園」與「華八仙公園」。「華八仙公園」及其沿途步道,全栽植一種稱為「華八仙」的長綠灌木,其葉形長而橢圓,春夏間頂部會盛開一朵朵白色的小花,相當引人!由「華八仙公園」往上,可接「自然生命公園」。
  
  在居士寮後方,與法華鐘樓相接的一處綠地,稱為「法華公園」。此外,位於接待大廳祈願觀音殿前的一塊綠地,稱為「祈願觀音公園」。大殿後方的山丘平台上,開山觀音座落的公園,即稱「開山觀音公園」。
  
  以上這幾座公園是開放的;前來朝山、禮拜、參訪的民眾,或者是禪眾經行,都可充分使用這些綠地公園。
  
  不過,也有幾個公園是不對外開放的,包括男寮與大殿之間的「男寮經行公園」,僅供男寮住眾使用;女寮與齋堂之間的「女寮公園」,僅為女寮住眾使用;禪堂四周及臨溪的「禪堂臨溪公園」,僅供禪堂的禪眾使用;教職員宿舍左側方的「學舍臨溪公園」,僅供住宿的教職人員及學生使用。這幾個公園平時不對外開放,遇有大節日或者山上重要慶典時,則可適度開放參觀。另有「森林禪修公園」及「關房公園」,尚在規畫中。

山神廟增修一二記事
  
  在山上諸多戶外景致裡,我想特別一說「山神廟」;它的位置就在法鼓一橋對面,臨溪步道的終點。
  
  在我們來到山上之前,此地已有一座土地公廟,這是三界村幾戶村民多少年以來的保護神。根據當地村民的講法,從前這裡每到了夜晚,就會有一簇一簇的星火,微微泛著綠光,在不同地點出現;漸漸的,星火會合為一,隨後驟然消失於空中。
  
  這種景象,據說不少的村民都見過,也有人好奇走近,但什麼也看不到,只見到一塊大石頭。漸漸的,就有居民對此石頭膜拜,說是很靈感,於是村民就蓋了這座小小的土地公廟。

 

 有意思的是,這地方原來屬於私人土地,因地主沒表示意見,也就成全了這樁事。日後當我們來到法鼓山,陸續把周邊土地買進,其中的一塊,就是土地公廟所在的山坡地。原地主未交代如何處理,一切由我們自行決定,而在考量村民能有信仰是樁好事,基於尊重,我們也就把土地公廟保留下來了。
  
  隨著上山人員的漸增,我們跟土地公廟的互動也愈見頻繁。有好多人經過這裡,都會停下來合十、問訊;我也是一樣。每回經過土地公廟前,我一定是合掌、問訊,向土地公打招呼。法鼓一橋尚未建成之前,只有一條小橋從土地公廟的右側經過,那是我們唯有的進出路。每當我經過之時,都會停下來問訊,也請土地公菩薩為我們守護道場。當時有一位工務所職員很誠心,每天上班之前,一定準備水果、清茶敬拜土地公。

 

有一回,我帶著研究所學生上山看建築用地,有一學生看到我對土地公問訊,他講:「師父!閻王好見,小鬼難擋!別拜小鬼啦!」我當場斥責他:「你錯了!土地公是在這裡替我們守護道場。」結果馬上就有事情了!就在我們走進建築用地,穿過水田之時,那學生就出狀況了!他的一隻腳陷進爛泥淖中,另一隻腳想拔出來卻越陷越深,整個膝蓋都快陷進去了。他很緊張,問我怎麼辦?我就把我的木杖遞給他,一邊對他講:「你向土地公道歉吧!請土地公『大人不計小鬼過』!」他照著我的話講了。很奇怪!他原先動彈不得的腳,自然就從泥裡拔出來了。回程經過土地公廟,他自己主動趨前向土地公菩薩道歉。這是真實的事。如果說土地公信仰完全是迷信,好像也不是這麼一回事!

 

 再過一段時間以後,我開始對土地公菩薩說法。我說:「三界是火宅,您在這地方很辛苦,雖然做了土地公,仍然不自由,並沒有真正得解脫。現在山上的臨時殿每天都有早晚課,請您來聽吧!我講開示的時候,也請您來聽法!不要老是守在這裡,快到西方佛國淨土去吧!」後來,有一個俗稱有「第三隻眼」的人,到了山上這麼講:「這裡的土地公走了!廟還在,可是土地公被高人度走了!」而工務所的那位專職一聽說土地公不在了,從此不去拜了。可是,當地村民還是一樣來拜,結果又來了另一位土地公菩薩。
  
  我是發了一個願:待法鼓山落成以後,就把土地公菩薩升格為「山神」,將土地公廟翻修成「山神廟」。因這項工程不在原來的建築規畫之中,必須另作籌款。當時有一位李枝河居士發心替我駕車,我問他能不能發心,他二話不說就接下這樁護持的功德。就這樣,我們把土地公廟翻修成山神廟,規模比原來大一些。我們也不打算把山神廟蓋得太大,因為這裡有步道經過,山坡上也有棵大樹;我們不希望傷了這棵樹。

 

在山神廟增建之前,原來即有一副對聯是我題上的;大意是保佑三界村,護持法鼓山。現在山神廟已完成擴建,僧團營建部的果懋法師希望我再給一副對聯,我新想的對子是「保佑三界村全體村民日日吉祥如意,護持法鼓山教育園區時時平安清淨」,也可簡作「保佑三界村村民吉祥如意,護持法鼓山園區平安清淨」。

