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原居士整理
法觀法師校定
慧律法師簡介
前言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六)
(十七)
(十八)
(十九)
(二十)
(二十一)
(二十二)
(二十三)
慧律法師簡介
慧律法師,係雲林縣人,於民國四十二年出生於雲林縣四湖林厝村,俗名林益謙。
法師自幼天資聰穎勤奮向學,高中時代就讀台北建國中學,六十三年就讀逢甲大學,偶然機緣加入逢大佛學社團—普覺社,以此因緣,法師於寒暑假參加各學佛營、齋戒學會等,乃在六十四年,於水里蓮因寺,依懺雲老法師皈依,法號心謙。
大學畢業後,法師繼續深造於鳳山佛教蓮社淨土專宗研究所,研究淨土宗。六十八年,於鳳山佛教蓮社依煮雲老法師座下披剃出家,剃度法號慧律。
民國六十九年,法師於高雄龍泉寺求受三壇大戒,受戒後,三年常住台中南普陀佛學院,民國七十二年元月至七十三年七月,法師任美濃雷音寺住持。民國七十八年高雄文殊講堂落成啟用。
自七十四年七月起,慧律法師首於高雄國軍英雄館開講「死亡的藝術」之後,旋風式地橫掃全國,其中尤以七十六年五月二十一日至二十四日,台北中華體育館的弘法大會最為壯觀,四天內吸引九萬人潮,打破了宗教界的弘法紀錄。
前言
好生惡死乃人之常情。多數的人忌諱談死,殊不知「人生自古誰無死」,死亡豈是逃避或所謂的「看開」就能解決的。對於遲早都將面臨的事實,早一點認識並作充分的準備,只會有好處;如此一來,將不至於對死亡的愚痴無知而產生不必要的焦慮與害怕,更不會因為自己錯誤的看法,將死亡的情況,弄得更糟,這就是我們要關心「死亡」的目的。
一般的人,活著的時候,迷迷糊糊地造業,死的時候,又被業力牽引,倉惶無奈地離去,這種生死都作不了主的人生,真是一點美感都沒有,更遑論什麼「藝術」了。今生縱使你是達官貴族、億萬富翁,縱使你是沈魚落雁、貌賽西施,死亡一到來,你就得捨棄所擁有的一切。那麼,要降低這種「大布施」的逼迫感,就該在活著的時候,將身心的妄執,布施給空性;將安祥喜悅,布施給眾生——畢竟唯有覺醒的人生,才能真正懂得死亡的藝術。
有情眾生是一群迷惑的演員,重覆著演出痛苦的悲劇。
看過歌劇或話劇的人,對於戲劇結束後,演員出場謝幕時,洋溢在臉上的表情,印象一定十分地深刻。那種充滿喜悅、篤定、感念眾緣的神情,事實上,正是這齣戲的最高潮處。善知識,當你在人生的舞台上謝幕時,內心是否也滿懷著安祥與踏實的覺受呢?如果是的話,可以肯定的,你已盡心盡力地演一齣『深信因果、植眾德本、淨業成就』的人生大戲。那麼,接受掌聲與讚美是相得益彰的,又何以會憂苦怖惱而眷戀著不肯下台呢!
死亡不是滅絕,而是另一個生命的起點。由於死亡的心是接續來生的近因,因此臨終的心志,更是無可言喻的重要。當然,明白死亡的過程,並預為準備,就成了人生大學必修的一個學分了。
「死亡的藝術」乃拙於民國七十四年七月在高雄國軍英雄館弘法的講演內容,希望見聞者,都能為自己的「終身大事」早作打點,才不枉這輩子難得的人身與學佛聞法的因緣。
善知識,生從何來?死往何去?無常迅速是絕不相待的,輪迴路滑,望各自珍重!
(一)
今天是法會第一天,現在時間已稍晚了一點,但我們視時間可以作一些伸縮調整。據說,諸位上次聽我說法之後,引發了對佛法的興趣,想繼續探討、研究。當然,各位有這樣的希求,只要我身體健康,就可以具足這個因緣,但我的身體自己也不能作主,所以,很怕耽誤到各位的時間。
像我剛剛才從逢甲大學那兒趕來。在那裡,我上吐下瀉,要講課前就吐了三次,二百多位師生在國際會議廳等待;都快要講課了,還得先打個針,才有辦法開始講課。
有人就懷疑:「法師您是修行人,佛菩薩怎麼不保佑您呢?還讓您嘔吐呢?」這種說法完全把宗教看成買賣;這就像是說:我的施捨是希望三寶的回餽,而變成生意立場了。今天,我的施捨,我說法的目的是想超越自己,而不是盼望別人給予我多少,來讓我活得比較有意義。
釋迦牟尼佛把生命奉獻出去,也是為了超越自己的束縛,不是要眾生的回饋。今天我們就是對布施的觀念不正確,才會僅僅落入人天的福報;有所求的布施,要求佛祖保佑如何、如何,這種布施就不能達到中道的無相之道。
我們今天所學的法,是要超越內心的執著。生命既然施捨出去,卻又想得到某種目的,那麼這就又使生命受到另一種強烈的束縛,這完全是一種對立法的期盼。
因地中的佛陀修菩薩行,曾有人要殺他,把他的手砍斷,佛陀卻發願,將來成道要先度這個殺他的人。佛陀跟世間人不一樣,世間人你殺他一刀,他一定還你一刀,如此一來怎能解脫呢?所以說佛能超越一切,有所施,卻不求回報;如此不求回報的施捨才能有大福報。
我今天來奉獻給佛教,犧牲一切的享受,並無求於佛陀的保佑或幫忙。
我施捨出去,是想從內心徹底地解脫,因為過去我是有所執著的。
所以,施捨不能要求回報,這才不會產生痛苦;若是有得則必有失,永遠墮入輪迴中。
有所求的施捨或許能夠升天,但不能成佛,不能達到無相法。不達無相法,心就被繫在「自我」意識之中,就不能像「盡虛空,遍法界」那麼大,最多也只能得到人天的福報而已,如何求解脫?
所以,佛陀說:「若一切法不與中道第一義諦相應,不是佛法。」因此,當我在嘔吐時,就以一種平常心任其嘔吐。看了醫生卻找不出毛病,我想,這也是一種果報。人本來就是由業力形成,世間就是痛苦的,所以,無須怨嘆,人生本來如此,猶如還債一般。
諸位今天能在此聽聞佛法,必須趕快修持,才能得到解脫。如果只聽聞佛法而不修持,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人。
(二)
世間的哲學家與宗教家是兩種不相同的存在,哲學是形而上的學問。有人問:「佛教是哲學嗎?」佛教講起來不是宗教,也不是哲學。所謂哲學,是形而上的學問,是不能印證的。
那是我們內心的一種自我形態,存在的意識;沒有一定的標準,又不能印證。佛法也不是科學,科學是由演繹、歸納,找出一種規則性的學問。
哲學是形而上的學問,形而上是一種精神,有形體而不落於有形的哲學,所以,哲學是不能印證的。我的生活有我的哲學,你有你的生活哲學,誰對?誰不對呢?人都生活在主觀當中,彼此有個人的角度與看法,很難肯定誰對誰錯?佛法就不同了,佛法是可以印證的東西,只是時間的長短而已。
比如佛陀來講,他明心見性,把事情看得很透徹,一切事物都不能束縛他。而他臨終時的落淚,是因為憐憫眾生的無知,要救度卻救度不了。
要知道,慈悲不是單方面的,就像有人對我說:「師父怎麼不到我們那裡去講經呢?就算邊疆地帶也要講啊!
」話是沒錯!但是也要看看是去哪兒講,眾生是否能夠接受?
所以,因為佛陀有智慧,世間的一切對他而言,就沒有半點束縛。束縛就像地心引力一樣,我們今天怎麼不能飛呢?因為地球有地心引力,把人吸住了,人就不能飛了。
今天,人被「我執」吸引住了,「我執」比地心引力更強,什麼事都以「我」為中心,什麼事都以「我」的主觀看法為主,產生強力的束縛。
因此,事實上沒有別人束縛你,而是你自己使自己痛苦。
(三)
我們也不必拿自己的標準去衡量別人;用我們的看法去衡量別人,我們會活得很痛苦。
在我大學時期,有兩位同學,時常互相爭鬥。其中一位是學佛的,但他卻對另一位的言語、行為感到非常地掛礙,許多行為舉止都令他不耐煩。
我就告訴他,若你對別人的言語、行為感到痛苦,你就遠離他;若離不開,就不能用你的秤去量他,或者你就原諒對方的修養不足。如是想,你才不會痛苦。否則你老是受他影響,那是痛苦不堪的。佛陀說:「如果你的快樂需要別人的施捨,你會活得很痛苦。」人要得到快樂,必須自我解脫。佛的偉大是能自我解脫,而我們則不能;只希望得到別人的讚美或幾句好話,當然就會過得非常痛苦了。
若想解脫,我告訴你們:「只要我們做事能對得起良心,沒有做錯事,也沒有愧對別人,別人對我們的批評或毀謗,都要置之度外,都要放下,否則你會痛苦的。
像我自己,有人批評慧律如何、如何,我聽太多了,說真的,任何事都不能公平的,縱使是佛陀再來也很難公平,何況是我們。有緣的就來,沒緣的就隨緣嘛!」所以,我們今天要談的「生從何來?死往何去?」,這跟哲學上所談的就大不相同。
記得有一次我到某大學去講課,遇到一位留美的哲學博士,這位系主任對宗教也是很熱心,對我說:「法師,我看你沒幾歲喔!我應該與你談一談。」於是,他對我說:「天地之間啊!天有春、夏、秋、冬,人有生、老、病、死,所以,人的生命是連鎖的,植物的生命也是連鎖性的。因此,生命該是一種繼往開來,承先啟後的法則,所以,人必須掌握現在這一點才能發揮人生的意義。......」
我說:「系主任你是留美的哲學博士,你是唸過邏輯學、理則學的。你說你要掌握『現在』來承先啟後繼往開來,因為你對『過去』根本不瞭解,對『未來』也是渺茫,所以你覺得生命就是在每一個動點上去把握它。這是沒錯,你這樣說我也不能說你錯,但你有個地方,在邏輯學上似乎無法講得通的,那就是『現在』這個名詞。
金剛經上云:『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哪裡會有現在呢?現在只是一句假設的名詞,是一種觀念的承認,根本不存在這個宇宙,沒有所謂真正的現在。」
我說:「系主任你認為人生只是現在這一個點嗎?那麼,這一點你沒有推論到以前嗎?比如說,我活了三十年,必須承認三十年來的我啊!不能說我只活在今天,有今天的存在是三十年累積而來的。所以,不能只放在一點上討論,只在一點上討論會是痛苦的,為什麼呢?
因為若今天很如意、有地位、不愁一切吃穿,我們對現在會知足;或許會感謝上帝賜予的一切。
但若今天我們遇到逆境呢?我們會懷疑為什麼變成這樣呢?這一點的矛盾一定要推溯到前面的原因,才能得到解脫。當下的矛盾一定要用過去的角度來推演才不會產生痛苦。
為什麼別人以轎車代步?因為別人有福報。
為什麼人家怎麼做怎麼賺錢,而我卻拚死拚活,掙不到一碗飯吃,這要如何解釋?
我們怨天怨地,對人不滿;為什麼不抱怨自己、不滿自己?為什麼不想想是不是前世沒有布施?春天不播種子,秋後怎有收穫呢?
所以,當下這一點的生命,並不只是現在;佛教不承認只有現在這一點,這一點只是假設。你說『現在』,『現在』就已經過去,而且這一點是由過去所產生的,要這樣想就不會痛苦。否則我對自己的命運就非常抱怨了:每次講經都拉肚子、頭痛、打針,那是為什麼?但我一點都不埋怨,若有怨嘆只怪自己前世造業,罪太深厚而招報,也不會去埋怨佛陀說:『我度這麼多眾生,怎麼讓我這麼痛苦。』
就好比,我們患了癌症末期去找醫生,醫生也不能讓我們死裡逃生一樣。有人會說師父啊!你別這麼說,治癌的藥方,可能馬上要出世了。但我認為縱使有藥治癌,卻沒有哪一種藥可治死亡,自古以來那一個人能免於一死呢?早晚而已,到最後只是留下一堆枯骨而已。」
由此可見,縱使是留美的哲學博士,對於生命仍然可能是渺渺茫茫。於是,我就提出自己的觀點,對他述說我的生命哲學。
後來,他問我是哪一國的博士,我告訴他,沒有,我是留台灣的「博土」。
人該追求真理,不要只追求權威。佛陀曾經告訴我們:「不要相信強權,不要相信權威。」
權威有時候也會錯誤的;我們既然是追求真理的人,就必須排開一切權威性的言語。
(四)
我們必須相信真正善的、美好的才可以,不要只是相信權威。因此,既然哲學不能令我們解脫,就要追求佛法;但佛法不能脫離社會而獨立存在。
當我在雷音寺修行時,有人問我:「師父,您怎麼躲在山上這麼消極呢?怎麼不下山來度眾生呢?」我告訴他們:「若要教學生必須師範大學畢業;要度眾生,也要修養自己、充實自己,才有能力度化眾生。」
比如說,今天就算各位聽了一些開示,如果要與一貫道的朋友談道,都還可能會力不從心。
有一次,我問一位一貫道的朋友說:「你們說先得而後修的觀點,講得通嗎?世間哪裏有先得再修的東西?」這位朋友說:「有啊!比如我們先把電冰箱拿回家用,再來分期付款。」我思忖了一下,覺得也有道理,真佩服他編這種道理。於是我又問:「你既然已經得道了,拿出來用啊!講給我聽看看。」這時候,他無言以對。
我說:「冰箱插電就可以冰東西,可以用了;你得道了,把作用拿出來看看,你要如何使用呢?」這一個問題,他沈默以對,一句話也答不上來。
其實,這種事也不必辯論,辯也得不到解脫。修行當然要修行,但最後仍然必須跟眾生打成一片,畢竟佛法不離世間覺。出家人之所以要到山上去修行是一種因緣,因緣一到就必須下去度眾,這就是隨緣。
比如說,等一下我講完之後,又要走了;下一回會到哪裡去呢?我也不知道。
今天我坐計程車,遇到一位長鬍鬚的司機,他問我:「師父你是不能結婚吧!」我訝異地說:「為什麼問此問題,這還要講嗎?」於是他又問:「我看你沒幾歲,為什麼要出家呢?」我說:「就是要看破啊!」要看破紅塵也不簡單,你們看過出家人的鞋子嗎?鞋子破了好幾個洞是象徵什麼呢?這就是「看破」的意義;而你們穿密密的鞋子,永遠看不破。
(五)
那麼要如何看破「世間」、看破「人生」呢?這就必須從「無常」下手。
我去逢甲演講時,教同學們兩句座右銘:「時間總會過去的;好景不可能長久。」這兩句話將它貼在牆上,可以幫您們度過最痛苦的歲月。
當年,我談戀愛失敗時,非常痛苦;把感情放下去時,要再跳出來是非常苦的。當時,我徘徊淡水河邊,看著河面來回低飛的鳥兒,流水波濤起伏;走在台北橋,感到人生如此痛苦,很想跳河尋求解脫,卻又不敢。走到河旁摸摸河水冷冰冰的,想想跳下去若淹不死更痛苦了。
在最痛苦之際,翻閱到一本名人的座右銘,一位好萊塢的影星寫著:「從那一天舞台上摔下來,斷了腿之後,親戚、朋友、男朋友都遠離了我,我的內心充滿了痛苦,並且我也悟到了『時間總會過去的』這句話。」
想到我與她之間,相聚時總要吵架,分離時又會想念,人真是矛盾的動物。在分離、聚散之間,一直想著「時間總會過去的」這句名言,心靈終於平靜下來了。
有一次,我到文化大學去演講,這位無緣的女朋友,也趕上山聽講,我們再見面了;沒有舊情綿綿的場面,剎那間,我發現她是業障現前。她問我說:「別後如何?好嗎?」我說:「好啊!我活得很解脫。那妳呢?」她搖搖頭,現出一副苦瓜臉。
所以,我認為人生必須要去體會,去看破它,才能活得更超越。
另外一句「好景不會太長久」。我們要知道任何一件圓滿的事情,都可能有無常的破壞性,這個世間本來就是一種「無常」的存在。
所以說「無常就是苦」。今天我們擁有一個圓滿的家庭,但總有一天必須分離、拆散,再親密的伉儷、多深情的父子,也總有一天必須分離。
如果我們能把這種「無常」觀念存在心中,對生、死就會釋然了。
對生、死的看法,佛教就能超越。死對佛教徒來講是一種「往生」,脫去這具臭皮囊,得到解脫。
有許多看相的先生告訴我,在三十七歲到四十歲中間,會有劫難,可能逃脫不過;小時候,也曾算過命。我現在三十四歲,換句話說再三年就要解脫了,向各位說:「再見!」真高興,這個世間太苦了。現實生活讓我們透不過氣,好像從哪個角度看都會有錯誤,有時比死還痛苦。
但話又說回來,不要說死了就能解脫,必須有修行才能死,要記得唸佛號,才能解脫。
(六)
上次,我們談到「生」,談到生生世世如何來?是從「無明」來的。
沒有智慧,失去光明,本性迷了,所以說從「無明」而來。
我們也談到「死往何處去?」、「死隨著業力而去。」簡單這樣說而已。
這次,要談「死」;沒有講,各位可能也不會死(不曉得如何死)。並不是說「斷了氣」就算死;死就是解脫的意思,死就是指念頭死,跳出三界;而我們都不會(不曉得如何)真正地死。我們的死,就是生;死後再出世,哪裡有死呢?