修學篇 山居生活 - 菩薩上山來

 前面各章,提到法鼓山的出現、建築、佛像、景觀與設施等,體現了法鼓山世界佛教教育園區的架構。而法鼓山硬體設施的目的,則是為了提供全面教育與整體關懷之功能,這才是法鼓山建設的本懷。建築群與景觀,是為了讓來山或者住山的人受此環境薰習,進而變化氣質;即法鼓山一九八九年創建以來所提出「提昇人的品質,建設人間淨土」的理念初衷。
  
  至於誰來山上修學?是誰在此做著自利利人的教育與關懷工作呢?第一批到來的,是二○○一年九月上山的大學院教育成員,僧團男眾法師也在同一時期住山。
  
  法鼓山大學院教育體系,包括自北投中華佛教文化館搬遷上山的中華佛學研究所和二○○一年九月正式創辦的法鼓山僧伽大學佛學院。此外,我們的新學制「法鼓佛教研修學院」也於二○○六年正式獲教育部核准設立,二○○七年即可招生。法鼓佛教研修學院是全台灣第一所獲教育部通過成立的單一宗教研修學院,研究生畢業之後,可獲頒宗教碩士學位;這是我們努力了二十餘年,終於盼來的成果。法鼓大學工程也很有進展,不久即可招收第一屆學生。
  
  大學院教育的一大特色,便是擁有先進、新穎的教學設施。例如二○○二年啟用的圖書資訊館,以豐富的佛學藏書,包括漢、藏、滿、巴、日、英、泰文等五十一套大藏經,和珍貴的緬甸貝葉寫本二百五十五函,以及總館三萬餘冊的圖書藏量、近四百種的現期期刊、中文電子佛典(CBETA)、藏文三藏全文(TBRCACIP)、巴利電子佛典(CSCD)、四庫全書等多種全文資料庫,成為大學院教育的重要資源,也是各界外賓到法鼓山不容錯過的參訪去處。
  
  優秀突顯的師資,也是大學院教育的優勢所在。尤其僧伽大學佛學院創辦之後,更直接銜繫了中華佛學研究所的教學資源;兩者的師資是支援互通的。創辦於一九八五年的中華佛學研究所,其前身可追溯中國文化學院中華學術院佛學研究所。超過四分之一世紀的辦學歷程,師資除了本地具國內外高學歷的學者教授以外,並也廣邀各國如德、美、英、印度、加拿大與中國大陸等學有專精的學者前來講學,如印度國際大學專長梵文的穆克紀教授,即在本所服務長達十餘年之久。進行短期訪問與研究的外籍學者,則頻繁可見。
  
  這些外籍學者,一方面是為研究教學而來,與本所及佛學院師生互動、舉行專題講座;另方面也是學習之旅。例如山上的圖書資訊館擁有豐富的貝葉經寫本,曾有一位專門研究貝葉經的法籍學者Jacqueline Filliozat,在北投文化館及山上都住過一段時間,她非常的歡喜,因為在法鼓山研究貝葉經,彷彿如入寶山、如獲至寶!台灣能有如此豐富的貝葉寫本,是她從沒想過的。
  
  我們的學生素質也相當優秀。除了台灣本地學生以外,也有來自香港、新加坡和馬來西亞的菩薩,在本所研究生裡佔一定比例。前來報考本所的學生,多數已具有公私立大學的碩博士學位,由於對佛學有心,所以再到本所進修。至於到本所修學,可有哪些收穫呢?本所的課程設計,相當重視原始佛典的語文能力,特別敦聘國內外專長於梵文、巴利文與藏文的專家、學者至本所教授;有鑒於當代重要的佛學文獻多以英、日文撰寫發表,因此這兩種語文也是本所加強的語文項目。此外,設有中國佛學組、印度佛學組、西藏佛學組和佛學資訊學程四學組,學生可依個人興趣選擇深入。
  
  令我感到欣慰的是,本所至今已有二十餘位校友在德、英、法、澳、美、日、印度等國完成博士學位;他們學成以後,有的已返回國內任教於各大學,有的回本所服務,也有校友繼續在國外深造進修及擔任教授的。雖然不是所有校友都出國留學,不過就在本所三年修學之中,從多國籍的師資陣容,學生也感受了國際化的教學氛圍。
  
  本所也接受前來修學的外籍學生:一種是進行短期的調查研究,如田野調查或就近查找資料;另一種是進入本所正常的教學學制,在本所研修三年,至提出研究論文止。
  
  在國際學術活動,由本所主辦的「中華國際佛學會議」,以「佛教傳統與現代社會」為永久主題,至今已舉辦五屆。兩岸佛學會議也經常舉辦,地點則在台北、大陸各城市都有。另舉辦學術考察,本所研究人員最遠曾遠赴大陸新疆進行絲路石窟研究考察。
  
  本所的出版品,有《中華佛學學報》和《中華佛學研究》兩種學報,二○○七年起,擬將《中華佛學研究》停刊,另出版英文佛學學報;研究論叢採不定期出版,成果也相當可觀。
  
  為促進漢藏佛教與佛學交流,二○○一年九月起,由蒙藏委員會、本所和僧伽大學佛學院,共同設立了「漢藏佛教文化交流研究班」,培訓對象都是經過推甄,具有一定佛學素養和修行訓練的藏傳佛教僧侶,課程則以培養中文閱讀與寫作能力為主。二○○四年起,本班的修業時間調整為三年,特別加強對於漢傳佛學名相的認識和翻譯技巧之訓練。
  
  「漢藏佛教文化交流研究班」成立後的這幾年來,前來本班就學的藏僧皆資質優異,他們多數來自印度、尼泊爾和不丹;有轉世的仁波切,有相當於博士學位的格西,也有寺院住持的堪布。目前在山上修學的藏僧,經常有十來位,最多時近二十人。

  