生是死的開端,死是生的開始;生死、死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造成一個惡性的循環。所以說大家不會死(不懂得如何死);大家根本就沒有死,只是斷了氣而已。
所以說,死也是一門很大的學問,它是一種「死亡的藝術」。
現在我就是要教各位如何死,所以,這幾天各位不能休息,必須來學習死亡,否則會「艱苦死」。有一次一位居士跑來找我說:「有一位留美博士的父親往生了,希望師父能為他加持。」於是,我去了。這位博士,只在那兒哭號著,又燒了許多冥紙,一片煙霧瀰漫,我告訴他們:「冥紙不要燒了,不要哭了,讓我說幾句話。」
我說:「你不是留美博士嗎?讀了那麼多書,難道從沒想過死後要往哪裡去嗎?沒想過要如何死才會好死解脫嗎?否則父親死了,你卻拚命地哭,真枉費讀了那麼多書,哭若能起死回生,裝個麥克風來哭也沒關係。
燒那麼多冥紙又有什麼用呢?又請司公、走瀉馬,又請來紅頭吹牛角,我看眾生真是盲目。你可以用那麼多時間讀博士,怎麼不撥一點時間來研究人生的死亡、生老病死的真相呢?
燒這麼多冥紙,是否要你父親永遠在鬼道上,因為只有鬼才能用冥紙這種錢。
『錢』是痛苦之源,就像世間一樣,有『錢』才有通貨膨脹、貨幣的貶值,世間因錢而分貴賤。
西方的極樂世界,就不會這樣了,那個地方是不必用往生錢的;若極樂世界要往生錢,豈不變成痛苦的極樂世界了。所以,你燒冥紙只會幫助父親往鬼道而已。」
他卻說:「我是怕父親缺乏生活費用,所以燒一些冥紙給他。」我說:「你能確定你父親拿得到嗎?現代搶劫那麼多,你該燒一支槍給他,預防被搶劫。」
所以,我們對死亡不明瞭,會有一種恐懼感。
生從「無明」來,死往那裏去?面臨命終時,如何安排是很重要的。
懂得安排死亡,神識才能超越;不懂得安排,會死得很痛苦。
所以,我要來談「死亡的藝術」。什麼叫作藝術呢?就是會有美的價值,由大眾去公認它的價值觀就叫藝術。
所以,有修行的人,像一些高僧大德臨命終時,都非常自在。佛陀燒出八萬四千個舍利子,章嘉大師死後也燒出一萬多個舍利子,在頭頂骨上有「唵嘛呢叭咪吽」六個字,因他是修密宗法門的。
有位高僧燒出一尊觀世音菩薩,這種現象如何用平常的知識來解釋呢?
所以,我常說活太久不一定是好的,有修行才是最重要。今天就算我只活三十年,但可以往生極樂世界,我也心滿意足了。活了一百年卻不能往生極樂世界,活那麼久又有什麼意義?活了一百年,之後仍然落入輪迴又有什麼意義呢?
(七)
以自殺死亡的人,死得最沒有藝術。
民國六十八年,我到中原大學去授課,在校園外邊有一棟學生宿舍鬧鬼,據說這位女鬼因愛情而殉身自殺,以火車輾斃其生命;所以,這女鬼滿臉是血,相當難看。我們要知道鬼道中鬼的臉,就是死去時的臉,是不會改變的,不像人世間出生時一張臉,十歲時又是一張臉,是有所改變的,鬼道的臉都不會改變。
因此,我們要知道,人凡是自殺死亡者,都極為慘苦,很難解脫。所以,無論生命如何悲淒,也不能以自殺來了結生命,會自殺的人就是對死亡不了解。
也有人忌諱談死亡,一聽到死就產生排斥心理,覺得很不吉祥,其實「好生者焉能長生?怕死者焉能不死?」怕死就能免去死嗎?人什麼時候死是難以預料的。
所以不必怕談死。
有人說:「佛教是一種怕死的宗教,只教人唸佛往生西方極樂世界,都忽略現實,逃避現實。」其實,佛教是最面對現實的。什麼叫現實呢?
現實的問題不只是吃飯穿衣,而是生、老、病、死的問題,現在實際存在的問題叫作現實。
今天我們一般人都不願面對現實,一味逃避現實,找跳舞、唱歌、求刺激為娛樂,如此怎能解脫呢?你可以看到這些跳舞的人,仍然有貪心、嫉妒心存在;跳舞時只求暫時忘了自我,尋找一種刺激而已,跳完後仍然煩惱,並不會解脫。
這種解脫方式是不究竟的,究竟的解脫必須從心地上下手。所以我們尋求快樂的方法是完全錯誤的,佛告訴我們:「人生之所以痛苦,在於追求錯誤的東西。」
人都以為一切物質的現象可以滿足我們的現況,以為就此可以解脫;但卻忽略了精神上的解脫。
我們一切的享受都是暫時的東西,唯有究竟的解脫才是永恒的。所以,必須從「心」下手,若沒從心下手,就無法解脫。
眾生都樂於聽好話,逢年過節逢人必說:「保庇你大賺錢。」遇到女孩嘴巴甜一點:「小姐你好漂亮喔!做人很慈悲。」她就聽得飄飄然,好像地心沒有引力似的。若你告訴她:「小姐你很醜,醜到火車都不讓你坐。」那麼,她回去就寢食難安。
另一方面來說,眾生就是如此「好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喜歡他就恨不得他活長一點,討厭他就希望他早一點死。所以,眾生都活在強烈得失與對立法的分別中。
是故人要修行,首先要達到無分別心,也就是「中道」、「實相」。
一切不求回餽,破除得失觀念,以合乎中道的精神。
當然,要達到此境界是相當困難的。
就連許多學佛的人也並不真的了解佛法,他們都活在有所求之中。假如有所求,金剛經就不會講「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一切有所為的法都是虛妄,沒有一種是真實的;既然沒有一種真實的,世間事也該是虛幻的,那麼,人到底「為誰辛苦?為誰忙?」一天到晚究竟為何奔波?為什麼不對人生的生、老、病、死深入地了解呢?而為什麼有生、死?就是有強烈俱生的意識形態,這意識形態是一種執著性的東西。如何才能達到無分別心的解脫呢?也就是說能夠「雖分別而不作分別想」。
比如說:今天有佛教法會,來到會場就產生分別心,這會場是否合適?法師談的內容好不好?這怎麼可算修行呢?
首先,我們必須把一切的觀念全部放下。你可以從另一個角度想想,比如說:今天有初次來聽法的人,可能臨場的感覺很不錯,除了聽經之外,還有歌曲可欣賞。如此一來,對初基的人而言可說是一種入道的因緣,這也是一種好處啊!所有的事都往好的方面想就好了。
持戒是持自己的,不需要看不起別人;只要衡量自己,不必去衡量別人,才能解脫,否則會痛苦。
有一次,一位交通大學的同學問我「無分別心」的問題,他說:「我有一個同學,腳踏車沒氣,拿一支打氣筒來打氣,當他打完氣,一看打錯了別人的車子。像這件事情來說,是否可算無分別心?」我說:「這叫作不清不楚!好比吃青菜,把空心菜說成白菜,這怎能算無分別心呢?
所謂『無分別心』該是說,對外境看得相當清楚,而不會因外境引起內心的情緒起伏。就如鏡子一般,雖照得很清楚,但是鏡子『影來不執著,影去不留影』,人心必須要有鏡子的境界,不執著於物,如此就解脫了。」
所以說:「凡一切相皆是虛妄。」
各位大德,我們的眼睛如果老是看事情皆不順眼,這也不對,那也不對,全世界哪一樣事情會看得順眼?所以,必須學習到任何事情都能看得習慣,才能解脫。
還有,其實我們有一些痛苦,都是因為活在別人的觀念當中,受別人觀念的困擾而產生的。人的生命,為什麼要如此無知呢?為什麼都要活在別人的批判中,因而導致痛苦或快樂呢?這樣永遠尋不到清淨的自性,永遠找不到自己。
所以記得要「放下」,不要因外在的好壞,而產生內在的痛苦。
一些學佛的人,經典雖然聽得很多,但仍然執著性重。比如:以我媽媽來說,我常勸她念佛,她總是說:「你常常叫我念佛,但我沒錢,念佛就能有錢嗎?」有一次,她隨我去嘉義,聽我演講,當我談到「往生被」的事情,鼓勵嘉義的信眾請「往生被」回去供養,一件只幾百塊而已。有許多人想請「往生被」回去,我姑姑也要買回去,我媽卻在台下扯後腿說:「不要買這種被,這種被褥是死後才用的。」我聽了差點暈倒,我在台上講「往生被」的好處,我媽媽竟然在台下扯後腿。她雖然也拜佛、念佛,但看到「往生被」卻會怕,這就是不了解佛法所造成的,只是貪生怕死怎能解脫呢?因此,面對「死亡」,我要請問諸位幾個問題:
「在座各位不會死亡的人請舉手?」
沒有人舉手,就表示大家都會死,既然大家都會死亡,那麼「死後要往哪裡去呢?」也沒有人知道,人生也真是渺渺茫茫!所以,我就是要教各位死亡,讓各位對死亡沒有恐懼感,讓各位對死亡產生解脫的認同。
上次我談生,今天要論死的解析。但對於「死亡」這件事,不是胡扯一番人家就會相信。
現在我必須透過科學方法來講。有一次我到中原大學去演講,一位同學拿一本原文書送給我,是有關「禪與靈」的問題探討,書中談及人的腦部結構,分成左腦與右腦,所以,我們走路會左腳踏出,右手甩出,相互交叉,可見左腦控制右邊身體,右腦控制左邊身體——這是一般的看法。
把一個沒修禪的人,以儀器測試腦波,其腦波跳動曲線起伏甚大,這證明一般眾生,心無禪定功夫其腦波跳動相差很大;若以一位修瑜伽術的人來測試,當其打坐入定時,其左右腦波呈平行狀況,非常和諧。
腦波若強烈跳動就表示心情非常紊亂,把這種人焚化之後,絕無舍利子產生。所以唸佛也必須入定境才能產生舍利子。假如你在專心唸「阿彌陀佛......」時,突然有人告訴你家裡失火了,而你仍能一心不亂地唸著,不管火勢如何,依然唸佛入定,這種人焚化後,保證有舍利子的產生。
唸佛必須能把一切放下,期待佛陀來接引,一切現象顯現都絲毫不動信心,漸漸增進功夫,往生才有希望。
如果,你散心唸佛絲毫沒有定的功夫,甚至一面欣賞歌仔戲,一面唸佛;到臨終時來接引的人,不是佛陀而是楊麗花,那就糟了。
所以,我常奉勸各位,不要多看電視,若想看要挑選有意義的節目。
當我們討論到生命的三世輪轉,就一定會談到人的精神作用;但是佛教既不是「唯物主義」馬克斯的思想,也不是「唯心論」,更不是王陽明所講的「心物合一論」。佛教認為:身、心都是幻象,身體也是一種假體,暫時性的東西,只供心識暫時休息、居住,有一天壞了,就必須再搬遷了,時間到了就得離開。所以,我們說身體之中有個無形無相的心識存在,一般說的「靈」是用肉眼看不到的東西,但不得不承認它的作用存在。
大家憑良心說,哪一個人沒有作過夢?夢有沒有辦法從睡覺中抽離掉呢?我想沒有辦法的。這可以證明,在我們心中存在一種無形的精神作用,而精神會產生幻象;所以,不是只靠藥物,打針就可醫治一切的病症,若藥能醫治一切病,到精神醫院去走一趟看看,那些精神病患怎無法以藥物來控制呢?頂多只能用鎮定劑控制其病情,而不能痊癒。
「精神分裂症」也是如此,藥物只能控制。所以說:「身體病了還有救,但心智病了就難醫了。」所以,要解脫煩惱必須從精神層面下手,不要只在外境中一味地追求享受,那是沒有辦法解脫的。
(八)
佛告訴我們說:「運用五官去尋找的刺激,是卑劣的快樂,只圖五欲的感官享受,那是一種卑劣的追求。一個人真正的解脫該從真正的本性、真理去獲得昇華自我的內在,才是真正解脫。」
今天,我們不是如此,有空就跑去看電影、聽歌,這些事情只是暫時的刺激而已,沒辦法獲得永久性的解脫;心若不改變,再看多少電影也無法改變內心的貪、瞋、痴三毒,照常脾氣暴燥。
如果,我們活得很痛苦,活得很煩惱,是否可以把腦袋剖開,把煩惱取出,可以嗎?動手術把煩惱取出,可能嗎?這是不可能的。而煩惱是一種無形的東西,找也找不出來,我們就因這股力量感到麻煩。
今天,如果我們死後一了百了樣樣都好,那倒沒關係,然而就是有這種心識作用的存在。
再舉個例子:英國的牛津大學,有一個科系為靈魂學系,專門研究靈魂。現在各國對靈魂存在與否均在研究,因為科學研究不能解決人的精神問題,所以,轉向靈魂的研究。把即將斷氣的人,送入一間暗室,然後利用特殊的攝影技巧,利用電腦的方式控制,測試脈搏的跳動,當脈搏停止跳動時,就有一道白色的光,在銀幕出現,左右地飄。然後他們發出一種不規則的,如同打破玻璃的破碎聲,白色的光就產生顫動而慢慢沈下、沈下......。這種現象與我們佛教所說的一致,當人臨命終時,哭聲也是一樣的;所以,人將命終,神識將離之際,不能哭泣,必須助唸「阿彌陀佛」。
這種試驗,一而再地試驗。現在找一個信仰基督的人,當他要斷氣時,找來基督徒的朋友追思、哀悼、唱聖歌;其聖歌唱起來很莊嚴、令人感動而有規則性,使神識一直起來......,唱到一半時喊停,再以噪音擾亂,銀幕上的白光就同樣地開始顫動。
所以,人在臨命終時,若受到強烈的干擾,意識會產生很大的執著。因此,作晚輩的若是孝順,逢父母親過世,或祖父母仙逝,不可以哭泣;哭不能解決問題,不能使之解脫。如果哭能解脫,裝麥克風來哭,讓左右鄰居一起來聽。
包括唸佛助念時,也是不能哭泣的,哭聲會影響臨命終的人。一般人,我們可以從銀幕上看到一道神識的光芒;而我們學佛的人,或高僧大德臨命終時,則可能因太光亮而看不到。
經典上說:「凡持咒或唸佛的人,頭頂上都有一道光芒。」