我講的一堂課:「高僧行誼」
  
  假日裡,來山的民眾常會見到一群群的法師正在出坡、在教室裡上課,或者練習唱誦、學法器、打太極拳,也有的在電腦教室查找資料、寫作等;這些法師,多半是法鼓山僧伽大學佛學院的學僧。
  
  法鼓山僧伽大學佛學院自二○○一年九月起正式創辦,招收年滿十八歲至三十五歲發願出家奉獻的青年。本院除擁有與中華佛學研究所相同的師資,另在修行、生活與威儀上設有專任的指導法師,主要由僧團具相當修行程度的法師擔任。目前在海峽兩岸,本院以優穎的師資頗為突顯,其他能與我們的師資程度相當的佛學院不是沒有,但也相當少見。
  
  報考佛學院的學僧,不少已取得國內外碩博士的高等學位,可見他們不是為了學歷而來,而是希望成為一個標準的佛教宗教師人才。這也是法鼓山僧伽大學佛學院的創辦宗旨:培養如法如律的出家人,植育標準稱職的佛教宗教師人才。
  
  至於佛教的宗教師人才,最重視的是什麼?是情緒、威儀、觀念和道心的培養,因此佛學院的課程設計,除了種種關於佛教歷史、佛學概論等基礎學程,也相當重視學僧奉獻與服務精神的培養,以及學僧身心陶冶的課程;我給他們講的一堂課是「高僧行誼」,希望他們每位都能學習成為高僧。
  
  從歷代的高僧典範之中,可歸納出造就高僧的主要條件有三:一是高僧的行誼,二是高僧的事蹟,三是高僧的思想。其中又以高僧行誼最為重要,光是有高僧的事蹟與思想,卻少了高僧行誼,尚不足以成就一代高僧。這是我們特別重視高僧行誼的原因;由我講授歷代高僧的人格養成、精神與典範行誼,希望學僧們從中體會、學習。
  
  在四年的佛學院教育之後,學僧在情緒、威儀、思想和對三寶的護持、對眾生的關懷,都是道心堅固而律儀清淨的。至二○○六年底,佛學院已有兩屆畢業學僧,畢業後分派到各事業體與執事單位都相當受歡迎。而他們仍在繼續學習,還有精進的課程;一般職場說是「在職訓練」,我們則稱是「在職的修行」、「在職的學習」。
  
  僧伽大學佛學院的體制,除了四年制的大學教育,尚有兩年制的僧才養成班和六年制的禪學系。
  
  僧才養成班創辦於二○○三年,接受三十五歲以上,四十五歲以下的青壯人士也能到法鼓山出家奉獻,接受僧才的養成教育。至二○○六年底,已有兩屆學僧結業圓滿。
  
  僧才養成班的學僧畢業之後,也都分派到各事業體與執事單位領職,同樣受到相當的歡迎。他們仍是一樣繼續學習,如有加強經教的課程、深入修行觀念與方法的課程,以及對常住服務、對社會關懷的課程;成長課程不會間斷。因此,來到法鼓山的民眾,一方面接受法師的關懷,從法師身上學習到如何安身、安心、安家、安業的觀念和方法,可說是滿載而歸,不虛此行。對法鼓山大學院教育培養的學僧來講,每一次都是弘揚佛法、奉獻學習的機會,他們是非常感恩的。
  
  六年制的禪學系,自二○○六年起招收第一屆新生,主要的授課與修行環境都在禪堂中進行,專以培養傳承中華禪法鼓宗的法門龍象人才。

  山的迴響
  
  法鼓山所以是一個世界佛教教育園區,除了各項硬體設施的完善齊備,充分發揮佛法的教育與關懷功能;同時也緣於所有住山與來山的菩薩,都是此一環境裡的修學者、受教育者,也是法鼓山理念的實踐者和推廣者;如此不斷地學習、練習,體驗與分享,不僅成長了自己,也能影響周遭的人群一起改變,從而帶動更多的人品提昇和社會人心的淨化。便是法鼓山的一大使命,推動提倡全面教育;也是法鼓山共識裡的方法:「提倡全面教育,落實整體關懷」。
  
  法鼓山提倡三大教育與推動全面關懷,是由僧團扮演掌握理念指導中心的角色。如今僧團的各項制度、規章皆已完善;以方丈為一切理念、原則的最高領導中心,其次是首座,主要是協助方丈;方丈不在國內之時,由首座代理。再其次是副住持,代表僧團出席教內外活動,與各界互動;原則上不擔負行政職責。再則是都監,就是總執行者;都監以下設副都監。目前僧團設有弘化院、百丈院、傳燈院、關懷院和青年發展院等,原則上,每一院皆有一位副都監或由監院代理副都監。
  
  此外,尚有行政中心、文化中心和國內外各分支道場;規模較大的道場設住持,較小的道場設監院。至二○○六年底,我們的僧眾人數已超過二百人,整體運作相當順利,內外一致、同心和諧,充滿朝氣、信心和活力。
  
  在僧團的外圍,則有在家居士組成的護法團體,這是法鼓山團體裡很重要的一部分;如果沒有這些外圍護法組織,僧團有如一座孤島。事實上,僧團是為大眾奉獻、服務而存在的,特別是為來山的菩薩提供教育和佛法的關懷課程。而護法居士既來山學習,也可以是弘法的先鋒。
  
  法鼓山的護法組織,現有護法會、法行會、法緣會、法青會、榮譽董事會、教師聯誼會、禪坐會、念佛會、助念團、合唱團與義工團等;各會團之間,彼此相互支援,僧團法師也投入其中,擔任輔導與關懷的角色。
  