其次,我們所談這個靈性的東西,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有時候是很難了解的,這是不可思議的現象。
那麼,這種不可思議的現象、力量是從何而來呢?殊不知是我們本性所具足的。
現在我們再以美國科學上的一則報導來講,這是「科學沒有辦法解決的答案」,有一次這樣的試驗:一面從外可以往內透視的玻璃,一個婦女(已生兩個孩子)具有禪定功夫,打坐時你問她幾千公里以外的事情,她都能解答。所以,美國研究靈學專家,發出通知給全世界,邀請一些研究科學、生物學、靈魂學的權威前來,請各界權威坐在外邊看,注視這婦人,讓婦人坐在一個可通電流的椅子上,與她對談,為了要證明人是否有超能力。這位婦人打坐時很容易入定。
當她出定時,問她:「你看到什麼?」於是她會說:「我看到佛羅里達州,某某街幾號,裏面有什麼東西,或看到白宮裏面有什麼壁畫或裝飾,看得一清二楚。」當她講完之後,打電話去求證,果然如此,完全正確。
依照佛教來說,這種情況叫作神通。以一般來講似乎很不乎常,但在佛教來講,這種事情很平凡,沒有什麼特別的,這種超越能力的事情相當多。
其實狗與馬也會有超越的能力。據說:有位將軍騎著馬,走到一座獨木橋前,這匹馬就停下來不走了;從後屁股打馬時,馬的前腳高舉起來,怎麼也不走過去。後來有人走上橋,走到一半這座橋就斷了、墜了下去。你看連馬都有第六感,橋要斷牠已經先知道了。所以,某些動物也會有超能力的,超越了人的能力。
我們必須了解,在座的各位大德都具有佛性,每一位都具有神通能力,只是今天用不出來而已。
我們或許也看過報紙報導死後還魂的消息,我們了解,宇宙間確實有這些事情。
(九)
今天,發給各位一張咒語,請拿出來,我們不僅要聽經聞法,我們還必須修持。這張咒語中,包含一生中要持的咒,無論顯教、密教,這十則咒語相當重要。
請翻開〈一〉大輪金剛陀羅尼。要求解脫之道,咒語一定要會持,若修持沒感應,這就可能是因為沒持「大輪金剛陀羅尼」咒語。不持此咒語,持咒感應力不大。我們光看咒語旁的註解:「大輪金剛陀羅尼經」中說:「誦此咒二十一遍(沐浴、燃香,在佛前長跪),可以成就一切咒法。」修密宗的人,必須灌頂才能持咒,但我們不必灌頂,當我教這個咒語後,任何咒語都能唸。要誦經前至少先唸七次的「大輪金剛陀羅尼」咒語,要結手印,然後再持「大悲咒」,相當有感應。
「能成一切咒法」也就是說:「持大輪咒則一切咒語均能唸,不管是否有灌頂。」「善事速得成就」就是說一切善事均獲得成就。
「能成一切印法、一切壇法」,就是手印皆可結,壇法就是灌頂。只要持大輪金剛咒二十一次,「即當入曼荼羅大壇」。
「所作皆成」也就是所求的皆能成功。誦咒有身印等種種印法,「若作手印,誦諸咒法,易得成驗。」如果,我們結手印,再持此咒,就容易應驗了。沒灌頂的人不能結一切手印,「若有人持此咒,即同入壇。」也就是持此咒就等於灌頂一樣。
「作印行用,不成盜法。」作印就不犯盜法了。所以說密宗不灌頂就不能修持,但我們誦此咒二十一遍就等同灌頂。
「大藏秘要言:依教中說,一切真言、手印,必從師受,若未入灌頂輪壇,輒結手印作法,得盜法罪,所作不成。若於如來像前,誦此咒二十一遍,即如見佛,即同入一切曼荼羅,所求諸法皆得成就。」諸位注意看手印,兩手內相叉,第二手指置第三指上,左右中指合起來,拇指伸直,這就是「大輪金剛陀羅尼」的手印。
持咒:大輪金剛陀羅尼
大輪金剛陀羅尼經云:誦此咒廿一遍,能成一切咒法,善事速得成就。能成一切印法,一切壇法,當入曼荼羅大壇,不用事壇。
陀羅尼集經云:誦此咒三七遍,即當入一切曼荼羅,所作皆成。誦咒有身印等種種印法,若作手印,誦諸咒法,易得成驗。若未曾入灌頂壇者,不得輒作一切手印。若人誦此咒,即同入壇。作印行用,不成盜法也。
大藏秘要云:依教中說,一切真言手印,必從師受。若未入灌頂輪壇,輒結手印作法,得盜法罪,所作不成。若於如來像前,誦此咒廿一遍,即如見佛,即同入一切曼荼羅,所求諸法皆得成就。
第二個咒「大佛頂首楞嚴王真言」——
先看小字。「楞嚴經云:十方如來,因此咒心得成無上正遍知覺。末世眾生,有能自誦,火不能燒,水不能溺,大毒、小毒所不能害,所有惡咒皆不能著,能令破戒之人戒根清淨,無智慧者令得智慧,一切罪障猶湯消雪,不久皆得悟無生忍,命終之後隨願往生十方淨土。又持誦此咒,或佩帶身上,求男得男,求女得女,求長命得長命,求果報圓滿速得圓滿,亦能保護諸修行者入三摩地,更無魔怨來中惱害。印明錄云:覺隨上人言,每日但誦此咒二十一遍,保證延壽二十一年。」諸位若想益壽延年,皆可持此咒。
手印:金剛印,右手在上,左手在下,不能超過第一個指頭,合掌。
持咒:大佛頂首楞嚴王真言
(十)
昨天,我們談到科學上的證明。那麼,今天,我們談談死亡方面的看法以及聖賢的修行。
在座諸位,有人對人生的缺陷一直抱怨,甚至有的人,他的生命充滿了沮喪。因此,對那位博士系主任所談到的「人類的生命是掌握現在,承先啟後,繼往開來,而能夠得到真正生命的意義。」我告訴他:「一個人受的是高等教育,還能夠接受你的看法;但如果一個人正在沮喪、悲觀,甚至想走上自殺的旅程,他被限在這個動點上,他不能接受,他將無法感受到這一份的力量,也不能運用智慧去疏導其矛盾的現象。所以,我認為生命的這一點,必須由前面的動點去推演而產生現在這一點,這樣子才能證明確確實實的生命的觀點,否則只看『現在』將看到許多矛盾:殺人、放火、強盜、擄人可以躲起來活得好好的,而做善事的人卻生病早夭——令我們產生許多矛盾的想像,而開始否認『因果』的存在性,不能接受。他雖然知道因果的存在性,但因果是寄託在過去盼望未來;若是對這一點的當下不能接受事實的存在時,就沒有辦法超越。不能夠超越現在這種矛盾的內在時,雖然想相信聖者的話,可是又沒有智慧去疏導自己,因此生活在一種自我強烈的束縛裏面永遠不能解脫。我們人因為缺乏智慧,不能產生思想的連貫性與看破人生,而產生痛苦。是故,我們必須依聖者的眼光來疏導自己,我們必須相信聖者的話。」
假如,業障未盡,想要解脫是沒有那樣簡單的。我們從目前的狀況看,斷定三世因果絕對存在,否則人生的現象絕對無法解釋。
無論用哪個宗教的角度都無法圓融的說明,所以說:「自作孽不可活」就是這個道理——自己做的因果,自己就要承擔。
我們從許多「不平等」的角度去看時,就可確確實實證明因果的存在。在座各位先觀察一下,彼此之間的面貌,是否全部相同?心理是否相同?從相貌、心理的不同上看,這是因果所造成的結果,用其他的說法都講不通的,只有用因果來詮釋。
但是因果又沒看到,前世看不到,只有此生實在的存在。所以,我們昨天講「以科學印證靈魂(心識作用)的存在性」是有的。
我們的身軀就如房間,神識住在其間,過一段時間後又必須搬家,因為房子老了、壞了。所以,有修行的人,有布施的人,慢慢積存福報,將來可以得到較好的正報、依報。有人出生就很美麗,有人出生就很醜陋,這要如何解釋呢?
所以,人可以用物理學來解釋,質能互變,今日我們的身體,有心識作用的存在,心識是無法用六根去攀緣的,心識於生生世世,用不同的形式出現、變化,比如說:海水、雲、雨是同質而互變的,雨下入山谷流入海中,經日曝蒸發成雲,再下雨,周而復始、不斷循環。
生命是一種連鎖性的,絕對不是斷滅的。我們可以證明,人不是死了以後,什麼事情都能解決的。此世一定是由上世的因所推衍下來的,否則不可能再到這個世間來。不然,我們從哪裡來的呢?也許你會說,從父母親那兒才降生的,父母親是祖父母生的......,一直推演上去,找不到邏輯學上所說的「第一因」——也就是說第一個開始的因,這是不存在的。
如果是聖者的看法,就不一樣了;我們凡夫看生死是實實在在有的,而聖人對生、死的看法,就只是在一念之間而已。
我們的生與死實在就像是一個圓型的東西,生就是走向死亡的開端;死也就是接近出生的日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循環著。所以,生、死回歸到最後只是一個念頭而已,剎那生滅。
佛教所說:「剎那生滅」就是這個道理。所以,禪宗有一句話「人之於道,覺念於未萌。」有心修行的人,必須觀察起心動念,念頭起時,就知不對。
菩薩畏因,眾生畏果。菩薩未做以前就知道如此做會遭果報,眾生在受果報時,才知道痛苦,方會承認過去的不是。
若能覺悟昨非還算很好,就怕絲毫不承認錯誤。所以說:「修行是心地上的功夫。」而不是看外表的。
有人看到師父就說是不是戒疤越多,修行越深?這就誤解了。
修行必須以「心」來修,學道的人要有骨氣,肚量要很大,了生脫死的心要切。
今天,我們為什麼要來學道,因為找不到一種使我覺得快樂的事情。比如說:我小時候喜歡看電影,看電影能帶給我快樂,但慢慢的看久了,依然感到內心的空虛。後來想,看這些世間的萬花筒難道是人生的究竟法嗎?之後轉到跆拳道,練了三年升到二段;後來有人告訴我,如此打打殺殺也不是人生。我當時想想也有道理。那麼,到底人生是什麼呢?
我一直尋找人生的快樂到底是啥?後來也去報名參加演員的考試,報名三千多人,只錄取六十名。在考試過程中,先讀一段國語,再問我的專長,我告訴他們,自己懂得一點跆拳,他們還叫人出來印證一下武功。然後,觀察貌相,再看表情,最後因我長得太矮而遭封殺。
在看表情時,必須演哭與笑,令我突然覺得演藝人員其實也有辛酸的一面,也不快樂。
到了讀大學時,參加佛學研究。本來我有志考哲學系,但因各種因緣考入水利系;唸水利系時,加入了佛學研究社。記得當時聽一位辦雜誌的居士講經,他第一句話就說:「世間是痛苦的,無常就是痛苦,你在追求什麼?我們所追求的東西因為是錯誤的,因而產生了嚴重的錯誤觀念。正因為追求的東西錯誤,而不能得到快樂,引來了無盡的痛苦。」
所以,佛陀告訴我們:「時常生活在掌聲之下的人,是不堪一擊的人。」因為他已建立了強烈的榮譽感與自尊心,他的內心裡面是脆弱的。
人因為太強烈的自尊心及保護心理,產生個人主觀現象,這就是為什麼一般人都受不了批評。因此,如果一個人要想更堅強,應該接受逆境的折騰;順境不一定就好,逆境也不一定不好。
佛陀告訴我們:「十方三世一切佛皆以苦為良師。」沒有苦不可能成道。就這樣,我才開始意會到,這是自己內心想追求的方向。
禪師也講:「能夠觸景會心皆是近道,不可逐境迷心一味向外求。」
人須要活在現實生活中,又要超越現實的社會;必須在任何境界中觀察自己的心,不必看別人。所以,佛陀開示:「眾生都是愚痴的。長兩個眼睛要看自己的缺點,不要老是挑剔別人。」
佛陀告訴我們:「人總是自我的,對於自己的缺陷始終像獵人隱藏在樹後,不願意被人家發現。而我們兩眼一直注視別人,就完全沒有時間檢討自我,迴光返照。」因此,禪師教我們要「觸景會心」,遇到任何境界顯現,就必須想到回歸自心,要原諒別人、寬恕別人。
佛陀有一弟子,要到遠方去講經(弘法),佛陀告訴他:「那個地方都是不講道理的人,你到了那兒,他們說不定會罵你,若罵你時怎麼辦呢?」弟子說:「他若罵我,我就想說他還沒打我;他打我時,我會想他還沒拿刀砍殺我;若砍我時,我會想還沒有置我於死地;若將我殺死了,我會感激他,成就我的忍辱,幫我解脫。」所以,聖人的心是寬恕眾生的,他可以把生命都獻給眾生,達到一種「無我」的精神境界。
今天我們還有生、死的問題,是因為「有我」,有一種強烈主觀的「自我」,「我」就是起心動念的根本。「有我」就產生痛苦;認為「這是我的兒子、我的太太、我的爸爸、媽媽......」你所疼愛的就只是自己家庭周圍的人。不能如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普渡眾生」是因為我們存有「我相」,我相就是一種束縛,如烏雲矇蔽了太陽。
有自私的心理,就不能像聖賢一般。因為我們有「我相」才會向外去追求;為了追求自己的快樂,必須犧牲別人,就產生了弱肉強食的現象。
比如說:我媽媽殺雞,我就勸她:「媽媽不要殺雞,雞是有靈性的。」媽媽卻說:「雞本來就是給人吃的,不殺怎麼可以,讓雞到處走是不好的。」竟然有這樣的理由,這就是「弱肉強食」。
有些修密宗的人更荒唐,雞腿大口地吃著,竟然還說:「吃雞度雞、吃鴨度鴨、吃鵝度鵝,吃一切眾生度一切眾生。」
我說:「功夫那麼好,蛆蟲也是眾生,怎不撈起來吃呢?還有蟑螂、壁虎都是眾生,怎麼不吃呢?」只找這些山珍海味來吃,不然就是各種海產之類的生物。
有的人甚至羨慕殺豬、殺雞的人,賺了許多錢;其實殺生的果報到臨命終就知道。殺雞的人變雞臉,殺蛇的人變蛇臉,殺鰻變鰻面。那麼,有人會說:「殺人是不是變人臉?」我說:「不是,殺人變成地獄臉。」所以,我們的心是「有相」的,一味向外追求,以前我也是一直追求,卻找不到人生到底活著有什麼意義?