  二○○五年起,由於我對僧俗四眾期勉法鼓山要邁向年輕化、國際化,一則培養青年人才,也要與國際社會接軌。因此這幾年來,法鼓山舉辦多場國際會議,也多次遴選青年代表出席國際重要會議,並且主辦宗教、青年、婦女等世界和平會議;地點在台灣法鼓山或在國內知名大飯店舉行,美國則在紐約象岡道場舉行,成果斐然。
  
  除了護法組織,法鼓山另成立十一個基金會,辦理各項文化、慈善、教育、人文與公益等社會活動。如「法鼓山人文社會獎助學術基金會」為推動校園人文精神的建立,在海峽兩岸支持重點大學設置「法鼓人文講座」,今有台灣的台灣大學、成功大學、亞洲大學,以及中國大陸的北京大學、北京清華大學、南京大學和廣州中山大學,皆已成立「法鼓人文講座」;並在中華佛學研究所設立漢傳佛教研究基金。
  
  又如「聖嚴教育基金會」與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合作成立「聖嚴漢傳佛學講座教授」,對於漢傳佛教的研究發展,以及增進漢傳佛法對世界人類的貢獻,都是一個新里程。另有「法鼓山社會福利慈善基金會」,從事國內外急難救援、安心服務、病傷死亡慰訪、「百年樹人清寒獎學金」及歲末貧戶關懷等,都在持續做著教育與關懷的工作。

農禪篇 飲水思源 - 從一塊菜圃開始

法鼓山的迫切須要,是由於一九八九年前後幾年,中華佛學研究所借用的中華佛教文化館已不敷使用,同時,經費來源的北投農禪寺也面臨拆遷命運,所以要急切尋找一塊山坡地。因此,追溯法鼓山的源頭,不可不知道農禪寺。
  
  北投農禪寺的所在地,原來有個「土地公埔」的地名;地方上沒有土地公,卻喚作「土地公埔」,這滿有意思的。大家早就知道,關渡平原是台北市政府都市計畫裡的一塊綠地,不準備開發的;因此這裡的地價不容易漲,就是漲也是漲幅有限。
  
  這塊面積不到一甲的土地是從何處來的?大約在民國五十幾年,有個生意人想擴張事業,因資金不足就把手中的一塊地當籌碼,四處找人洽談。那時,我的師父東初老人覺得文化館地小,正打算買地來種菜。因緣輾轉之間,這位先生找到了我師父。我師父告訴他:「不如錢我借你,你的地讓我來用。等你還錢,我再把地交還給你;或著你就乾脆把地賣我好了。」結果,這位先生借款以後,事業並沒有做起來,土地就這樣讓給我師父。那塊地,一共二千九百多坪,值多少錢呢?新台幣二十萬元,相當於當時愛國獎劵的頭獎獎金。
  
  我的師父買下這塊地以後,因為地目是農地,所以費了一番工夫取得自耕農身分,在此起了農舍,準備種菜。民國六十三年,我的師父開始起房子,第二年,房子即落成,那是西元的一九七五年,也就是我在日本得到博士學位那年。
  
  我師父起的農舍,建地只有五十坪,蓋了兩層,共有一百坪。其實我師父還想再造一棟房子,可是礙於法令限制,不得不作罷。一九七七年底師父圓寂以後,我奉師父老人家的生前遺囑回到台灣。因我不具有自耕農身分,無法繼承農禪寺,因此土地的問題也就一直懸在那裡了。
  
  另一方面,現實的情況很複雜。儘管東初老人在遺囑中交代:農禪寺這塊地將來歸中華佛教文化館所有。我回國以後,先是完成了文化館的法人登記;至於農禪寺這塊地,始終無法比照申請。我們只能憑東初老人的一紙遺囑,暫時有權使用它,當成是文化館的下院。
  
  從現實角度來看,農禪寺上下只有一百坪的農舍,當作住家還可以,做道場則不足。因此,當時先在農禪寺設立了美國佛教會的駐台譯經院,聘我擔任譯經院院長;只是不到一年,譯經院就停辦了。後來,由我成立「三學研修院」,成員就是譯經院的幾位學員,加上幾位年輕的大專學生組成;最初只有十來人,出家眾只有果梵及果祥兩個,多數是在家居士。

農禪寺成為台北市歷史建築
  
  到了一九八四年,即文化館擴建那年,由於文化館無法繼續使用,活動只好移至農禪寺舉行。可是農禪寺一百坪的空間實在有限,怎麼辦呢?我們開始加蓋鐵皮屋,從主建築的四周向外搭建;第一次蓋了兩百多坪,算是勉強可夠。從那時開始,農禪寺可以打禪七、可以打佛七,也可以舉辦講經活動。漸漸的,參加共修的人愈來愈多,來農禪寺出家的人也成長不少。
  
  這樣一來,空間又不夠用了,只好繼續加蓋鐵皮屋。在原來菜圃和種綠竹的土地上,搭起像工廠一樣的鐵皮屋,一批批的往外搭建。這些鐵皮屋,從外邊看是一棟一棟的房子;從裡面看,每一間都是相通的,就是大殿。農禪寺大殿經過三期擴展搭建,才有今日的規模。
  
  所幸農禪寺的貴人很多,歷任的台北市長都對我們非常重視。我記得黃大洲先生擔任市長期間,便來寺好幾趟;我們辦園遊會或者大型活動的時候,黃市長都會蒞臨。他說:「農禪寺對台北市太重要了,將來新的都市規畫一定要把農禪寺納入公園公設區,以正式的寺院型態來呈現台北市的公園景點。」黃市長的一番鼓勵,我是非常感激的。
  
  接下來的幾年,農禪寺的活動只有愈辦愈多,參加共修的人數也是一年更增一年;遇有大活動的時候,往往正殿坐不下,所以我們又一點一點地再擴展。建築物的空間,也從原來的地上一層增為兩層。在舉行皈依典禮、拜懺或者念佛會的時候,通常三個殿都是滿的,可容納二千多人。一九九三年,農禪寺辦了一場新春園遊會,參加人數竟高達十萬人次,實在無法想像這十萬人是怎麼擠進來的!可見農禪寺在台北市已有些名氣,縱使這地方蓋得一點也不像寺廟的樣子。
  
  有一樁事很有意思!長期以來,在台北市政府的寺廟登記裡,農禪寺不歸寺廟,而是一個神壇!為什麼呢?因為我們沒有土地的所有權,無法申請加入佛教會成員,也不能完成寺廟登記。房子蓋得不像廟,也不列入寺廟登記,那就成了神壇囉!此外,台灣有好幾本介紹佛寺的書,也都沒有農禪寺的資料;理由仍然相同:農禪寺看起來不像廟,也不在寺廟登記之中。
  
  一直到二○○四年春天,農禪寺終於有了一個新契機。在台北市民政局、文化局及都市發展局組成的「台北市古蹟暨歷史建築審查委員會」經多次審查之後,正式將農禪寺提為台北市歷史建築之一。根據《文化資產保存法》第三條內文,歷史建築乃是指未被指定為古蹟,但具有歷史、文化價值,足以為時代表徵的古建築物、傳統聚落、古巿街及其他歷史文化遺蹟。
  
  農禪寺是法鼓山的發源地,法鼓山近年來已發展成國際性的團體,尤其推動「心靈環保」理念,在台灣和國際間均引起深刻回響,深獲各界肯定。有鑑於此,台北市政府不希望農禪寺遷離台北市;如果農禪寺離開了台北,對台北市民應是一項損失。在「台北市古蹟暨歷史建築審查委員會」將農禪寺提為台北市歷史建築之後,同年六月,也獲台北市政府市政會議通過。

 法鼓落成,農禪增建,雲來不思議
  
  農禪寺成為台北市歷史建築之後,我們終於擁有這塊土地的所有權,市政府也允許我們變更此地為保存區,土地仍為中華佛教文化館所有。至此,農禪寺成為合法登記的寺廟法人,除可保有原來一百坪的原始建築和三門之外,市政府也希望農禪寺增建,成為台北市的代表性寺院。
  
  另一方面,我們也對大業路六十五巷及怡和巷的近鄰舉行公聽會,瞭解到鄰居的意見主要有二。一是希望農禪寺的進出不再走六十五巷,包括工程期間乃至增建完成以後。二是要求農禪寺增建時不可填土,因為他們擔心填土之後,農禪寺的地勢變高,颱風豪雨季節,他們所處地勢較低,會有淹水之慮。
  
  因緣不可思議!就在農禪寺與大度路之間,有一塊國有財產局的土地因地主積稅未繳,就把土地讓給了國有財產局。而在政府尚未規畫土地用途之前,土地是可以買賣的。因此我們把握難得的機緣趕緊買下這塊土地。從此以後,農禪寺有了新出路;將來的主道將是朝著大度路的方向。所以,鄰居的第一個意見也迎刃而解了。
  
  至於不填土的要求,我說:「不填土也無妨!那就蓋一座水月道場。」我們不但不填土,反而要蓋一棟水上的房子,叫做「空中樓閣,水月道場」。房子建在水上,離水面有數公尺,就像一座空中樓閣;水底則可養魚、植蓮、種水草,便是一幕幕的水月道場。這樣的道場應該是滿特別的。
  
  我相信大家一聽到「空中樓閣,水月道場」,一定非常驚喜的!如何的呈現法呢?那就是平時建築物的四周是一片水域,水面上設有一根根的木樁,看起來像裝置藝術,一有大活動的時候,就在木樁上加舖一片片的活動面板,便成為具有高度實用性的活動廣場。這樣一來,居民提出的兩個意見,我們全解決了。
  
  最初由於農禪寺的鐵皮屋,老是面臨被拆除的危機,缺乏安定感,所以我說:「能用一天是一天啦!等到要拆再說吧!」也就在這樣經常面臨無常感中走了過來。正因為農禪寺面臨隨時被拆撤的危機感,所以我們找到金山這塊土地創建了法鼓山。如今,法鼓山成為我們整個體系的總本山,農禪寺則屬於總本山之下的分支道場,然而農禪寺之於法鼓山的意義,乃至於帶給台北市民的貢獻,將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在農禪寺面臨可能被拆也可能不拆的十多年間,我們也在北投公館路買了一塊地,建了一座現代型態的寺院;先是稱「新農禪寺」,後改名「雲來寺」,已於二○○六年秋天啟用,現為法鼓山在台北市的行政中心。
  
  法鼓山以農禪寺為發源地,有了法鼓山,農禪寺也轉變成為正式寺院,同時又在北投增建了一座雲來寺;因緣的如此發展,真非我始料所及。

  

附錄

法鼓歌曲輯

詞/聖嚴法師


法鼓山

詞/聖嚴法師

法鼓山,諸佛菩薩的搖籃;

法鼓山,提昇人品的指南;

法鼓山,茫茫苦海的彼岸。

……法鼓山!啊……法鼓山!

青山常在,綠水長流;

鐘鼓齊鳴,龍騰獅吼;

彼此關懷,天長地久。

……法鼓山!啊……法鼓山!

我們在照顧,心中的蓮花;

我們在建設,人間的淨土。

……法鼓山!啊……法鼓山!

青山常在,綠水長流;

鐘鼓齊鳴,龍騰獅吼;

彼此關懷,天長地久。

……法鼓山!啊……法鼓山!