今天我已活了三十年,一位老人活了七十年,他會死,我也會死,死後同樣是一具屍骨。美女楊貴妃、貂蟬、王昭君,死後哪一個人還美麗呢?還不是黃土一坏,死後都是一堆白骨,完全一樣。
所以,我們要能觸景會心,遇到境界要觀想,了解一切都是無常,不是真實的。佛說:「我們要開採本性,本性才是永久性的;肉體是暫時性的,會老去、會朽化。」
要找到永生,從佛教中尋找,一定能做到。如果,想要不生死,就要超越念頭(慣性)。有的人講「禪坐」,這樣說其實並不夠恰當。「禪根本就不是坐,坐根本也未必是禪」,「禪」與「坐」是兩種完全不相同的事情,並不是兩腳一盤就叫作「禪」。有些人「定功」很深,口念「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止靜後,一會兒就入睡了,還打鼾,鼾聲如牛,坐著也可以入「睡眠三昧定」的境界。於是我打醒他們,問他們:「你們為何如此快入定呢?」他們會說:「太累了。」沒多久又是鼾聲大作。我叫他們起來,他們卻說:「師父,我想學坐禪。」我說:「這樣不是坐禪,這樣叫做休息。」如果要坐著睡,為什麼不躺著睡呢?禪與坐是兩種不同的事情,所謂禪者超是非、超善惡、超有無、超好壞,一切沒有對立的觀念,是名禪;內不為煩惱所惑,外不為境界所擾是名禪。
所以,「禪」的後面要是加上「定」就對了;「禪定」才是正確的。不能講「禪坐」,坐與禪並不一樣。
坐也許是坐著休息,而禪是有定,定不見得需要坐。釋迦牟尼佛的禪定功夫是不須要坐的;釋迦牟尼佛你要殺他,他也不生氣,你要害他,他仍然很慈悲,他的心完全放下對立法的東西。
禪是超是非。今天我們為什麼不解脫呢?因為是非太多了,全看到別人的錯誤。打開眼睛,這個也錯、那個也錯,只有我對;整個宇宙看遍了,就是不順眼,只有自己是好的。
人太無知了,常對別人說:「我看你不順眼。」但他沒想想看,別人也可能看他不順眼,這是對立法的存在。
你看人家不順眼,人家也看你不順眼,所以,要超是非。
人啊!有是必有非,有對就有錯。比如說,當有人讚嘆慧律法師時,嫉妒的人絕對會說:「那有什麼了不起呢?」這世間都是如此的。
所以,人怎麼做都不對,因人看事情的角度都不同。因此,宇宙中不被毀謗的人是蠢才,被毀謗的人是一種反面的讚嘆。人為什麼會被毀謗呢?因為太好了、太突出了,站在人家的前面,擋住人家的視線。因為長人一截,人家就準備剪掉他。所以,我講完經就趕快走,有人問我要去那裡,我說「不知道」。
所以說要超是非。接著是「超善惡」。本來世間的善與惡也沒有一定的標準,唯一可以說的就是:對自己有利對眾生有害是惡;對眾生有益,對自己有害是善——但這個不是完善,是缺善。對自己有好處,對眾生也有好處就是完善。若損人又不利己就是惡。所以,必須「超善惡」。
因此,佛的心中絕對沒有憎恨,絕對沒有比較心,沒有給眾生痛苦的心,這就是「超善惡」。
再來,「超有、無」這就是得失的觀念,對得失不要看得太重。昨天,我才對諸位講過一句名言「時間總會過去的。」世間的一切事情,時間會沖淡一切,讓時間流走一切的煩惱。
而另一方面來說,任你有萬貫家財,也無法挽回時間剎那。再高的權勢也會對時間產生無奈。所以,生命的可貴,在於能掌握生命的真實含義,孔夫子曾說:「朝聞道,夕死可矣!」所謂「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矩。」能修到這種地步就像聖人一樣了。
(十一)
如何「超有」呢?比如:今天你擁有一種名貴的東西,不要太高興;你娶到一位美麗的夫人,也不必太得意,這個太太或許會帶給你終身的痛苦。
在座諸位,你的先生若是一位帥哥,也不必太高興,帥哥有時很難照顧。所以,擁有任何東西,也不必感到很快樂,你喜歡的東西或許會帶給你很大的痛苦。
世界上給你最大恩惠的人,或許,就是你最大的敵人;世界上給你最甜蜜的人,或許就讓你產生最大的苦痛。沒有得到的東西,你認為他可愛,那是因為你沒有時間去發現缺點;如果,你有時間與他相處,你也會發現世間沒有一樣是圓滿的,絕對有缺陷。
所以,「結婚在於能否忍受對方的缺點,而不是在於是否能改變對方。」這是莎士比亞的名言,這就是「超有、無」。得到東西不要太快樂,失去東西也不用太傷心,內在才能時時保有那一份平靜。讓感情與理智保持平衡。,
眾生的心態就是起伏不定,今天好就高興,不好就生氣,老是產生高低潮,那麼當然會生活在痛苦之中。如果是有修行的人就不同了,他不迷惑,他知道一切事情都會隨著時間消失,沒有例外的。
所以,能永遠生活在一種高超的寧靜之中,這種境界比看電影、吃大餐、玩樂都快樂。
慢慢去體驗,最快樂的東西,不是在外面,而是在我們心中,它垂手可得,就在我們的身邊、我們的心中。
你還向外面追求什麼呢?佛告訴我們「人之所以痛苦,在於追求錯誤的東西。」因為往外追求,本身就是缺陷;缺陷——本身不能超越,而想要借助外在的物質現象,來填補內心的空虛。內心有強烈的追求慾,有強烈的需求,這就是本身有缺陷,因此才需要彌補。
人內心若沒缺陷,就不須去追求,你說是嗎?他還需要什麼外在的快樂呢?當下就是快樂,無所求就能「安貧樂道」。
佛告訴我們:「一個人的生命價值不在於擁有外在的財富,擁有內在的智慧才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人,真正的福氣或福報,不在於外在的財勢;擁有智慧才是最幸福的人。
有人告訴我:「王永慶最有錢。」我說:「不對。應該是我最富有。王永慶擁有的是外面的錢,而我有的是內在的錢。因為我沒有欠缺什麼嘛!」我曾經講過一句話:「大企業家到最後一定要找宗教家。」
你相信嗎?因為大企業發展到巔峰時,一定會想到:自己如此拖磨一生不是辦法,錢雖然這麼多,每餐也只能吃下兩碗飯,再怎麼吃也不過雞、鴨、鵝肉、海產之類,有時還會吃壞肚子;死後躺平還不是同樣那四塊木板。
所以,人生的追求不在於物質的享受;能找到真正的「自我」才是快樂。這個「自我」,不是自私的我,而是不為客觀的環境所主宰、誘惑,不為主觀的心態所左右的真我,也就是我們的本性。
總之,「超有、無」就是:不要有得失的觀念,才不會痛苦。
(十二)
最後,要談「超好壞」。當年我學佛時,沒有什麼素食館;師父一直要我吃素,我就吃素。每天吃空心菜、花生米,因別種菜都有葷食夾雜其中。雖然很想吃,但師父交代不能吃,只好不吃,因而營養不足面有菜色。回到家,父親一直罵我:「你看臉色像死囝仔面,臉色枯黃還要吃素,晚上買一塊羊肉給你補補。」我都沈默不語,因為他不了解佛法,我也無從解釋。他還說:「專騙人的。」所以,修行的人,受到別人種種歧視的眼光嘲笑時,必須學習忍辱。要經過很大的折磨,才能超越痛苦的錯覺。