我們在照顧,心中的蓮花;

我們在建設,人間的淨土。



法鼓頌

詞/聖嚴法師

法鼓法音,響徹宇宙;金山有鑛,永不憂愁;

法乳常哺,法水長流;三界眾生,苦海回頭。

祥雲法雨,普潤大千;十方三寶,心中自現;

作育龍象,遊化人間;禪修念佛,一念萬年。

修福修慧,菩薩道路;提昇人品,建設淨土;

修學佛法,分明因果;救濟眾生,慈航普度。

法鼓山呀!鼓在何處?弘法護法,就是法鼓;

法鼓山呀!誰敲法鼓?你我和他,都敲法鼓。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法鼓山呀!鼓在何處?弘法護法,就是法鼓;

法鼓山呀!誰敲法鼓?你我和他,都敲法鼓。



慈悲

詞/聖嚴法師

世界上沒有真正的壞人,偶爾起了煩惱;

做了壞事,說了壞話,原諒他吧。

他呀!正是菩薩要度的眾生!

他呀!正是菩薩要度的眾生!

慈悲!慈悲!啊!原諒他!

慈悲!慈悲!啊!原諒他!

世界上沒有不變的壞人,偶爾起了貪瞋;

做了壞事,說了壞話,寬恕他吧。

他呀!正是菩薩要度的眾生!

他呀!正是菩薩要度的眾生!

慈悲!慈悲!啊!寬恕他!

慈悲!慈悲!啊!寬恕他!

世界上沒有天生的壞人,偶爾起了邪念;

做錯了事,說錯了話,幫助他吧。

他呀!正是菩薩要度的眾生!

他呀!正是菩薩要度的眾生!

慈悲!慈悲!啊!幫助他!

慈悲!慈悲!啊!幫助他!

世界上許多苦惱的眾生,不知無常無我;

相爭相鬥,自害害人,慈悲他們。

他呀!正是菩薩要度的眾生!

他呀!正是菩薩要度的眾生!

慈悲!慈悲!啊!慈悲他!

慈悲!慈悲!啊!慈悲他!



智慧

詞/聖嚴法師

請你用智慧的眼睛啊,來看世間,

世間到處都有光明,到處都有光明。

請你用智慧的眼睛啊,來看人間,

人間到處都有溫馨,到處都有溫馨。

請你用智慧的眼睛啊,來看事情,

事事都能如意稱心,都能如意稱心。

請你用智慧的眼睛啊,來看人間,

人間到處都有溫馨,到處都有溫馨。

有了智慧的人啊,就像無邊的大海,

吞吐百川千江,成長萬樣的生命。

有了智慧的人啊,就像不滅的明燈,

照破萬家黑暗,引導迷途的眾生。



四眾佛子共勉語

詞/聖嚴法師

信佛學法敬僧,三寶萬世明燈;

提昇人的品質,建設人間淨土;

知恩報恩為先,利人便是利己;

盡心盡力第一,不爭你我多少;

慈悲沒有敵人,智慧不起煩惱;

忙人時間最多,勤勞健康最好;

為了廣種福田,那怕任怨任勞;

布施的人有福,行善的人快樂;

時時心有法喜,念念不離禪悅;

處處觀音菩薩,聲聲阿彌陀佛;

處處觀音菩薩,聲聲阿彌陀佛。



心安就有平安

詞/聖嚴法師

看不見的無常,考驗著我們,

一時的慌張,驚恐難免。

讓我們放下擔憂或輕忽的心,

關懷他人,造福自己,

勇敢面對;

永遠需要給自己一個希望,

到了絕處也會出現光明的生路。

我們一起祈福,心安就有平安;

我們齊聲祝福,心安就有平安;

永遠需要給自己一個希望,

到了絕處也會出現光明的生路。

我們一起祈福,心安就有平安;

我們齊聲祝福,心安就有平安;

和我一起祈福,心安就有平安。



如來如去

詞/聖嚴法師

佛的名字,叫如來;

好像來,好像去,不來也不去;

對大修行者,佛是如來;

對未修行者,佛是如去;

佛本如如不動,因為眾生心動,

誤將如來如去,當作有來有去。

其實啊!不來也不去!



阿彌陀佛

詞/聖嚴法師

處處觀音菩薩,

聲聲阿彌陀佛。

處處觀音菩薩,

聲聲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



人人有福

詞/聖嚴法師

你惜福,我培福,他種福,人人才有福;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你惜福,我培福,他種福,人人才有福;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過去種福,現在有福;

現在種福,未來有福;

有福的人,要惜福;無福的人,要種福;

報福的不夠,要培福。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你惜福,我培福,他種福,人人才有福;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你惜福,我培福,他種福,人人才有福;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要不要

詞/聖嚴法師

你是否知道,

那些東西是需要,那些東西是想要;

那些東西能夠要,那些東西應該要。

我已經知道,

需要的東西不多,想要的東西太多;

能夠要的東西才能要,

應該要的東西才敢要。

你和我都已經知道,

需要的東西都未必需要,

想要的東西更可以不要。

不能要不該要的東西,

有誰敢要,誰就自尋煩惱;

有誰敢要,誰就自尋煩惱。

你是否知道,

那些東西是需要,那些東西是想要;

那些東西能夠要,那些東西應該要。

我已經知道,需要的東西不多,想要的東西太多;

能夠要的東西才能要,應該要的東西才敢要。

你和我都已經知道,

為了大眾的需要一定要,

為了個人的想要不必要;

能夠要應該要的東西,

大家分享,人人都說好,

大家分享,人人都說好。



菩提姻緣

詞/聖嚴法師

一樣的信仰一樣的理想,

共譜佛化家庭的樂章;

五戒的修持十善的發揚,

修身齊家和樂又安康;

今日有幸得受三寶慈光,

從今以後彼此互勉互諒;

夫妻共修福慧兩相長,

菩提姻緣法喜播十方。



萬行菩薩共勉語

詞/聖嚴法師

逢人先說對不起,阿彌陀佛謝謝您;

多聽多看少說話,快手快腳慢脾氣。

讀啊、讀啊、讀啊、讀啊!讀出眾生心;

行啊、行啊、行啊、行啊!行遍娑婆地;

忙啊、忙啊、忙啊、忙啊!忙得好快樂;

累啊、累啊、累啊、累啊!累得真歡喜。

逢人先說對不起,阿彌陀佛謝謝您;

多聽多看少說話,快手快腳慢脾氣。

讀啊、讀啊、讀啊、讀啊!讀出眾生心;

行啊、行啊、行啊、行啊!行遍娑婆地;

忙啊、忙啊、忙啊、忙啊!忙得好快樂;

累啊、累啊、累啊、累啊!累得真歡喜。

識己識人識進退,知福惜福多培福;

人間處處有芳草,心中念念是淨土。

苦海無邊,苦海無邊,回頭都是岸;

東南西北,東南西北,條條皆有路;

過去未來,過去未來,樣樣都是假;

揚善止惡,揚善止惡,及時最幸福。



環保列車

詞/聖嚴法師

我們有四種環保,

大家一齊來做好,

心靈環保,扭轉顛倒的觀念;

禮儀環保,彼此相處有尊嚴;

生活環保,過得整潔又簡便;

自然環保,能讓大地,留下美好的明天。

……四種環保,讓我們大家福壽綿延;

……四種環保,讓我們大家,福壽綿延。

我們有四種環保,

大家一齊來做好,

心靈環保,提高人生的境界;

禮儀環保,增進人間的和諧;

生活環保,取得生存的空間;

自然環保,能讓大地,留下美好的明天。

……四種環保,讓我們大家福壽綿延;

……四種環保,讓我們大家,福壽綿延。



祈願觀世音菩薩

詞/聖嚴法師

祈願觀世音菩薩,常念觀世音菩薩;

祈願觀世音菩薩,不離觀世音菩薩。

有求必應,觀世音菩薩!

廣大靈感,觀世音菩薩!

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

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

祈願觀世音菩薩,

賜我長壽,賜我健康;

開我智慧,降我吉祥。

祈願觀世音菩薩,

為我消災,為我除障;

保我平安,降我吉祥。

祈願觀世音菩薩,

助我學佛精進,助我三業清淨;

助我道心堅固,助我大悲心起。

祈願觀世音菩薩,常念觀世音菩薩;

祈願觀世音菩薩,不離觀世音菩薩。



昨天、今天、明天

詞/聖嚴法師

昨天、今天、明天;

昨天的精采,留也留不住!

今天的風光,一晃眼即過!

明天的命運,尚是未知數!

昨天、今天、明天;

昨天的夢魘,不必要再去想它!

今天的困難,過了就不是關卡!

明天的麻煩,面對它就不用怕!

昨天、今天、明天;

昨天的善惡,會有禍福的結果!

今天的好壞,就是苦樂的因素!

明天的功過,想一想該不該做!

昨天、今天、明天;

昨天的種種,已經往事如煙!

今天的種種,正在快馬加鞭!

明天的種種,也將瞬息萬變!



往生淨土歌

詞/聖嚴法師

西方極樂界,阿彌陀淨土,

發願往生者,必定蒙佛度;

臨終念佛者,往生蓮台座,

信願不堅固,助念入淨土;

參禪精進者,得入自性土,

無漏解脫者,常寂光淨土;

為諸眾生類,慈航作普度,

有德或無德;無不生淨土!

諸聖同讚嘆,阿彌陀淨土,

有緣及無緣,勸君莫錯過;

一念初發願,君已近彌陀,

念念念彌陀,時時見淨土!



大悲心起——祈願、許願、還願

詞/聖嚴法師

平安順利的我,祈願增福增慧,

世界和平人安樂;

挫折困苦的我,祈願消災除障,

人人免難有幸福。

祈願求福的我,許願廣結善緣,

自利利他出苦海;

祈願求福的我,許願學佛護法,

少煩少惱滿人間。

祈願許願的我,大悲心起來還願,

救苦救難學觀音;

祈願許願的我,大悲心起來還願,

平等普施學觀音。



平安歌

詞/聖嚴法師

平安啊平安,四種平安,

平安啊平安,永保平安;

平安啊平安,四種平安,

平安啊平安,永保平安。

要用堅定的願力安心,

當以健康的生活安身,

營造和樂的天倫安家,

培養敬業的精神安業。

無我的智慧,安心安身;

平等的慈悲,安家安業;

無盡的感謝,安心安身;

無限的奉獻,安家安業。



我為你祝福

詞/聖嚴法師

逢人便說我為你祝福,

祈禱人人平安快樂,

隨時不忘我為你祝福,

祝你時時增慧又增福,

心中常念我為你祝福,

口中常說我為你祝福,

人人平安又快樂,

世界和平又幸福;

逢人便說我為你祝福,

隨時不忘我為你祝福,

人人平安又快樂,

世界和平又幸福。



緣起歌

聖嚴法師集詞

緣起有三名,因名為緣起,

果名為緣生,名十二因緣。

此有故彼有,此無故彼無,

此生故彼生,此滅故彼滅。

輾轉因緣生,純大苦聚集,

依次因緣滅,純大苦聚滅。

生不能自生,滅不能自滅,

非他亦非共,依因緣生滅。

若見緣起法,見法即見佛,

生滅不生滅,寂滅得解脫。

因緣所生法,佛說即是空,

世出世間法,法法自性空。

 