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每次坐計程車,司機就問:「師父,你看起來沒有幾歲,為什麼要出家呢?好可憐!」我不知道要如何答覆他。又問:「你是哪裡想不開?是否有讀書?」我說:「沒有讀什麼書,只唸研究所而已。」司機又說:「讀研究所還出家,枉費父母親的錢,就像把錢填入水溝裡。要出家應該早一點,為什麼還要唸研究所呢?」
所以,我們的愚癡可見一斑。禪宗教我們一種妙法:「修行人要天天放生。」放生的意思不是「放走那些家禽、家畜」,而是「煩惱生起時,放走它。」這才是放生。
什麼叫「眾生」呢?就是「煩惱一直生起,集一切煩惱,叫作眾生。」
有些人拜佛時都非常功利,在佛前放些供品,就一直要求佛陀保佑升官發財,或求病除,一切祭拜都是有所求的。
有一句話說:「修行唸佛不求無病,無病容易增長一切的罪惡。」人假如無病來磨練,宿業難除,所謂「比丘常帶三分呆,比丘常帶三分病。」如此才能警醒自己好好修行。
我們必須到什麼程度才會沒有生、死呢?禪宗有一句話說:「風來疏竹,風過而竹不留聲;雁過寒潭,雁去而潭不存影。」意思告訴我們,一個修行人,當境界顯現時,不要受境界的影響,一切的幻象都不要留在心中;必須保持如如不動的定境,心不要被境轉。
我們人活著,就是生活在記憶裏面的殘影,殘影的幻化形式,會強烈地產生自我與主觀。
一般人很難有禪師這種超是非、超善惡、超有無、超好壞的胸襟。沒有辦法超越就會落入相對比較,就會產生痛苦;人家說句好話,他就感到偷快,別人毀謗就產生苦惱,這樣要如何修行呢?只是永遠活在別人的語言當中。
所以,人活在別人的批判中就會很痛苦;如果你很在乎別人對你的看法,你的生命便失去了自主,你同意嗎?所以,不必要去管別人的看法如何,只要我們所做的事情能對得起良心,沒有違背三寶,也沒有失去什麼東西就可以了;晚上睡覺問心無愧而高枕無憂,也不必去管別人講圓的或扁的。別人說我們如何,我們也不必去解釋。有時候越解釋是越不清楚的,要讓別人了解你,你只有離開他,當你要去解釋什麼,人家會認為你一定有錯而心虛。
所以,我們必須學習禪師的功夫,修淨土宗的人,也必須有禪定的功夫,唸佛時心才能定。
我們繼續來解釋這句「雁過寒潭,雁去而潭不存影。」這句話是說我們的心,事情過去就算了,不必去翻老帳。一個人對別人最殘忍的事就是本錢加利息苛求對方,殘忍的就是翻舊帳。所以,我們必須有禪者那種「雁過寒潭,雁去而潭不存影」的境界,意思也就是無所執著。
禪師又說:「海闊縱魚躍,天高任鳥飛。」如果我們的胸襟非常開闊,面對任何事情都能保持如如不動的心境,任何人對我的稱、譏、毀、譽都不會影響情緒的起伏,那麼,我們臨命終時,就有把握了。
再來是好好唸佛,唸心口一致的紮實佛,不要唸「鬆佛」,所謂「鬆佛」就是不實在,對事情會計較,沒有肚量,一種「雞仔腸,鳥仔肚」的狹窄肚量。也就是說:越拜佛越我慢,拜佛拜到倚老賣老;若有人請他去聽經,他會說:「法師還沒出世,我就在拜佛了。哼!聽他講經!」這種倚老賣老的口氣,好像是說:「年輕就是一種過錯,產生不了什麼力量。」但是這個力量,有時候不能從年齡來論斷;英文有一句話「Knowledge(wisdom)
is Power.」這是說「智慧就是力量」,也沒有說年長就是力量。
俗云:「無智空長百歲,有德不在年高。」並不是人活得老、年紀大,就一定有智慧;假如毫無智慧,活了一百歲又有什麼用呢?
所以,我們說:「迷人口念,智者心行。」有智慧的人是從內心下功夫的。有的出家人看起來鈍鈍似的,都不說話,其實,也許他是大智若愚,他的功夫有多深是難以測度的。
以前有一位冬瓜和尚,因頭部長得像冬瓜,手持唸珠,有點裝瘋賣傻做痴呆的樣子。他常到菜市場去,找那些賣魚、賣豬肉的小販;冬瓜和尚一進市場就一直唸佛,這些商人呼喚他時,冬瓜和尚就說:「啊!造孽、造業......」然後奉勸商人不要賣魚、不要賣肉。那賣豬肉的拿起屠刀說:「豬肉不賣,那我太太誰要養呢?」冬瓜和尚笑一笑說:「啊!可憐喔!可憐喔!」裝出一臉不在乎,再繼續唸他的佛:「阿彌陀佛......」。他修行是在內心,表面上痴痴呆呆的,其功夫之深是沒有辦法丈量的。他臨終前站立著,面向西方持佛珠、合掌、唸佛,旁人都看到三道光芒射下來;冬瓜和尚往生了,而依然兀立著。這種功夫要那裏去找。所以,看出家人不要只看外表,要觀察他內在的功夫。我們不要以外表去丈量一個出家人,不要看不起他們;最少,他們能剪斷那一頭煩惱絲,我們就必須尊重他三分。
在家居士也一樣,有時候也看不出他的修行功夫有多深,俗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就是這個道理。所以,在修行路上,我們發現別人的缺點,不要到處宣揚,說不定他是佛菩薩示現的。
我告訴各位一句話:「對你特別壞的人,你必須更感謝他。」就好比我以前的那位女朋友——我在高中時就開始談戀愛,是她先追我的,那時我讀建國中學時趾高氣昂,我教她國文、數學、英文,本來純粹是同情她、教導她,沒想到後來竟然自己陷入感情的泥沼中,無法自拔。後來,她知道我把感情付出了,我要約她去看電影,她就說:「不要。」一味的吊我胃口,我開始產生煩惱。然後,她看我沒時間了,再來約我出去,我感覺女人真奇怪。要,她說:「不要。」不要,卻說:「要。」令我糊塗了。現在我已經了解了。像當時這一種折磨,到了今天,我體會到生命的意義以後,我非常感激她。她是我在世界上最大的恩人,因為她折磨我、刺激我;當我陷入感情泥沼中時,還差一點跑去跳淡水河。
到今天我才體會到人為什麼要自殺的道理,那是一種身(心)不由己。不要陷入感情的泥沼中最好,要是陷入當中,一百個人,可能死去一百零一人。明明知道這種感情是不會快樂的,要娶了她也可能痛苦一生,但仍然去愛她,真是百思不解。
所以,我認為感情根本沒有什麼道理,我是被她磨練出來的,她就是我的恩人。有一次,我在文化大學演講,她到休息的客廳來找我,許多北部各大專院校的學生也在場,我就故意說:「我這雙手這一生才牽過一個女孩子。」她把頭低了下來。在大學四年中,我這雙手真的沒再牽過任何女孩子;我已經學聰明了,沒有人能再荒廢我的青春了。所以說:第一次是純純的愛,是感情的犧牲者;但是第二次就不會迷惑了。到了今天回想起來,也只有感激她。
所以,我們不能有瞋恨之心。恨意會很強烈地束縛自己,又不能解決事情。我恨你,你或許也不會了解,這樣不是很無知嗎?假如,我恨你可以縮短你的性命,我就恨你到死;但是我恨你時,你也不知不覺,這又有什麼用呢?恨是不能解決問題的,恨是世界上最愚癡的。因此,我們必須常懷感念別人的心情,用大無我的精神,就不會有痛苦。