禮讚法鼓山 詩文/鄭石岩

編案

○○八年初,知名心理學家鄭石岩教授前來法鼓山禮佛,對於法鼓山的典雅建築、自然造景讚歎不已,感動之餘說出了:「和尚行至處,袈裟一披就是聖殿,就是慈悲度化眾生的道場。」

為博法師一粲,寫下了十五首禮讚法鼓山詩文;聖嚴法師閱後,彷彿紙上遊遍法鼓山,視為不一樣的法鼓山導覽,因此開心地希望能與大眾分享。於是我們在徵得鄭教授的同意後,特別將這十五首詩文收錄於《法鼓山故事》,以饗讀者。

來迎觀音

四眾朝聖入三門,三十二應巧迎賓;

淨水洗塵了無垢,滿目青山一道場。

溪山禪心

青山溪水絕點埃,法語禪心好自在;

眺望香海解深密,回眸無心見楞伽。

入殿禮佛

反聞自性住佛懷,入流亡所獲圓通;

本妙覺心一慈力,十方眾生同悲仰。

悠遊

一步一階登妙高,行願迴向禮如來;

雲山一色眼前是,海印三昧現全身。

朝山

來時無跡去無蹤,本地風光好日晨;

慈悲喜捨迎古佛,頓悟無生禮世尊。

悲願感通

法鼓山頂鐘靈秀,有山無水不道場,

和尚開山願力深,觀音化現兩溪流;

曹溪幽徑示道跡,肯向南詢五十三,

法水清淨洗塵垢,明心見性悟無生。

法喜

路逢一老僧,教我自在歌,

一步一吟詠,亦唱亦合和,

不覺路遙遠,剎那入法園。

法筵盛會

金山海會法緣深,鐘鼓梵音處處聞,

和尚慈悲開法筵,四眾同享稀世珍。

溪邊坐禪

溪水磐石任君坐,和風麗日不撩心,

何須更問禪定事,當下已是如來村。

跑香

登臨寶山禮觀音,梵唄鐘聲濯無明,

回神憶起西來意,千古塵勞當下無。

佇足

青山入海露禪機,和風麗日展太平,

回看觀音圓通處,無盡妙喜落心田。

遠眺

山高海闊任君遊,本來妙性不須求,

別業同分皆妄見,如來藏裡現乾坤。

登臨

登高禮佛修福慧,覓得禪徑入法源,

虔心問道老和尚,直指當下自在身。

示法

和尚本來閒道人,慈悲度眾不繫舟,

妙智示疾演大法,遍洒淨水化三千。

禮讚聖嚴法師

觀音道場開法脈,法鼓鐘聲演真禪,

清淨溪山一和尚,悲智雙運度眾生。

編輯後記
  
  十二月初的傍晚,師父開始說法鼓山故事,而我是聽眾,專注且好奇:為什麼師父說法鼓山的一切,如果此刻不講,從此就要誤傳下去了?
  
  師父談起的法鼓山故事,主題一個接著一個:提起最初找地的過程,提起法鼓山建築理念的開端,提起山上每一棟建築物的構思、設計、景觀,而哪些人優先來到這裡;最末,談起了法鼓山的來時之路──農禪寺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我則始終是一名聽眾,聽得愈多,感受愈深。我知道這樣的法鼓山故事,再也沒有任何人比師父經歷得更深刻;這樣對法鼓山的情感,也很難有任何一人比師父感受得更真更切;沒有人可以如此不斷不斷為了法鼓山,奔波、勞累,忘了自己,也忘了自己仍在病中。
  
  那時,師父才剛經歷一場大病,出院後返回精舍靜養,不久即指示口述法鼓山故事,且希望我儘快整理出來。
  
  可是我遲延了。因為在那種情況下聽師父講的法鼓山故事,令我覺得沉重,像十二月天的低溫情境,讓人不容易開朗。
  
  時序漸入春夏,師父開始恢復爬山。假日前來法鼓山的訪客,如果早一點,或者晚一點,也許途中就能偶遇漫步經行的師父。四月,師父開始拍照!為此地的藍天白雲、青山碧水和祥和寧靜的建築群捕捉每一個生動的光影。就在四月一個晴日,師父為了取景到了鐘山山麓,在拍照的一剎那,忽然雲層堆疊的天空雲破日出,於是師父連按快門,捕捉一連串光陽下耀眼的法鼓山全景圖。
  
  八月以後,師父應專案祕書室要求,提筆寫書法。這麼一寫,也把法鼓山的風景、建築、景觀、修行全寫進來;就像是以書法為法鼓山寫書,以書法為法鼓山寫生。
  
  十二月,師父指示由我編輯此書,把終於成稿的文字分享讀者。其實我並不聰穎,編書的經驗非常有限,而師父讓我再一次體驗法鼓山故事,原因大概是我的職務略是殊特,要經常跟著師父的行程作記錄;因此,師父講的法鼓山故事我聽了許多,而我跟著師父走進的法鼓山步履,大概也不少。師父希望我聽了故事,要有回饋。於是我從一個聽眾轉成編輯,為未來的讀者做一點準備。
  
  如果問我編輯此書最滿意的是什麼?那便是央求師父親筆寫了書的問候語:「以這本小書獻給所有關心法鼓山的讀者」。那是直接傳達了師父對於讀者的懇切心意,也是送給每一位讀者師父的親筆簽名。編輯此書,這事最讓我得意!
  
  胡麗桂
  
  二OO七年二月

來源:www.book85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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